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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香如故

作者:碧殊 | 分类:现言 | 字数:79.3万

78.第七十七章 盘根错节

书名:尘香如故 作者:碧殊 字数:6374 更新时间:2024-10-11 13:48:58

一夜之间, 京城换上了素柔的银装,给肃重的京畿,平添了几分圣洁。驱车来到医院, 从小唐手中接过栽着水仙的花盘, 走进美凤的病房。

病房悄无声息, 美凤独自脸色苍白地睡在床上, 长长的睫毛, 在下眼帘投影出一圈暗暗的阴影,凄凄楚楚,心底即刻泛起惜怜之情。将花盘轻置到床头柜上, 转过身,见美凤睁着一双杏眼瞧着我, 便关切地问道:“吵醒你了?好点了吗?怎么这屋里没人守着?”

美凤正过脸, 沉默地望着天花板, 我扭头看着玉姿婷婷的水仙,柔声说:“美凤, 想必你知道水仙花的英文名字叫Narcissus,你知道它的来由吗?”

美凤扫了一眼水仙,依旧沉默不语。“Narcissus是希腊神话里的一个美男子,好多女子爱慕他,可他不爱其中任何一个。有一次, 他在山泉饮水, 见到水中自己的影子, 便对自己产生了爱情, 当他扑向水中拥抱自己影子时, 灵魂便与肉体分离,化为一株漂亮的水仙。”

美凤的目光随着故事渐渐移向我。“你看, 神也会盲目,也会顾影自怜,也会陷入虚幻不能自拔。”

美凤的目光又游离开,我接着说:“美凤,不要对振兴抱有幻想,他不是你要追寻等候的人,不然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困不住他,你应该了解,退缩不是他的个性。”

美凤的眼睛露出痛苦的神色。“美凤,我也经历过感情上的挫折,尝过生不如死的煎熬,过后才发现,这世上还有很多事和人值得自己爱,其中包括自己的生命。你看活着多好,能看到这么美丽的凌波仙子,能呼吸到它美妙的花香。而且美凤,只要活着,还可以再爱。”

美凤在我说到活着多好后,眼泪如溃堤般淌了下来,我拿出手帕拭着她的泪水,道:“你瞧,洋人的水仙有自恋狂的含义,咱们中国的就不同,是赞美人心好必有好运,祝贺人吉祥如意,万事称心。美凤,这也是我对你的祝福,好好珍惜失而复得的生命吧。”

“韵洋,韵洋,呜呜,……”美凤伸出右手抓住我的胳膊,房间里回荡起美凤忘我的嚎啕。

经历过死亡,才会对生命有种特殊的感触和眷念,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触景生情,我的眼眶也跟着一酸,一看手帕已经湿透,转身想寻条毛巾,抬眼见门口站着三人,美凤的父母和靖仁。怕他们不明缘由着急,想要解释,刘太太碎步过来,感谢道:“蓝大少奶奶,我们都听见了,我这丫头真是命好,遇到您和杨大夫两位贵人。”

说着走到美凤的床边,大声说:“凤啊,你的救命恩人来看你,快点道谢啊。”

美凤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刘太太讪讪对靖仁说:“这孩子真没用,只知道哭。”

靖仁说:“就让刘小姐痛快的哭一场,没关系。”

“杨大夫您百忙中专程来看我家的美凤,真过意不去。” 刘太太殷情地道着谢,说个没完。

见此情景,我向一旁的刘局长告辞出来,转道去看诗媛,恰好杨太太也在。问安后杨太太说道:“大侄媳,你来的正好,你看诗媛家里又不肯请人,我让她在医院坐完月子再回去,免得天寒地冻的落下病根,偏她死活不依。诗媛一向听你的话,你也来劝劝。”

诗媛颇有些无奈,朝我递了一个眼色。杨太太瞧见数落道:“娘这是为了你好,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刚陪你三哥去院长那儿报个到,也不知哪来的两个人,一点礼数也不懂,啰里啰唆的,说你三哥昨儿抽了好多的血给他们孩子,差点把我给气死。”

正说着,靖仁敲门进来。杨太太埋怨道:“那俩人才放你走?班还没上就惹了一些子事,你以为自己是神仙,血哪是能随便送人的,想着都心痛,也不说让家里熬些补品。我跟张院长说了,如果再有这档子的事,你这大夫不做也罢。”

靖仁冲杨太太陪着笑,回道:“儿子不说,还不是怕母亲担心。儿子是大夫,做事心里自有分寸。”

“有你个头,不听劝,以后有你烦的,这就回去补补吧。”

杨太太话音带着不满,眼神却满是慈蔼,训斥完转向我,亲热说道:“大侄媳,伯母先走一步,诗媛这榆木脑袋,就交给大侄媳开解了。”

我起身点头称是,靖仁伸手扶住杨太太,侧过脸,朝我春风般的一笑,“韵洋,慢忙。”

杨太太拍了一下靖仁,“这下难道连规矩都得重新教麽?论情论理,你都得喊声嫂嫂。”

诗媛一旁笑开,“得了,妈,您就别为难三哥了,叫韵洋嫂嫂,哎幺……”

杨太太看着眼前的儿女,哭笑不得啐道:“得,我也管不了你们,爱怎样怎样吧,你看你伤口也不顾,这样子怎能让人放心。唉,真想眼睛一闭,随你们大哥去了算了。”说罢,杨太太摇着头连叹了两声,离开房间。

送走杨太太,回到诗媛身边,诗媛红着眼圈,低缓说道:“我知道我妈是为我好,可住在这儿就怕赣清不好想。”

我帮诗媛掖掖被角,说:“诗媛,要不在家请个人,赣清哥的薪水不低,还有稿费,钱该花就得花。”

诗媛咬咬嘴唇,过了会回道:“赣清每月都要给家里汇去一大半,还要接济有困难的学生,稿酬都交给组织作经费,钱就只够过日子的。”

诗媛心里眼里只有赣清,不会为自己考虑分毫,我就着她的心思,劝说道:“诗媛,既是这样,你就留在医院,等坐完月子再回去。一来赣清哥也忙,回去不是给他添麻烦?二来你的身体弄坏了,以后反而会拖累了赣清哥。至于家里的用度,也不能全由着赣清哥,家里的事也得互相商量着,你不吭声,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考虑得那么仔细。”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跟赣清提到钱字。我妈总想私下帮衬我,开始我没好拒绝,赣清就很不高兴,说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为什么还要娘家的钱。这病房的钱,虽说是我妈出的,可赣清说一定要还回去,这么贵的地方,如何住得下去。”

看着诗媛闷闷的神情,怅然暗思,诗媛为了赣清放弃了蓝家,不知可否悔过。如果按着原有的轨迹,生活又会是何面目,振中也许尚在人世,诗媛也许安稳地在蓝家做着少奶奶,而我……

我敛敛眉,收回浮想,诗媛专一的心,应是不会想到后悔,生活也回不到从前,赣清并不是个不顾家的男人,只是习惯于清贫,为人慷慨,诗媛又是个闷葫芦,才会有此隔阂。我按按诗媛的肩头,说道:“诗媛,我去跟赣清说,病房钱我来出,就当作贺礼,他不会驳我的面子,伯母的钱也别还回去了,让她老人家寒心,孩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自己留着吧。”

诗媛的眼睛霎时聚集起水雾,我笑笑转过话题,“放心,不是蓝家的钱,我娘家离京时给了我一笔防身的现钱,我拿去参股生息,收益很不错,臣妾攒私房钱的本事可不比皇上小。”

诗媛也跟着笑了,“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可寡人偏有这等的好命。美人,来,让寡人亲亲。”

我笑着捏捏诗媛的脸颊,“皇上终于想起了旧人了?臣妾久居冷宫,不惯承受这等恩泽,还是留给新欢吧。皇上龙体要紧,臣妾这就跪安了。”

离开医院,我径直去了京大,等到下课的赣清,将诗媛的苦楚对他讲明。赣清沉默片刻,让我载他去见诗媛,看到他们两人深情的对视,我静静地离开了病房。周末诗媛出了院,我去她家看视,见到了照顾小孩的人,还有温馨和睦的一家人。

周末晚上,蓝鹏飞领着我和振兴出席杨家的晚会,见面时的场景,好似不久前镜头的回放,只是里面人物位置倒了个。两家人热络地说笑着走进大门,惠娴从厅里迎了出来对我说道:“大妹子,我婆婆还等着向你道谢呢,她嫌大厅里吵,在后面的偏厅和几家太太闲聊,一起去吧。”

惠娴领着我见了杨太太,便先告辞回大厅招呼客人。杨太太亲热地拉着我,连夸带聊说了半晌,才放我离开。走了一段,忽觉四周有些不同以往,环顾铺着地毯寂静的廊道,原来是少了平日戒备森严的哨兵。前面一个小转角,传来断续模糊的话音,正想加重脚步,竟然响起异样的□□声。我难堪地想要返身,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枪响,接着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音调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酷。“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行刺本大爷,真他妈的晦气,来人!”说话的期间,还伴随着扇耳光和踹脚的声音。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木头一般呆楞在原地。脚步声迅速前后涌了过来,冰冷的声音吩咐命令的同时,惊魂未定的我被人带转上前。一个年轻女子正被几人抬起,撞入眼帘的是散开的衣襟,扭曲的面容,流着长串鲜血的口角,晕开大片殷红的腹部,我双腿一软,摇摇欲坠。

一只手扶住我,问道:“蓝少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碰触,触醒了呆滞的大脑,温和的语调让我全身发冷,那只手更是让我作呕,可在这敏感时期,发生此等事情,不知是真有人要杀靖义,还是靖义故意制造事端设计蓝家,我压下甩手的冲动,颤声回道:“我去偏厅拜会令堂,才出来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杨二哥,你没事吧?”

靖义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两秒,温温一笑,“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干些自以为是的蠢事,我怎能辜负他们的好意,只好陪他们玩玩,没想草草收场,连正主儿都没见到,还真有点儿遗憾。”

“瞧杨二哥这话说的,该不是在怀疑我吧?”

靖义轻轻托起我颤抖的手指,含笑反问道:“也对,这是做贼心虚,还是惊吓过度?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杨二哥还是小心为是。”我顺势抽回手,赌气似的答非所问,迈开僵直的腿脚。

“一起去大厅吧,我已经吩咐下去,刚才是擦枪走火,蓝少夫人也请配合一下。”靖义与我并肩慢行,头次肃起脸说道。

处处是闪着寒光的刺刀,风声鹤唳,和靖义各怀心事地走进歌舞升平的大厅,嗡嗡的声音,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胸口窒闷得难以呼吸,眼里突然现出振兴渐近的身影,我的精神一松,眼前变成了稠稠的暗红。

“韵洋”,一个醇厚的男中音将挣扎的我从血雾中拉出,使劲地打开眼睛,面前是张满是阳光的面容,温暖如春。我怔了怔,想起那张面孔的名字,本能厌恶地合上眼帘。

“韵洋,你怎么一见我就成了避世之人?我的魔力还真大。”悦耳的声音,含丝笑意。

听到靖仁自嘲的逗笑,转念一想,自己不久前才尝过这样的苦头,怎能因为家庭姓氏迁怒于人?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些肮脏的事情,关热心和善的靖仁何事?亲眼目睹了靖仁救治美凤,自己对靖仁观感有了很大的转变。睁开眼睛,靖仁一手握着冒着热气的水杯,一手抬高我的头颈部,“来,喝点葡萄糖水,有助稳定神经,补充体力。”

我顺着靖仁的力道坐起身,接过杯子,喝下热热的甜水,空乏的身体有了些许能量,向靖仁道谢说:“让你见笑了,扰了你的晚会不说,还要麻烦你。”

靖仁接过我喝完的空杯子,回道:“我还得谢你,把我从人海中解救出来。”

“杨先生,瞧这话说的,看来我这人海里的一员,还真得向您道歉。”

靖仁朗笑几声,“韵洋,看来你真没事了,振兴还在外面等着,我这就请他进来。”

再次见到修长□□的身影,压抑的惊恐奔泻而出,自己如行将溺水之人奔了过去,想要抱住可救命的浮木。“大嫂,擦枪走火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这哪像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靖义兄怕大嫂再受惊吓,专门派人在门口守着,大嫂大可安心。”

话音里的冷硬和嘲讽,将急欲倾泻的自己生生的定住,望着面前沉毅的面容,直觉振兴话中有话,迅速运转大脑,豁然明了,看来行刺靖义是真,而且他锁定的嫌疑包括蓝家。振兴的话外之音,表明他是知道今晚的事情,几日前在他办公室碰到的密会,正是在杨家送帖子的第二天,看来蓝家多半牵涉其中,此时当务之急,就是脱身洗白。

我稳住心神,回道:“杨二哥素来心细,做事滴水不漏,还有何事不能放心。”

振兴看了我一眼,“听靖仁兄说你无碍了,爹还在厅里等着消息,别让他老人家担心。”说着,挽起我的手臂,伸过另一只手,看似扶着胳膊,不露痕迹地写了几个字,随后在我掌中塞了一个卷起的小纸条。

依着坚硬的臂膀,一股力量在我体内复燃,我神色镇定地朝振兴点点头,随他出了休息室,只见门两侧站着两名精干的便衣,一张精美的红木浮雕围屏挡在休息室门口,与大厅做了一个隔断。转出屏风,一些熟识的太太小姐围了过来,我忙作势捋发,将纸条卷插入发髻里。

应付完众人,到蓝鹏飞面前告了安,蓝鹏飞说:“刚才你杨伯母还派人问起,你去知会一声,让她放心。”

我行礼告退,走出大厅,马上过来一位仆人打扮的精干之人,客气地问道:“蓝大少奶奶,您这是要上哪儿?咱家二少爷说了,一定要照顾好您,小的这就陪您去。”

我礼貌地实话实说地回答后,随着那人重新踏上方才惊魂之路。廊道里的士兵已被训练有素的便衣取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来靖义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新的进展。

来到偏厅,门关上的瞬间,我摸摸发髻,顺手将纸卷放入门边多宝格的一个汝窑浅口花瓶里,屋里正和靖仁说着话的杨太太见我进来,亲自起身相迎,拉着我打量一番,道:“这好端端的,白受场惊吓,也没说多休息会儿,有靖仁回个话就行了,哪用得着再跑一趟。”

我笑着回道:“是我公公特意嘱咐的。伯母的厚爱,韵洋受之有愧,我家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明儿我派人送几枝来,正好配上这儿的瓶子,伯母可别嫌礼轻了。”

杨太太拍拍我的手,啧道:“这孩子,怪道你杨伯父总赞你,办事都透着一股子灵劲,不落俗套,你有这份雅意,伯母怎会不领情。”又说了几句闲话,杨太太便让靖仁送我回休息室休息。

我和靖仁缄默而行,可沿途并不寂静,满廊道的便衣纷纷给靖仁行礼问好。快近大厅,靖仁忽然开口,“韵洋,真难为你了。”

“好端端的,这话又是个什么典?”

“这条道上的血腥气怎能瞒过我这做大夫的?”靖仁顿了顿,满目诚恳地瞧着我说:“ 韵洋,四妹把你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我的道歉你不会要,那么,如果有什么难事,请不要忘了我。”

靖仁说出这番话,定是对今晚的事猜出了大概。想来我回避的态度加上旧事,反给厚道的靖仁带来了心理负担。我侧过头,亦诚恳地回望靖仁,道:“杨先生,原是我太过计较,不够磊落,有你刚刚的那句话,我会当你是朋友。”

“当真?”靖仁的面容绽现出一抹明朗的阳光。

“小女子一言,快马一鞭,当真!”我还回一片诚挚的笑容。

回到大厅,蓝鹏飞和振兴正同山本健太郎闲谈,山本健太郎是日本驻京代表,精通中国文化,对儒学佛学都有极深的研究。我向蓝鹏飞回话的当口,朝振兴悄悄做了一个手势。过了约莫半个钟头,蓝鹏飞对我说:“韵洋,你不舒服就早点回去,爹还想同山本先生多聊会。”

礼貌地向杨家人告辞后,刚至大厅口,就见走道里的人忽然失序,纷纷往后院奔去,大门口负责迎送客人的,也没了踪影。我定神缓步走下台阶,来到自家车前,开门的瞬间,一个人影窜过来,先行闪进车里藏身椅下。

等汽车开出杨家别墅,错开房屋,回首细瞧黄澄澄的后院,亮光原来是熊熊的大火。我回回神向椅下的人知会了一声,那人坐起的同时,开口问候道:“苏小姐,多年未见,幸会。”

我惊讶地就着荧弱的夜光,打量身侧之人,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知属于哪段尘封的记忆。

“鄙姓刘”,

“刘副官?”记忆瞬间打开,当年回国时第一个打交道的国人,大伯当时的随侍副官。

眼前之人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看来此次行动,是大伯和蓝家的一次联手出击,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如果是为了刺杀靖义,大伯大可不必派刘副官这样显眼的亲信,这等大事,不便造次详问,我压下满腹的疑惑。

车子驶出五里地后,刘副官再度开口,“杨靖义没有那么傻,他一定会追来,这里附近有客店,我就在此处下车,后会有期。”

果然,过了五六分钟,两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追了过来,示意我们停车。司机停下车,摩托车上跳下几个人,朝车里张望一番,持枪围住车子。过了两分多钟,驶来一辆汽车,车上下来的是身披深色毛皮斗篷的靖义。他到我的车门边亲自拉开车门,探身朝里看了看,坐上来温和地说道:“靖义失礼了,又让蓝少夫人受惊。方才有人报告说,怀疑蓝少夫人被人胁持,靖义怕蓝少夫人万一有个闪失,难以向蓝督军交代,顾不得通知蓝督军,火速赶来,看来是靖义手下误报,回去定要严惩。”

“杨二哥置自己安危于不顾,记挂韵洋的安全,韵洋没齿难忘。杨二哥也别苛责部下,这世人孰能无过,今晚本就事多,只是辛苦了杨二哥,韵洋实在过意不去。”

“蓝少夫人实属宽厚之人,靖义代那些蠢材谢过。这样吧,为了蓝少夫人安全着想,我派几个士兵护送,那些个都是些粗人,就让他们坐到后备箱随行。”

汽车缓缓启动,我朝站在车旁的靖义挥挥手,飞扬起的雪尘,迅速模糊掉亦在挥手的人影。我疲惫回靠椅背,想到背后的几个卫兵,嘴角挂起一丝苦笑,这夜真是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