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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 分类:游戏 | 字数:21.6万

正文_第三章 踩踏事件

书名: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字数:26502 更新时间:2024-10-11 10:39:08

1

罗坚坐的士来到良村,从他的制药厂到良村10公里左右,他怕厂里的工人知道他打的来,所以,他像散步一样走出药厂,漫步到离药厂几百米外才拦的士。丁英交代他这样做的,罗坚觉得丁英小题大做,过分小心,不过,他照丁英的话去做了。

罗坚在良村村口的收复大街下车,街上到处是拥挤的人群,喧闹的商店;等待雇主的人三五成群地站在街边闲聊;发廊女在光天化日之下向路人招手,罗坚看到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就恶心。

丁英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放着五星级会所不住,要住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为了不忍受臭味,罗坚加快脚步,沿着收复大街12巷向前走,巷子很窄,不到两米,不时有摩托车驶过,路人要侧身避开摩托车。

因为两边都是六七层高的出租屋,只有中午时分阳光才能照射进来,被市民戏称为一线天。

罗坚走进12巷200米处,拐了一个弯,走到141号楼门前,停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虽然他是本市人,但是他只知道良村,从来没有进来过,因为他是江南区人,对位于北郊的良村毫不熟悉。

他看见门上有一排门铃键,他按了702,门锁卡一声开了,他拉开门走进去,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声控灯亮了,楼梯非常窄,两个人相遇必须侧身才能通过,楼梯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一步步往上爬,脚踩在阶梯上,发出悠长的回声,气氛有点恐怖,当然,罗坚不相信鬼神,他经历过血雨腥风,没有一丝恐惧。

他走到702时,看见门虚掩着,便推推门而入,只听丁英说:“罗总,请脱鞋。”

罗坚发现大理石地板纤尘不染,非常干净,好像刚刚拖过。没想到丁英会做佣人才会做事,而罗坚从来不知什么叫做拖地。

罗进把门关上之后,向卧室走去,丁英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上网,卧室有个门通向天台,天台是用玻璃建成的,呈半封闭状态,种着许多花草和盆景,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盛开的菊花上,发出夺目的光彩,还有一座小型假山和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丁英穿着一件劣质的夹克衫,一条难看的牛仔裤,蓄着胡须,像个农民工,罗坚笑了:“丁教授,你怎么解甲归田了?”

“如果穿着几万元的西装出去,会被明眼怀疑的,住在这里的人怎么会穿戴世界名牌服饰?”丁英解嘲道。

“我真佩服丁教授能屈能伸……您不是说家里有好酒吗?拿出来,咱们开怀畅饮,热烈庆祝一下。”罗坚本来要带两瓶好酒来,但丁英叫他别带,说他在网上买了好酒。

丁英从冰箱里拿出已经开启的干红葡萄酒,拿出两只杯子,把酒倒满,递给罗坚:“这是正宗的波尔多红酒,是海外*的,来,干杯!”

“好,干杯!”罗坚一口把半杯红酒干掉,“躲在这里喝酒实在不过瘾,有种见不得人的压抑感,我真想和您上五星酒店喝个痛快!”

“等成功之后,我请您去加州圣保罗酒庄喝个痛快,那里的红酒才是正宗的,现在我们绝对不能在公众场合喝酒……这酒什么味道?”丁英神秘地问。

“兰花的香味和烤地瓜的味道,好极了!”

“什么颜色?”

“紫罗兰的颜色。”

“不,这是鲜血的味道和颜色,是江渚和马小理的鲜血的味道,我们是在喝人血,知道吗?”丁英认真地说。

“丁教授别说得那么恐怖,您没听说过‘血染珠顶红’和‘一将功成万骨枯’吗?任何社会和时代都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这永恒不变的真理……丁教授,您是不是后悔了?”罗坚想到这里微微一愣。

“不,我从不后悔,否则我已经飞回美国了……您把下一个目标的资料交给我。”

“好,不过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做到让江渚和马小理交通事故死亡?”

“罗总,难道您忘记曾经发过誓吗?”丁英忽然严肃起来。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罗坚发觉丁英不悦,赶紧向他表示歉意。

“放心,等我回美国之后,我会把一切通过电子邮件告诉您,免得您怪我不讲义气。”丁英不想得罪罗坚,所以留给他一点余地,让他去想象。

“干杯!”两只杯子再次碰在一起,又有一条生命即将从这世界上消失。

吕莹莹坐在电脑前看《神探夏洛克》电视剧,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小克打来的,她心凛了一下,难道要出现场吗?今天是2015年12月31日,放假三天,难道假期要泡汤吗?

吕莹莹拿起手机,滑开接听鍵说:“克哥,有什么指示?”

“我又不是领导,哪敢指示你。你在哪里?在干嘛?”小克声音很温柔,听来不像要出现场。

“在家看《神探夏洛克》。”

“我好无聊,我们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去前江公园看烟花好吗?”

“嗯,让我考虑一下……”

“听说今晚的烟花特别璀璨,特别壮观,市政府募资两千多万元购买烟花,刷新历年的数额。”小克进一步鼓动。

“好吧,本宫准了。”吕莹莹巧笑着。其实她不需考虑,心底早已期盼小克约她去玩,在1号重案组工作繁忙,压力重大,难得放松。想想自己和高大英俊小克并肩走在大街,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就觉得无与伦比的美丽……

她甜甜地笑了。

他俩在前江南路的“东北人”餐厅吃饭,饭后又去“老树”咖啡馆喝咖啡,这咖啡馆是左丽经常来的地方,因为左丽的家就在附近。

小克和左丽是生死战友,虽然吕莹莹不认识左丽,但自从左丽牺牲之后,吕莹莹接替了左丽的工作,对她生前的事迹和生活细节了若指掌,她很想回到左丽当年光顾过的咖啡馆,怀念逝去的英雄姐姐——左丽。

他俩坐在老树咖啡馆喝着香喷喷的咖啡,听小克说左丽当年的各种事迹。吕莹莹很感动,因为左丽是可以不用牺牲的,但她为了更快抓捕唐远,而选择赌命,结果她死在唐远的枪下……

时光飞快流逝,他俩不知不觉在咖啡馆消磨了三小时,快23:00点,小克叫服务员买单,他们准备漫步到前江去看新年的烟花。

前江是省内第一大江,从城西穿过城东,向东海奔腾而去,原来的前江又脏又臭,近几年政府先后投入上百亿元,对前江进行综合治理,已经初步成效,江水慢慢清澈,各种鱼儿在水里欢快地畅游,两岸种植了大量的花草树木,非常美丽,得到市民的一致好评,不少市民到江里游泳,这是对市政府最好的肯定。

他俩沿江漫步,并不寒冷的风迎面吹来,带着海风的淡淡腥味,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像蒲公英般轻轻飘落,浮在人的脸上,有点发痒。两岸璀璨的霓虹灯倒映在江水里,荡起如梦如幻般的景观,一艘艘豪华的游轮在江上缓缓前行,传来游客的欢笑和悦耳的汽笛声,看来许多人准备在新年夜里尽情狂欢。

主体烟花燃放点在前江公园,这是开放式的公园,占地两百多亩,公园里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游客欢歌笑语,神采飞扬,旁边有一家名叫“黑猫”的迪吧,正在大声地播放着劲歌,极尽渲染着欢乐的气氛,招揽顾客。

一对对情侣亲密地依偎走过,呢呢喃喃地说着情话,个别大胆的情侣躲在灯火阑珊处情不自禁地热吻,看得吕莹莹心惊肉跳,她下意识地看小克一眼,小克也回着她,她赶紧低下头去……情态娇羞可爱,小克忍不住伸出右手,把她拢到身边。

远处钟楼的钟声响了,新年读秒倒数开始,游人在高喊着:“——5、4、3、2、1——新年到了——”

随着发一声巨响,一团彩色的光芒冲向天空,留下一缕灰色的烟雾,一朵巨大的花儿在空中绽放,分裂成无数个五彩缤纷的小花,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随后,更多的烟花被点燃,争先恐后地飞向天空,五彩斑斓的烟花铺满了天空,天空变成了光影的海洋……

吕莹莹看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烟花,以前她来看过烟花,不过,那是学生时代和同学一起来的,已经很遥远了。

正在小克和吕莹莹陶醉在如梦如幻的海市蜃楼中时,突然听见人海里发出几声惊叫,顿时人群都沸腾了:只见夜光中,一张张百元人民币从18层的电子大厦上飘落下来,像在下着钱雨,所有人竭力往前挤,奋不顾身地去抢钱……

小克一看说声:“不好,肯定要出人命……”说完,拉着吕莹莹往电子大大厦方向跑去,但是,人群被挤得水泄不通,尽管他俩竭尽全力往前挤,但根本挤不进去,小克想跃上人群,从人群的头上踩过去,但他一怕踩伤他人;二怕吕莹莹被人群压倒,毕竟她是个女孩,体力有限,小克只好大声叫喊:“不要挤!不要挤!再挤会出人命的——”可他的声音被沸腾的人群淹没了,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2

小克知道凭自己和吕莹莹无法控制混乱的局面,小克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和120电话。110指挥中心答应立即派人前往处理,小克说必须派50个以上警察来才能控制场面,接警员说会通知附近的各个警种去处理,小克这才放心一点。

这时电子大厦的天台上不再飘落人民币,楼下的人群停止了争抢,慢慢平静下来,但是喊声哭声一片,小克知道肯定不少人被踩踏,特别是孩子、女人和体弱老人最容易受伤,甚至死亡。

烟花已经停止燃放,人群渐渐往外疏散,小克和吕莹莹相互照顾配合,逆着人流往里挤,但是,他俩离现场比较远,有如逆水行舟,非常缓慢,用了十几分钟才挤到中心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散落着帽子、手包、鞋子、手机、食品包装袋,甚至撕碎了的衣服。几个女人和孩子坐在地上哭,还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按着肚子、胸口和头在挣扎,有两个女人抱着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他俩意识到孩子可能出事,丢下躺在地上的受伤者,分头去看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少妇怀里的孩子脸色苍白,额头流着鲜血,但已没有呼吸了……小克说他是警察,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少妇突然跪在小克面前,一只手撕址着小克的袖子哭叫着:“快,快救救我女儿,我可以给你100万……”她把小克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已经打120了,救护车马上就到,请耐心等一会儿。”小克把小女孩抱过来,用嘴对她进行人工呼吸,小克努力调好呼吸节奏,把氧气送到进她的胸腔,小女孩似乎有心跳,小克加大输氧力气,希望能发生奇迹……

这时两辆救护车赶到,小克赶紧把小女孩抱上担架,送到救护车里,进行抢救。吕莹莹照顾的是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虽然他的眼睛紧闭着,满脸是血,但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如果抢救得及时,应该没生命危险。

其他几个受伤者是少女,她们都被送上救护车,因为来的救护车不够用,有些伤员还躺在地上,一个年轻瘦小的男人紧紧捂着腰,在地上挣扎,痛苦万状的样子,小克走到他面前蹲下查看,只见他脸无血色,嘴唇发青,瞪着大眼睛,气若游丝地对小克说:“救救我……救救我,我把一切财产都给你……”

医生和护士都去照顾小孩和妇女了,不够人手照顾他,小克看他的伤势很严重,死神在他身边徘徊。小克伸出右出手把他的头扶起来,左手捧起他的双脚,把他抱起来,送到后来的救护车上,对医生说:“医生,这个是重伤员,请您马上对他进行抢救。”

医生不理小克,因为地上还有伤员,妇女和小孩应该优先抢救。小克掏出警察说:“我是市刑警队的,这是我们的重要证人,您们必须对他进行抢救,如果延误抢救时间,我们要追究您们的责任。”小克不知自己怎么会用这种口气对医生说话,他说完后,又后悔了,冲动是魔鬼啊,但是,小克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伤员非同小可。

医生只好给他打强心针,然后叫司机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这时,伤者都被抬到救护车上,小克和吕莹莹打的向附近的第三人民医院驶去,小克预感到可能有人会在这次踩踏事件中丧生,心里非常不好受。

伤员全部被送往急诊室抢救,一共11个人,6个小孩,3个少女,两个成年男子。小克和吕莹莹坐在走廊上焦急地等着,半小时之后,陆陆续续出来6个轻伤者,他们是2个少女和4个小孩,4个小孩是父亲用身子挡住别人的踩踏,才幸免于难,这4个伟大的父亲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一个小时之后,两个负责抢救的医生走出急诊室,小克上前向他们了解情况。负责抢救小女孩的肖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小女孩卢脑遇到重击,造成颅骨骨折,导致脑死亡……我们什么办法都用尽了。”

肖医生还没说完,突然,有个少妇抱着小女孩的尸体从里面冲出来,“扑”地向肖医生跪下,椎心泣血地求着:“医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的女儿,她还没死,还有心跳,您听,她的心脏像皮球一样跳得很有力……”

肖医生摇摇头说:“黄女士,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我们真的竭尽全力了……”说完就走开了。黄女士紧紧抱着小女孩的尸体,向肖医生追过去……吕莹莹望着黄女士的身影离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黄女士凄厉的求救声,让她浑身起鸡毛疙瘩。

接着又有个医生走出急诊室,是那个被小克凶一顿的劳医生,小克问他伤者的情况怎么样?

“他的左肾受重力打击破裂,造成流血死亡,我们已经尽力了。他太年轻了,可惜呀!”劳医生沉重地说。

“他有家属到场吗?”

“没有,我们哪有时间给他家属打电话?再说我们没在他身上找到手机,不知道他家属的联系方式。”

“他在个急诊室?”

“02号急诊室。”

小克和吕莹莹走进急诊室,看见他躺在手术台上,上身赤裸着,下身盖着一张白布,两个护士在做收尾工作,小克问护士死者的衣服在哪里?戴着口罩的护士用手指一下旁边的衣架,似乎累得不想跟人说话。

小克走到衣架旁边查看,他的衣服和裤子的都被剪开了,上衣是灰色夹克衫,黑色牛仔裤,还有一件黑色保暖衣和一件羊毛衫。从他穿的衣服来看,应该是个有钱人,这些衣服都是上千元、甚至几千元的名牌货。

小克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一个折叠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和银行卡,身份证显示他名叫江水明,本省凉山县松岗镇人,1984年5月5日出生。凉山县位于省城南部50公里,是离省城最近的一个大县,交通发达,人口众多,大部分人从事装饰材料产生、加工和销售,经济也很发达,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省城的繁荣带动此县的经济。

江水明的身材瘦小,脸色发黄,食指和中指之间发黄,那是抽烟留下的颜色,他的头发稀疏,像个半老头,日子过得如此滋润的年轻人怎会像个半老头呢?

小克想打电话给江一明,请求把江水明的尸体拉到法医室,叫罗进解剖,但是想想这是意外事故,江一明可能不同意,何况现在已凌晨两点多,吵醒他不好,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就让他睡个好觉吧。

小克和吕莹莹交代护士要保护好江水明的尸体。护士说:我们这里又不是殡仪馆,没有责任做到这点。护士似乎一肚子的不满。这也是,深更半夜还要配合医生抢救患者,哪有好心情?

小克想说:如果死者尸体弄丢了,医院是有责任的,遇到强势的家属,医院非常赔偿一大笔钱不可,但他看见护士心情不好,忍住没说。他直接找看守太平间的保安沟通。

值夜班的保安已经年过六旬,是个慈祥和蔼的大爷,他答应会看护江水明的尸体。小克这才放心。小克经历过无数大案疑案,但凡有人命事故,他都格外敏感,因为随着社会进步,互联网的普及,许多罪犯可以在网上搜索最好的谋杀手段,以对付警察的侦查,所以,他怕江水明的尸体被盗,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

另外,小克不完全相信医生的死亡原因的判断,有的罪犯能瞒过医生,甚至法医,从而逍遥法外。

小克把江水明的衣裤放进胶袋,带回刑警队,交给值班民警保管,然后送吕莹莹回家,直到吕莹莹消失在他视野里,才拦下一辆的士回家。

他出了一身汗,内衣湿透了,非常疲惫,本来想与吕莹莹共度良辰美景,没想到却出了意外事故。

虽然非常扫兴,但他想吕莹莹肯定会理解,便释怀了,以后再找机会吧,他俩还年轻,有许多美好的日子值得期待。

他进浴室匆匆忙忙地洗个澡,把自己放到温暖的床上,准备睡觉,但是睡不着,脑海里总有个疑问:谁在电子大厦的天台撒钱?他为什么要把钱撒向密集的人群?会不会是他故意制造混乱,达到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这个人不是疯子,里面肯定有问题!可是疯子一般没有那么多钱。

小克一直在思考这问题,直到天边露出淡淡的曙光才沉沉睡去。

3

小克睡到中午才醒来,他脑子里萦绕着昨晚出事的场景,怎么发生11个人伤亡的事故?抢钱这事当然不能怪市民没素质,天上掉钱谁不想多抢一点?要怪只能怪那个撒钱的人,他(她)才是罪魁祸首,必须抓住此人,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小克穿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洗漱一下,便打电话给江一明,把昨晚发生的事故说一遍。江一明说他已经看到新闻了,但没有想到小克和吕莹莹在现场,目睹了一切,因为新闻的时间局限,记者没把小克在现场抢救伤员的事迹报道出来。

小克说撒钱人可能有阴谋,否则谁会把好几万甚至十几万元往人群里撒?他希望江一明批准立案调查,给伤亡者一个交代。

江一明叫小克和吕莹莹去他办公室细谈。江一明没有用休假的借口回绝他,他非常开心,一个能干的刑警需要一个支持他的好领导,才能燃起他们的激情,因此苦活累活也就变得轻松了。英明的领导,善于激励下属,挖掘下属的潜能,并且和下属并肩战斗到底。

小克和吕莹莹约好一起去队长办公室,吕莹莹没有因为小克的多管闲事而葬送掉休假而生气,反而很开心,这是心有灵犀,还是她喜欢和小克一起工作?她叫小克打的去她楼下接她。

小克接到吕莹莹之后,来到刑警队,没想到江一明比他俩更早到了。他们坐下来之后,小克把整个事故过程说得非常详细,没说到的地方由吕莹莹补充说明。

江一明知道这件事影响非常大,刚才在来刑警队的路上,分管公安的邓副市长已经打电话给方理华局长,一定要彻查此事。这么大的公众事件已经引起市民的高度关注。方局长便打电话江一明,征求他的意见:这事要交给1号重案组查还是交给治安科查。

江一明以小克和吕莹莹在现场目睹事故发生为由,让1号重案组来侦办,方理华同意了江一明的要求。

江一明决定把正在休假的吴江、周挺和罗进叫回来,正式立案调查。吴江和小克去第三人民医院,把江水明的尸体拉回法医中心,让罗进和助手尸检。

吴江对江水明的衣裤进行勘查,灰色夹克衬上有很多鞋印,鞋印相互重叠在一起,非常凌乱,但因那天晚上下着毛毛细雨,地上是湿润的,所以,夹克衬上的鞋印清晰可见。

吴江拿出放大镜仔细地查看鞋印的形状和大小,发现上面不完整的鞋印竟然有12种,这些鞋印没有参考价值,说明不是一个人在江水明身上反复踩踏,事发时江水明被人推倒,在他身上踩过人肯定不止12个,也许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被推倒之后,应该没有力气爬起来,只有忍受着无数人踩踏。

江水明牛仔裤的两个膝盖被磨破了,上面沾满雨水和污泥,显然他在倒下时,曾经多次试图爬起来,所以牛仔裤的膝盖处会被磨破,但是他始终没有爬起来。那么,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江水明被他人故意推倒,然后快准狠地踢中他的后腰,使他的肾脏破裂,从而殒命西天?

如果是这样,凶手肯定会在夹克衬上留下鞋印,但是,要做到准确地踢中肾脏部位,而使他肾脏破裂是很难做到的,除非凶手经过无数次练习,而且此人的力气非常大。

肾脏深藏于肾窝,受到周围结构较好的保护,肾后面有肋骨、脊椎和背部的长肌肉,前面有腹壁和腹腔的内容物,上面则被膈肌罩住。正常肾脏有1到2厘米的活动空间,因此肾脏不易受损。所以,吴江认为江水明被人故意踢破肾脏的可能性比较小。

但为了慎重起见,吴江对夹克衬上的鞋印进行分析,其中有一个月牙形的鞋印特别清晰,好像是他人竭力去踢江水明而留下的,可惜的是这鞋印只留下鞋尖和3厘米左右的鞋底,没办法看到鞋底的花纹。假如这个是踢破肾脏的鞋印,也没有证据意义,就像十分之一的指纹没办法比对一样。

吴江把这个可疑的鞋尖印拍成图片,在电脑的数据库里进行比对,结果没有和它相对应的鞋印,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用电脑对鞋尖印进行分析,判断它是一双大约33码的皮鞋,那么,这皮鞋的主人最少180厘米以上。

第二天,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他先问罗进:“江水明的死因是什么?”

“死者的左肾受外力重击造成破裂,肾脏大出血,血向腹腔周围浸透,血流尽之后,瞬间造成肾脏衰竭死亡,与医生的说法完全一致,死者生前的肾脏虽然有轻度衰竭,但总体还算健康,这种轻度的衰竭不会对死者身体造成很大影响,所以死者不会看去医生,当然,因为出现衰竭现象,更容易导致肾脏破裂。”

“能不能判断出死者的肾脏破裂是几次造成的?”

“我把死者的左肾取出,放在解剖台上仔细观察它伤口的形状,发现它只受过一次重击,就是说其他踩踏死者的人没有对肾脏造成伤害,因为腹腔和背部很好地保护着肾脏。”

“死亡时间?”

“2016年1月1日00:20到01:20之间。”

“老吴,你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江一明问。

“我在死者夹克衬和牛仔裤上提取了12种凌乱的鞋印,分别属于不同的人,其中有一个可疑的鞋尖印,但是在数据库里比对不出是哪种鞋,这鞋尖呈月牙形,通过电脑分析,鞋尖印大约是33码皮鞋留下的,也是最清晰最原始的,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它被其他鞋印覆盖,没有什么价值。”吴江说。

“你认为江水明是不是被人故意踩踏而死?”

“这不能肯定,我觉得在鞋印上很难找到线索,即使我们如有神助,有‘天眼’看见踩死江水明,也不能证明他是故意踩死他。我们应该从撒钱人入手,找到此人,才能对我们有所帮助。”吴江说。

江一明问其他人有没想法,大家都说没有,江一明吩咐吴江和周挺去走访受伤者;小克和吕莹莹去电子大厦查看监控。

吴江和周挺先来到第三人民医院,找到当晚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所有伤亡者的资料。

死亡的小女孩的母亲杨丽娟。假如这是一个精心设置的谋杀案,那么凶手的谋杀对象可能是小女孩。

小女孩名叫米香儿,一个非常美好的名字,她才5周岁,上幼儿园大班,是个漂亮、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深受老师和家长的宠爱。

杨丽娟住在市区的金山小区,金山小区属于高档住宅,以绿化好、空间开阔和管理完善著称,深受金领丽人的喜爱。

吴江摁响杨丽娟家的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近四旬的男人,他见是两个级别比较高的警察来访,有点疑惑:“你们找谁?”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这是杨丽娟的家吧?”吴江本来想说米香儿的名字,但怕刺激对方,因为他可能是米香儿的爸爸。

“是的,进来吧。”他语调悲伤低沉,应该是杨丽娟的丈夫。

他俩走进客厅,见杨丽娟坐在沙发上,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红色的小书包,手里拿着一张米香儿的照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似乎没有感觉到他俩的到来。

“我是孩子的爸爸米健,你们找丽娟想了解什么情况?”米健请他俩坐下,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俩。

“我们对米香儿的离去深表惋惜,请你们节哀顺变……对于此次事故我将彻查到底,给伤者和亡灵一个交代,所以,我们必须在你们最伤痛的时候打搅你们,对此,我们表示歉意。”吴江在想如何开始问话,因为杨丽娟的表情让他一阵刺痛,他不忍心询问杨丽娟。

“你们尽管问,我们一定配合调查,让我们的宝贝女儿瞑目九泉之下。”米健是个坚强的人,他必须坚强,如果他也被悲伤击倒,那么谁来扶杨丽娟呢?

“请问你们有仇人吗?或者说得罪过什么人?”吴江问。

“我是个生意人,奉行和气生财之道,从来不取不义之财,都以互利共赢为原则,从来不会得罪人。我老婆是江南区民政局的办事员,做事耐心,脾气温和,是单位的劳模,更不可能得罪人。”

“米先生,请问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在西岩市办了一个笋罐头出口公司,大部分产品销往日本和东南亚,极少在国内销售,我做的东西很单纯,接触的大多是外国顾客,所有贸易往来都严格按照合同进行,没有经济纠纷,根本不可能有仇人。”

“好吧,我相信你。”吴江转身杨丽娟,她还在痴痴地看着米香儿的照片,这样下去可能会导致她的精神崩溃,“杨女士,暂且忍住悲伤吧。我们想向您了解当晚的情况,我们必须把那个撒钱的肇事者揪出来,所以要您的配合。”

杨丽娟点点头。

“请问当时您看见撒钱的人吗?”

“没有,我只看见天上飘钱,许多人去抢钱,我没有抢,我不会那么贪婪。这时我和女儿被人群推倒了,被推倒之后女儿脱开了我的手,我赶紧爬起来去找女儿,但是女儿已被人群裹挟着不知道哪去了,我竭尽全力向前想撕开人群,可我根本无法做到,我绝望得想一头撞死……”说到这里,她开始抽泣。米健把她揽进怀里,拿出纸巾为她擦干眼泪,右手不停抚慰她。

“在你的不远处,有个名叫江水明的男人也被人踩踏,造成肾脏死亡,请问您有没看见他被谁推倒?”

“没有,我当时急得直哭,眼里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东西……”

“我是问事故发生时之前的那一瞬间,您有没有看见谁故意推搡他人?”

“没有,我只听到有人喊:天上掉钱啦,快抢啊——顿时人群就沸腾起来,简直像做噩梦一样,灭顶之灾瞬间降临我们头上……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么撒钱的魔鬼啊,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要对他锉骨扬灰,才能平我心头之恨!”

“您看到这个大喊抢钱的人吗?”

“没有,我只听到喊声。”

他俩觉得杨丽娟无法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向这对夫妇告辞,并留下电话,叫杨丽娟万一想起什么,立即给他们打电话。

4

吕莹莹和小克来到电子大厦,找到保安部经理刘彪,向他出示证件,要求调阅2015年12月31日到2016年1月1日凌晨的监控录像。刘彪认识小克,说久仰1号重案组各位英雄的大名,一番客套话说完之后,带他俩去监控室查看监控录像。

电子大厦的监控比较完善,一共有50个电子眼,每层楼的出入口都安装360度旋转的电子眼,大堂两个出入口和四部电梯均有监控器,几乎没有监控盲区,唯一遗憾的是监控器的像素比较低,应该是五年前安装的,也许是物业管理公司为了省钱而没有更新。

吕莹莹坐在监控室的操作台前,把想要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小克负责查看大堂出入口的录像,吕莹莹负责查看四部电梯里的录像,因为24:00以后其中的两部电梯停止运行了,所以,只需看两部正在运行的电梯录像。

因为不知道嫌疑人何时进入电子大厦,查看2016年1月1日00:00以后录像是捷径,撒钱人应该是撒完钱之后从电梯离开的,但不能否定撒钱人是从18楼的楼梯走下来的,所以,她要小克查看大堂出口的录像。刘彪说大堂的三个门是24小时开着的,因为有的公司员工经常加班到深夜,就安排两个保安值班,分别看守南北大门。

吕莹莹从00:00看到02:00,两部电梯一共看了4小时,结果没有看到有人从18楼下来,但看见4个人先后从不同的楼层下来,他们都是从1号电梯下来的。

第一个是年轻的女孩,她于00:12从8楼下来,假设她是撒钱人,那么她撒完钱之后,要从18走楼梯到10楼,然后进入大厦的走廊,再从走廊进入电梯,那么时间是不够的,因为撒钱的时间大约00:05。

第二个人是个中年男人,他个子高大,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很有绅士风度,他于00:15从9楼下来,他的时间也不够。

第三个人也是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穿着便装,他于00:23低着头走进电梯,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可疑,他够时间够,而且公文包可能是装钱用的,如果他撒了10万元,口袋应该装不下,即使勉强装下,也会使人起疑。

第四个是个年过5旬的男人,他背着一个单肩包,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应该是刚刚和谁打完电话。他于01:05从14楼走进电梯,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此后再也没有人从电梯下来。吕莹莹把刘彪叫过来问他是否认识这4个人。

刘彪说:“都认识啊,第一女孩叫方妍,是太平洋电脑公司的程序员;第二个叫毛荣,是畅快网络游戏开发公司的主任;第三个叫李坚,是宝典文学网的主编;最后一个是我们大厦的董事长严众。”

“他们都经常加班吗?”

“对,他们不仅是工作狂,而且是加班狂,给我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李坚和严众品德和为人好吗?”

“李坚我不太了解,我们董事长德高望重,为人温和低调,喜欢做善事,非常受人尊敬,我以人格担保,他绝对不干那种缺德事。你们抓住这个人之后,可以判他*罪!”刘彪义愤填膺地说。

那么,唯一剩下李坚值得怀疑。当然录像只看到02:00,如果撒钱人撒完钱之后,躲在大厦里第二天再出去呢?

吕莹莹觉得嫌疑人躲在大厦里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发生这种恶劣的踩踏事件,警察会迅速介入,一旦警察把整个大厦包围,进行搜查,嫌疑人就将成为瓮中之鳖。

可惜当时她和小克急着救人,根本没有想到把守大厦的出入口,让嫌疑人逃之夭夭。警察也没有对电子大厦进行封锁和搜查,错过了黄金时间,当时赶到现场的警察只顾抢救伤员和维护秩序,哪里会想到去封锁电子大厦呢?何况当时大部分警察都放假过新年,只留一小部分人值班,警力严重不足。

电子大厦有3个大小门,小克看完了两个大门的录像后,开始看第三个小门,他按照吕莹莹提示时间去查看,当他看到00:45,突然看见一个人打着雨伞从楼梯口走进监控区,然后又走出监控区,从小门出去了。

这个人非常可疑,那晚只下毛毛雨,根本不需要撑伞,即使他觉得需要撑伞,也应该走到门口才会打开雨伞,他撑伞的唯一目的是为了避开监控器。

小克把录像定格,叫吕莹莹过来看,吕莹莹看见他是从楼梯走下来的,那么,可以肯定他就是撒钱人,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放弃电梯不乘,要走18层的楼梯。他一是想躲避电梯里的监控;二是担心乘电梯遇到其他人;三是怕被巡逻的保安看见;第四他不敢从大门出去,是怕被值班的保安看见。

小门一般是保洁员和大厦的员工通道,没有专门设置保安岗,所以,他可以地避过保安,从容地走出去。可惜监控器无法拍摄到他的面容,因为黑色的雨伞把他完全挡住了。

吕莹莹仔细分辨着他的步态,对小克说:“这个人步伐缓慢无力,步伐间距小,可能是个体弱无力的人,所以,他走了18层楼梯之后就脚步无力了。”

“我不这样看,我认为他走得慢,是怕电子眼拍摄到他的鞋子或者裤子,他有明显的反侦查意识。”小克说。

吕莹莹点点头,接着重复播放录像,只看见嫌疑人穿黑色的皮鞋和蓝色的牛仔裤,无法判断是什么牌子,衣服是黑色的运动服,只能看到一半,其他部分被雨伞挡住了。

小克打电话叫吴江和周挺带勘查工具来,对楼梯和天台进行仔细勘查,看能不能查到线索。吴江答应马上来。

他和吕莹莹叫上刘彪,来到了18楼,下电梯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通往天台的大门,大门用一个大挂锁锁着,只有刘彪和董事长有钥匙。刘彪掏出钥匙准备开锁,被小克阻止了。

小克走到门边蹲下,从裤袋里拿出一双白色乳胶手套戴上,用两个手指夹着挂锁的边缘仔细查看,挂锁是不锈钢制成的,是指纹很好的附着体,用肉眼就能看出上面是否有新鲜的指纹。

小克发现锁表面印有指纹,而且是新鲜的,嫌疑人应该是用*打开这把挂锁的。打开这种挂锁确实不要什么高超的技术,网上几百元就能买到这种万能。

他问刘彪这几天有没开过这把锁,刘彪说他没开过,但是不知道董事长有没开过。小克叫他打电话给严众询问一下,刘彪点点头,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一会儿刘彪回来说董事长已很久没开过这把锁。小克判断这指纹十有八九是嫌疑人的,但是,嫌疑人有反侦察能力,他怎么会轻易把指纹留在锁上?小克没有把握,他怕这把锁被其他人摸过,因为听说有人在天台上撒钱,撒钱人会不会把钱掉在天台上呢?如果掉在天台上,不是有钱拣吗?所以会有人上来,但看到大门被锁上,来人会摸一摸锁试图打开,结果发现无法打开锁之后走了。

吴江和周挺带着勘查箱到了。吴江在锁上和光滑的门上提取了多枚指纹,完成后才叫刘彪打开门。天台果然留有三张100元新版人民币。别小看这三张人民币,如果它是从提款机里取出来的,那么,纸币上就会留下取款磁卡的号码,接着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它的主人。

但是,那么大额的现金嫌疑人一般不会用磁卡取款,因为大部分取款机一天最多只能取两万现金,除非嫌疑人不怕麻烦,分成几次取。

吴江用多波段光源对天台进行照射,希望能发现物证,比如体液、纤维、唾液、毛发、皮屑之类的东西,但是因为雨水的浸透,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物证,连鞋印也变得模糊难辨。吴江只好放弃。

他们把天台的门用警戒线封锁好之后,从18楼的楼梯开始寻找可疑的足迹,因为踩踏事故发生之后的才两天,他们就来勘查,加上电子大厦里所有公司都放假,只有个别人加班,因此极少有人走楼梯,假如嫌疑人是从楼梯走下去的,那么,应该会留下他的鞋印,而且在18楼楼梯上留下的鞋印是最清晰的,因为那天下毛毛雨,嫌疑人从天台上走到18楼楼梯时鞋子下的雨水还没干。

果然,吴江很快就发现18楼楼梯中间有个新鲜的鞋印,而且一直往下延伸,吴江和周挺对鞋印进行拍照提取,小克和吕莹莹继续往下查看,他俩靠着楼梯的边缘走,怕把嫌疑人的鞋印破坏掉。

走完最后一级楼梯,小克用多波段光源看到的鞋印都是相同的,这说明嫌疑人确实是从18楼步行到1楼的。可是嫌疑人为什么那么胆大呢?他怎么不怕警察来抓捕呢?难道他笃定警察不会来抓他吗?

吴江和周挺又在楼梯的扶手上提取了几枚新鲜的指纹。他们勘查完每层楼梯之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所以收工回队。

吴江把锁上指纹和楼梯扶手上的指纹进行比对,结果可以作同一认定,然后又把指纹输入电脑数据库进行比对,但没有比对上,这说明嫌疑人没有前科。他对鞋印进行分析,判断嫌疑人身高为168厘米左右,穿40码的皮鞋,个子偏瘦,步伐拖沓,像个老人。但是只有指纹和鞋印,而没有看到相貌,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他呢?

5

唯一的办法就是重返电子大厦,查看2015年12月31日的监控录像,嫌疑人肯定是从大厦的三个门进来的,除此之外,没有捷径,如果嫌疑人是从门进来的,他不可能又撑伞爬上18层楼梯吧?也不可能撑伞乘电梯吧?如果他撑伞乘电梯,被保安或者别人看到,肯定会被怀疑,甚至被保安查问,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从嫌疑人撑伞走出电子大厦小门来看,他肯定是有预谋的,否则他就不用撑伞躲避监控器,他到底是想制造骚乱,还是想谋杀人群中的某个人呢?如果他是想制造骚乱从中获得快乐,说明他的心理是变态扭曲的;如果是为了谋杀某个人,肯定要有同伙配合,否则无法达到目的。

大家认为嫌疑人制造骚乱而达到心理满足的成分多,而想谋杀某个人而制造骚乱是件难办的事。首先,必须知道谋杀对象肯定会去前江公园看烟花;第二,肯定要有同伙,甚至不止一个同伙;第三,江水明和米香儿的致命伤不是锐器或者钝器造成,凶手没把握不用凶器而使谋杀对象一击毙命。

为了更快地查看三个大小门和四部电梯的监控录像,1号重案组组员全部出动,江一明叫上2号重案组组长刘小伟,刚好每人看一处录像,他们开着两辆警车来到电子大厦,直奔监控室。

他们从下午两点开始查看,准备看到夜里12点。看录像是非常枯燥的工作,需要保持高度的专注力,眼睛要紧紧盯着屏幕,不能离开一秒钟,一旦离开,线索就可能漏掉。

召集破案线索大部分是从监控录像中来,是最有效的捷径。据不完全统计,2014年全国的破案线索71%是从监控录像中来的。有很多公安局专门成立了监控录像侦查组。

当小克看到23:01:23时,发现一个人撑伞从小门走进监控区,然后走向楼梯,往上爬去。还是上次看到的那把雨伞、那个身材瘦小的人。他应该是他们要找的嫌疑人。

小克把录像定格,让大家一起来看,大家认为他就是2016年1月1日00:45从小门走出去的人。这么说他真是从1楼的楼梯爬上18楼!可惜电子眼没有拍摄到他的容貌。

怎么才能找到此人呢?吕莹莹想起小门是通向华东路的,华东路上有交通监控,也许电子眼会拍摄下嫌疑人的容貌。

吕莹莹回到刑警队,打开电脑,进入交通监控中心,调出华东路的监控录像,因为有了准确的时间,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时间段的录像。

但是,录像显示嫌疑人还是撑伞走在华东路上,他是从罗前村方向走来的,罗前村离电子大厦将近四公里,一路上嫌疑人都是撑着雨伞,吕莹莹有些失望,因为进入罗前村之后,就没有电子眼了。

吕莹莹重新查看从罗村到电子大厦的所有录像,忽然,她发现一个发廊的墙上有一面镜子,嫌疑人刚好被照进镜子中……吕莹莹把画面定格,看了一会儿,确认他就是撑伞的嫌疑人。

但因晚上灯光昏暗,加上嫌疑人是路过,所以容貌比较模糊,只能看见他脸部大概的轮廓,吕莹莹把他的容貌截图下来,用“弗托索谱”软件进行清晰处理,虽没达到理想的效果,但已清晰许多。

她把嫌疑人照片发布市局官方微博和微信上,寻找目击者,向提供线索的人进行奖赏。又把嫌疑人照片打印出来,给全市各公安单位发协查通报。

第三天,一个自称是省画报社的摄影师打电话给吕莹莹,说他见过嫌疑人,吕莹莹请他来刑警队细谈,他爽快地答应了,吕莹莹的心情一下好起来。

摄影师来到吕莹莹的办公室,吕莹莹热情地接待他,拿出自己喜欢喝的咖啡泡给他喝,然后问他是不是认识嫌疑人?

他说不认识嫌疑人,但他拍到嫌疑人的照片。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他为了拍摄烟花,爬上前江北岸的滨江大厦天台上,烟花开始燃放时,他就不停地拍照,这时,他突然看见电子大厦天台上有人撒钱,他非常惊讶,赶紧把焦距拉近,拍下了嫌疑人的容貌和钱飘落时的照片。

回家后,他把烟花照片发到画报主编的邮箱中,第二天就去丽江旅行了,今天回家上网,看到市局官网寻找认识嫌疑人,于是他就来了。他说完之后,从包里拿出佳能1DX单反相机,调出嫌疑人的照片,把相机递给吕莹莹看。

照片非常清晰,嫌疑人的面孔占据了半张照片,总共三张照片,第一张是嫌疑人面孔的特写;第二张是嫌疑人的全身照;第三张是嫌疑人撒钱时情景。这是非常好证据,一旦抓到嫌疑人,他将无法抵赖。

摄影师把内存卡取下,交给吕莹莹。吕莹莹把内存卡放进读卡器,再把读卡器插入电脑的USB接口,把照片复制到电脑上,完成之后把内存卡取下,交给摄影师。

吕莹莹非常感谢摄影师的帮助,她叫他去江一明那儿申请领取奖赏金,摄影师笑着说:不必了,我不缺钱,就算我为国家做点小贡献吧。

吕莹莹说:您不愧为摄影师,如果每个市民都像您一样多好啊。她边夸奖边送摄影师出去,直到看摄影师开车走了,她才去江一明办公室,把情况向他汇报,问他要不要扩大范围查找嫌疑人?

扩大范围就是在电视上播放嫌疑人的照片和信息,这种方法比较管用,但是会打草惊蛇,迫使嫌疑人潜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这种方法。

江一明觉得网上寻人已经惊动嫌疑人,所以,可以在市电视台发布寻找信息。江一明说他会跟电视台沟通。他叫其他组员去罗前村走访群众,也许能更快找到嫌疑人。

当天晚上,市法制电视台把嫌疑人的照片在电视上播放,寻求目击者。半小时之后,有观众打电话给江一明,说她认识嫌疑人。江一明叫她来刑警队细谈,她说怕被人报复,不敢来刑警队。江一明打电话给小克和吕莹莹前往罗村与她见面。

吕莹莹和她约好在中央酒店咖啡厅见面。吕莹莹和小克先到,在21号桌子坐下,然后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们的座位。

一会儿,有个小姑娘向他俩走来,问吕莹莹是不是刑警队的?吕莹莹说:“是的,请问你是来提供线索吗?你贵姓芳名?”

“你叫小方吧,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住在哪里。”小方17岁左右,虽然不太漂亮,但皮肤白得像熟蛋白,两只眼睛水灵灵的非常生动,表情纯真可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吕莹莹拿出嫌疑人的照片让小方辨认,她说他就住在她的楼上。小方的父母都在省城打工,她在第12中学读高二,租住在罗前村东山巷18号。

“小方,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他叫叶强,听说是西岩市人,在这里做烧烤用的木炭生意。他好讨厌啊,经常买东西想送给我吃,有时借机抓住我的手不放,我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手,可是我爸妈叫我不要得罪人,我只好收下他送来的食物,可我从来不吃,偷偷地把食物扔进垃圾桶。”

“小方,你做得很好,不要接受自己不喜欢人的东西……他多大岁数?”

“他说他才25岁,我看他最少30岁,那一脸的皱纹一看就让我恶心!”

“就他一个人住吗?”

“对,他那种人谁会跟他住在一起?”

“房东有没和你们住在一起?”

“房东住7楼,我和爸妈住2楼,叶强住3楼。”

吕莹莹买单之后,叫小方带路去找人。小方胆小怕事,叫吕莹莹和小克远远地跟在她后面。这是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心态,她深知自己和爸妈处于弱势,所以处处小心,凡事忍耐。

他们来到小方租住的楼下,小方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去,然后把大门虚掩上,向2楼爬去。小克和吕莹莹等小方进了家门之后,拉开大门,沿着楼梯向上爬去。

他俩走到3楼去敲门,但没人开门,可能没人在。小克打开门口的电表盒,看看电表有没走动,如果电表有走动,说明有人在屋里。结果没看见电表走动,他叫吕莹莹去7楼找房东,叫他下来开门,小克守在门口。

一会儿房东下来了,他是年轻人,小克叫他打开3楼的门。他说:“不用开,叶强不在家。”

“不在家也要打开让我们看看。”小克有点不高兴,因为房东的口气很不耐烦。

房东火气也有点大,大声问:“你们有搜查证吗?”

小克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只好妥协:“要搜查证还不容易吗?我叫队友送一张来就是……好吧,这门暂时不要开,请问叶强去哪里了?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哦,这是法律规定的。”

“他快死了,哪怕他杀了人,你们也拿他没办法。”房东不怀好意地说。

“怎么快死呢?”小克一凛,怕叶强出意外,断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

“他肺癌晚期,在市人民医院住院。不信你们去看看。”说完房东就撇他俩上楼去了。小克看看手表,已经晚上11点,病人也睡觉了,他把吕莹莹送回家,然后把警车开回刑警队,自己打的回家。

在车上,小克脑子里盘旋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叶强得了肺癌还要把钱撒掉呢?他应该把钱用于治病才对……

6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市人民医院,在导医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位于10楼的肿瘤科,他俩走进护士站,向护士查询是否有个叫叶强的人住院,护士说没错,叶强人住在1010房2床。

他俩来到叶强的主治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是个中年妇女,问他们找她有什么事?

“我们市局刑警队的,我叫吕莹莹,他叫小克,我们想了解叶强的病情,请您配合我们。”吕莹莹客气地说。

“哦,你们是1号重案组的吧?久仰大名,来,请坐请坐!我姓冯,叫我老冯好了,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拿出两把折叠椅打开,放在他俩身后,接着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去倒水给他俩。

吕莹莹接过她递来的茶水说:“谢谢冯主任。请您说说叶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哦,好的。叶强家住西岩市红河镇西门路14号,1985年出生,未婚,在省城从事木炭贩卖生意,他从小家里比较贫穷,初中没毕业,就跟当地烧炭师傅上深山老林烧炭,那年才15岁。22岁来我们市销售木炭,也许是长年与木炭打交道,吸入太多的灰尘,加上他非常爱抽烟,因此患上肺炎,直到十天前才来我们医院检查,结果查出了肺癌,已经晚期了,我们对他只做保守治疗。唉,他太年轻了,如果他早几个月来检查,我们有把握治好他。”她像自己儿子患肺癌一样痛心,因为医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谈起晚期癌症患者时都很淡然,没想到她那么感叹。

“他知道得晚期肺癌后,是什么态度?”

“开始非常伤心,然后转为愤怒,觉得老天对他不公,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我竭力安慰他,但没有效果。”

“你们为什么要告诉他得晚期肺癌呢?这对你们的治疗没有好处呀。”

“他没有兄弟姐妹,母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78岁的老父亲,他叫我们要毫无保留地告诉他的病情,以便料理后事。”

“他住院多久了?他没有朋友来看他?”

“已经住了12天,很少有朋友来看望他,这是他的病友说的。”

“他住院钱够吗?”

“够,他一住院就交了10万元押金,我们只对他进行保守治疗,用好药贵药等于乱花钱,不如把钱节省下来,留给他无依无靠的老爸。”

“冯主任有一副菩萨心肠,令人感动……我们要对叶强进行询问可以吗?”

“没问题,他的意识非常清醒,当然,最好别问太刺激他的话,否则会使肺血管破裂,造成大出血。”

“好,我们尽量按照您说的去做……叶强他还在病房吗?”

“应该在,走,我陪你们一起去。”冯主任站起来,向外走,他俩跟着她来1010号病房,冯医生推开病房之后,看到2号病床空空如也,觉得蹊跷。这时有个护士走进来,冯主任问她叶强去哪里了?护士说他去楼下的花园散步了。

冯主任走到窗口,拉开玻璃门,伸出头往下环视了一会儿说:“怎么没看见叶强呢?”

吕莹莹警觉起来,问护士:“叶强什么时候离开病房?”

“一个小时之前吧。”

“冯主任,叶强会不会逃跑了?”

“逃跑?他能跑哪去?如果他不吃药打针,一星期之内必定会横死街头!”冯主任不相信叶强会逃跑,但小克和吕莹莹并不这么想。

“叶强有没有贵重物品放在病房里?”小克问护士。

“他有个手包放在抽屉里,里面装着一些现金和手机,我去看看。”护士走到抽屉边,拉开抽屉,结果没看见手包。

小克叫护士给叶强打电话,护士去护士站查看叶强的手机号,抄来号码之后交给小克,小克把号码输入手机拨出去,结果叶强的手机关机。小克意识到叶强可能逃跑了。

叶强为什么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要在他俩来之前跑掉呢?会不会有人向他提供警方要抓他的消息呢?如果有人通风报信,应该是叶强的房东,因为只有房东和小方知道内情,小方肯定不做这种事。

怎么办?唯一方法是去查看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看叶强有没跑出医院?或者什么时间跑出医院?

他俩来到医院监控室,按照护士提供的时间去查看监控录像,结果看到叶强于08:11乘出租车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神情焦急,动作迟缓,身材消瘦,看来真的病得不轻。可是他去了哪里呢?

载走叶强的是方舟出租公司的车,车牌号码清晰地出现在监控录像中,小克和吕莹莹开车来到方舟公司,找到负责人,叫他把司机召回来。

一会儿,司机回公司了,他告诉小克:叶强是乘他的车去火车站的,叶强交代他不许向任何人说出他的去向,给了司机100元,不用他找。

这时离叶强逃跑快两个小时了,如果叶强是坐火车逃往外地的话,此时此刻,他应该坐在火车上。只有到火车站查询才能知道叶强的去向,因为买火车票必须用身份证。

小克和吕莹莹正准备赶往火车站时,江一明打电话给小克说:火车站派出所民警找到了嫌疑人,叫他俩前往火车站派出所辨认。

他俩赶紧开车向火车站驰去,他俩经常去火车站派出所办事,所长成杰是他俩的朋友,成杰正站在派出所门口等他俩,双方下车握手致意之后,小克拿出叶强的照片给他看,看完之后,小克问:“成所,是他吗?”

“对,就是他。”

“人呢?”

“你们别着急,先喝杯茶,他在医务室,你们放心吧,跑不了的。”

“怎么回事?”

“他本来打算坐动车去上海,但在站台突然晕倒,被民警送到车站医疗所治疗,医生给他打强心针,不久就醒来,他一醒来就拔掉针管想去赶动车,我一看,这不是市局刑警队要找的嫌疑人吗?我赶紧叫我的人看住他,然后给江队打电话,没想到你们这么迅速就赶来,真不愧是刑警中的精英!”

“成所,您过奖了,我们在方舟出租车公司查叶强的去向,正准备赶往火车站,所以这么快就到了。如果从刑警队赶来,除非会长翅膀才能这么快……您还是带我们去看嫌疑人吧。”小克喝了一口水,站起来向外走。

车站的医疗所比小克上次来有很大改变,重新装修过,扩大了空间,不像医疗所,更像个乡镇医院,来看病的人不少,护士和医生匆匆忙忙地在患者中间穿来穿去。

成杰带他俩来到102室,叶强躺在床上,在打药水,两个民警在病床边看守着他。

小克走进去,看见床边放着一个垃圾桶,里面有污血,应该是叶强吐的。小克正想问话,叶强突然咳起来,他赶紧把头伸到床边,往垃圾桶里吐,一口浓浓的鲜血落进垃圾桶里,叶强的表情非常痛苦,小克有点不忍心询问他。

吐完之后,叶强的脸色一片苍白,他并不在意旁边小克和吕莹莹,也许他抱着快点死去的决心,所以才那么决然淡定。

“你叫叶强是吗?”小克问。

他勉强地点点头。

“新年那天凌晨零点以后不久,你是不是站在电子大厦的天台上撒钱?”

“落在你们手里,我没啥好说的,该杀就杀,该判就判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不计后果的行为导致两死九伤,你难道不内疚吗?”

“内疚个屁!为什么他们可以活得那么开心?我还没娶老婆生孩子,却要早早去见阎罗王?我撒钱就是想拉几个人来陪葬!”他愤愤不平地说。

“不,我们怀疑你受人蛊惑而犯下的罪行,根据我们了解,你是个吃苦耐劳、善良本分的人,怎么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来?”

“你没得过癌症,当你得了癌症之后,就知道人性是会被可怕的病魔扭曲的,我对自己的行为毫不后悔,这一切是我精心策划的,跟其他人毫无关系。让我下地狱吧,我会在地狱里为死者赎罪。”他坚决地说。

小克边询问,边看他的表情,没发现他有可疑之处。小克学过微表情学,人类的脸由43块表情肌组成,人可以说谎,但脸上的肌肉却不会说谎,内心的真实反应都会通过瞬间的细微肌肉动作表现出来,这就是微表情。

还有,当人们撒谎时,会因紧张而释放出一种名为儿茶酚胺的化学物质,从而引起鼻腔内部的细胞肿胀,血压也会上升,血压的增加会导致鼻子肿胀,产生鼻子刺痒的感觉,所以说谎者会频繁地摩擦鼻子,以舒缓发痒的症状。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就像测谎仪不会绝对准确一样。

小克还不甘心:“既然你不怕死,为什么要撑伞躲避电子大厦的电子眼?今天又为什么要逃跑呢?”

“我虽然不怕死,但是我怕被人诅咒啊,我不想留下恶名,我还怕死者的家属报复我老爸,我怎么可以让警方查出来呢?那不是遗臭万年吗?”

“遗臭万年轮不上你,应该是希特勒和东条英机。可是你现在落到我们手里,你如果想减轻罪恶,只有把真相说出来,才能得到死者灵魂的宽恕,否则,他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哼哼,警察也相信鬼神?你黔驴技穷了吧?用这种东西来吓唬我?你们死心吧,没有任何人蛊惑我干,完全是我嫉恨快乐地活着的人。”叶强把脸别向一边,不再理小克。

小克也没办法,打电话请求江一明,问他怎么处理叶强?江一明叫他们把叶强送到省立医院去再检查一遍,看是不是肺癌晚期,因为个别医生在巨额金钱的诱惑下,会冒险为罪犯开有病证明,比如为罪犯开有精神病证明,让罪犯逃避法律制裁。

省立医院有市局专门为有病犯人设置的病房,安保非常严密,人来没有罪犯从病房里逃出去过。小克叫成杰安排救护车把叶强送到省立医院去。小克和吕莹莹开车紧跟在救护车后,防止叶强半路逃跑。

7

省立医院的专科医生对叶强进行深度检查,确认他是肺癌晚期,任何治疗方法都不可逆转,除非神仙相助。这才让江一明放心。

但是,案子到此还不完美,最完美的是找到踩死米香儿和江水明的人,可是这比登天还难,因为在那种混乱的场合下,即使有人看见谁踩了米香儿和江水明,也不能证明他是谋杀。

两个受重伤的人还在第三人民医院住院,一个是15岁的少女潘月珍;另一个是个55岁的劳野村。吴江和周挺来到住院部了解情况时,医生告诉他俩劳野村已经出院了,他本来不符合出院条件,但他是工地材料保管员,如果超过一个星期没上班,将会被开除,所以,他拄着打拐杖走了。

吴江叫叶医生把他的病历拿来看。叶医生便把病历交给他。病历显示劳野村是西岩市岳家村人,在水北园区当建筑材料保管员,他的踝骨骨折,按理说最少要一个月才能出院,可是他为了挣钱养家,不听医生劝告,执意要出院。

潘月珍肩膀脱臼,最少要三周才能出院,潘月珍是个漂亮的少女,圆圆的脸蛋,如蛋白般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她静静坐在病床上看书,下午的斜阳金色丝绸般地铺在被子上,把她的脸映照得光彩夺目。她因为看得太投入,没发觉吴江和周挺走进来,吴江看见她在看《何以笙箫默》,他也一直想看这本书,但没有时间,只能望梅止渴。当潘月珍发觉有人走进来时,微微一愣,赶紧把书藏到被窝里,也许她怕被家长发现吧。

他俩向她自我介绍之后,她才稍为放松,因为她的父母管她比警察还严厉,所以才有刚才的惊心。

“你读书的样子非常美,简直像天使,现在的少男少女都爱用手机和电脑看书,很少有人看实体书,你很难得啊!”周挺对潘月珍竖起大拇指,很少说话的周挺情不自禁地说。

潘月珍脸一下红了:“谢谢!”

“月珍同学,你能把新年那天凌晨发生的事说一说吗?”

“这,说什么好呢?出了这种倒霉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可是比起两个死者,我是不幸中的万幸,听说米香儿才5岁,多么美好的金色童年啊,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走了,她应该会上天堂吧……”潘月珍答非所问地说,说到这儿,她的眼眶湿润了。真是个善良又美好的女孩啊,周挺心里感叹着。

“有个叫江水明的人倒在你的右前方,你有没看见有人故意把他推倒,然后往他身上踢?”吴江直奔主题。

“没有,什么江水明?我不知道他是谁?”她眼睛因为充盈着泪水,更得楚楚可怜。

“在当晚的踩踏事故中,除了米香儿死了,还有一个死者叫江水明,个子比较瘦小,穿着灰色夹克衬,他倒在你右前方三米的地方。”

“当时人群拥挤得水泄不通,大家一看见天上下钱,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一个劲地往前冲,我被人推倒了,被踩在地上,竭尽全力想爬起来,我想如果不爬起来,可能会被人踩死,但是,我的力气不够,无法爬起来,一直人群不停踩踏着,我在被人推倒的那一瞬间,感觉的左肩非常痛,没办法使上劲,所以,我只能双手抱着头,任人踩踏,太恐怖了……”她睁着一双大眼,像看见魔鬼一样惊恐。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不用怕呵。”吴江拍拍她的头,安慰着她,“你看见推倒你的人吗?”

“没有,我感觉背部被人顶了一掌,然后就倒下了,在我着地的瞬间,我感觉左肩脱臼了,从此,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因为有人踢到了我的眼睛。”她不堪回首地摇摇头。

吴江觉得没办法从她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于是把名片给她一张,叫她想起什么时,再给他们打电话。

吴江和周挺来到劳野村所在的工地找他,这是江东区政府正在建造的廉价房工地,位于江东区北部,建好之后,将卖给买不起高档房的市民和符合条件的农民工,名叫福至小区。

劳野村住在一个简易的铁皮房子里,周围污水横流,充满浓重的臭味,幸好现在是冬天,如果到了夏天,住在这里的人非被熏死不可!这是因为没有下水道造成的,中国大多数的在建工地都差不多这样。

劳野村看见两个警察找他,露出了憨厚淳朴的微笑,他拄着拐杖走上前来,伸手要去拿折叠椅子给他俩坐,但被周挺阻止了,周挺走到铁皮墙壁边,把两条折叠椅子打开,和吴江一起坐在劳野村的对面。

“劳伯伯,您伤还没好,怎么就出院了?”周挺对底层社会的劳动者充满同情,否则他就不会为谋杀爸爸周山的凶手宫小旺求情。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富贵病我哪里看得起?再说我和工头有签约,不管什么情况,旷工一星期我们就自动解约,我这年龄找工作不容易,不瞒您说,我是把身份证年龄做小三岁,工头才同意用我的。”

“你们不是有农村医疗保险吗?”

“意外受伤是不在农村医疗保险报销范围内的。”

“您和工头的用工合约不合理,简直是霸王合约。”

“只要工头会用我这老头,我就谢天谢地了,如果回家种田,只能填饱肚子,哪来的工资养家糊口?”

“这样吧,我和您的工头打个招呼,让您去住院,我出钱。”周挺说。

劳野村忽然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人?但看见周挺真诚而肯定的眼神,他相信了:“谢谢您!不用住院,只要不造成二次骨折,慢慢会好的,您也别跟工头打招呼,我能带伤领工资,已经很感谢工头了,您们都是大好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尽力配合!”

“新年那晚发生踩踏事故时,有个叫米香儿和江水明的人被踩死了,您当时倒在江水明的左后方不到3米,请问您有没看见有人故意推倒江水明?”吴江问。

“没有吧?当时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倒在地上,我的左脚踝骨骨裂,爬起来两次,因为只能右脚着地,被人推倒三次,第三次我再也没力气爬起来,只能用双手捂着脚踝,侧身躺在地上任人踩踏。我没看见有人故意推倒他人……”

“劳伯伯,您再好好想想,哪怕一个很小的细节对我们都很重要,特别是在事故发生之前的那一瞬间。”

劳野村陷入沉思,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深,历经沧桑皮肤粗糙而干涩,但很紧绷,不像城里人,一上四十岁肌肤就开始松弛,没有弹性。

“哦,想起来了,那晚烟花刚刚开始燃放的时候,有个长得很大很壮的年轻人从我的右边往前挤,好像急着要去找什么人似的,当他往前挤到离我有三米时,天上突然开始下钱,就在这时,人群开始骚乱了,我被后面的人推倒,接着后面的人踩着我的身体向前冲,他们想抢钱。”

“哦——他长什么模样?”

“因为他特别高,加上烟花燃放时把人群都照亮了,我还记住他的脸,他五官比较端正,脸颊上有胡须,嗯……他看上去有点凶,理着寸头……就这些了。”

很多受访者其实没有说到十分之一,因为他们不知道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只有警察提醒,才能让他想更多的线索来:“他大概多少高?”

“1米83到1米85吧。”

“穿什么衣服和裤子?”

“好像是黑色的西装,裤子嘛,我没看见。”

“他有没戴眼镜?”

“没有吧?对,没戴眼镜,鼻梁很高,眼睛很大。”

“我想请您到刑警队配合我们把他的容貌画出来,可以吗?”

“这个……”

“没关系,我们会跟你们的工头沟通,我相信工头愿意配合我们,再不行我话,我们可以找管工头的建筑商。”

“好吧。”

周挺站起来,蹲下身子,要背劳野村走,但是他坚决不让周挺背,周挺只好撑着他的左肩膀,扶着他向停在工地外的警车走去。

回到刑警队之后,吴江把劳野村交给吕莹莹,让她把劳野村口述的嫌疑人容貌画出来,准备在网上悬赏寻找。

吴江在走廊遇到小克,问他和吕莹莹去银行调查叶强资金来往的情况怎么样了?小克说叶强的账目很正常,他于2015年12月28日在银行取了10万元,又于12月31日取了10万元,把钱全部撒向人群。剩下的178000元全部汇给他父亲,目前叶强的账户上只剩下一百多元。而这些钱都是叶强日积月累来的,不存在有人给他汇钱买凶的可能。

吴江相信小克和吕莹莹的办事能力,不再起疑。说完之后,向江一明办公室走去,准备向他汇报今天走访的情况。

8

在网络上、报纸上和电视上寻找嫌疑人的方法是警察最常用的方法,也是最好用方法,因为大部分群众的信息都是从三方面获得的,而且绝大部分的群众都愿意伸张正义,帮助警察寻找嫌疑人。

吕莹莹按照劳野村的描述,把嫌疑人容貌画出来,经过几次修改,直到劳野村说很像为止。吕莹莹用的是电脑智能画像软件,它有独创的智能画像技术,可以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选择确认特征后,电脑即刻自动生成符合特征的人像连续显示。可以从发型、脸型、眉毛、眼睛、鼻子、胡须、嘴型库中选择合适的五官人工组像,五官位置、肤色自动匹配,并可以随意修改调整,直到被目击者认可为止。这给警方带来了很大的方便,省去了以前人工画像的时间和精力。

吕莹莹把嫌疑人画像上传到网络上的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她说他认识嫌疑人。这就是群众的力量,只有群众的力量才能所向披靡。

吕莹莹接到电话之后,叫他来刑警队。他说在广州出差,因为在宾馆里无聊,就上长江市局公安网,看到了他们的寻人启事,他要在广州呆呆一星期,所以,不能回长江。但他知道嫌疑人和他同住一栋楼。

吕莹莹叫他把嫌疑人的地址和姓名发到她手机上,最好有照片。对方说没有他照片,只知道他的住址,于是他把嫌疑人的住址发到她手机上。吕莹莹收到信息之后,打开看到这些字:嫌疑人姓梁,不知姓名,家住江南大道125号碧水小区13栋5楼。

吕莹莹看完之后,回复他:谢谢!请方便时到刑警队领赏。对方回复道:不要赏金,只要不泄漏我的信息就好。

吕莹莹来到江一明办公室,把情况向他汇报。江一明叫她和小克先走访,不要惊动他,因为他连嫌疑人都谈不上,免得以后搞得很被动。

他俩来到碧水小区,向门口的保安询问梁先生的信息。保安说是没错,有个叫梁咏唐的人很像他们要找的人,他住在13栋501房,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可能没下班。

“你知道梁咏唐在哪里工作吗?”小克问保安。

“好像是在前景花木公司上班,对,是这家公司,他有时会带花木和盆景回家,如果家里放不下,就会放到我们员工宿舍,说送给我们,我们哪有空照顾那些花花草草?他送来的花草全部枯死。”

“他有家属在家吗?”

“哦,有,他有个老婆在家照顾小孩。”

他俩准备去会一会梁咏唐的太太,于是来到501房,敲响了大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少妇,她个子不会超过160厘米,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好像没有晒过太阳一样,她气质内敛懦弱,像一只小白鼠,怀里抱着正在酣睡婴儿,应该不足6个月。

她见到两位警察找上门来,不免有些忐忑,弱弱地问:“你们会不会找错门了?”

“不会错,你老公名叫梁咏唐吗?”小克问。

“对,他怎么了?”她眼里流露着不安。

“没什么,我们只是想向他了解情况。他现在在哪儿?”

“在公司上班呀。”

“能打电话把他叫回来配合我们调查吗?我们怕穿着*上公司找他,对他影响不好。”

“嗯……好吧,我试试看他有没空回家,他一人开两台车,一辆是老总的小车,一辆是送货的皮卡车,比较忙。”说完,她拿走放在茶几上的苹果5c手机打电话。挂断电话之后,她对小克说:“我老公马上回家,公司离我们家很近。”

一刻之后,梁咏唐出现在家门口,看见两个警察在他家里,并不惊讶,热情地上前与他俩握手:“没想到今日能见到1号重案组的精英,真是太好了!”说完忙着去给他俩倒水。

双方坐下之后,吕莹莹认真地看了梁咏唐一眼,心想:没错,正是劳野村所说的嫌疑人,不仅五官很像,就连身材也是一模一样的。

“请问新年那天凌晨零点你是不是去前江公园看烟花?”小克问。

“没有。”他从容地回答。

“那天你在哪里?”

“我那天很忙,过新年嘛,很多客户买我们公司的花木和盆景,我一直送货到凌晨一点多才收工回家。”

“有谁能证明?”小克觉得他在说谎,因为那么迟了,绝大多数的人已经睡觉,哪里还有要公司送货的客户?

“12月31日10点之后工人都收工了,只有我一个在送货,老板对我很好,我有使不完的劲,所以,我单独完成了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没人能证明。”

“你开的是什么车?”

“五十铃皮卡车,车牌号码是长A1066。”

“为什么当时有人看见你在前江公园里观赏烟花?”

“谁看见?”

“这不能告诉你。你最好说实话,隐瞒实情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到时可能会耽误你的前程,你妻子温顺贤惠,孩子弱小可爱,有个很美满幸福的家庭,别到时后悔来不及。”小克严肃地说。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话到这里,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小克和吕莹莹向梁咏唐夫妇告辞,临别时,小克怜爱地看一眼还在酣睡的婴儿,心想:这个孩子可能要很长时间见不到爸爸了,一种怜悯之情从小克心底油然而生。

小克和吕莹莹走出碧水小区,坐上警车,小克启动车子之后问:“莹莹,你觉得梁咏唐有没说谎?”

“不知道,看样子不像说谎。”

“女人的直觉不是很灵吗?这回你可能要失灵了。”

“要证明他有没说谎太容易了,查一下他的行车记录就行。”吕莹莹似乎有点生气,小克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其实她不喜欢小克说她是女人,而应该说女孩,因为女人含有结婚生子的味道,当然,小克没有那么敏感,更不知其中的微妙。

他俩来到梁咏唐的公司,找到他的老板董清欢,向他查询梁咏唐当晚的去向。董清欢说:“我们公司所有员工都在十点之前收工了,根本没安排梁咏唐送货,花木盆景不是夜宵,哪有十点以后还有顾客要求送货的?梁咏唐简直胡说八道!”

“请问梁咏唐什么时候把皮卡车送回公司的?”

“应该是2016年1月4日上班的时候开回公司的。我打电话问一下。”说完,他拿起座机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他和对方说了几句之后,放下电话,对他俩说,“梁咏唐是在4日上午9点把车送回公司的。”

“董总,皮卡车上有没安装行车记录仪?”

“当然有,一是怕被盗;二是出事故之后方便保险公司理赔。”

吕莹莹叫董清欢打开电脑,查询皮卡车的去向。行车记录仪显示:2015年12月31日10:59车停在前江公园旁边的停车场里,直到2016年1月1日00:39才开走,车子沿着滨江路向前驶去,在临江宾馆门前停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没着江南大道向前驶去,然后驶入碧水小区,之后就一直停在那儿没动。

小克和吕莹莹来临江宾馆查看录像,看到梁咏唐走进临江宾馆,直接乘电梯来到809房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梁咏唐微笑着走进去,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出来。

房间里会是什么人呢?会不会是他的幕后老板?吕莹莹调取了客户登记记录,原来开房付费的是一个名叫杜沈红的女人,41岁,家住浅水湾路98号,浅水湾路都是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他一个司机怎么会跟这些富姐有关系呢?

宾馆服务员说杜沈红是她们这里的常客,长年租用809号房间,809房是个套房,杜沈红利用它会客和休息,她是浪潮传媒公司的副总,是个离了婚的女强人。

他俩觉得没必要惊动杜沈红,因为她当时并没有在现场,她在31日11点就进入了809房间。为什么她会跟梁咏唐一起呆在809房过夜呢?如果不是男人关系,也是非同一般的关系。比如是巨大的利益共同体。

他们决定再次询问梁咏唐。为了不让梁咏唐的老婆担惊受怕,小克打电话给梁咏唐,请他到刑警队接受询问。

一会儿梁咏唐就到了刑警队会议室,小克和吕莹莹坐在他对面,沉着脸看着梁咏唐。

“梁咏唐,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小克厉声问。

“我没说谎!”他似乎不见棺材不流泪。

“我们查看了你的行车记录仪,发现当时你的停在前江公园停车场里,直到2016年1月1日00:39才开走,你把车开到临江宾馆,在809房间过了一夜,并且和杜沈红同房,你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要我们把停车场的录像和临江宾馆的录像播放给你看?”

“对不起,我是说谎了,我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为什么要说谎?”

“当时你们在我家里问我,我不想说实话伤害我老婆,因为我和杜沈红是男女关系,虽然她比我在好几岁,但是,我的半个家都是靠她支撑的,我不能得罪她;第二,我听说当晚踩死了两个人,我怕被警方追究责任,所以,我必须对你们说谎。”他深深低下头,无比后悔的样子。

“我们怀疑你踩死了江水明,因为你的鞋子和留在江水明身上鞋印的号码差不多,同样是33码鞋印,你必须为此负责任!”

“不不不,你们不能凭这点定我的罪!我也许踩过死者,但是那是无意的,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在死者身上踩过,如果有罪所有踩过的人都有罪!”梁咏唐标非常激动,似乎比窦娥还冤枉。

其实小克明白:即使是梁咏唐第一个踩过江水明的身体,也无法确定是他故意踢倒江水明的,除非有人证明,而且最少要有两个人以上才可能有效,否则,即使把案子交给检察院,也会被退回来,要求1号重案组补充侦查,因为没有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小克问江一明怎么处理梁咏唐。江一明说让他先回家,在网上继续寻找目击者,如果没人站出来证明梁咏唐故意踢倒江水明,只能以意外造成死者死亡来结案,或者不能说是一个案件,只能说是一个事件。

1号重案组一直在等待奇迹:希望有目击者站出来指认梁咏唐犯罪。然而,奇迹没有发生,可他们没有放弃,接着投入大量时间,走访上百人,寻找目击者的赏金不断加大,依然没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