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好吃怎么办
作者:言梦叶 | 分类:现言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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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迷梦
这是一片荒废已久的人类营地。
不见一丝生气,到处散落着杂乱的物品。
大多都已生锈或碎裂,和岩洞里那件背包一样。
微亮的天色,提醒着她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已在路上。
虽然她相当在意此处,但不得不催促着白狼快点离开。
白狼载着她沿着小溪往回跑,到枫树林之后,她看见了被一群狼围着的小狼。原来白狼临去前的那声嗥叫,是通知狼群来接管小狼。
她跳下白狼的脑袋,爪子拨弄脸颊,吐出了那些黑褐色的瘦果后,就赶紧往巢穴的方向跑。
狼群没再刁难她,毕竟没什么比治愈小狼更重要的事。
有惊无险地回到新巢穴,一进石洞,她四肢无力地趴向草堆,心“砰砰”跳个不停。
此前她专注于周旋与脱困,压根没时间拿来害怕。现在回想今晚的遭遇,才后怕不已。
思绪万千地躺回到草床上,忘了背上还有伤的她,又龇牙咧嘴地一坐而起。
鹰下嘴可真狠。
她心疼地摸向自己的背,血凝固成一团,但手感和秃了似的。
值得庆幸的是,蜜蜂的尾针也和肉一块掉了。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她暗自苦笑。
撇去令她糟心的鹰不想,方才发现的营地,应该和她先前在岩洞里寻获的背包有联系。
也许那个营地,就是背包的主人搭建的。但营地里并无人类的尸体。
所以人去哪里了?
从变成仓鼠,来到丛林起,虽然她嚷嚷着要活下去,其实她一直在逃避。
不愿意去思考,这个世界和原来的有什么不同。这里的人类社会是否存在,自己有没有可能变回人类。
当初捡到背包和日志的时候,她的心又喜又怕。
欣喜于遇见与人类相关的物品,却因为未知的明天感到害怕。
她现在能接受自己是仓鼠,但不意味着她甘于当一辈子的普通仓鼠。
既然命运让她作为仓鼠,投身于这座丛林,那一定只有她能做到的事,在等着她去做。对,就是这个使命感,和求生欲,一路支撑她走到今天。
没问题的,她安慰自己,等睡醒了,她再去那个遗址看看。
困意不知不觉笼罩住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她蜷缩着毛茸茸的小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高大的黑影紧贴着娇小的少女。
无论少女如何哭喊,对方执意要弄痛她。
“你太弱了。”冷冷的嗓音在少女耳边响起。
紧接着身下传来撕裂的疼痛,少女被汹涌而来的绝望淹没。
等她再度回神,那名少女已经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不要!她想阻止,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少女仿佛感知到她的存在般,转过头,对着她轻启双唇。
她离她太远,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那是很重要的话,她偏偏忘记,伸手,想捉住少女的衣角。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
车头吞入少女,磨得发白的轮胎,染上了鲜艳无比的红色。
少女的心碎了一地。
迷雾将她包围,四周的情景渐渐消退。
那宛如恶魔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太弱了。”恶魔嘲笑接近她,瘦骨嶙峋的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他将她高高举起,表情愉悦地欣赏她的挣扎。
然后,他松开手,让窒息的她,跌落到冰冷的地面上。
他手握着玻璃杯,贴近她的耳畔,重重地咬下一口肉。
她的悲鸣,仅仅是他手中甜美的酒液。
堵住她的双唇,他汲取着她的香津,她整个人皆在他的掌控中,难以动弹。
手指触碰到温热的刀身,她毫不犹豫地刺向那个恶魔。
“噗嗤”血花飞溅了一脸。
下一瞬,她从噩梦中惊醒。
浑身的毛湿漉漉地纠结成一团。她的身体烫得厉害。
背上的伤口,发炎流脓了。
痛得她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梦中的少女,曾经在她的幻觉里也出现过。
但她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少女是谁?为什么自杀等等。
还有那个恶魔,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对他的气息十分熟悉。
她的脑袋快变浆糊了。不能就这么死去。她挣扎着往前爬。
强烈的念头载满她的脑海,支持着她沉重的行动。
以这种情况出洞,简直是自寻死路。但比起原地等待,她宁可出去搏一搏。
撑着丝丝理智,她进入无月的良夜。
每一步,她都像踩在云朵里,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她凭着记忆,和气味,想前往悬崖采摘黑果。踏出洞外,四周安静得仿若其他动物全消失了。整个丛林好似只有她自己。死寂的沉默,她的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这时,迎面而来一个身影,背对着无垠的夜空,离她愈来愈近。她只觉得模模糊糊中,修长的轮廓,伟岸的身形,令她莫名害怕。
深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的恐惧,环绕住她。
黑夜里,那双沉金的眼睛,闪着冷冷的潋光。
不知是被盯得,又或因着她发着烧,她的脸异常滚烫。
当丛林里的水雾散去,她直直撞上对方长着羽毛的腿。
羽毛?她的视线往下移了移,印入眼帘的是一对锋利尖锐,乌黑发亮的钩爪。
蓦然惊醒,她猛地抬首,在她面前出现的竟然是鹰!
难怪她说怎么没遇见其他动物,发觉这儿有只鹰,连蛇也不敢轻易靠近。
话说,为什么鹰会到这儿?
她病得快死了,它还专程过来吃她?
它不怕吃坏肚子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鹰非但没有啄她,还弯下身,吐出一颗黑褐色的瘦果。
暗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直到她伸爪去碰果子时,它又别扭地撇过头。
揉揉眼,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的她,使劲咬了一口瘦果。刺激的酸味溢满口腔,一下子将迷迷糊糊的她弄清醒。
警惕地盯着鹰,她防备地弓起身,随时准备叼起果子就跑。
她的举动似乎让鹰大感不满。它原地张开翅膀,上下挥了挥。
胆战心惊地继续啃果子,待她吃完,鹰长啸了一声,扑动翅膀飞到她头顶,盘旋了几圈,才离去。
她舒了一口气,却发觉自己高兴得太早。
不止今晚,此后几个晚上,她一出洞门,不是看见鹰,就是看见它叼来的瘦果,安安分分地躺在她巢穴外。
完全搞不懂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确实需要瘦果的果汁来疗伤。
虽然戒备着鹰,但她还是收下了果子,把它们一一搬回洞中。
自鹰又出现后,她不再做那个奇怪的噩梦。
渐渐的,她把梦境抛到了脑后,只专注疗伤和应付伤脑筋的鹰。
背上的伤口慢慢愈合,结痂的皮肤痒痒的,她咬牙忍住不去挠。
今儿傍晚,夕阳西沉,丛林沉浸在朦胧的橘光中。她探出小脑袋,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惊讶地撞见,洞穴旁的树上,茂密的树枝间,多了一个巨大的鸟巢!原来她还奇怪,鹰怎么做到每天那么准时的前来报道。敢情它把窝搬到她家门口了!
她真希望此刻她仍在梦中!
慌忙躲回洞里,她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先问问自己,能不能赶走一头鹰,答案必须是否。其次再问问自己,能不能和鹰和平相处,而不用整日担心被它生吞活剥,答案还是否。那么最后只留下一条选项,就是搬家!
但问题在于,她搬到哪里去?
她太小看鹰的追踪能力,估计那晚她骑着白狼逃跑的时候,就被鹰锁定了。
处于地面的她毫无察觉。因此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躲过那双鹰眼,再一次搬迁。
要不,像之前采奶的时候,从地下挖洞?这个主意很快被她废弃。
这里的地层结构和原来不同,土层岩石居多,要挖条地道逃跑,不知得挖到何年何月。
也不像在岩洞里,有蚁洞给她助攻。
用蜜蜂驱赶鹰?不行!搞不好又是她被蛰得一身包,鹰毫发无损地拍拍翅膀飞走,完了后再回巢。
被逼入困境的她,抓着自己耳朵,趴在草堆上不住踢腿。踢累了,她一动不动地趴着。
兴许是知道她的伤好了,鹰不再给她叼果子,改为给她叼花,它叼来的还是小小的雏菊。
如果用人类的思维去揣摩鹰,她真会以为鹰巴望着她作古,才如此勤快的天天送她菊花。
当然,这几朵雏菊,通通进了她的肚子。
味道不错,也不用担心鹰会下毒。因而她吃得美滋滋的。
尽管她心中疑窦丛生,总认为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她除了自己一身肉,没有别的东西是鹰有所图的。
她猜测,它肯定是想等她养好伤,养得白白胖胖,再享用她。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鹰有什么理由,为她做这些事。
闲得慌?日子太悠闲?绝无可能!她哀叹着捂住发疼的脑袋,嘴里还咀嚼着香甜的花瓣。
好在她烦恼鹰的时间并不太长。
一个更大的生存挑战,随着丛林气候的改变,不知不觉地悄然而至。
当变红了的枫叶,随着微凉的风飘落到她洞前时,她便知晓秋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