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好吃怎么办
作者:言梦叶 | 分类:现言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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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敌见面
钻心的疼痛,紧贴着她的背。
愈演愈烈。
如烈火灼烧肌肤,她想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的她,被一只狼爪粗鲁地按进泥里,动弹不得。
这种被死死压着的感觉,还真是似曾相识啊。她不禁流露一丝苦笑。
在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之际,身旁的小狼崽痛苦的呻.吟声,拉回白狼的注意力。
移开爪的白狼面露忧色地转向小狼崽,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它的伤处。但这没什么作用。
她很清楚,被蜂蛰后,要及时拔出蜜蜂的尾针,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未防止严重的过敏反应,人类都会及时前往医院救治。
可如今是在丛林里,凡事只能自求多福。
她朝后伸爪,忍痛摸向自己的背,想拔掉那枚深入肌理的尾针,却无能为力。
再抬眼看看身边,小狼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双眸紧闭,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提醒着她,它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仰起首的白狼,对着夜空长啸了一声。这嗥叫里饱含着深沉的痛楚。接着像决定了什么,白狼果断旋过身,从泥坑里把狼狈的她一口叼起来,紧跟着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这是要抛弃小狼,把她捉回去加餐吗?卡在狼牙间的她,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刮。不过白狼并没有前往原来的地点,它朝左拐了一个大弯,穿过枫树林,又跑了一段路后,终于一块陡峭的岩石旁停下。
“骨碌碌”地从白狼嘴里滚到稀疏的草地,她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发现白狼居然带着她来到悬崖边缘。她的背后正是狭长的深渊。白狼低头,朝她龇牙,迫使她不断后退。
后爪踢落一粒碎石,石头蹦跳着摔下悬崖,她听不到任何回声。只消一步,她就会沦为那枚小石子。但白狼却不再上前,如冰的眸光,只是冷冷地俯视着她。
完全弄不懂白狼用意的她,努力思索着该如何从目前的境地逃走。
遗憾的是白狼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视线越过她投向崖边,白狼目光灼灼地盯着孤零零镶嵌在崖壁上,挂满黑褐色瘦果的一丛草叶。
那颗长着须的果实,酸酸的,难以下咽。鹰曾喂她吃过,那时候她刚从昏迷中苏醒。
白狼回过头,压低身子逼近她,冷森的蓝瞳在娇小的她,和那颗果实之间来回移动。
她忽地明白了白狼的意思,它命她爬下去摘那颗果子!
当前的情况,对进退两难的她而言,横竖都是死。
结果无非两种,不是被狼咬死,就是摔下悬崖粉身碎骨而亡。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硬气一点?不就是摘果子吗,爬就爬!
她可没屈服于狼的淫威,而是只要离开狼的监视,她总有别的出路能选。
心底虽然这般想着,临近险峻的悬崖边,她的双腿还是难以自持地发抖。身后的白狼,朝她低吼了几声,似在催促她赶紧下去。
索性眼一闭,颤颤巍巍地伸出去一只爪,另一只跟着。幸亏崖壁上部凹凸不平,让她踩着受力点。明明距离那颗果子只有几米的距离,但在她看来,仿若整个光年。她移动得小心又缓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失足摔下这万丈深渊。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她离那颗瘦果越来越近。忽然,冷冽的山风,呼啸着盘旋而来。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她的灰毛飞扬。她攀住崖壁凸出的石头,承受着这股可以将她毫不留情卷走的风。
也许是命运的庇佑,冷峻的山风渐止,紧贴着崖壁的她,掰红了爪掌。咬咬牙,她继续往果子的地方爬去。
好不容易活到当下,她绝不会轻易放弃。无论是蜂,或狼;这风,和悬崖,她不认输,也不求饶。左爪够向那颗悬空摇摆的黑褐色果子,差一点,她就能碰到它了!撑长身体,她的小短爪成功地拽到了果实外皮的绒毛。
她试着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应该能把小黑果整颗拽过来。
猛地一扯,将果子摘下,她来不及喘气,就由于反作用力,连鼠带果地向后摔去。
瞬间失重,令她大脑顿时空白。出于本能,她用牙牢牢勾住峭壁的凹处稳住身形。
把果子甩到头顶,她用爪代替牙,紧紧攀住岩石。她往悬崖下瞅了瞅,想找找有没有能落脚的石头。
透过云雾,她隐隐约约看见左下方,有一块往外延伸的壁垣。心下有数的她,好似一只螃蟹般,叼着瘦果的须,朝着左边一点点挪动。
到突出的岩壁上方,她一个翻跃,张开毛茸茸的四肢,纵身跳向平坦的岩石。
然而当她接近崖垣,熟悉的鸟巢在她的视野中被放大。错愕的她,直直闯入那双郁沉的金色眼眸里。
只不过这一次,从天而降的是她。
她从未想过会和鹰,以这种方式重逢。
不妨说,她以为她不会再和它碰面,至少不会这么快。
嘴里还叼着黑果的她,愣生生地望着愈来愈近,仿佛酝酿着暴风雨的金瞳。
下一瞬,果子掉落到穴洞前,她被鹰的钩爪拦腰握住,它粗暴地将她压向松软的稻草。
看不到鹰的眼神和动作,她露出一丝慌张。
它要吃她了吗?
尖锐冷硬的鹰喙,毫不犹豫地朝她的背部啄下。火辣辣的剧痛,令她恨不得立即晕死过去。
偏偏她的意识,清醒得可怕。
如果她能哭,她此刻早就泪流不止。
鹰喙离开她的身子,吐出一团暗红的血肉,和一小撮毛到她的颊侧。
这只鹰,是想慢慢折磨她,一口一口吃下她么?
但她等来的不是第二下啄击,而是一股如同酒精的凉凉液体。
鹰啄开那枚黑果,用喙钳着果子,将淌落的果汁,淋向她受伤的背。
随后,鹰松开失神的她。
前一秒,她真以为鹰准备蘸料吃她。所以在它挪走爪子前,她都当自己死期到了。
好一会儿,她才恢复神智。
为什么不吃她?这句话她问不出口,也无法问出口。
说不上是因为气愤,还是为着不能掌控命途的自己,咬紧牙关的她,从鹰巢里挺直身。
鹰的金眸闪过些许困惑,它不懂她,一如她不会理解它。
除非它杀死她,否则她不可能乖乖听命于任何天敌,而不是想方设法地逃离它们。
抬头,先前她逃脱的岩穴入口,就在鹰的身后。而鹰竟用粗木横档在洞前,摆明不想让她过去。
那她原路返回呢?
尽管那头白狼很可能仍在上面等着她,白狼不像鹰,它需要她。在她采得黑果前,白狼不会吃她。
眼前这只鹰就不好说了。
她猜不透它的心思,更何况它能飞,想捉住逃跑的她,轻而易举。
她只能先运用智慧,同鹰虚与委蛇,趁它松懈之时,再悄悄溜走。
可惜她的计划未实施,便教一头空降的白色巨影给彻底打乱了。
迅猛扑向鹰的白狼,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欲咬住鹰的脖颈。电光火石间,鹰振翅疾退,锋利的钩爪照着狼脸招呼过去,向后扬起的羽翼掀起一窝纷飞的花草。
躲到一旁观战的她,是想趁乱跑掉,只是这时机难以掌握。本来她觉得胜负很快就会分出来。毕竟鹰占有制空优势,它飞起来,狼便碰不到它。意外的是,鹰却选择了近战,不断用喙和钩爪进行贴身攻击。
狼的战斗力不低,更何况白狼好歹是群狼的狼首。它用以反击的利牙和兽爪,力量和速度皆不亚于鹰。
一时间不仅交战得难解难分,鹰与狼都互相挨了对方几记攻击,受了点轻伤。
她倒不介意这两只猛兽,互殴到世界末日。问题是,那头小狼等不了那么久;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又累又困,只想赶快在天亮前回自己的巢穴香香地睡个安稳觉。
那冲到它们身前,喊“吱”?她没活腻好吧。
要阻止两只兽打架也不是不可能,只需要引来另一群兽就成了。
大眼转了转,她想好了目标。
这厢,白狼高高跳起,试图用爪子拍下半空中的鹰。鹰快速抽身,利喙狠狠啄向白狼的蓝瞳。紧接着白狼一个回身,长长的尾巴扫向鹰脸。就在这关键时刻,数十只吸血蝙蝠,从岩洞里蜂拥而来。
鹰和白狼蓦地拉开距离,利爪和尖牙分别穿透吸血蝙蝠好像缠着围脖的胸膛。
原来,她故意以自己身上的血味,吸引一群吸血蝙蝠。面对突然光临的吸血蝙蝠,鹰和白狼果然不再互斗。
它们同仇敌忾地开始回击蝙蝠们的骚扰。
夜晚大部分吸血蝙蝠都外出狩猎去了,她勾引来的吸血蝙蝠并不多。因此,不论是鹰,或白狼,都能凭一己之力轻松取胜。
略微心疼地环望满地的蝙蝠尸体,她会铭记它们曾为丛林和平作出的贡献。
趁它们击杀蝙蝠之际,她又爬上崖壁,摘下数颗黑果,塞进自己的颊囊里。
她抓着白狼的尾巴,费力攀上它的身子。小爪拉了拉粉嫩嫩的狼耳,她示意白狼是时候撤退了。
白狼似乎有些不满她骑在它脑袋上,低吼了一声,才带着她迅速转身跑进岩洞。
托白狼的福,洞里的吸血蝙蝠清理得差不多了。她大摇大摆地驾驭白狼往左边的路奔去。无需再钻劳什子的蚁穴,而是煞有模样地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狼,她不禁暗爽地点点头。
夜色中,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影,从岩洞里急速地跃出,划破密林的宁静。
洞外,圆月依旧美丽,如水般淡薄的月光,映照在一片狼藉的断壁残垣上,破败的屋顶,青苔横生的墙,损坏的收音机,零碎地静躺于泥沼,像极了殉道者。
站在白狼头上的她,却因这面前的景色愣住。
这里,是人类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