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 分类:游戏 | 字数:2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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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章 冻死谜案
1
罗坚来到丁英的出租屋门前敲门,丁英开门之后,见罗坚脸上带着戚色,似乎不太高兴,丁英微微一愣:他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已经完成了谋杀江水明的任务吗?他干嘛不高兴呢?
丁英当然不怕罗坚,但是,为了从罗坚那里挣到足够一辈子生活的钱,他甘于暂时的迁就。他打开冰箱,把红酒倒入杯中,将酒杯递给罗坚说:“罗总,谁惹您老人家不开心了?来,喝杯酒开心一下吧。”
罗坚接过酒杯说:“除了您,还有谁敢惹我不开心?”
“我怎么了?”丁英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外面比较冷,为了缓解罗坚的怒气,丁英打开空调机进行制热。丁英不喜欢开空调机,他喜欢开电暖器,长江市的极寒天气的气温不会低于零度,当然,除非几十年不遇的下雪天。
“您错杀无辜,一个5岁的儿童被您杀死了,虽然不是您亲手杀的,但您比亲手杀她的罪孽更深重!”罗坚心情沉重地说。
“哈哈哈,我以为是天塌下来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道理您怎么忘了?”丁英晃动手中的酒杯,让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打转,散发出优雅的芳香。
“您知道那个儿童是谁吗?是我堂妹的女儿,她非常乖巧,我待她如同己出,我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她,她天生丽质,聪慧过人,我问她长大后想干什么?她说长大后想当明星。我向她承诺:等她长大后,送她去学演戏学唱歌,可是,现在我没有成就她的梦想,还毁了她,我以后只能在天堂里听她唱歌声了!”
丁英微微一凛,这真是太巧了,上万之中只有她死,这是神的几率呀:“这是我们没办法控制的,那种骚乱的场合死两个人已经非常少了……您知道要离这个人吗?”
“我认识他干嘛,我认识公安厅长和市长就够了。”
“要离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著名杀手,与荆轲、专禇、聂政号称四大杀手。在吴国的朝堂上,伍子婿极力向吴王阖闾举荐要离为将,让他去刺杀庆忌,因为庆忌是吴王的心头大患,庆忌不死,吴王寝食不安。吴王担心要离不成功,因为庆忌疑心很重。要离对吴王说:‘大王杀死我的妻儿,再断去我一个手臂,便可消除庆忌对我的疑心。’吴王不忍心,但要离设计激怒吴王,于是吴王把要离的妻儿都杀死,还砍去要离的左臂。后来伍子婿设计把要离从狱中救出。要离顺利投奔庆忌,得到庆忌的信任,结果,庆忌在船上与要离喝酒时,被单臂的要离刺死,扔到江里……从此要离成为名垂千古的刺客。为了成就伟业,要离连妻子和孩子也不顾,您不能学学要离吗?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历朝历代的铁律!请罗总以事业为重,想开点。”丁英想说得更详细点,但怕罗坚不耐烦,便长话短说,否则这故事可以写成一部长篇小说。
“唉,也许这就是命,上天想在我身上割一刀,用来惩罚我的罪恶。”罗坚深深地叹一口气,但心里的怨气还涌动着,不过想想丁英的话也是对的,于是不再纠结了,因为人死不能复活。
“罗总,您交*理的第三件已经圆满完成了,1号重案组也不再追究了,可是您的钱还没到账哦。”丁英笑着说,为了讨好罗坚,他总是用举重若轻的口气说话。
“这几天*被警察盯得很紧,无法顺利把钱汇到您在瑞士的账户,不过您放心,等风头一过,我马上把钱汇给您。”罗坚显得很无奈。
“我当然放心了,因为我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管任何一方失信都存在巨大风险,您和我都非常清楚。”
“对,我比您的风险更大,因为您可以开溜,再从美国移民第三国,我哪里也去不了,制药厂几亿的资产我能把它搬到哪去?说正事吧……您再干完两件事,收到钱之后就可以回美国享受加州的美女和阳光了。”
“好,把第四个对象的资料给我,我要细心研究,一步步计划,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掉下来砍死我们。”
罗坚把手包里的一个大文件拿出来,郑重地交给丁英:“这些资料一看完之后,必须毁掉,否则会留下后患。”
“放心,这事我比您清楚,否则您就不用请我出战了,我保证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警察。”
俩人击掌而鸣之后,把杯中的酒干了之后,罗坚向丁英挥手告别,为了不让人看见,丁英从来不送罗坚下楼,到目前为止,他连房东都不认识。
省城经过西岩市要翻过一座龙头山,此山方圆100多平方公里,山顶高达到海拔1150米,和省城平均海拔80多米差距很大,温差也很大。龙头山由几十个小山连接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山谷里散落着几十个村庄,将近3万村民。省城不少老板在山上建造宽阔的别墅,过着宁静绿色的生活,也有市民来龙头山种植蔬菜、药材、水果、茶树。
2016年1月28日到31日这四天,省城受北方冷空气袭击,气温将下降在0到8度之间,是十年来最寒冷的三九天,可能会下雪,高山地区气温将达到零下5度,电视台提醒全省人民要注意添衣保暖,车行要减速防滑,因为高山道路可能会结冰。
2016年1月30日,天边刚刚洇开一片鱼肚白,叶岭村的村民叶材大就被早啼的公鸡唤醒,他赶紧从床上爬走来,穿好衣服,随便洗漱一下,喝一杯老婆磨的豆浆,吃了一碗面条,骑上电动车向省城方向驶去。
叶岭村离省城郊区将近50公里,几乎都是下坡路,他昨晚用捕兽夹子捕获到一头101斤的野猪,他已经和市场上卖野味的老板联系好了,以每斤13元的高价卖给他,老板叫叶材大必须于早晨8点之前把野猪送到市场。
叶材大45岁,常年在龙头山上捕猎野兽,他儿子在读大学,女儿读高一,两个都是吞钱的货,叶材大不敢丝毫偷懒,本来他想雇皮卡车送野猪,但是,他舍不得300元的车费,只好用电动车带野猪。
这是一条乡村道路,编号为809乡道,只有4.5米宽,要驶入省道之后,道路才会宽敞。因为路上结冰,加上载物过重,刹车又不太灵,所以他不敢开快车,只好慢慢地向前驶去。
当他的车驶到田螺垅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路下面的水田里好像躺着一个人,但只一晃而过,他认为可能自己看错了,于是继续往前驶去,忽然,他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人穿着一条红色夹克衬,似乎非常眼熟,可能是同村人,如果是同村人,岂不是见死不救吗?
他把车停下来,看了一下手表,才早上05:50,有足够的时间送货,于是把车掉头,驶到刚才看见人的地方停下,往下一看,果然看见一人躺在水田里。他想起这件红夹克是村民叶良穿的。
他站在路上大声叫着叶良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心一凛:也许他已经死了……不管怎么样,先下去看看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常年跋山涉水,手脚很敏捷,一下就从路边的斜坡溜到水田边,疾步走到那人的身边,这时天已经亮了很多,他一眼就看出是叶良。叶良下半身浸泡在水田里,上半身躺在田埂上。
叶材大看见叶良的脸色发红,嘴唇发紫,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但手瞬间缩回,因为叶良的脸像冰一样冷,应该已经死去多时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叶材大鼓起勇气去推叶良,结果任他千呼万唤叶良也没有反应。
叶材大想打电话给叶良的老婆,但是,叶材大和叶良虽然同住一个村子,但他们是两个阶层的人,因为叶良出手阔绰,听说在省城挣了不少钱,住的是像别墅一样的屋子,所以,自卑的叶材大不知道叶良老婆的手机号码。
叶良打电话给自己老婆,叫她去找叶良的老婆谢婉,把事情向她说明。打完电话之后,叶材大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应该让警察来处理更好,于是,他拨打了110,110指挥中心接到警情之后,命令龙头乡的派出所前往勘查。
龙头派出所所长接到命令之后,召集4个干警开车向事发地点驶去,现场离派出所只有15公里,他们很快就赶到,所有人下车之后,首先用警戒线把现场封锁了,把叶材大叫到马路上,以免破坏现场。
所长真阳刚觉得他们没有勘查现场的条件和能力,一般情况下,这类人命案都由江北区分局的刑警来处理的,但真所长认识江一明,久闻1号重案组的大名,让1号重案组来办更好,于是,他打电话给江一明。
江一明接到真阳刚的电话后,叫所有人放下手上的工作,带上勘查工具,开着两辆警车,一路鸣叫警笛,向现场飞奔而来。
2
田螺垅是个小山坳,呈塔状由北向南延伸而下,上窄下宽,共有上百亩梯田,两边是线条柔和的山峰,山上种满了成材的翠松和一部分毛竹,这些山地都是叶岭村村民的自留山。
田螺垅离叶岭村将近5公里,叶岭村共有村民1*口,300多户人家,是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因为这里离省城比较近,自然条件和经济条件都不错,村里除了几个无儿无女的低保户之外,几乎没有穷人。
1号重案组赶到现场之后,把勘查踏板铺设好,开始勘查现场。
江一明打开手机里的海拔测量仪,测量田螺垅的海拔高度,测量仪显示为821米,因为通过测量海拔的高度可以判断出夜里的气温,然后又打开拿出气温表进行测量,实时的气温为1摄氏度,此时是08:25,微弱的晨曦照射在田螺垅里,这会提高气温。凌晨5点是气温最低的时候,应该在零下2度左右,因为水田里结着一层薄冰。
叶良应该是在夜里行走在809乡道上,不小心从路上摔到水田里,水田离路面将近4米,路基是由部分岩石和泥土构筑而成,呈大约65度的斜坡,如果叶良从路上摔下,是有能力爬起来重新上路的。但是,为什么他没力气爬回路上呢?
除非叶良喝醉酒,其次是摔倒时脑部受伤昏迷,还有一种可能是被人打伤后,扔到水田里,造成他被冻死或者意外摔死。
这时叶良的尸体已经被他们从水田里抬上田埂上,罗进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测,江一明走到罗进身边蹲下,看了一会儿尸体问:“有什么发现?”
“死者身上没有证件可以证明他的身份,手机和钱包这些必需品都不见了,可能是他杀。”罗进说。
“大概的死亡原因和时间?”
“尸体呈自然卷曲状态,这是冻死的外形征象,我们知道:人在冻死前,中枢神经系统被抑制,全身呈麻痹状态,体温虽然在逐渐下降,丘脑下部体温调节中枢却发出错误的信号‘反常热感觉’冻死前,人在朦胧的温暖感觉中死去,所以尸体多数是自然体位,表情很安详。尸体已经形成浅淡的尸斑,呈鲜红色,这是典型的冻死尸斑,另外尸体局部冻伤,环境温度在零度左右时,冻死前受冻的过程是逐渐发展的,肢体未被衣服遮盖的部位有轻度或中度冻伤,呈紫红色肿胀,其间可见水疱等都表明是冻死。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今天凌晨零点到2点左右。具体死亡原因和时间要等尸检之后,才能做出准确判断,因为有些表象是会掩盖真相的。”罗进耐心地说着。
“假如是他杀,凶手为什么要拿走叶良的证件和手机呢?”
“这可以干扰我们寻找尸源呀。”
“可是叶良是叶岭村的村民,一下就被叶材大和派出所民警认出,不存在这种可能。”江一明边思索边说。
罗进摇摇:“这不是我擅长的,是你们擅长的。”江一明没有回应罗进,他在想:为什么叶良要深更半夜步行回家或者出门呢?看叶良身穿爱缪斯夹克衬和李维斯牛仔裤,这些都要上千元的衣服,他即使没有私家车,也应该有钱打车,怎么可能暗夜行路呢?
江一明百思不解,来到吴江身边问:“有发现吗?”
“现场除了龙头乡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和叶材大的鞋印外,还有一个新鲜的足迹比较可疑,可能是叶良的同伙或者是害死叶良的嫌疑人。”
“你认为叶良是他杀?”
“对,很有可能。”
“可是罗进说叶良除了皮肤擦伤之外没有其他的致命伤,他是冻死的。”
“我只是初步判断,想要做出更权威的判断,应该深入调查才能有结果。”吴江说。
时光在工作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中天,江一明看手表已经12:30,为了早点赶到现场,他们早饭都没吃,个个饿得肚子咕咕叫,刚好吴江说勘查工作完成了,于是江一明叫大家收工。真阳刚说请他们吃工作餐,顺便聊一下案子。江一明同意在派出所的食堂吃饭。
吃饭时,江一明从真阳刚那里了解到:叶良31岁,叶岭村人,在省城火车站旁边开店,经营高科技的出千麻将、定向色子、透视扑克、无线探测摄像机等东西。叶良还带学徒,教他们如何利用各种赌具出千,收费很高,有时他还参与出千,赢了不钱,日子过得很滋润。
但叶良有个原则:没有上百万赌资的赌场,他不会出手,而且出手要带一大帮保镖去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也就是说万一失手,可以从容退身。叶良是派出所的打击对象,但他大多在省城或者外省出千,派出所没有机会抓他。
叶良从不和乡亲们赌博,对村里的兄弟姐妹很大方,只要有求于他,他或多或少都出钱出力帮忙,所以人缘很好,他深知“好免不吃窝边草”之道,因此受乡亲们的尊重。
江一明觉得叶良的做法很像黑帮老大,这种人最容易得罪人,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人,得罪什么人,一旦他的对手输得倾家荡产,知道叶良出千而要不回钱的时候,极可能对他痛下杀手。
第三天,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
江一明叫罗进把尸检情况说一说。罗进说:“叶良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等于90mg/100ml,说明他当时处于醉酒状态。体内没有毒物、致幻剂、不明药物等,胃内容物处于三分之一消化状态,死于冻死,时间为2016年1月30日凌晨零点到1点之间。”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醉酒行路,不慎跌入水田而被冻死的?是意外?”小克问。
“这是你们的事,我只用科学方法判断他的死因和死亡时间。”罗进回答。
“不对,这绝对不是意外,否则叶良的钱包和手机不会丢失。叶良的老婆谢婉说他当时是从省城吃完夜宵之后回家,在回家路上还打电话给谢婉说半小时后会到家。而且他是乘车回家的,所以可以肯定叶良的手机和钱包都带在身上。”吴江说。
“老吴,谢婉有没说叶良乘什么车回家?”
“谢婉没有问,她一般不过问这些细节。因为她相信叶良办事牢靠,从来不用她担心。”吴江回答江一明。
“周挺,你觉得这是案件还是事故?”江一明喜欢集思广益。
“我同意吴哥的意见,死者的手机和钱包不见了,以及现场中提出到那个可疑的鞋印,都向我们说明叶良不是死于意外。”
“老吴,那个可疑的鞋印有什么特征?向我们传达了什么信息?”江一明最倚重经验丰富的吴江。
“可疑鞋印深深地印在现场的泥土里,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判断条件。鞋印为41码的运动鞋,通过在电脑鞋样库中比对,为2013年1月出厂的安踏运动鞋,鞋子主人身高大约170厘米,体重大约55公斤,是位体型偏瘦的男性,两个鞋子的内边磨损特别严重,是个内八字步伐的脚,可能是职业造成的,也可能是天生的,就像很多日本女人是内八字走法一样。”吴江说。
“此人有很大嫌疑,他可能是和叶良一起回家的男人,只要我们找到这个男人,问题就迎刃而解。”吕莹莹说。
“会不会此人看见叶良醉倒在水田边,本来想上去救他,结果发现叶良钱包里有大量现金和高档手机,于是昧着良心偷走了,而不顾叶良的死活?”小克说。
“你傻啊?当时天还没亮,谁会看得见路下面的叶良?再说了,谁会在那么寒冷的早晨在寂静无人的路上独自行走呢?”吕莹莹反驳。小克不知如何反驳她,笑着忍住不说了。
“老吴,还能不能在鞋印做点文章?”江一明问。
吴江明白江一明想让他缩小嫌疑人的范围,他想了想说:“嫌疑人肯定不是个有钱人,有钱不会穿已经穿了三年的鞋子,当然也不太可能是老年人,因为老年人一般不会买国内名牌鞋子,应该是比较时尚的年轻人,或者中年人,我更倾向他是中年人,从鞋子的磨损程度来看,是个经常穿这双鞋子的人,否则三年不可能磨损到几乎没鞋底的程度。种种迹象告诉我,他可能是叶岭村的村民。”
“如果这样的话,那将会减少我们的工作量。这件案子疑点重重,我决定立案侦查,莹莹把立案决定书打印好,方便交给死者家属,我们照常分两班人马对叶岭村所有村民进行走访。”江一明说完之后,便安排他们去工作。
3
因为叶岭村没有安装监控器,想在村里寻找嫌疑人,只有通过走访调查,才会有结果。叶岭村有一半人口出外打工或做生意,村里剩下的大部分是儿童和中老年人,男性中年人不会超过400人,但是,如果要一一排查也要投入不少警力。
吴江和周挺排查穿安踏鞋子的人;小克和吕莹莹走访1月30日凌晨进入现场的人。因为叶岭村的村民都有早起的习惯,嫌疑人可能被人目击。
为了更快找出嫌疑人,吴江和周挺找村支书配合;小克和吕莹莹找村主任带路。
经过吴江和周挺的排查,村里穿安踏运动鞋的中年人有28个,这也不少了,看来村民都喜欢民族品牌,也许它更加适合农村人吧。
其中穿41码运动鞋、身高在170厘米左右的人有10个,为了不出现遗漏和误差,吴江把身高定在168到172厘米之间的人身上,这10人中有一个才28岁,已经超出中年人的区域,但吴江照样把他纳入嫌疑人中。
村支书叫叶信福,他年近六旬,脸上布满皱纹,衣着朴素,表情严肃,因为在他村子里出现了昧良心的村民,内心感到惭愧。他是省劳动模范,区人大代表,在村里德高望重,口碑很好,值得信赖,所以吴江征求他的意见:“叶书记,您觉得这10人之中谁会拿走叶良身上的钱包和手机?”吴江本来想说谁会是杀人凶手,但觉得不妥,所以在说出之前改口。
“这有点为难,他们平时表现都不错,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更别说发死人财了,如果此人被揭穿,一辈子都会被全村人看不起。”
也许善良之人总是往好处想,也许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个村民,吴江认为后者的成分更大,他从叶信福表情中看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很多当村干部的人都会养成一种保护村民的习惯,因为不管是选举村支书还是村主任,都要向村党员或村民拉选票。
“他们之中哪个人比较勤快?或者起得比较早?”吴江换了另一种方式问。
“他们都是种田耕山的勤快人,天刚蒙蒙亮都起床了。”
吴江知道叶信福在敷衍他,他怎么能肯定他们都那么早起床呢?吴江觉得要用另一种手段来寻找。
他看见村委会的会议室里有一台打印机,旁边有两包A4打印纸,便走到打印纸边,取出一大叠纸,分一半给周挺,俩人一起把打印纸分成10行铺在地上,每行四米左右。
吴江叫10个嫌疑人分别走在10行白纸上,每个人走过之后,留下了明显的鞋印,等他们走完之后,吴江蹲下仔细查看他们的步态,看出其中有两个人属内八字步。
吴江叫他俩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家了。留下来的人有点莫名其妙。两人中一个叫叶信家;另一个名叫叶信国,他俩都是叶信福的堂弟。
叶信家比较内向斯文,应该有点文化,他淡定地坐在会议室里喝茶,乘空翻一翻报纸。
叶信国就不同了,他很急躁,眼睛一会儿看看吴江;一会儿看看周挺,最后眼光停留在叶信福脸上,似乎在向他发出求救信号,然而,叶信福没有反应,只顾端起茶杯喝茶。最后,叶信国忍不住了:“两位警官,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拘留我们?”他带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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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拘留,是让你们留下来配合我们调查。”
“可是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我和我堂哥,这不公平吧?”
“配合警察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很公平的……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们就开始了。请问1月30日凌晨你几点起床?”
他挠了挠头皮,想了一会儿说:“应该是天大亮之后才起床。”
“有谁证明?”
“我老婆可以证明呀,头天我上山砍毛竹,累得要命,看完新闻联播之后,洗洗就上床睡觉了,一直睡到天亮。”
“还有谁能证明?”
“我邻居罗菊看见我在门口的水槽边刷牙洗脸,那里太阳已经升上山顶了,这才三天的事,她应该记得。”
“好,我们会去查证的。你先回家,我们可能还会去找你,你必须在家里等我们。”
“可是我还要上山砍毛竹,要不一天少挣200块钱。”
“我们会负责赔偿你,当然,这要在你没有说谎的情况下。”吴江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幽怨地看吴江一眼转身走了,好像吴江欺负他似的。
吴江转身问叶信家:“请问1月30日凌晨你几点起床?”
叶信家的眼睛从报纸上移开,看着吴江说:“我睡到很迟才起床,应该在八点左右。”
“有人证明吗?”
“没有,我老婆孩子都回娘家了。”
“没有人证明比较麻烦,你想一想,最好能想一个证明人来。”
“一年365天睡觉都要人证吗?这是什么法律?”叶信家的脸冷冷的。
“当然,我们也不勉强你要找人证明,我们还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证明你当时在哪里?是不是在睡觉?”如果对叶信家的手机信号进行定位追踪,自然能证明他是不是在家睡觉,只是这种办法比较复杂,而且必须从嫌疑人口中说出他的方位,有坐标才能去定位。
“我知道警察很多高科技手段追查我当时的方位,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经得起考验,不信你们去查吧。”他平静地说。
吴江知道这种人比较难对付,属于处惊不变的那种人,吴江正想继续追问下去时,小克和吕莹莹从外面走进会议室,小克向吴江点点头,示意他走出来。吴江明白小克可能有收获,于是起身走到外面问:“有收获?”
“对,有两个村民看见叶信天当天早晨天还没亮就骑摩托车出村,但不久又回到村里,他是个卖猪肉的小贩,长年在村里收购毛猪,杀好之后出村沿途叫卖,一般要卖一上午才能卖完。”小克说。
“走,我们去会会他。”吴江和小克走出来,村主任站在那里等,因为小克已经知道叶信天的家住哪里,所以叫村主任先回家,他们自己去找叶信天。
他俩来到叶信天家,叶信天正在家里吃午饭,他请吴江和小克一起吃,被他俩拒绝了。
吴江看叶信天快吃饱了,就坐那里等他,他身边还有老婆和一个小孩,他不想逼叶信福,以免让他给孩子留下坏爸爸的印象。
叶信天身高和体重都很符合嫌疑人,可能是长年辛苦劳作,又饱经风霜,看上去已经50多岁,实际年龄才42岁,孩子才11岁,他老婆比较年轻,穿戴也比较贵重,表明他是个爱妻爱子的人,杀猪是种收入比较高的职业,一年可以挣好几万,养家糊口没有问题,他怎么会贪小便宜偷走叶良的钱包和手机呢?
吴江走到叶信天卧室门口,看见鞋架上放着两双运动鞋,其中一双是安踏,他拿起鞋子观察鞋底,鞋子的纹路和磨损程度和现场提取到的鞋印一样,而且是内八字步,吴江断定这双鞋子就是留在现场的鞋印,当然,除非有人想嫁祸于他,把鞋子放在他鞋架上,但这种可能很小。
吴江把叶信天叫到村委会会议室,开门见山地问:“叶信天,你知道犯了什么法吗?”
“我……我不知道……我没犯法。”叶信天极力躲避吴江犀利的目光。
“叶良死的那天早上6点之前,你在哪里?”
“我在村里卖猪肉。”他外强中干的样子让吴江想笑。
“不,你曾经到过叶良的死亡现场,我们怀疑你把喝醉的叶良推到水田里冻死,你犯了谋杀罪!”吴江说得非常严厉,对于叶信天这种人一定要给他强大的压力,让他瞬间崩溃。
“不不不,我没杀叶良,我和他无冤无仇,干吗要杀他?”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非常无辜的样子。
“你说谎!如果你没有杀叶良,你的鞋印怎么会留在叶良的死亡现场?”
“……田螺垅上有我的责任田,我经常去那里干活,肯定会留下我的鞋印。”他在顽强地抵抗着。
“你最后一次去田螺垅是什么时候,说出大概时间就行。”吴江在下套子让叶信天钻,这是一种问讯技巧。
“应该是半个月前……对,是半个月前。”
吴江笑了:“1月20号到22号这三天,龙头山连续下三天大雨,你的鞋印早就被大雨冲洗干净了,怎么还会有鞋印?你说谎也不动动脑子,说!你为什么要杀叶良?”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谎,我那天是去了田螺垅,可是我没杀人。”他显得比窦娥还冤。
“你把当时情况详细地向我们说清楚,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那天早晨天还没亮,大概5点多,我开着摩托车向龙头乡方向驶去,当摩托车驶到田螺垅时,我突然尿急,便把车停在路边,准备撒尿时,在摩托车灯光的映照下,我发现下面躺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我大吃一惊,赶紧从路上溜到水田边,向那个人走去,我当走近他时,发现他竟然是村里的叶良,他是我们叶家人,按辈分他是我侄子,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摸摸他的手和脸,可是已经冰冷,肯定死了很久。我准备打110时,忽然看见他的衣袋里有厚厚的钱包,另一个衣袋还有个苹果6s手机,我打开钱包来看,里面有好几千元钱,我对叶良挥霍的生活非常反感,或者说忌妒更好。还有……我怕警察误会我害死叶良,于是,我就决定拿走他的钱包和手机,并把手机关了。我长年在这条乡道上跑,知道村道与乡道的接壤处有监控器,一旦警察去查看监控录像,就知道我曾经在那天早上路过田螺垅,从而引起怀疑,因此,我把摩托车驶回村里,把一百多斤肉便宜卖给村民,造成我没有出村的假象……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杀人,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说完,他哭起来。
“钱包里多少钱?”
“5200元,都是一百元的。”
“手机藏在哪里?”
“放在我家的鸡舍里。”
他俩带叶信天去取赃物,取完之后,吴江严厉地对叶信天说: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只能呆在村里,否则你将罪上加罪。叶信天赶紧点头,说一定听他们的。
4
回队路上,小克问:“吴哥,你经验丰富,你觉得叶信天说话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至少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叶信天是凶手,看他慌张的样子,不像是个高智商的罪犯,这种人想杀人,最先想到的应该是杀猪刀,而不是把叶良灌醉之后把他推到水田里冻死,何况叶信天1月29日晚上还在家里,没机会把叶良灌醉。”
“可是那么晚了,叶良怎么会在半路下车,步行回家呢?”
“对,这事非常蹊跷,所以,我们还得继续调查。”
“会不会是司机因为车费和叶良争吵起来,把叶良扔在半路,因此失足掉进水田冻死?”
“有可能争吵,但不可能因为车费,叶良是个出手大方阔绰的人,钱包里有5200元钱,从省城市区到叶岭村不过60公里,打的不会超过两百元,黑车就更便宜,所以,叶良不可能因车费而和司机争吵,不过,这个司机很可疑,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通过叶良手机的通话记录,找出了叶良与谢婉的通话时间,叶良于2016年1月29日23:31:02打电话给谢婉,通话只用了55秒钟,符合谢婉所说的她没有问什么人送叶良回家。
小克和吕莹莹到移动公司查询,找到了叶良与谢婉通话时位于20014号基站,通过基站找出他当时位于302省道与301乡道上。
基站点属于龙头乡管辖,离叶岭村大约20多公里,所以叶良说半小时之后会到家。
他们把车开到龙头乡派出所,找真阳刚询问龙头乡到叶岭村路上的监控点,因为这些监控器是派出所安装的。真阳刚说这条路一共15公里,有两个监控点,一是乡道与村道接壤处;二是西边村村口,是叶岭村与横下村的分路点,问他们需要查看哪个监控点的录像。
吕莹莹说查看西边村的监控点,因为西边村离叶岭村不过7公里,向左是横下村,向右是叶岭村,因此来往的车辆更少。
因为有了准确的时间,又是车辆必经之路,所以,吕莹莹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要查看的录像。
他们从2016年1月29日23:30看起,看到23:59:02时,一辆白色小车驶进了监控内,这辆车靠右向叶岭村方向驶去。吕莹莹把录像放大,她看到车牌号码是:长A10542,驾驶室里坐着两个人,因为夜里起了薄雾,加上灯光不太亮,只能看见穿红色夹克衬人坐副驾位上,他们判断十有八九是叶良。
驾驶员穿着黑色西服,只能看出他是个中年男性,和脸部模糊的轮廓,不能辨认出他是谁?
1月30日00:11:08这辆车又从监控区域驶出,向龙头乡方向驶去,驾驶室只剩下了驾驶员。可以肯定他是载叶良回家的司机,因为他只用12分钟就回头,说明叶良在前面两三公里处下车了。
驾驶员驶进去的表情平静,驶出来之后有些愠怒,不知出了什么事?他可能和叶良发生了争吵,否则不可能把叶良扔在路上。有了这个结果,就没必要再往下看录像了。
有了车牌号码,想找到驾驶员轻而易举。因为派出所的监控系统没有与市局联网,吕莹莹把录像复制回队。
经过交警队协助,找到了长A10542车的主人,此车为融合商贸公司所有,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洪华。
融合商贸公司位于江北区光明大道111号,是荣华大厦的地址。荣华大厦建于1987年,因为年代比较远,显得斑驳破旧,但租用率仍然达99%,说明它曾经繁华过。
小克和吕莹莹走进荣华大厦西塔1104大门,前台小姐上来打招呼,小克说要找洪华,小姐见小克直呼老总名字,不敢怠慢,领他俩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洪华打开门之后,看见两个陌生人,脸色不太高兴,用责备的眼光盯一下前台小姐,小克赶紧掏出*递给洪华说:“您是洪华吧?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克凯,她叫吕莹莹。”
洪华的脸瞬间由阴转晴,把微笑堆到脸上:“欢迎欢迎!”边说与小克和吕莹莹握手,请他俩在沙发上坐,又叫女秘书进来泡茶。
“洪总,不必客气,我们一会儿就走。”
“又不是请你们吃大餐,算什么客气?”
“不是,有第三方在场说话不方便。”
“那好,我就不叫秘书了,我亲自为你们服务。”他说罢动手煮水泡茶。
“洪总,请问1月29日晚上8点到深夜12点您在哪里?”小克问。
“那天……我想想……应该是在清音茶馆喝茶,等一等,我看看通话记录。”洪华年过五旬,可能记性不太好,他掏出手机,翻通话记录查看,看了一会儿说,“对,那天晚上我请优秀员工在凤凰城吃晚饭,9点多杨总打电话给我,请我去清音喝茶,我去了,一直喝到12点才回家,你们看,这是我和杨总的通话记录。”洪华把手机递给小克看。
小克看了一下说:“这不能证明您在清音茶馆,除非有人证明。”
“没问题,你们可以去茶馆调查,我是那里的常客,很多服务员认识我。”洪华淡定地说。
吕莹莹看洪华说得理直气壮,波澜不惊,而且他的五官不像录像里的司机,于是换了方法问:“我相信洪总应该在茶馆,不过,您的车在哪里?”
“我们公司有五辆,您指的是哪辆车?”
吕莹莹知道没有问到点子上:“长A10542这辆车。”
“这辆车被我表弟借走了,这辆车怎么了?”
“这是一辆嫌疑车,我们对此例行调查,请告诉我们,您表弟叫什么名字?住哪里?电话号码多少?”
“嫌疑车?难道这辆车肇事逃逸吗?”
“不,请您回答我的话。”吕莹莹客气地说。
“他叫左利民,住在临江小区66栋402,这是他的手机号码。”洪华找出一个电话号码,把手机递给小克。
“好的,我记住了,请您把他叫来好吗?我们要问他一些问题。”
“嗯,他失业在家,又离婚了,所以经常借用我的车去拉客挣钱,我肯定能把他叫来。”他说完便打左利民的电话,电话通了,洪华叫他马上来公司一趟,有急事找他。左利民答应他就来。
“谢谢洪总的大力配合。”小克由衷感谢洪华,他们遇到过很多包庇亲友的人,所以,对洪华的行为很赞赏。
一刻之后,左利民来了,洪华把小克和吕莹莹介绍给左利民之后走了。小克叫他坐下说话。
左利民35岁左右,个子瘦小,五官不正,像影视剧中的反面人物,他穿一套黑色西装,灰色牛仔裤,不伦不类的,一双小眼珠在滴溜溜地转动着,有点滑稽、狡黠。吕莹莹看一眼就确认他是监控录像中的司机。
“左利民,1月29日深夜12点左右你在哪里?”小克对他懒得用“您”字,一个黑车司机,是警方的打击对象,没必要对他太客气。这是小克的作风和性格,虽然不太好,但改不了。
“那么迟了,肯定在家睡觉,我是个良民,我有良民证。”他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你抗日剧看多了,脑子被烧坏了吧?拿良民证来!”小克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点生气,大声说道。
“警官,你怎么没有一点幽默细胞呀?”
“我们是刑警队的,不是幽默剧团的。快说,当时你在哪里?”
“我说过了,我在睡觉。”
“废话!如果你真的在睡觉,我们会来找你吗?你给我记住了,我们是市局刑警队1号重案组的,我们出面都是大案重案谋杀案!”
“哦,我听说过,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没有犯法。”他总是把问题别开,好像不当一回事。
小克觉得应该对他采取手段,给他压力,否则可能一直和他们打哈哈:“我们怀疑你谋杀叶良,请你跟我们回刑警队配合调查。”小克站起来,准备去拉他,小克站在他面前,就像巨人站矮人面前一样。
“别别别,我不就是为了生活开车拉客,至于去刑警队吗?要去也应该去交警队才是。我说和你们实话吧,那天晚上11点多,我在汽车站边拉客,一个客人要我拉他去叶岭,他满嘴的酒气,又是陌生人,我怕他不给钱,对他说要先付钱再去,他说没问题,他掏出了两百块交给我,说不用找了,一般情况下,去叶岭村只收180元。我看他出手大方,让他上车了,一路上他不断地向我吹牛说他是挣大钱的,一年收入好几十万,叫我别开黑车了,跟他做生意。我一听就想笑,连一辆车都买不起,还吹牛说做大生意。但我没有笑,还一直恭维他,为了挣钱嘛,对客人说好话又不用本钱……”
“长话短说,你是不是把他扔到半路上了?”小克见他是个话痨,打断他的话,因为大多数司机都喜欢聊天,不知他要说多久才会进入主题。
“不是我要把他扔在路上,我是个很敬业的人,怎么可能把客人扔在半路呢?难道我不怕被他打一顿吗?虽然他喝醉了浑身无力,但他打电话叫朋友把我的车截下来,我怎么办?那里都是他的地盘啊……”
“难道有人在路上接他?”
“不,没有人接他。他说尿急,因为他喝了很多啤酒,要下车拉尿,我就打开车门让他下车,他下车之后没有拉尿,竟然叫我先回去,他要走路回叶岭村,顺便醒醒酒。我说不行,因为天气非常冷,寒风使劲地刮,我怕他出事,一定要把他送到家,否则一旦出事,我将负连带责任。他还不肯上车,我就下车去拉他,没想到他非常生气,大骂我是狗屎,顺手抓住我的衣领,打了我一耳光,我被激怒了,想还手,但我忍住了,我怕他记住我的车号,日后报复我。当时我恨不得他马上冻死在路上。就这样,我把车掉头,带着一肚子气,回长江了。”
“怎么会是这样?你真没看到有人来接他?”
“没有,绝对没有!”
“他有没有说会有人来接他?”
“没有。马上到家了,怎么还要别人接呢?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小克无法证实他说话是否属实,因为叶良已经死了,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是如何才能证明左利民说谎呢?小克只好和吕莹莹先回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后再做决定。
5
吕莹莹对左利民进行测谎,测谎仪却证明他没有说谎,当然,测谎仪不是万能的,有一些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或者有变态心理的人很容易逃过测谎仪。
1986年11月18日夜里,位于康涅狄格州新镇的一位女士海伦失踪了,她的丈夫理查德成了嫌疑人,然而警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警察对他进行三次测谎,结果他三次逃过了测谎仪,案件陷入僵局,后来,李昌钰接手该案,在他的床下发现了几滴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血迹,从而找到证据,证明理查德就是凶手。
“江队,这案件还要查下去吗?”小克说。
“当然要查,叶良为什么要在半路下车?他到底是意外掉进水田里,还是别人把他推到水田里?这些还没弄清。”江一明坐在沙发上,小克和吕莹莹坐他的对面,因为这几天特别冷,房间里开着小功率的电暖器。
“没有线索怎么查?”小克说。
“那天我在勘查现场时,用心观察了现场周边的情况,发现现场位于301乡道一个拐弯处,我通过百度地图进行查看,发现301乡道比较直,只有两处急弯,第一处是西边村口;第二处是叶良的死亡现场。不仅如此,现场的路上方有三棵三百多年的老松树,松树上钉着森林公安局的年轮说明牌,当地人叫它为三棵松湾,我想叶良可能是与谁约好了,在那里等他,因为这是地标性的地方,否则叶良不可能下车,那么,这个约他的人一定是他的熟人,他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你们觉得我的推测有道理吗?”
“对,江队明察秋毫,如果没有人约叶良在三棵松湾见面,叶良不会下车,可是,我们没在叶良的手机通话记录中找出可疑人,嫌疑人不可能用送信的方式约叶良在那里下车吧?”小克说。
“一般不会用这种麻烦的方法相约,但可能用电子邮件、微信、QQ等社交方式,当然,也许叶良有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手机专门用于联络特殊人物,毕竟他是走黑道的,没有黑道的支持,叶良哪怕有百分之百的胜率,也不敢四处出千。我们首先要对叶良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从中筛出嫌疑人,你俩去排查叶良的电子邮件、QQ和微信聊天记录,老吴和周挺去排查叶良的社会关系和背景,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和突破口。”江一明主管着2号重案组和3号重案组,以及整个刑警队的工作,他忙得分不开身,所以,除非出死亡现场,他一般都坐镇家里运筹帷幄。
小克、吕莹莹、吴江和周挺开车重返叶岭村。
吕莹莹和小克到谢婉家里,和谢婉沟通,说要查看叶良所用的电脑,谢婉同意了。叶良用的是配置很好的苹果笔记本电脑,谢婉不知电脑的开机密码,这得费一番工夫进行解码。吕莹莹把电脑启动,把带有解码软件的U盘插入接口,对开机密码进行破解。
不久,开机密码被吕莹莹破解了,她又对叶良的QQ和电子邮箱密码进行破解,破解之后,准备查看邮箱中的邮件,再查看QQ上的聊天记录,这两项工作就够吕莹莹工作好几天。
小克把谢婉叫到院子外,准备对她进行询问。谢婉很配合地来到院子的木亭子里,请小克坐在亭子木凳上说话。
叶良的房子非常大,占地将近一亩,建在一片毛竹林下面,每层大约200平方米,一共两层半,装修是村里一流的,可以和省城的中等人家相媲美,家具和电器一应俱全,每个房间都有洗手间。院子有四百多平方米,种满了花草树木和水果蔬菜,上午温暖的冬阳照在院子里,绿油油的蔬菜显得更加青翠,铁艺围墙上爬满了常青藤,在微风中向人们招手致意。
这是城里人梦寐以求的居住仙境,但是,房子的外墙却非常朴素,喷着灰色的墙漆,显得粗糙,没走进房子,不会知道主人的经济实力,这说明叶良比较低调。
谢婉很漂亮,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飘逸地披在肩上,皮肤白嫩如雪,五官精致如同大师雕刻出来一样,一双大眼睛顾盼自如,眉宇含情,身材像杨柳般柔韧,唯一的缺憾是没有书香气,否则可称为绝色美女。
听说谢婉是成都人,是叶良去成都赌博时认识她,她原来是某个高官包养的二奶,平时所有的爱好就是打牌。有一次她打麻将时遇到千手,被叶良一眼看穿,等牌局结束后,叶良把她留下,把此事告诉了她,她非常感动。
这时,正好包养她的高官落马了,她感到危险即将来临,决定走为上计,于是跟叶良来到叶岭村,住在叶良将近一个月,俩人慢慢有了感情,三个月后,谢婉跟叶良结婚了。她今年才21岁,小叶良10岁,因为不到结婚年龄,叶良通过关系,和她领了结婚证。但有一件事不尽人意:他们结婚快两年了,还没有生孩子。
如今叶良年纪轻轻就抛下她,她除了悲伤之外,唯一遗憾是没给叶良生个孩子。不知是谢婉少年不识愁滋味,还是她觉得凭自己姿色和年轻,将来可以嫁个更好的人,所以,她不像刚刚死去丈夫的寡妇那般伤心欲绝,哭得脸色晦暗,眼圈发黑,声音沙哑。她脸上的忧伤是淡淡的,像初五天边浅浅的弯月。
这让小克不太理解,当然,每个人对亲人的逝去的悲伤深浅不同,有的人写在脸上,有的人刻在骨子里,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谢小姐,请问叶良有没有仇人?”小克望着对面的谢婉问。
“我不知道,我认识我老公没多久,不知道他的社会关系,我老公的手机里将近800个手机号码,这些人当中,我最多只认识40个人。”她的声音悦耳动听,柔和婉转中带着一丝甜味。
“他最近和谁交往?”
“就是和店里的雇员吧,我不喜欢店里嘈杂的环境,宁愿呆在叶岭村种菜养鸡,我是成都郊区的农民,从小受父母的影响,喜欢从事简单轻松的劳动,更喜欢叶岭宁静的环境,所以,我老公雇了两个女店员,不让我看店。我老公对我真好,可惜不能和我相守一辈子,都怪我命苦……”谢婉的眼睛红了,没有说下去。
“叶良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得罪过谁吗?”
“没有,从来没有,我老公把我当作公主一样看待,绝不会说让我担惊受怕的事。”她低着头说。
小克不知要问什么好,双方陷入沉默,阳光的热力慢慢加大,风徐徐地吹,一对相思鸟飞落在小竹丛里,发出一声声*,时光仿佛停止流逝了,住在这样的村子里,确实是一种享受,可惜没福的男主人却过早离开了……
这时谢婉从木椅子上站起来,向亭子外面走去,一只母鸡从鸡舍里跑出来,去啄食园子里的白菜叶,谢婉跑去赶。
小克坐在矮凳子上,从他的角度去看谢婉,觉得她很高,最少170厘米,她的身材和不到170厘米的叶良不配,加上叶良大她10岁,他俩的关系会和谐吗?会不会是她害死了叶良呢?
小克正在沉思着时,手机响了,是吴江打来的。小克问他什么事?吴江叫他去村委会会议室一趟,他想把初步调查结果和小克交流一下。小克说他马上到。
小克正往外走的时候,想起吕莹莹还在叶良的书房里看电脑,他怕把吕莹莹丢在这里不安全,走进去说:“莹莹,吴哥打电话叫我们去村委会一趟。”
“有叫我吗?”揉着干涩的眼睛问。
“没有,可是把你一人扔在这里,我不放心。”
“说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有人敢欺负我?我也是学过几招的警察,不用担心。”她觉得小克的想法很可笑,但是,他那么担心自己,心里一阵感动。也许对一个人过于用心,总会冒出不符实际的想法吧。吕莹莹见小克还站在那儿,便挥挥手叫他赶紧走,她还要工作,小克只好走出来。
吴江和周挺的调查有进展,谢婉的邻居池芳芳说:谢婉和叶良的感情其实不太好,主要是因为谢婉还没生个孩子,近来他俩经常吵架,就是为生孩子的事,谢婉说不是她无能,因为她曾经怀孕过两次。
叶良则一口咬定是谢婉的问题,说他曾使以前的女朋友怀孕过。就这样,俩人互不相让地争吵,最终一起去省立医院检查,结果证明是叶良的*质量不好,很难使妻子怀孕。叶良把前女友狠狠骂一通之后,对谢婉特别好,谢婉则鼓励叶良慢慢来调理,少喝酒、抽烟、劳累,养精蓄锐,如果等到她40岁之后还不能怀孕,再去医院买*。
但是,叶良很想要个孩子,也许他预感到自己可能命不长,所以依然急着要个孩子,想叫谢婉早点去*库买*,谢婉则以自己还很年轻为由,拒绝了叶良的无理要求。
池芳芳不仅是谢婉的邻居,还是她的闺蜜,谢婉有烦心事或者开心事会向她倾诉,把她当作大姐姐看待,所以,她比较了解叶良和谢婉的关系。
这说明谢婉和叶良的关系并非牢不可破。所以,小克觉得谢婉和叶良不太相配的想法是对,谢婉有谋杀亲夫的动机。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如果谢婉要谋杀叶良,易如反掌。她知道叶良要回家,对叶良说她开车去三棵松湾接他,到达现场后,把醉得浑身无力的叶良从路上推到水田里冻死,叶良防不胜防。
但是,因为案发之后,前来被围观的群众很多,所以,路上的鞋印被完全破坏,没办法找出谢婉的鞋印,因此,无法得知她是否到过现场。话说回来,即使在现场提取到谢婉的鞋印,她也可以说是收到叶良的死亡通知之后赶到现场,所以才会在现场留下鞋印。
如果有目击者看到谢婉到过现场就好了,但是,如果这是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案,谢婉不可能被人轻易目击。
接下来怎么办?
6
叶岭村是个深藏在大山中的小村,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松林和竹林,触目所及,满眼翠绿,风吹过,传来松涛和竹浪声,令人心旷神怡。
小克和吴江沿着迎着小溪的防洪堤随意向前漫步,走了近半里路时,过了一座小桥,这座小桥名叫交溪桥,东溪和西溪分别从叶岭村边穿过,然后在村尾交汇成一条河,所以被称为交溪桥,桥边有个新建的公园,名叫交溪公园,他俩在石凳坐下讨论:“吴哥,我觉得谢婉有杀人动机,因为她和叶良的关系不太好。”
“哦?假如谢婉想杀叶良,你觉得她是怎么做到的?”吴江认为目前的没有证据说明谢婉有杀人动机,谢婉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冒着生命危险谋杀叶良。
“应该是这样:谢婉家里有车,她知道叶良喝醉了,正在回家路上,她便假意讨好叶良,开车去三棵树湾接他,然后把叶良推到水田里冻死。否则谁能让叶良在寒冷的深夜里下车呢?这说不过去嘛。”小克望着远处的田野说。
“你说的不对,一是谢婉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二是万一叶良被推倒之后有能力爬起来,那她不是凶相毕露吗?这将导致谢婉被叶良痛打一顿,甚至打死,或者离婚。谢婉更没有把握使叶良冻死在水田里,当然,除非她有帮凶,否则她不可能冒这种风险,女人不像男人喜欢冒险,案例统计说明75%的凶杀案都是男人犯下的。女人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安全感,所以找个牢靠的男人嫁了,是聪明女人的最好选择。”这时好几百只白鹭唱着歌从他俩的头顶悠然飞过,吴江非常喜欢这种“西塞山前白鹭飞”的田园风光。
“对,假如是谢婉干的,她肯定有帮凶。”
“既然有疑问,就必须对谢婉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调查。可是,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我们可以从池芳芳那里找突破口。”
“好,我们再去找池芳芳……”吴江刚刚说完,就有个30多岁的村民向他们走来,他边走边东张西望,好像怕人看见似的。他走到他俩面前问:“你们是省政府派来的警察吗?我叫叶小信。”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你有什么问题?”吴江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村民,他穿一套黑色羽绒服和褐色西裤,不像是个干农活的农民。
“哦,没什么问题,我是池芳芳的老公……”他又开始不安地四处张望。
“这里没有别人,你有情况可以向我们说,我们将会给提供线索的人奖励,并且会保守秘密。”
“我……我,唉,他奶奶的,我豁出去了……我发现谢婉可能有相好……”
“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就是叶良兄弟冻死的那天晚上11点多,我路过谢婉的窗下,听见谢婉在给人打电话……应该是她的相好……”
“你有没听到谢婉说什么?”
“没听清,因为她站在二楼的卧室里打电话,我在楼下听,我只听到‘阿寿、死、喝醉、开车……’之类的话,还有……撒娇的话……”他像个偷窥狂一样沾沾自喜,好色之情溢于言表。
吴江知道叶良于1月29日23:31:02打电话给谢婉,也许当时她正是给叶良打电话:“当时谢婉可能和叶良通电话。”
“肯定不是,她和叶良兄弟打电话肯定不会撒娇,我了解叶良兄弟,他不吃女人这一套。”
“你知道准确时间吗?”吴江知道这有点难为他,但必须问。
“不知道,我没戴手表,也没时间观念,怎么会知道?”
“你说个大概吧。”
“应该是11点半到12点半之间吧,当时我起床上厕所,我家厕所建在房子旁边,离叶良兄弟家3米多。”他想说他不是故意偷听的。
“她打了多久电话?”
“也就几分钟吧。”
吴江知道他说的不准确,人睡醒后起夜时的意识是迷糊不清的。吴江叫他先回去,有情况再去找他,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于是吴江又补充了一句:“假如对方不是叶良,你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谢婉就是一个烂货,交的男人最少一个连队。”他愤愤不平地说,好像是他老婆去找情人似的。
“既然她滥交男人,你应该认为其中几个吧?”
“肯定啊,我们村主任可能和她有一腿——”他突然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打住。
“还有谁呢?”
“没,没有了。”
吴江知道他说的话没有依据,叶良和谢婉与村主任走得近很正常,叶良在村里的人脉很好,村主任需要叶良帮忙拉选票。村主任是个退伍军人,综合素质很好,生活作风没有问题。应该是叶小信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可能经常在谢婉楼下偷听,或者偷窥谢婉,毕竟她年轻又漂亮。
叶小信走后,吴江打电话给池芳芳,叫她来村委会办公室,他们还有话要问她。池芳芳很快就来了,她坐在吴江和小克对面,小克看她一眼,判断她30岁左右,瘦小精悍,古铜色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显得非常阳光,皮肤健康又弹性十足,有着农村妇女特有的劳动之美。
“小池,我们听说谢婉有个情人,这是真的吗?”吴江问。
她微微一愣:“谁说的?”
“你老公说的。”
“他胡说,他就是条色狼,经常在谢婉楼下偷看她……我恨不得剪断他的命根!”池芳芳咬牙切齿地说。
“无风不起浪嘛,请你说实话,这对我们很有帮助,叶良算来也是你的内亲,可谢婉迟早都得嫁人,和你做不了一辈子的闺蜜,你可不能把手指往外扳哦,何况对警察隐瞒实情是犯法的,你是村妇女主任,不会以身试法吧?”吴江软硬兼施。
“这……我说……我感觉谢婉近半年来特别开心,也不和叶良吵架了,她好像有什么喜事想跟我分享,可她每次把话说到嘴边又把它吞回肚子里,我也不想逼她,应该说的她迟早会跟我说……有一次,我在她家里喝茶聊天,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这时她刚好上厕所了,我看一下手机,是个叫陆哥的人打来的,电话还在响的时候,谢婉进来了,她看了一下手机,稍稍犹豫一下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边说边往卧室里走,顺手把卧室门关上,在里面说了半小时才出来,脸颊一片绯红,我预感到她可能有相好,因为她平时接打电话从来不会躲着我。我没问她陆哥是谁?我知道的就这些,我不敢肯定她和陆哥是相好。”池芳芳诚恳地说。
“谢谢你,我们会为你保密的,你先回家吧。”吴江对她说。
吴江和小克准备正面接触一下谢婉。他俩来到谢婉家里,谢婉正挥着锄头在挖菜地,因为是体力劳动,加上是正午,太阳在头顶上照,谢婉已经脱掉外衣,只穿着一件保暖内衣,身材曲线分明,凹凸有致,莲藕般白嫩的双臂在阳光闪着迷人的光芒,越发动人。
她看见他俩,马上放下锄头,把袖子捋下来,穿上外套,招呼他俩坐在木亭里,她在他俩对面坐下问:“两位警官,我老公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没那么快有结果,我们还需要你的配合。请问1月29日晚上11点半到12点半之间,你除了接叶良的电话之外,还和谁打过电话?”吴江不想做过多的铺垫。
谢婉微微一凜,陷入沉思之状,她不是在思考是否有跟别人打电话,而是在思考要怎么对付吴江和小克。说,还是不说?
吴江看出她的内心挣扎,乘机说:“其实你不说,我们也能从移动公司查到,只不过耗时长一点,我劝你说实话,更快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好让叶良含笑九泉。”
“让我想想……”
“不要想,你打开手机,查看一下通话记录就知道了,这才过去几天,应该还在记录中。要不,我帮你查看?”
“不,还是我自己查吧。”她从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之后,进入通话记录进行查看,过一会儿说:“我在1月30日零点29分给陆哥打电话了。”
“一共打了多少次?通话时间分别是多少?”
“那天凌晨一共打了五次……还是你拿去看吧。”她把手机递给吴江,吴江慢慢看起来:谢婉从凌晨1月30日00:29分到05:30一共给陆哥打了5次电话,通话时间一次比一次长,除了第一次,其他每次通话都在15分钟以上,最后一次达半小时。这是非常不正常的,如果不是很亲密的人,不可能一整夜在打电话。
“陆哥是谁?叫什么名字?”吴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叫陆永寿……是天仙*娱乐公司的老总。”
“你们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那天我老公11:30打电话给我说半小时之后会到家,结果到了凌晨0:30还没到家,我担心老公出事,就叫陆哥开车去找我老公,陆哥便开车去找,结果陆哥说没找着……我急了,叫他继续找,陆哥说他在301这条15公里路上开了几个来回,他一下车就被寒风刮得不停地打颤,只好回到有暖气的车里。他说可能叶良欺骗我,叫我不要为老公担心。说我老公可能跑到别的女人床上睡觉了。我不相信老公会骗我,叫他继续寻找,他说那是水中捞月枉费神,就这样,我们边说边吵,所以,就有了那么多次通话。”谢婉微微低着头,去看沾满了泥土的雨鞋。
“你和陆永寿是什么关系?”
“这……我们是情人关系,不不不,也不完全算,这事都得怪我老公,他太想要孩子了,叫我想办法借种给他生个孩子,他不在意是别人的种……”她把头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吴江不相信谢婉的一面之词,也许她和陆永寿有了奸情之后,被叶良发现,叶良想报复陆永寿,陆永寿感到害怕,就想除掉叶良,正好叶良在无人的山路上行走,更妙的是叶良喝醉了,陆永寿感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开车到三棵树湾,看见叶良之后,把叶良推到水田里冻死。
还有另一种可能:谢婉和陆永寿认识之后,发现彼此非常相爱,到了生死不顾的境界,因此想除掉叶良,达到可以永远在一起目的。
必须正面接触一下陆永寿,否则无法确认谢婉是否说实话。
7
吕莹莹在叶良的QQ、微信和邮箱中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叶良极少用这些工具联络朋友,他的电子邮箱已经一年没有打开过,邮箱塞满各种垃圾邮件,广告特别多,一共212件,可以肯定他不喜欢使用电子邮件。
他的QQ最后一次登录也是在三个月前,是和一个名叫“浪迹天涯”的男网友聊天,都是讨论如何把出千术做得更加完善的话题,当然,如果此中暗语的话,吕莹莹是看不出来的,不过,这没关系,假如有人约叶良于1月30日凌晨在三棵树湾见面,应该是最近才联系,不太可能三个月前就约定。
叶良很少在微信中发表生活动态,只是在微信中做出售赌具的广告,偶尔和要货的客户简单聊几句就结束,看来叶良是个办事效率极快的人,不喜欢与客户讨价还价。他在广告中申明拒绝还价,所以,他在微信中交易成功的很少,两年多来,只有6个客户从他手中买到赌具。
唯一的可能是嫌疑人通过手机约叶良到三棵树湾,但是,一个月来,叶良的通话共189次,共41人,如果要对41个都进行走访,让他们提供不在场证明,需要花费大量警力。
吕莹莹把时间限定在一个星期内,如果查不到嫌疑人,再从时间上倒着往前查,嫌疑人应该不会在一个月前打电话给叶良,约他在三棵树湾下车见面吧?吕莹莹觉得应该把查通话记录先放一边。
眼下先得查看西边村的监控录像,看陆永寿是不是真的在301乡道上开车寻找叶良。
吕莹莹把电脑打开,找出存放录像的文件夹,调出了当时的录像。谢婉说是1月30日00:30之后给陆永寿打电话的,吕莹莹从此开始查看,看到01:01时,一辆黑色的丰田商务车进入录像中,然后往叶岭村方向驶去,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年轻人,依稀可辨他的五官,车号为:长A18200。
半小时之后,这台车又出现在录像中,这回是从叶岭村方向往龙头乡驶去,此人应该就是陆永寿。02:59这辆又驶入录像中,向叶岭村方向驶去,03:26再从录像中驶出,向龙头乡方向驶去。从此一直到天亮,就没有再在录像中出现过。
从1月30日24:00到03:00只有长A18200在录像中出现,03:00到天亮有11辆摩托车和小车驶进驶出,但那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叶良是死于02:00之前。那么,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陆永寿了。
当然不能排除从叶岭村出来的人,如果叶良被叶岭村的人约在三棵树湾会面,那查陆永寿就没意义,可是,如果是叶岭村民约叶良在三棵树湾下车,是说不过去的,因为三棵树湾到叶岭村口只5分钟的车程,约叶良在三棵树湾下车会引起叶良的怀疑和不满,甚至拒绝,除非是谢婉,可能没有人能让叶良在此下车,所以,几乎可以排除是叶岭村民所为。
因此,谢婉和陆永寿是最大的嫌疑人。
吕莹莹和小克去找陆永寿,他的天仙*娱乐公司位于电子大厦16层,是做赌具批发贸易的,他公司租用16层的一半面积,大约400平方米,公司来来往往的顾客很多,职员忙着招呼顾客,向他们介绍各种新出的高科技产品。里面装修得华丽气派,看来生意做得不小,可见这世道想靠出千吃饭的大有人在。
前台小姐以为他俩是顾客,笑脸相迎,热情有礼。一般情况下,他们去走访调查时都不穿*,一是怕引起走访对象的反感和警惕;二是怕引起走访对象同事朋友的猜忌和误会。小克掏出*说他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找陆永寿了解情况。
前台小姐看完证件之后,笑着带他俩来到了陆永寿的办公室。前台小姐向陆永寿介绍完小克和吕莹莹之后走了。
陆永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感到来者不善,但他依然笑着请他俩坐下,然后拿出咖啡,准备泡给他俩喝,也不问他俩喜欢喝什么,就自作主张了,说明他平时为人肯定很强势。
吕莹莹看他一眼,眼前似乎闪过一道白光,微微一愣:陆永寿太帅了!不到30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系着绿白相间的领带,配白色皮鞋,身材颀长挺拔,鼻梁高得出奇,皮肤像少女般白皙,眼睛灵动有神,像X光一样能看透人的身心,嘴角不经意挂着一丝俏皮与骄傲的微笑,一看就是知道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吕莹莹所有认识的人中,只有死亡导师金帅可与他相媲美,难怪谢婉会爱上他,也只有他配得上谢婉,叶良与他相比简直是丑小鸭与白天鹅!说实话,没几个女人不会被他电倒的。
陆永寿泡好咖啡,把两杯咖啡放在他俩面前说:“对不起,我这里只有咖啡,没有茶叶,我从来不喝茶,你俩将就一下呵。”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是烟酒过度造成的,他是天之骄子,总是交际场中的主角,烟酒肯定少不了。
“没关系,只要有水喝就行,能喝上这么香的咖啡简直高级享受。”吕莹莹回答。
“你叫陆永寿是吗?”小克对这种公子哥儿没有好感。
“对,你们找我什么事?”他的嘴唇像涂口红一样鲜艳,非常性感,唯一的遗憾是他不够粗壮豪放,缺少阳刚之美。
“叶良死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对失去一个朋友和客户表示惋惜。”他淡淡地说。
“听说叶良死的那天晚上,你去找过他?”小克明知故问,想看陆永寿是否老实。
“对,是谢婉打电话求我去找叶良的。”
“你看到叶良了吗?”小克把咖啡端到鼻子下嗅着,香气从杯口袅袅上升,像庙堂香炉里的烟缕绵绵不断。
“没有,我在301乡道上来回开了两次,还下车走了一段路,连叶良的影子都没看到,于是我就回家了,那天实在太冷了,如果不那么冷,我会沿着301乡道一路步行去找他,也许他就不会冻死,都怪我……”他有点动感情,似乎说不下去。
“你跟叶良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们的分销商,我是在他来我公司进货时认识他的,后来,我们一直紧密合作,经常在一起喝酒、K歌、打保龄球,慢慢就成了好朋友。”
“你真的把他当作好朋友吗?”小克问。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深更半夜开车去找他?”
“你暗中和谢婉私通,这是好朋友的作为吗?”小克不屑地说。
“你说什么呢?谁说我和谢婉有男女私情?”他愣了一下,生气了,手在微微发抖,好像想打人,但他看小克一眼之后,告诉自己要忍耐,否则要吃亏,他是冲动型的人。
“是谢婉亲自对我们说的,这不容你抵赖。”
“她是意淫狂幻想狂!她是被高官扔掉的破鞋,我怎么会看上她?你们去问一问,我身边的美女一大堆,排着队等我呢,怎么会轮得上一个有夫之妇?简直是污辱我的情商!”他愤愤不平。
吕莹莹对他的印象一下从云端掉入沼泽,为了自保,他瞬间把自己的女人贬得一文不值,她最讨厌这种不敢担当的男人,小克绝对不会这样,如果把小克比作武松,那陆永寿就是西门庆,虽然讨女人喜欢,但最终会惹女人恨,她忍不住责问:“陆总,如果你和谢婉没有关系,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会去找叶良?怎么那么听谢婉的话?近半年来,你和谢婉的通话达到600多次,每次通话时间平均达25分钟,累计时间达15000分钟,如果你俩不是情人关系,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话说?你不用做生意和睡觉吗?”
“我是看在叶良兄弟的面子上去找他,你总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吧?”他的口气软了下来。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是谢婉从手机中发给我们的照片,是你俩赤身裸体在床上的亲热照,你自己看看吧。”吕莹莹打开手机里的文件夹,点开一张照片,递给陆永寿看。
陆永寿一看,立刻感到一股热流往脑门上冲热,羞愧、愤怒、失望各种表情写在脸上,最终无奈地说:“好吧,我承认我和她有关系,可是,这都是叶良帮忙牵桥搭线的,否则我怎么会认识谢婉?而且是谢婉主动勾引我的,她乘我喝醉了,在宾馆开了房,赤条条地钻进我的被窝,男人嘛,不可能不吃送到嘴里的鱼吧?”
“这要看什么男人,坐怀不乱的典故你应该知道吧?好了,我们不管你们的私情,我们怀疑你当晚找到了叶良,你为了达到和谢婉一辈子在一起的目的,把叶良推到水田里冻死了。”小克严肃地说。
“你们有证据吗?”他铁青着脸大声问。
“没有证据,但是我们从录像中查到叶良的死亡时间里,只有你的车进入301乡道,你是我们最大的嫌疑人,出于你不配合我们说实话的情况下,我们要把你带回刑警队进行测谎。”小克毫不退缩地反击。
“这是对我人格的污辱,我抗议!我要找我的律师。”
“我肯定你的律师会对你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请走吧。”小克站起来,示意他跟他俩走。
“我要跟我的律师打电话,否则我不会跟你走。”
“好吧,我们等你。”
陆永寿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那头很快传来了声音,陆永寿把情况向对方说明,对方劝他配合警方调查,他会去刑警队交涉,陆永寿这才收起手机,跟小克和吕莹莹走出公司。
8
他们对陆永寿进行测谎,结果证明他没说谎,陆永寿在刑警队不到一小时就被放回去了。
案子陷入僵局。江一明坐在会议室里抽烟,烟雾使的脸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天气寒冷而阴郁。
“江队,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小克问。
“肯定要继续查下去,我们还没弄清叶良为什么要在三棵树湾下车?被谁约下车?叶良在那么冷的夜里不可能无端下车,肯定有人约他在那里见面。”江一明说。
“监控录像显示1月30日零点之后,除了陆永寿的车,就没有别的车和人进入,唯一的可能是有人从叶岭村出来,约叶良在三棵树湾见面,否则说不通,当然,现场两边都是山峰,如果有人从山上下来,进入现场等叶良下车,那就难办了。”吴江说。
“在那么寒冷的黑夜里,嫌疑人要翻山越岭进入现场非常难,一般人不会选择从山上下来进入现场吧?”周挺说。
“对,从山上下来进入三棵树湾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要避开监控进入现场,最好的办法是从叶岭村走出来,或者开车出来。”小克同意周挺的说法。
“可惜叶岭村口没有安装监控。”吕莹莹说。
“如果叶岭村口有监控器,嫌疑人就会选择从山上下来进入现场,总之,如果这是一起谋杀案的话,嫌疑人有多种避开监控的方法进入现场。”
“这样吧,你们四人继续去叶岭村走访排查,鸟过留影,风过留声,那么大的村子,不可能每个村民都在12点之前睡觉。”江一明说。
吴江、周挺、小克和吕莹莹重返叶岭村,分成两组继续对村民进行走访,寻找目击者。
叶岭村一共8个生产小组,每个小组将近200人;40多户人家。小克和吕莹莹负责走访1到4小组;吴江和周挺负责排查5到8小组。由村支书和村主任提供全部村民的名单,配合他们挨家挨户询问。
但是他们连续走访了三天,把所有的村民都问个遍,却一无所获,他们的工作得很细致,每个被询问的村民都有作笔录,没在家的村民打个问号,询问过的村民名字上打个勾。
第三天傍晚,他们正准备收工时,叶信福匆匆赶来,对吴江说有个村民看见1月30日凌晨有人开车进村子。吴江叫叶信福把那个村民叫到村委会办公室问话。
叶信福掏出手机,给这个村民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叶信福叫他立即来村委会一趟,有要事商量,对方答应一会儿就来。
一刻之后,一个年近六旬的村民走进办公室,见四个警察坐成一排,有些拘谨,叶信福叫他坐下说话,不担心,随后递给一杯茶,又分给他一支香烟点燃。他连连向叶信福点头表示感谢。
吴江走访时没有见过他,吴江问小克有没见过他?小克说没有。叶信福说他叫叶信田,常年住在高山上养鸡养鸭养蜂,比较少回家,今天他回家带稻谷,叶信福在路口遇到他,问他1月30晚上12点以后,有没发现什么异常事件,因为他的家住在村口,所以,叶信福才特意问他。他说那天夜里好像听到了汽车驶进村里的声音。
“大叔,您好!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听说1月30晚上12点以后您听到过汽车驶进村子的声音?”吴江问。
“嗯。”他点点头,皱纹纵横交错的脸上露出朴实的微笑。
“请您把当晚遇到的情况说一说好吗?这对我们很有帮助。”
“嗯,那天晚上我有点发烧,就起床找药吃,我家的五斗柜里备有常用药,我找出一粒芬必得和康泰克,倒出一杯开水,准备吃药,但开水很烫,我在等开水凉时,听见汽车从我房子边驶过的声音,车子是从外面驶进村里的,我嘀咕着:怎么这么迟还有车子……”叶信田犹豫着,好像不知要说些什么。
“您看到了车子了吗?”吴江问,他善于提示被询问人的思路,因为年纪大的人脑子容易卡壳。
“没有,当时我没在意,但是车灯照在我的天花板上,闪一下就过去了。”
“您能听出是什么车的声音吗?”
“肯定不是大汽车,应该是小车,或者面包车。”他说完吸了一口烟,喝了一口茶,似乎想平静一下内心。
“面包车和小车的声音是有差别的,面包常常用于运货,而且经常超重,加上发动机的质量没有小轿车好,所以,面包车的声音会比小轿车声音大,您好好想想,是面包车还是小车?”陆永寿曾经说过他的车并没有驶进叶岭村,应该不是他的丰田车。
叶信田又开始抽烟,似乎想借抽烟打开记忆之门,他想一会儿说:“声音比较大,应该是面包车。”
“哦,您能肯定吗?”
“嗯。”
“您有没听到这辆车出村?”
“没有,我那天晚上发烧得难受,一直到早上才睡去。”
“当时大概是什么时间?”
“应该是午夜过后,对,我起床之后,看了一下手表,是12点45分。”
有这些线索就好了,吴江感谢他的积极配合,叫他先回家,如果案子破了,会给他奖励。他忽然向大家深深地鞠一躬,转身走了,这是农民对人民警察深怀敬意的表达方式。
吴江觉得叶信田的话有点蹊跷:假如他听到的是面包车的声音,为什么没有在西边村的监控中出现呢?因为西边村与叶岭村之间没有其他村,面包车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是停在三棵树湾的路边等叶良吗?如果是的话,面包车的主人有重大杀人嫌疑!
“叶书记,叶岭村民在几辆面包车,几辆小轿车?”吴江问。
“只有两辆面包车,十辆小轿车,两辆面包车都比较旧,其中一辆已经好久没开了,比较常用的是朱福开的面包车。”
“朱福和叶良的关系好吗?”
“以前的关系不好,后来可能是因叶良挣了大钱,盖起洋房,他俩的关系才慢慢改善了。”
“为什么他们以前的关系不好呢?”
“是这样的:十年前,他俩的自留山分在一起,毛竹林一年比一年向外扩散,两家的毛竹相互交错生长,慢慢地山界线分不清了,朱福上山砍毛竹,叶良却说朱福砍了他家的毛竹,俩人大吵起来,还差一点动手打架,最后被人劝住了,朱福请我去山上把界线重新划分,我有点为难,因为我确实不懂他们之间的界线,所以我把所有村干部叫上山,在他们双方的协商同意下,我们再次划清了他们毛竹山的界线,当然,后来叶良在省城做生意挣了钱,没时间管理竹山,把竹山贱卖给他堂弟了。”
“朱福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
“应该不会吧?这事是经过村两委开会决定划界的,朱福当场在协议书上签字,签字时他没有半句怨言。”
吴江陷入沉思。小克翻开走访笔录,发现朱福已经被他和吕莹莹询问过了,他说当时在家睡觉,难道他说谎?为什么要说谎呢?
小克把情况向吴江说明,吴江觉得朱福很可疑,于是他们一起向朱福家走去,一定要问个明白。
朱福在家门口洗面包车,他看见他们又来找他,愣了一下,但瞬间恢复平静,他请他们四人在客厅里坐,吩咐他老婆去泡茶。
资料显示朱福今年38岁,一个儿子16岁,在21中读高一,他除了干点农活之外,就靠面包车运货或者拉客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很一般。他五短身材,头发已经半白了,但眼睛很有神,看样子像是个精明人。
因为小克已经找过他,便由小克来询问:“朱福,你没对我们说实话,1月29晚上12点以后你没有在家睡觉吧?”
“我真的在家睡觉。”他淡定地说。
“可是有人看见你在那天12点多从外面开车回叶岭村,这你怎么解释?”这是小克根据叶信田的说法判断的,虽然不能确定,但可以用来试试。
“那么迟了,还会有谁没睡觉?不可能吧?谁说的?”朱福还在强辩,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微微出汗。
“这不能告诉你,你坦白吧,那天晚上你开车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小克的眼光严厉地盯着他。
“我真的在家睡觉。”
“我们怀疑你把叶良推到水田冻死,你有谋杀叶良的嫌疑,这是要判处极刑的。”小克大声说道。
“不不不,我没有谋害他,我怎么会谋害他呢?”
“因为十年前,你和他争竹山界线,俩人发生了争吵,你斗不过他,因此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他,那天晚上你约他在三棵树湾下车,乘机把他推到水田里冻死……”
“荒唐!我怎么可能因十年前的小事杀他呢?这可是要砍头的……好吧,我坦白……那天晚上我去半岭村收购山羊,那天半岭村的黄民打电话给我,说他捕猎到一头大山羊,我准备出高价买下,送到省城的菜市场去卖,从中挣钱。山羊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我和黄民只能在夜深人静时交易,所以,昨天你们来询问我时,我怕被你们知道我非法买卖山羊,只能对你们说谎。1月29日晚上11点过后,我便开车到半岭村去收购山羊,我和黄民把山羊过称算完钱之后,悄悄地把山羊装上车。因为时间还早,怕路上被人看见,黄民请吃宵夜,12点半过后了,他才让我回家,于是,我开车回村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朱福直愣愣地望着小克,好像申明他的话绝对是真的。
“半岭村在哪里?”他们从没听叶信福说过周边有个半岭村。
“半岭村在叶岭村和西边村的中间,离叶岭村5.5公里,是个只有11户人家的小村,在三棵树湾下面500米处,有条泥沙小路通往半岭村,很少人知道那个小地方。”
“你的车路过三棵树湾时看到叶良了吗?”
“看到了,他穿着红色夹克,非常醒目,我以为他被的士司机扔下车,所以,我把车停下,叫他上车,他叫我少管闲事,我拿热脸贴在他的冷屁股上,觉得十分无趣,便加大油门走了。”
“你没有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路上吗?”
“没有,我一开口,他就凶我,好像他有钱很了不起似的,我当然不会再理他,第二天,听说他死了,我怕被人怀疑,这也是我说谎的原因之一。”
为了查实朱福是否说谎,他们叫叶信福带路,去找黄民。进半岭村的泥沙路确实很小,只有3米宽,长3.5公里,路面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警车在路上行驶颠簸得像摇篮。
他们在黄民的竹林山上找到他,黄民承认朱福所说的完全属实。因此,朱福因为十年前的小事杀人的动机不充分。谋杀叶良的前提条件必须让他喝醉,而朱福没有时间。即使朱福有同伙配合,也无法使叶良在三棵树湾下车,叶良绝对不会把朱福的话当话,因为他在叶良眼里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吴江和周挺找到了当晚陪叶良喝酒的罗香兰,罗香兰是叶良的前女友,她说想和叶良重温旧梦,但是被叶良拒绝。她便借酒浇愁,不停地喝,叶良过意不去,也陪她喝醉。那晚罗香兰醉得一塌糊涂,被叶良送到宾馆睡觉,之后,叶良拦下左利民的车回家了。罗香兰不是刻意灌醉叶良的,当时是罗香兰主动向叶良提出分手,投入别人的怀抱,她没有杀人动机,何况事发时她宾馆睡觉。
重案组用了将近一个月深入调查,但是没有线索,最后以叶良喝醉意外摔到水田里冻死把案子暂时搁置,但是没有结案,他们做好随时启动侦察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