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然没有在意旺财的反常举动，只是接着刷洗那些陶瓷器和金器。

刷完之后全裹上卫生纸，放到阴凉的地方，不敢放到院子里，一是怕这些个物件，可能会开裂什么的，二是天快亮了，怕被别人看到。

我还在网上搜索了和“僵尸”有关的事件，但大多都是杜撰的，最后想起在古书《子不语》中出现过相关的故事，便找出来翻阅，重温一下。

看着看着，或许是太累的缘故，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我在划一艘船，可船却不在海面上，反而是在大山上。

对，在山上划船。

等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被村里公鸡的打鸣声吵醒的，还是被拍门声烦醒的，亦或者，是被我头上盘坐着的旺财挠醒的。

旺财打不得，公鸡杀不得，拍门的又不知道是哪个招人烦。

我深呼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一个胡子拉碴，穿着褪色蓝短袖的中年男人，油腻的站在我的眼前。

“招人烦，呃……”我顿了顿，“大爷，您找谁？”

“大爷？”那中年男人疑惑地说，“哪有大爷？”

“你不就是咯。”我回答说，“不然叫你大妈啊？”

“你！”他伸出食指指着我，“算了，我不和小屁孩计较。今天来找你，是找你要钱。”

“找我？要钱？”我心想长这么大还没欠过别人钱呢，你个老小子哪冒出来的，就找我要钱。

中年男人解释道：“你是孙鹤钰的男朋友吧？我是她爸爸。她现在被债主绑走了，不给钱就撕票！”

“啊？”我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过来，“报警了吗？”

“不能报警，报警他们也撕票啊！”这个疑似是孙鹤钰她爹的男人说，“我问了你们班里的同学，五点坐上大巴车，又走了三里地，才终于找到你。”

随后是一阵沉默，他在等我回话，我在想着某些事，街上早点的叫卖声忽远忽近。

我想的事情是，这男人真是孙鹤钰的父亲吗？这么漂亮的女儿，真的会有如此丑陋的爹吗？

我说：“那十三万我现在还不能拿给你，因为我好奇你到底是不是孙鹤钰她爹。”

男人疑惑地说：“十三万？什么十三万？”

“就是您老欠下来的赌债啊！”我心想你自己欠了多少自己不清楚吗？装什么。

结果男人说：“不是十三万，现在已经涨到三十万了。”

暗骂几声后，我就打算关门谢客。

妈的，抽什么风？就是把那个墓里的东西都卖了，值不值三十万都不好说。

关门之时，男人拉住我的手，问我是不是要去给他拿钱。

我说自己没钱了，帮不到他。

他却说出一番让我瞳孔地震的话：“怎么？你有钱救我老婆，没钱替我还债？”

我忍无可忍，就怼他道：“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孙鹤钰的爹？我怎么知道孙鹤钰到底有没有被绑架？大早上的莫名其妙敲开我家门，还张口就要三十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抢银行如果不犯法，说不定我就真去了……”

还不等他说完话，我就把门关上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能信别人空口胡说。

再者说了，听他说话给我的感觉，好像是他找我要钱，我就应该给似的。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

“喂！你开开门，我有证据……”他边拍铁门边喊，“我有证据，不信你出来看。”

冷静下来后，我还是决定开门去看看，万一他不是骗子呢。

不如先了解下是什么证据，再判断做下一步。

“大爷，我瞧瞧您那证据。”我打开一条门缝说。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弯曲变形的证件，展平一看，是户口本，接着又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呜呜呜……”

视频中，孙鹤钰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嘴巴也被黄胶布粘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周遭一片漆黑，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她的嘴巴被粘住了，说不出话，但那双发红的眼睛，那凌乱的头发，都告诉我，她确实有危险。

“户口本打开我看看。”我说着伸手就要拿户口本。

把户口本递给我后，他还从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身份证。

我打开户口本，户主是一个名叫孙福的男人。

于是我大概猜到这个找我要钱的男人就是孙福，看了身份证上的照片，不错，正是他，孙鹤钰的爸爸孙福。

“怎么样？现在你信了吧？”孙福说，“等你把钱交上，救出我女儿，我就做主同意你俩交往。”

我说：“你把地址和手机号给我，今天把钱凑够后就去找你。”

……

三十万，这笔钱就算放在今天，也不是我这种底层人能随便拿出来的。

要知道，我吃够牢饭出来后，已经算是走投无路，不是说因为我没有腿，只能坐轮椅，走不了路。

我的意思是，有前科很难找工作，家里的赃款也都被缴了，幸亏局子把我招安，给予我一份差事。

如今年纪大了，虽然加把劲也能合法赚到这个数，可当初十八九岁的时候，确实是艰难。

遇到困难，解决困难。

我铤而走险，决定回将军坟把剩下的陪葬品全带走，然后去市里找这方面的人，全部出手。

当天上午我就把墓葬搬运一空，这么说也不准确，棺椁和尸体我还是留下了的。

没敢坐公交，这种东西，察觉的人越少越好。

在公路边儿打了辆黑色高级轿车，把满满当当的两个麻袋装上后备箱，那个尿素袋则和我一起待在后座。

司机问我装的都是什么，我说锅碗瓢盆。

很明显，我没有骗他，那确实是锅碗瓢盆，不过有点老罢了。

一路向东，接着走西三环进了市区。

这期间我在手机上不断找古玩城之类的地方，最后确定去新华北大街上的省古玩城。

当然不能直接让司机开到那，那我不就暴露了吗？索性我让他开到附近的小区，假装自己搬家到了那里。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古董也一样。

我去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把这几袋子货全放在酒店，只从里面挑了个看起来最顺眼最贵的金器。

古玩城人很多，众人熙熙攘攘，目光总是看向我。

为什么看我？因为我高举着那把黄金长命锁，游走在人群中。

我只是举着，没有说话，懂行的自然懂，不懂的说了也不懂，所以根本不用叫喊。

很快就有个光头男人拽住我，向我介绍道：“你这是清朝的吧？哦，对了，我叫上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