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好吃怎么办
作者:言梦叶 | 分类:现言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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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收获日
微凉的夜风,吹拂过她额前的灰毛。
丛林的夏季已经过去,等待她的将是忙碌的秋天。
秋季对于人类而言,是收获的季节。
对动物便意味着冬天不远了。为了度过漫长的严寒,食物储备就显得尤为重要。
通常,食物的多寡决定了它们能不能顺利度过冬天。
所以她必须收集,储藏更多的食物,以便她不用冒着大雪天出去觅食的风险。
为避免和鹰打照面,她都选在深夜降临之际,从洞里探出脑袋,警觉地四下观察一番后,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
沿着小溪往枫树林的方向爬去,踩过落满枫叶的石地,她朝着那片废弃的营地而去。
她想一边找食物,一边搜查看看营地里有没有关于这个世界,人类的信息。
要能掌握一些情报,对她来讲百利无一害。
清冷的月光,荒废的营地,喧闹的秋风低低地回旋在枯败的花草间。
她像只鼠,不,如今的她本来就是一只仓鼠,翻找着破败的遗留物。
吹落灰尘,爪子使劲扭了扭收音机的开关,毫无动静。她失望地掉转身子,从断垣残壁旁的碎石中继续搜索。
忽然一卷积满灰尘的羊皮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用嘴解开细绳,叼住羊皮纸的页脚,将它摊开。
发黄的纸卷上用黑色记号笔,错落有致地画着高山,河流,林地,沙漠,和一处好似悬浮在半空中的大陆。难不成这是张地图?意外的发现,令她欣喜不已。
果然像她原先猜测的那样,她现在在的世界,并非原来的那个。
至少她印象里,人类的科技能力还达不到建造完全悬空的城市。
这里的人类文明领先地球,又或者对方是其他高等智慧生命体?答案她目前无从得知。
但只要可以帮她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哪怕仅是一点一滴,她都觉得收获非凡。
借着澄亮的月,细细地巡视这张地图,有没有特殊的地标呢。她一面思索一面寻找,这几条大波浪线应该指的是河道。
她最初降生的巨鼠巢穴,在野稻田附近,也就是地图的右下角。后来,她被那只鹰叼走,到达的悬崖,在河的对岸,地图的右上方。而那条连绵不绝的河流,醒目地横贯了整座丛林。
羊皮地图上标志的浮空城,在地图的最左边。她若想前往那里,必须绕过悬崖,不断深入林地,且需穿越一个小沙漠,到丛林的另一面后继续行进,才能抵达。这是非常漫长的旅途,无论是对人,又或是之于一只仓鼠。
而绕过悬崖有两个办法,一是从天空飞过去,二是从水面走,穿过两个悬崖间的峡谷。
走空路自然是最快的,可惜她不会飞。
虽然脑海里短暂地浮现出某只长着大翅膀,满脸酷酷的家伙。
但只是一秒钟。她立刻晃晃头,打消那个荒谬的念头。
身为仓鼠,去求助鹰帮忙,和送上门给它吃有什么区别!
那么剩下的水路?她将视线挪到波浪上。
做木舟,光靠她一个人,难度系数有点大。更何况,她不会游泳,一旦船翻了,她小命就难保了。
萧瑟的秋风带着些许冷意,向她袭来。她原地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灵光一动,她想到主意,就是这个主意风险极大。
等入冬以后,水面结冰,她踩着冰,穿越峡谷。
她认真地思索,心想这办法确实可行。需要注意的是,她得准备好充足的粮食,和保暖措施。
适合仓鼠生存的温度,在20~28℃。低温会减缓她的呼吸速率,导致她进入伪冬眠。为了保证自己不在路上因为失温而昏昏欲睡,再也醒不过来。在出发前,她要做万全的打算。
费劲地将羊皮卷拖回巢穴,铺在草床上,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还有充裕的两个月时间,供她计划旅途,和存储粮食。她宽慰地想,一定没问题!
自打她心中定下明确的目标后,她每天皆保持着干劲满满的状态。
几乎日日晚出早归,除了带着吃的回来,她还沿着河道,勘探了一遍峡谷两侧的地形。然而,令她沮丧的是,河流途径悬崖时,因为地势落差,形成奔腾的瀑布。喧嚣而下的流水,跌落峡谷,流向远方。
如果无法克服这座瀑布,她没办法横穿峡谷,更妄论靠近浮空大陆。
即使冬日,水面结冰,但高耸的瀑布仍然是她逾越不了的重大障碍。
突如其来的打击,颇教她一蹶不振。一连几日,她把自己关在洞穴里,足不出户。
待到藏粮吃得差不多,她不得不又出来觅食。
原来以为很简单,一下子就能达成的目标,忽然离她好遥远,她的失落不言而喻。
虽然她不认为到浮空城后,会对今后自己的鼠生有什么改变,也许那卷地图是假的,浮空城并不存在,只是命运的玩笑诸如之类的猜疑充满心间,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她不甘心就此作罢。
于是,她再度沿河岸,来到悬崖附近的那座瀑布前,这一回,她检视着周遭的一草一木。这时,一株生着黄绿色针叶,像圣诞树般的宝塔形树冠,进入她的视野里。
那是棵长在瀑布旁,崖壁上的杉树,目测高达三十米。它的树冠悄咪咪地露出一截在崖上,即使是秋天,树叶依旧密生。这株杉树的树皮呈暗红色,十分粗糙。她试着拿爪子挠了挠,能牢牢勾住。她伸爪,攀附着树干,慢慢往下爬。爬到树根部时,她扔下一颗途中咬下的杉果。
默数两秒后,她靠灵敏的听觉,捕捉到微弱的落水声。根据自由落体公式,她若没换算错,那说明她此刻所处的崖壁,距离崖底约为二十米。
得知这个结果,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二十米这个高度,她并不是完全不能克服的距离。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先尝试制造绳索。
在丛林里获取粗纤维不难,植物的茎干,甚至动物的肌腱,都能用来制作绳索。真正造成她困扰,有难度的是,如何以仓鼠的身体,去使用它们,例如她该怎么给打绳结。
以她的体重,纤细的藤蔓,就是合适的材料。可要藤蔓牢牢绑到树干这点,着实难倒她了。
爬回巢穴,她在脑中模拟了几种打结方式。第二天晚上,她便趁着夜色,选择拿鹰住的那棵树做实验。首先,啃断一条绿油油的藤蔓,她叼住藤蔓的一头,利索地爬到接近二十米的树干位置,绕着树干转两圈。接着,她拉着藤蔓,从这两圈的藤蔓与树皮相贴处钻过去。之后,她又从藤蔓的另一边绕出来。
爬得晕头转向的她,喘着粗气看了看自己系得歪歪扭扭的藤结。丑不丑不论,关键它好不好用,她要测试一下这条“绳索”的结实度。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爬上藤蔓,就被一只漆黑的钩爪从背后拽了回来。
仰首对上鹰那双沉甸甸的金眸,她像做错事的小孩,蹲下身抱住脑袋。
这鹰大晚上不睡,专等着逮她吗?当然她只敢在心底碎碎念。鹰瞧瞧她系的藤蔓,又望向抱头鼠蹲的她,金眸里透出一丝困惑和好奇。
鹰提溜着娇小的她,飞回到它枝头的巢穴。
被轻轻放在柔软的稻草上,她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放眼环顾四周,死不瞑目的田鼠,开膛破肚的黑蛇,它们风干的尸体挂满了茁壮的枝头。
看来,在这收获的季节里,鹰也是每日满载而归。
毕竟鹰位于食物链的上层,它才不会和她这样的小动物一样,不仅要为严酷的寒冬到处觅食,还要时刻提防丛林中猎食者的攻击。
鹰游刃有余的神情,盯得她无名火气“唰”一下冒了出来。想到近日来遇见的委屈,曾经作为人与此时作为鼠的落差,教她冲着鹰便是“吱吱吱”一顿发疯似的乱叫。
面对她的发泄,鹰抬爪“啪”地将她按向田鼠的尸体前。霎时她就安静了。
鹰缓缓移开压着她的脚掌,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战战兢兢,不再作声的她。
感觉到鹰炙热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背,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又开始发烫。
它能不能别用这种“想吃她”的眼神紧锁住她,要吃她就麻烦它赶紧动嘴。
等了许久,也不见鹰对她做什么。她翻过身,撞进鹰的金眸深处,她望见它眼中的自己,仿佛待宰的羔羊般无助。
鹰挨着她坐下,温热的胸膛贴向她。光洁短密的羽毛,刺得她的脸痒痒的。她侧身,背对着鹰,眼看它收拢巨大的翅膀盖住自己。
寒意被鹰隔绝在外,这不是鹰第一次对她这么做。迷迷糊糊的印象里,那次山洪暴发,她不小心落河的时候,鹰也是这样帮她取暖,搂着她睡觉。
爪子朝后,她轻柔地摸向鹰毛茸茸的腹部,指尖的热度让鹰冷硬的身形微微一颤。
突然,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鹰,喜欢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