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棋中人
作者:耳叔 | 分类:都市 | 字数:3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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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郭平毅深知父母艰难
郭仁爱坐在磨盘上,照看羊吃饲料,这些羊在外面虽然吃了一天青草回来,但青草水分大,达不到折合干物质的数量标准,影响羊的生长发育和增膘。
因此,必须要通过补饲来增加羊对营养的吸收,这样的羊才能长的好,卖出好价钱。
这时候,郭平毅也赶着牛车回来了,车里还放着两包草,郭仁爱站起身,帮着郭平毅一起卸着牛车,一边道:“你妈把你的饭放在锅头了,回去吃,我来卸。”
郭平毅问道:“我妈咋样了,”郭仁爱道:“好着了,赶快回去吃饭。”
郭平毅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到家中,郭赵氏忙着给儿子盛饭,盛罢饭,又同郭高氏坐在一起拉话儿,郭高氏继续道:“咱们一家子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怎么样都得让读。”
郭赵氏瞥了一眼郭平毅,马上换话题道:“肯定么,你刚说平康娃引了个婆姨,不晓得打算甚时候回来了?”
郭高氏一脸不开心道:“说不回来了,明年回来,这些老家亲娃娃们,引婆姨这么大的事儿,自己就做主了。”
郭赵氏笑道:“你也别烦,娃娃们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就等着孙娃子好了。”
郭高氏被郭赵氏的话给整笑了:“甚时候真能抱上孙娃,我也当几天婆婆,”随后,郭高氏又低声道:“只要平康娃不是跟那小婊子,我也都能忍受了。”
郭赵氏怕儿子听到那些露骨的男女之话,转移话题道:“长鑫妈的又病了,你去看了没?”
郭高氏刻薄道:“那又不是甚病,就是气的,谁能受得了家中汉子跟其他婆姨明铺夜盖呢,”两个人一边拉话,一边还不忘记看看旁边的郭平毅,压低声音说着,生怕大人的话污了孩子的耳朵。
但郭平毅却听的真切,心中暗想,大哥不是过年时才将他朝思暮想的郭红梅撂倒了吗?回来的第二天还不羞不臊的给自己夸他郭平康多厉害呢,这才多久,又找了婆姨,看来,人的感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嘛,亦或是不同女人,味道不同吧。
郭平毅并不喜欢这位大妈,刻薄又刁钻,每每有了事情便来找母亲唠叨,觉得很是烦恼,吃罢饭便上炕铺床去了,说劳累了一天,瞌睡的不行。
大妈走后,自己却睡不着了,他想着,如果哪天自己有钱了,也要找个漂亮婆姨,不仅要找,还得像大哥那样,多找几个,这样的人生才算完美。
郭仁爱喂过牲口也回来了,坐在凳子上抽着烟,郭赵氏也趁着煤油灯,纳着鞋帮。
乡村的夜晚,一片寂静,也不知道到了几时,郭平毅从睡梦中隐约听到达妈还在拉话,母亲郭赵氏说:“现在家中已经踏哈三千多饥荒了,那个破四轮车只一千块就让人贱贱的拿走了,你到仗义实心,还想着我和方家人沾亲带故的,那是老一辈人儿认下的亲戚,我们这辈儿早都没甚关系了,方家人说给五百就只拿五百,还要承担自己贷款的那些钱,你说甚时候才能还完了,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父亲道:“怎么说方家也算是你娘舅家人,不能为了钱,让你兄弟脸上不好看,没了亲戚,钱的事儿我慢慢想办法。”
母亲道:“实在不行,将家里那十个大洋卖了吧!”
父亲道:“那十个是给平毅娃留个纪念的,咱死了,平毅娃能有个念想,要不早年前箍窑我都一起都卖了,家里的羊和猪都卖了也不行,不行将牛也卖了,”
母亲生气道:“还说箍窑,箍的窑我一天都没住,剩下那么个烂摊子。牛卖了,我们拿甚种地,秋上了怎么往回来拉庄稼啊,好容易长了大半年,刚能劳动了。”
父亲道:“拉庄稼没事,我慢慢往回来背,”
母亲道:“你真是不要你的老命了,平时牛拉还拉不回来,就说那几十袋子的馒馒(土豆),沟里的玉米你都拿不回来,依我看,这书就念在这儿了,他也考上大学了,你的面子也有了。”
父亲叹了口气道:“你也真是糊涂了,我供平毅娃念书不是为了面子,我是想让他能走出大山啊,咱不能让娃娃继续种地啊,你就说郭亮山,就一个村支书,一辈子都够吃了,还能给长鑫娃在乡里谋个教师的差事啊,本来说平毅娃这回考不上就不让上了,可现在考上了,我能不让上吗,”随后又耐心的解释:“庄稼慢慢一点一点拿吧,我的骨头还算坚实,有些事儿,你婆姨女子害不哈。”
母亲生气道:“噢,我害不哈,你受苦一辈子供你的儿,供的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那么大后生受点儿苦,把你心疼的,以后引了婆姨,还要孝顺你才好。”
父亲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还能动了,等到不能动的那天不还有你吗?”
母亲道:“那时候我怕连骨头都没了,你看我一天就是个药罐子。”
父亲继续道:“我们这一辈儿也就这样了,机会留给娃娃们,吃饱穿暖应该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等咱老一辈儿的穷人们和没有知识的人一死,新一辈儿的人踩在我们的肩上就厉害了,人生就是这样,一辈儿人顶着一辈儿人啊。”说罢,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啊,人生就是这样的,中国人先苦后甜的思想根深蒂固,不能说不好,但太过也难免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毕竟每个人原本都是可以去寻自身自由的。
为了不让达妈知道自己已经醒了,郭平毅佯装自己睡的很熟,还时不时的打喉咙出来,母亲过来为自己盖好被子,然后吹了煤油灯就睡下了。
父亲躺在被窝儿里斩钉截铁的继续道:“别担心踏多少饥荒,总会有还完的那天,但是娃娃的大学必须念,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没了,咱穷人家的娃娃,一次机会都不能错过。”
母亲翻了一下身,长叹一口气道:“哦,你老汉子一年四季把命搭进去受苦了,等还清饥荒了,娃娃吃上公家饭了,你老汉还不知道能不能享上福了。”
父亲道:“我还要靠我的儿养老送终了,咋享不了福,干活有干死的我还没听说,只听说那些躺着躺出病来的,你放心,我身体好着了。”
后来的事实告诉我们,郭赵氏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不会对自己好的人,上天也不会眷顾你太多,郭仁爱确实没有享受过多少富裕的日子,他倾尽半生努力,供出的儿子也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迷失了自我。
因此,在郭赵氏百年之后,又被赋予了一种能预知未来的能力,阴阳说她是白狐转世,所以郭平蕾的仙胎才能在她身上孕育。
郭仁爱婆姨汉两人一直拉话到深夜,郭平毅也佯装到深夜,听到达妈睡了以后,郭平毅仍久久不能入眠。
思绪由小时候到现在,一股脑儿的像电影一般不停的播放着。
夜,又静又长,长的让人有些不耐烦,被窝儿里很热,也不敢不盖被子,窑洞向来冬暖夏凉,即便是夏天也是要盖好被子的,不然会造很多毛病出来的,偶尔听到几声狗叫,用母亲的话说必然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漫漫长夜总会让人静心下来思考很多,从前一直想着出去打工,但每次都只是想想,没有真行动过。
只想不做,终究不能成事儿。
自己年轻又认得字,只要下定决心肯吃苦,肯定能找到活儿,郭平毅不停的想象着打工的场景,想象着上大学后的场景,只听着鸡叫声,他知道达妈又快起床了,这一夜算是耗完了,觉着头痛欲裂,想到天亮还要下地干活儿,便竭尽全力逼迫自己睡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郭平毅也睡的很熟,这一夜他又梦到了那个地方,像是碉堡一般的房子,还有那个穿着道袍的老人,原来那个大殿就是自己要去的林阳大学。
那里有朗朗的读书声,大殿不仅会前后移动,还可以上下浮动,他们所有的学子们,都是通过意念行走的,上学的时候,可以从山下通过意念到达大殿,放学后可以通过意念到达宿舍。
他们的宿舍是一个两米见方的独立小房间,散布在山下各个地方,当然,房子也可以移动,雨天的时候,他们便同房子一起移到大殿外侧,通过外侧的接口将自己送入大殿内不,房子则插上翅膀,回到原来的位置。
晚上,他会坐在这个小房间里,点着油灯学习,他也不知道自己拿的那是什么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他也不停的念着,不时还将自己的灵感也记录在上面。
早上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大亮,太阳已照到了窑洞,锅里冒着热气,母亲正在锅台上忙着,他穿上衣裳,急急忙忙去了一趟茅子,一路也没见父亲,回家便道:“妈,我达呢?”
郭赵氏一边收拾锅台,一边道:“一早就去地里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郭平毅站在旁边,看着母亲收拾,一边道:“哪块地,我也去。”
郭赵氏道:“你不用去了,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去蘑一点儿黑豆面,你达爱喝豆糊糊米汤。”
郭平毅从缸里舀了两升黑豆,搭好磨,推了起来,边推边想昨晚的梦,已经记不清楚了。
想到昨晚打了鸡血般的下决心去打工,这会儿却又是可去可不去了,人啊,从来都是喜欢在辗转难眠的夜晚里树立半拉子梦想,又在充满活力的清晨里废除掉曾经不可一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