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 分类:游戏 | 字数:21.6万

正文_第七章 终极博弈

书名: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字数:47688 更新时间:2024-10-11 10:39:08

1

4?15被破获之后,方理华局长给1号重案组放假两天,他们已经连续20天没有休假过,连五一劳动节三天假也在加班加点,当刑警是一件特别辛苦的工作,又是高风险职业,他们为了早日破案,通宵加班是家常便饭,所以,一旦大案重案被侦破之后,领导都会让他们补休,当然不可能把休假都补回来。

虽然补休两天,但方理华交代他们不能远行,以防万一要出现场,所以,他们只好在附近转一转,远游只是个奢侈的梦想。

休假的第一天,吕莹莹一直睡到中午,她醒来时,伸一伸懒腰,看一下手表,已经11:30,哇,这一觉睡得太酣畅淋漓了,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她记不得了。

她起床洗脸刷牙,不经意往窗外一看,阳光柔和地照在小区的树梢上,从郁郁葱葱的树叶间穿过,洒在小径上,形成点点斑驳,虽然是正午,但是五月初的阳光并不灼热,像情侣间的绵绵情话让人温暖,哦,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吕莹莹走进厨房,她妈妈关琳正专心致志地煮红烧鱼,吕莹莹忽然看到关琳后脑勺长出一缕白发,怔了一下,她好久没有端详过妈妈了,没想到才48岁的妈妈开始衰老了,她心一酸,差点掉下眼泪,她悄悄走上前去,从背后抱着妈妈,把脸贴在妈妈的脊背上,感动地说:“妈,您辛苦了。”

“你这孩子怎么了,这么大了还撒娇啊,我不辛苦,我很开心能做饭给你吃,你爸爸就指望不上了,唉……”关琳一声叹息,吕莹莹的爸爸吕大布是国家安全局的领导,是骨干精英,非常忙,经常出差一两个月不着家,有时深入祖国的西北军事科研重地,几个月见不到人影。

在吕莹莹的心里,爸爸就是过客,家是爸爸的旅馆。所以,她是与妈妈相依为命长大的,爸爸虽然是个英雄,但因受妈妈经常埋怨爸爸的影响,在吕莹莹心里爸爸没有妈妈亲。

关琳叫她松开手,去吃午饭,吕莹莹甜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着把关琳铲到碟子的鱼端上桌,桌上还有白灼虾、笋干焖肉和海蛎汤,这些都是吕莹莹爱吃的菜,妈妈就是贴心,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吕莹莹却觉得妈妈是她的羽绒服,无比温暖。

正在吃着饭时,吕莹莹的手机响了,是小克打来的,她刚好吃完饭,于是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接电话:“莹莹,下午我们出去玩吧,听说莱山上的桐花开得正旺,我们去赏花好吗?”

“这主意不错,不过我要考虑考虑……”她故意逗他。

“考虑什么呀?今年整个春天我们都忙着破案,辜负了太多花事,正好补一补这个缺憾,我带着单反相机,很想把你美丽的倩影定格下来,好好欣赏,你可以在桐花下吟诗作对——‘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好了,我被李商隐打动了。”吕莹莹其实是被小克打动的,他知道她喜欢古典诗词,特意吟诗讨她欢心,可谓用心良苦,以前她从来没有听过小克吟诗,哪怕是短短的一句。

莱山别墅曾经发生过周朝花被杀案,小克和吕莹莹上过莱山十几次,对莱山很熟悉,莱山位于市西边,离市区30公里左右,莱山的南面种满了油桐树,方圆几百亩。

油桐花早春发牙,初夏开花,花白如雪,中间一点绯红,又叫做“五月雪”。每年到五月初,漫山遍野的桐花盛开时,一朵朵纯白的小花挂满枝头,由上而下,繁复又热闹,一眼望去,像雪的海洋一样波澜壮阔,气势磅礴,造成极其震撼的视觉效果。

所以,上山赏花的市民非常多,尤其是节假日,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似乎要把莱山踏破一个缺口,唯一的遗憾是莱山比较陡峭,平缓的地带比较少,不太利于老人和儿童赏花。

小克开车来吕莹莹的家楼下接她,小克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带着一副墨镜,唇边的胡须刮得一干二净,样子很精神。吕莹莹也穿一套白色连衣裙,粉色平底鞋,似乎和小克心有灵犀一点通。

莱山的公路只修到半山,然后就是泥沙路,主要原因是越往上,山势就越陡峭,山上又没有丰富的资源,修路的成本非常大。

小克把车开到终点停下,和吕莹莹徒步往上走,他们想找个无人的地方拍照,所以,只有往上爬,越到山顶越没有人,还好今天不是周末,要不人太多,会干扰赏花人的雅兴。

他俩走进油桐树林,这里的游人很少,蜜蜂在花间桐花间忙着采蜜,相思鸟在枝上跳来跳去地欢唱着,声音如甘泉般清脆甜美,一阵轻风吹来,树枝发出“沙沙”声响,无数桐花如梦幻般纷纷飘落,地上瞬间铺满了雪白的花朵,把地面点缀得画一般美丽……

吕莹莹抬头仰望着枝上的桐花,阳光穿过花瓣,把花瓣照得像琥珀一样晶莹剔透,风一吹,花儿纷纷向她招手致意,几朵花瓣飘落在吕莹莹白皙的脸上,停住了。

小克赶紧连续按下快门,把这幅美人与花相媲美的画面定格下来,吕莹莹见小克拍照,回眸一笑,那情态,那明眸,更加令人着迷,小克从来没有发现她这么美过:“莹莹,你太美了!这满树的桐花在你面前黯然失色,就像李白写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宫粉黛无颜色’。我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贫嘴!我可不想像杨贵妃那么短命哦,更不要让三宫粉黛无颜色。”吕莹莹边说边向远处走去,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地上的花朵。

小克对着她的背影拍了几张,路两边都满地的桐花,她洁白的衣裙和花色融合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是桐花还是衣裙,风撩起她的裙摆,她的双腿修长而性感,像两条槌轻轻地敲在小克的心上……

小克跟上去,想去牵吕莹莹的手,却又没有胆量,俩人便在繁花之间漫步着,林间飘着花的芳香,阳光在花间跳跃,相思鸟在互诉衷肠,山径上走心爱的女孩……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呢?

“小克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她侧着脸问。

“不说话也很美啊。”

“嘻嘻,这句台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和你说话我从来不背台词。你说吧,你喜欢诗歌,不如作一首诗让我熏陶一下,也许能教化我。”

“我不会写诗,写诗需要灵感和天赋。台湾盛产油桐树,几乎每座山都有,五月的一天,席慕容从台北坐火车经过苗栗山间,火车不断从山洞间进出,她无意间向山上张望,看到山坡上有一棵油桐树开满了白色花朵,她差一点叫起来,怎么会有棵树这么慎重地开满了花,却看不到绿色的叶子?可是她刚想仔细地再看几眼时,火车一转弯就不见了。这让她念念不忘,她觉得油桐花开得那么灿烂,那么热闹,竟然没有人停下脚步去观赏!回来后之后,她写下了《一棵开花的树》,成为了不朽的爱情诗,同时也成就了席慕容的诗歌地位,席慕容所有的诗歌中,我最喜欢这一首。”

“我上警校时也听女同学吟诵过这首诗,可我没有诗歌的灵性,她吟得声情并茂,我却无动于衷,哈哈,我还是喜欢金戈铁马,莹莹,你念念吧,让我开化一下,也许会被感动的。”小克说得很诚恳。

吕莹莹看着满地的桐花,认为此情此景最适合读这首诗,她调整好情绪和语调,温柔动情地吟起来——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满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吕莹莹吟完之后,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溢出,沿着脸庞慢慢滑落,美若天使的眼泪让小克心动不已,他忍不住悄悄挨近她,把嘴唇贴到她的脸颊,吻干她的眼泪……吕莹莹浑身在颤抖着,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抱紧小克,把头贴到他的胸口上,呢喃着:我不做调零的花瓣,我要做金枝玉叶,永远生长在你的怀里……

小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把她箍住,似乎要把她揉碎,吸进自己的心里,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他俩在莱山别墅区的莱山酒店吃晚饭。吕莹莹选择在一个灯火阑珊角落,点了五个菜,他俩坐大厅,因为包间已经全部被预订了,大厅比较冷清,这正中他俩心意,可以慢慢吃,慢慢聊,没有喧嚣的打扰。

小克点一瓶波尔多红酒,他知道吕莹莹喜欢喝红酒。酒和菜上来了,小克为吕莹莹倒酒,水晶杯中的酒在灯光下闪着幽光,背景音乐在播放钢琴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吕莹莹闻着杯中的酒香说:“嗯,好酒,有一股兰花的香味。”

小克没有回应她,眼睛却望着远处,她有点生气:“小克哥哥,你怎么心不在焉呢?”

小克没有说话,示意她往后看,因为她坐在小克的对面,只能转过身来看。吕莹莹看见白礼春风得意地走进来,身边跟着朋友,然后走进了108房,把门关上了。

“那不就是交通肇事人白礼嘛,有什么看头的?”吕莹莹问。

“一个因交通肇事致人死亡而赔尽家产的人,怎么可能神采飞扬地出入高级场所呢?”小克的警觉性一向很高,是块当刑警的好料。

“还不是保险公司为他买单吗?他自己最多赔上几万块而已。”

“我查过了,他个人赔了10万,问题是他的钢材生意一直在亏本。”

“这没什么奇怪,朋友请他吃饭肯定要开心点,要不,怎么对得起朋友?”

“你怎么能肯定是他朋友请客,而不是他请客呢?”

“他哪有钱请客,一个包间最低消费1280元,又有七八个朋友,没有3000元买不了单。”

“所以有点可疑。”小克微微皱着眉头。

“好了,别想他了,等一会儿咱俩去问下服务员就知道了。”吕莹莹笑着说,小克听她把原来的我们说成咱俩,心里美滋滋的,被吻过的女孩就是不同啊。

他俩慢慢吃着聊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这时白礼他们买单走了,他俩把服务员叫来,问她108房的单是谁买的?服务员说是白先生买的,小克怕他们中有另外的人也姓白,问她是不是穿灰色西装粉色衬衫的人买的,服务员点头称是,小克掏出警察给服务员看,叫服务员把单子给他看一下,服务员便把菜单拿来,小克一看,白礼竟然花了4800元,白礼哪来的钱呢?

2

小克送吕莹莹回家,在楼下与她挥手告别,临别时,小克出其不意地在吕莹莹的脸上亲了一下,吕莹莹下意识地想躲开,但没躲开。

小克转身开车走了,吕莹莹心怦怦直跳,觉得脸上发烫,不是因为她不接受小克的亲吻,而是怕被妈妈看见,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深夜11点,妈妈应该睡觉了,她这才稍稍放心。

她哼着小曲打开一楼的大门,轻盈地往上爬,来到302房前,掏出钥匙开门,打开门之后,顺手把门边的开关摁开,灯光瞬间把客厅照得雪亮。她忽然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打盹,愣了一下。

妈妈的生活很有规律,几乎每天晚上10点之前要上床睡觉,今天妈妈怎么独自坐在沙发打盹呢?难道有心事让妈妈夜不能寐吗?

吕莹莹走上前去,看妈妈没有打盹,而是在假寐,她小鸟依人般靠着关琳坐下问:“妈,您怎么还没睡呀?”

关琳睁开眼睛说:“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怎么了?”吕莹莹心虚地问。

“你怎么这么迟才回家?”

“我去电影了。”她忽然觉得关琳不像慈母,更像严父。

“看什么电影?”关琳望着她问。

“《谋杀似水年华》,这部电影今年情人节全国公映,可惜我没空,只能现在补看。”电影内容不仅有凄美的爱情故事,还有悬念迭起的破案情节,非常适合她和小克看,有些情节简直是她生活的翻版。

“和谁一起看电影?”

“和我同事小克。”

“就刚才那个在楼下吃你豆腐的克凯?”

“妈,你怎么可能这么想呢?我和他是认真的,不存在谁吃亏谁划算的问题,我俩都是赢家。我和他同事几年了,我了解他的人品和性格,他适合我。”她对关琳的说法有点反感,而且关琳竟然知道他叫克凯,大多数人都习惯叫他小克,很少人知道他叫克凯,看来妈妈费了一番心思调查小克。

“我不同意你跟他交往,你爸爸也不同意!”关琳强硬地说。

“为什么?”吕莹莹很委屈,她相信爸爸会同意,妈妈不过拿爸爸来压她而已,这样就形成2:1的票数。

“你知道他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他爸爸也是个刑警,在他15岁那年,因为抓捕歹徒,和歹徒一起滚到山崖下牺牲了。他爸爸是我们市局的英雄,也是我心中的英雄。”

“所以,我和你爸爸才反对你和他交往。”

“这是什么歪理嘛。”她觉得这理由完全是无理取闹。

“这是真理!难道你想当寡妇?”关琳不再委婉,直接地蹦出硬邦邦的一句。

吕莹莹不可思议地望着关琳说:“难道您是神仙,能预测他肯定会牺牲?难道牺牲有遗传?”

“虽然我不能预测他的未来,但至少风险非常大,我和你爸爸就你一个宝贝女儿,不想让你受一点委屈,所以,要把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总之,我们都是为你好!”关琳把手伸过去,轻轻抚摸着吕莹莹的脸庞,眼里充满无限爱意,她想感化吕莹莹。

吕莹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小就是个乖乖女,非常听话,深深体会到妈妈极度爱她,因此才舍不得她的人生出现意外,而嫁给刑警肯定存在风险。

当时她报考警校,读计算机专业,关琳坚决反对,但得到了爸爸的支持,吕大布说毕业后在办公室上班,不用上一线就能为国建立功勋,是非常好的职业。关琳这才同意,但是,吕莹莹不喜欢坐办公室,更喜欢出现场,这让关琳非常后悔。

所以,吕莹莹觉得关琳反对的理由不充分,如果国家没有警察,谁来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谁来捍卫法律的尊严?谁来为无辜的死者伸冤?

但是,关琳的话她不得不听,为了不让关琳伤心,吕莹莹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先答应关琳,让她去睡个安稳觉才是上策。

关琳见她答应她不和小克交往下去后,舒心地笑了:“这才是我的好闺女,走,你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

吕莹莹走进卧室,和衣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小克高大的身影和温暖的怀抱;一会儿是关琳无限爱怜的目光和殷殷嘱咐。两者在撕咬着,搏斗着,似乎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五月的天气瞬息万变,刚才回家时还星光璀璨的天空,不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窗外种着一排法国梧桐,雨珠一点点一滴滴地打在梧桐叶上,发出细细的声响,有些雨珠黏附在树叶上,风一吹,便纷纷掉落,砸在水泥地上,啪啪作响,风带来阵阵寒意,像暴徒闯进房间里来……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吕莹莹脱口而出,心中有万般不快,像被堵上一团乱麻,她伸手摸出手机,用指纹解锁,把李清照的《声声慢》发给小克。

小克在睡觉,听到微信通知之后醒来,拿来一看,原来是吕莹莹发来的《声声慢》,虽然,小克对古典诗词没有兴趣,但是,这首通俗易懂的词他是理解的。他从词义中看出了吕莹莹伤感情绪,小克不禁一凛:难道刚刚发芽的爱情转眼间就要被风雨摧折吗?

“莹莹,你怎么了?心里很烦吗?”小克发微信给吕莹莹,但她许久没有回信,小克又写,“你说话呀,急死人了。”

“没事,不用为我担心,下雨了,我在想着桐花被风雨打落的凄凉情景,于是就有了小情绪。”吕莹莹回复道。

小克不信她的话,他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孩,绝不像林黛玉那样见落花而伤感落泪,她肯定受到了打击。小克不放心,他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带上手机,来到楼下,打的到吕莹莹的楼下。

他看见吕莹莹的窗户亮着微光,知道她还没睡,已经凌晨1点了,他们爬了半天山,又玩了一个晚上,应该累了,可是她还没有睡,说明她肯定有烦心事,他的心隐隐作痛,也许爱一个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吧?

他掏出手机,拨打吕莹莹的电话,很快就通了,响了六声之后,吕莹莹才接电话:“喂,怎么这么迟还打电话来?我已经睡了。”

“你骗人,我在你家楼下,看见你房间里的灯还没关呢,我来陪陪你,你下来吧,我们吃宵夜,边吃边聊,你会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的。”小克殷切地期盼着。

“不要了,我肚子不饿,你回家啦,别吹感冒了,外面下雨呢。”她知道小克怕她伤心赶来陪她,她很感动,不知不觉眼泪从眼眶中溢出。

“你不下来,我就一直等你到天亮,我说到做到。”小克坚定地说。

吕莹莹深知他一言九鼎,甚至有点固执,他认定的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想了一会儿,答应了小克,她也很想对他倾诉衷肠。

她穿好了衣服,打开卧室的门,突然看见关琳站在客厅中央,吓吕莹莹一跳,她想肯定是妈妈听见了她手机的铃声,起床偷听了她和小克的通话内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刚才是怎么答应妈妈的?”关琳把客厅的灯打开,狠狠地盯着吕莹莹,严厉得像严师批评干了坏事的小学生。

“妈,你怎么还不睡?我肚子饿了,想下楼吃点东西,您这么紧张干吗?”

“别说谎了,我都听见了,也看见他在楼下等你,你今晚哪里也不许去,我睡客厅,守你一晚。你肚子饿,我去煮水饺给你吃,你爱吃水饺。”

吕莹莹从没和关琳产生过这么大矛盾,她不知所措,去,还是不去?去,妈妈会很伤心,不去,小克会很失望……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觉得还得用缓兵之计,听关琳的话,和小克的事从长计议,虽然,这会让小克失望,但是,她相信小克的爱经得起考验。

吕莹莹叫关琳回卧室睡觉,她不去就是了。关琳不信,她走到卧室去,抱来一张毛毯和一个枕头,躺在在沙发,准备守着客厅一晚。

因为吕大布的常年不着家,什么事都是关琳独自解决与承担,20多年来,原本温柔的她,慢慢养成了做事独断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所以,吕莹莹只好向她妥协。

吕莹莹回到卧室,给小克发信息:“对不起,小克哥哥,我被我妈妈拦截了,她不让我去见你,为了不让妈妈生气,我只好辜负你了,回去吧,你的深情厚谊我心领了。”

小克收到信息之后,心里涌起淡淡的失落,应该是关琳反对他俩谈恋爱,才使吕莹莹伤心。他不怪关琳,每个母亲都深爱女儿,他有信心让关琳改变对他的想法,任何成功都不是一挥而就的,好事多磨更弥足珍贵。

吕莹莹看见小克撑着雨伞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雨像无数条皮鞭在抽打着雨伞,他高大的身影在雨中变得渺小而落寞,他依然仰着头望着她的窗口,她的心一阵刺痛。

她再次发信息给小克:“小克哥哥,回家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如果不回家,我就陪你站在窗口到天亮。”

小克看到信息后,回道:“好吧,我不愿你陪我一起累,我回家,请你珍重,不要怕,我在你左右。”

小克转身走进茫茫的雨雾之中,黯淡的灯光把他的背影拉得越来越长,那么孤单,那么落寞,那么瘦小,她忽然想起一句:“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她瞬间觉得柔肠寸断,泣不成声。

两天短短的假期结束了,大家重返岗位。小克和吕莹莹一前一后走进江一明的办公室,小克把吃饭时白礼买单的情况说给江一明听。

江一明想了一下说:“虽然白礼在莱山餐厅请客吃大餐,但是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这案子已经结了,除非找到新证据,才能重新启动补充侦查程序,否则对刑警队的影响都不好,局领导可能不同意。”

“我们可以私下侦察,等有新证据之后,再向领导申请补充侦察。”小克就是这么执着。

“好,目前我们暂时没有任务,我同意你暗中侦察,还是莹莹配合你,有责任我来承担。”江一明欣赏小克有疑必解的精神,正是这种精神让许多冤案真相大白。

“谢谢江队支持。”

小克和吕莹莹暗中跟踪白礼三天,没发现异常情况。他俩找到那天和白礼一起吃饭的谢富,向他询问白礼的情况。

谢富是土地局的办事员,他说白礼准备去越南投靠他舅舅,他舅舅在越南建水电站,需要个得力助手,他舅舅每年给他20万年薪,还赠给他2%的干股,别小看这2%干股,如果转卖为现金时,最少50万元,白礼非常开心,所以,就请他们吃饭。

“他舅舅叫什么?哪里人?”

“好像叫车栋,是本市人,去越南做生意好多年了,听说越南的副总理亲自接见车栋,很风光的。”谢富说着一口标准的北方话。

“为什么车栋以前不请白礼去呢?”小克问。

“不知道,我和白礼的关系不很亲密,可能以前白礼舍不得丢下钢材生意吧?现在他的生意日薄西山,他需要重新寻找机会,想东山再起,所以就有出国打工的想法。”

小克觉得应该去找一下车栋,了解情况是否真实。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工商局,查到车栋的电话号码,问他是不是聘请白礼去越南当助手?车栋说有这想法,但是还没确定下来,要过几天开完董事会后再决定。

这说明白礼请客事出有因,小克稍稍放心些。不过,他隐隐觉得白礼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呢?

3

小克和吕莹莹继续跟踪白礼,他俩发现白礼去买火车票,白礼买好车票之后,转身看见小克和吕莹莹,微微一愣问:“两位警官,这么巧?”

“对,很巧。你这是要去哪里?”小克怕他离开本市后,就很难找到他了,所以,必须和他直接对话。

“去昆明,从昆明转车去越南,帮我舅舅打理生意,我不想背井离乡,可是为了生活,没办法。”白礼一脸的无奈。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火车票吗?”

“没问题。”白礼掏出钱包,从中拿出一张火车票,递给小克。

小克接过火车票,看是5月15日从长江到昆明的动车,上午10:32出发,也就是三天后,小克感到蹊跷:“前天我打电话给你舅舅,他说要过几天开董事会才能确定是否聘用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让你去了?”

“我舅舅是大股东,公司的大事都他说了算,聘请我这等小事,他完全可以一口答应,开董事会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白礼平静地说。

白礼好像早就知道他们在调查他,没有一丝惊讶,难道他和吕莹莹跟踪时惊醒了他?所以他要逃到越南去吗?跟踪白礼是在外围组配合下完成,白礼怎么可能那么警醒呢?除非他本来就犯事,所以才时刻警惕着反跟踪。

小克觉得白礼依然可疑,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犯罪,没有理由阻拦他出国。小克把火车票交给他,他微笑着向小克点点头,打的走了。

他俩沿着干净整洁的街头漫步,忽然看见梁咏唐在火车站广场上拉客,问刚下火车的旅客要不要坐他的车,近程打九折,远程打八折。正好这时很多旅客进站,打不到的士,一个旅客跟他谈了几句,便同意坐梁咏唐的车,他带着旅客来到一辆广本CR-V车前,把旅行箱放到后车厢后,俩人一起坐到驾驶室里,启动车子往环市路驶去。

他不是帮前景花木公司开车吗?难道辞职了?那辆广本CR-V要20万多元,他哪有钱买车?小克打电话给董清欢,向查询梁咏唐的情况。董清欢说他辞职了,买一辆广本车拉客。

梁咏唐的老婆没有工作,梁咏唐以前当董清欢的司机时,月薪4500元,他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哪有钱买车呢?这事必须搞清楚,他和白礼是两个死亡事故的当事人,白礼赔了10万元,梁咏唐因为过失致人死亡,也赔了3万元,又同时在火车站遇到他们,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为了不打草惊蛇,小克打电话给外围组的毕起飞,叫他来火车站一趟,他在21路车停车场等他。毕起飞答应立即赶到。

毕起飞刚从警校毕业不久,今天才23岁,他非常热爱刑警工作,是个好苗子,虽然,现在安排在外围组,但是,工作很认真,很能吃苦,曾经不休不睡地看了三天的监控录像,江一明很欣赏他,只要一句话,叫他干什么他都会干,1号重案组买盒饭几乎他一人包办。

他见到小克之后,问他有吩咐指示?小克叫他去套梁咏唐的话,因为梁咏唐认识小克和吕莹莹,但不认识他,所以,他去当临时的卧底最适合。毕起飞听了,答应按照小克的话去做。小克和吕莹莹放心地回队了。

毕起飞在火车站广场上慢慢溜达,希望能看到梁咏唐的车。五月中旬的气温高达34度,此时正是下午2点,是太阳最灼热的时候,拥挤的人群和汽车产生了大量的热气,虽然,毕起飞只穿件T恤,但是,已经被晒得浑身是汗。

毕起飞看见一辆黑色的广本车驶到他身边,正是他想要找的梁咏唐,梁咏唐看见他东张西望,是个想打车的旅客,便问:“这位帅哥,您要去哪里?我给您打八折,很优惠的。”

“我要去莱山别墅区,你知道去吗?”毕起飞问。

“哎,我以为您想去海龙王那儿呢,不就是莱山别墅区吗?告诉您,我是在莱山上长大的,那里的每棵树我都认识。”

“好吧,多少钱?”

“打的最少要100元,您给我80元吧。”

毕起飞点点头,上了梁咏唐的车,坐在地副驾位上。梁咏唐见他衣服湿透了,把冷气开到最大,并按下CD播放器,让动感的歌声在车厢里流淌。

“帅哥,您不是本地吧?”梁咏唐问。

“不,我是土生土长的长江人,我家住在江南大道黛山小区。”

“您去莱山别墅走亲戚吗?”

“不,去找同学玩……你这车挺好的,要20多万吧?”

“一切手续办好差不多25万。”梁咏唐得意地说。

“用这么好的车拉客,可惜了。”毕起飞左手摸着位子的边缘说,很羡慕的样子。

“现在的客人都很挑,不好的车他们不坐,没办法,特别是大热天,冷气不足无法招揽顾客。”

“看你衣冠楚楚,穿戴的都是名牌,开着好车,你是富二代吧?”

“我生不了那么好的爹,否则还要没日没夜地拉客吗?”梁咏唐摇摇头调侃着说。

“你以前是开的士的吗?”

“不是,是帮老总开车的,觉得不自由,收入又少,就拿我爸爸的房产证抵押,贷款买了这辆车。”

“你不怕被交通局的人抓住吗?”

“当然怕了,拉客是要罚款的,但目前我还没被抓过,也许我的运气比较好吧。当然,我爸爸在交通局有朋友,一旦被抓,我爸爸会出面搞掂。”他有点得意。

说话间,他们到莱山别墅区南门,毕起飞交给梁咏唐80元,然后走进别墅区,感觉没人跟踪之后,掏出电话打给小克,把情况向他说明。小克叫他站在别墅区门口等,他们开车来接他。

小克和吕莹莹去找梁咏唐的父亲梁园,梁园原来是省企工人,后来下岗了,因为长年生病,几乎掏空了家底,还住在单位分配的廉价房里,他老伴因病去世15年了,后来没再娶,一心把梁咏唐养大,倾其所有地把梁咏唐娶到老婆后,与梁咏唐分开住,梁园靠着微薄的退休金过着孤独的日子。

小克问梁园是不是拿房契帮梁咏唐贷款买车?

“没有,我的房产证不值钱,即使值钱我也不会给他,我反对他辞职开黑车,现在挣钱不容易,大学生毕业找工作,月薪只有2000元,他却放弃了4500元的高薪工作不干,要干违法的事,我怎么会同意呢?”他失望地说。

“梁咏唐有没问您要过房产证?”

“有。他就喜欢好高骛远,不爱踏踏实实地工作,整天只想创业,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多少微小企业倒闭?简直数不清嘛。想当年我在发电厂多好,工作轻松,工资又月月打到工资卡上,非常有安全感,拉客有那么容易吗?一旦被交通局人抓住,没一万元罚不下来。”梁园担忧地说。

“那他后来哪来的钱买车?”

“不知道,也许是向朋友借的,也许是……”梁园好像发现自己多嘴了,赶紧止住。

“梁伯伯,您是国家工人,*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您是老工人,应该很有觉悟,请不要隐瞒实情,这是要追究责任的。”小克耐心地劝说。

“嗯,我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本来我不应该说的,但是,为了配合你们的工作,我就说了。这小子告诉我说:是杜沈红那个骚货给他钱买车的。靠女人买车享受,不如去死!”他痛心的样子。

“好了,谢谢梁伯伯的配合,您要照顾身体,祝您健康长寿!”小克礼貌地和他握手告别。

小克和吕莹莹再次拜访杜沈红,问她是不是给梁咏唐20万元买车?她肯定地说:绝对没有,我哪有钱养小白脸?虽然我年龄大点,但是自信不太丑,还有人要,我不会做那么下贱的事。

他俩离开后杜沈红之后,到银行查调查梁咏唐账户的收支情况,结果在他的三个银行账户中,没有超过一万元以上的资金收入,这非常奇怪,难道他的钱都是向朋友借来的?

他俩又走访了梁咏唐几个好友,他们都表示梁咏唐没向他们借钱。4S店的老板说他买车是一次性用现金付清。既然如此,他在买车之前,应该从银行提取现金才对,可为什么没在他账户显示出来呢?

除非他用亲友身份证在银行开户,否则银行系统肯定能查到,假如他用亲友的身份证开户,说明这钱来路不明,或者是赃款。必须询问梁咏唐,他的钱从哪来。

小克打电话给梁咏唐,叫他来刑警队一趟,他说没空,正在开车去北市的途中,小克叫他一回家就来刑警队,他说好的。然后挂断电话。

可是一直到第三天,梁咏唐还没来,小克知道梁咏唐在忽悠他,又打电话梁咏唐说:你再不来,我叫运管部门把你车扣走,因为你在搞非法运输。梁咏唐这才说他马上到。

梁咏唐坐在小会议室里,陪着笑脸说:“两位警官,请高抬贵手,别让运管部门知道我在拉客,否则,我无法养家糊口,我老婆没工作,孩子等着我挣钱买奶粉呢。”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不会管分外的事。”

“一定,一定。”

“那好,请问你买车的钱是从哪来的?”

梁咏唐愣了一下,说:“是杜沈红给我的。”

“可是杜沈红说没有给你钱,你怎么解释?”

“她说谎!你想想啊,她是残花败柳,大我10岁,她贪图我的青春,可是青春是要用钱买的,否则,我凭什么跟她在一起?我这种男人到哪都有女人,要不是为了钱,我哪会看上她?”梁咏唐的嘴角一翘,一脸的讥讽。

“是你说谎,不是她说谎。既然她给你钱,怎么没在你存折上显示出来?”

“不,她不是一次性给我的,都是和我去开房时把钱给我的,我没有把钱存进银行,而是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

“她每次给你多少钱?”

“每次都好几千,偶尔会给一万,都是现金,她有点变态,说给现金有一种征服感,虽然,我心里不爽,但是,看在钱面上,我笑着对她说谢谢。真他妈的窝囊!现在她竟然跟你们说,她没给我钱,她太要面子了,这会害死我的……”

“一共给了几次?”小克看他一直想骂下去的架势,打断了他的话。

“不记得了,我没结婚前就认识她了,已经交往三年多了,开始跟她在一起时,因为没老婆,经常在宾馆开房,结婚后慢慢少了。”

“你为什么不把钱存入银行?”

“傻瓜才存钱,存钱的利息快得过物价飞涨吗?更不用说人民币在贬值。我就等筹够了钱辞职买车,以钱生钱。今年我终于存够了,所以就提着现金去买车。”梁咏唐说得似乎很在理。

小克叫他先回去,以后可能还会找他,下次必须随叫随到,否则他就打电话给运管部门揭发他。梁咏唐千恩万谢之后走了。

“莹莹,你觉得梁咏唐的话可信吗?”小克问。

“不太可信,哪有人把那么多现金放在保险柜里?万一被小偷盯上怎么办?看他穿戴一身名牌的衣裤和手表,可以判断出他是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人,否则不会为了钱出卖青春。”

“可是怎么才能查到他的破绽呢?”

“继续努力吧,小克哥哥。”吕莹莹把他的鼻子拧了一下,笑着走开了,扔下小克独自在那儿发呆。这个亲昵的举动刚好被路过的江一明看到,他笑了。

4

小克和吕莹莹继续调查梁咏唐,因为白礼已经去越南了,所以,只能从梁咏唐的社会背景中寻找线索。

这天,他俩在电子大厦附近走访,结束之后,已经中午12点,吕莹莹叫小克去吃快餐,小克点头同意。她觉得已是下班时间,没必要中规中矩,便挎着小克的胳臂走进“好再来”快餐厅。

这家餐厅他俩经常来,里面干净、宽敞、安静,情侣们喜欢光顾,但比较贵,一般是白领顾客来消费,蓝领比较少。

他俩走进时,忽然有个人叫小克,小克一看转头一看,原来是他以前的同事毛小飞。毛小飞笑着站起来说:“你是吕警花吧?久仰大名,今日有幸目睹芳容,果然貌美如花,来来来,一起坐,一起坐。”

“小飞,你哪里学来的多花言巧语?”小克拉着吕莹莹手坐在他对面。

毛小飞一会儿看看小克;一会儿看看吕莹莹:“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竟然追上了我们市局的女神。”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别强辩了,我刚才看见你俩手拉手走进来,说说,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呢?”毛小飞拽住小克不放。

“不可预期,总之,喝喜酒少不了你。说说工作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吃饭?”

“你调到重案组之后,我被调到江东分局缉毒科,直到现在,混了将近八年,肩膀上才多了一条杠……今天我带4个同事在岱山小区监视毒贩,我吃完之后,要给他们打包饭菜,于是,就来这里吃饭。你们来这里干吗?不会来这谈恋爱吧?”

“当然不是,我们是来走访排查的。”

“什么情况?可以说一说吗?”

“当然可以,天下警察是一家嘛,何况我们是兄弟……是这样的,我们怀疑梁咏唐的巨款来路不明,他是新年晚上踩死江水明的人。”

“江水明?”毛小飞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很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小克见他进入思索之状,问:“难道你认识他?”

“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我想起来了,他去年8月曾经被我们抓捕过,当时他们在天籁夜总会吸毒,被人举报,我们把所有人都抓走,一共3男3女,女的都是*小姐。我们从江水明身上搜出两克*,另两个男人身上没有*,我们把包间和洗手间搜个遍,没有发现更多的*,两个男的承认江水明送给他俩吸食的。江水明说*是从黑豹手里买来的,我们带江水明去黑豹的住处找他,结果他已经搬走了,电话也关机,查黑豹的电话,是个没登记户名的号码。我们把江水明拘留15天,罚款5000元,放走了,后来,有个吸毒人被我们抓获,他说是江水明卖给他的,正当我们想深入调查他时,领导要我们去侦察一个更大的贩毒案,于是,把江水明这条线暂时放一边,没想到不久他被人踩死了,因此,他这线断了。”毛小飞边思考边说。

“哦?这事有点蹊跷啊。”小克说。

“有什么蹊跷?像江水明这样的小毒贩随便一抓一大把,看他穿着和住所,就能看出他不是条大鱼,没必要下大鱼饵。”

WWW◆тTk ān◆c o

“我不是说你们的工作,而是说梁咏唐的嫌疑更大了,还有一个被杀的死者王利,也是贩毒的,因为他家里藏了10克*5号,被吸毒人锤死了,拿走他的*。从去年11月初开始到现在,我们接手6件案子,其中4个死者属意外死亡,最后两件案子的死者一个是被刀捅死;一个是被锤子打死。为什么那么巧呢?”

“现在吸毒人和毒贩实在太多,特别是刚刚步入社会的青年,都向吸毒的明星学习,如果把长江所有吸毒人和毒贩都抓起来,最少有10个师!而我们的缉毒警察不到1000人,警察和吸贩毒人的比率是1000:1,所以两个死者都和毒品有关,并不稀奇。”

小克一听,吓一跳:“一座人口800万的城市,参与贩毒吸毒的竟然达到10万人?”

“对,这还是保守的统计呢。我们的工作任重道远啊。唉,这社会到底怎么了?*领导的时代,哪有人敢吸毒贩毒?”

小克边吃边思索着,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原来他的同事打电话来催饭。毛小飞和小克抢着买单,小克争不过毛小飞,最后由毛小飞买单。

小克坐下来继续吃,他看见碗里多了两块排骨,知道是吕莹莹夹给他吃的,感到和吕莹莹又亲近了一步。

他俩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把毛小飞说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问:“你有什么想法?”

小克说:“江水明、刘家和、王利的死可能不那么简单,我隐隐觉得三个死者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

“哦,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首先是白礼的出国,他可能嗅到了什么味道,所以走为上计;第二,梁咏唐的钱来路不明;第三,李鹏飞为10克*杀王利的动机不充分。如果他没钱买毒品,为什么请朋友去倾城唱歌喝酒?那天他们消费了2900元,从二道毒贩手里买一克*大约400元,李鹏飞有朱玲玲这棵摇钱树,是吸得起毒的。更可疑的是:李鹏飞在看守所没有毒瘾发作过,和他一起关押的重刑犯也证明李鹏飞从不谈吸毒的事,一个瘾君子怎么会没有点吸毒的征象呢?*5是容易上瘾的毒品。当时我们没把李鹏飞的血液抽来化验,是个失误,不知道现在抽血化验有没用?”

江一明听了之后,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压力涌上心头,如果案情真的像小克说的那样,1号重案组犯了个重大的错误,江一明要负主要任责。

“小克,这事非同小可,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从2015年11月3号开始,到现在接手过6个案子,其中4个案子都判断为意外事故,只有刘家和与王利是被凶手杀死,如果这些案子都有个幕后主脑在操纵,我们必须重新启动补充侦查程序。你和莹莹去查刘荗山和叶良的背景,特别是要查他们有没吸毒和贩毒。我叫老吴和周挺去查刘家和与江渚,一有消息马上向我汇报。”江一明神色凝重,心头似乎有千斤重担。

有什么捷径能查到刘荗山和叶良是否吸毒贩毒呢?去走访他俩的关系人吗?不对,假设刘荗山和叶良有吸毒贩毒,他们的亲友是不会跟警察说真话的,贩毒是件要砍头的事,他们怎么会让一般亲友知道呢?除非向他们买过毒品的吸毒者才会知道,可是吸毒者不会轻易坦白买过毒品,因为一承认购买或者吸食毒品,就意味着犯罪,要受法律制裁,所以,很难从他们的亲友得到线索。

唯一的捷径是找毛小飞查询,小克打电话给毛小飞,叫他帮忙查询叶良和刘荗山有没有被他们抓到过,或者有没人供出他俩与毒品有关。

毛小飞说他们的卷宗没有录入电脑,都以纸质形式保存在档案室,要查阅,要花费不少时间,一时半会没结果。

小克觉得亲自去查阅档案更快,毛小飞只能利用业余时间帮忙查阅,毛小飞难得休息,把他的假日剥夺了,于心不忍。

江一明打电话给江东分局局长,让小克和吕莹莹去查阅缉毒科的档案,局长回答江一明说没问题。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档案室,管理员打开档案柜的锁,让他俩查阅。他俩把2015年到现在的卷宗都搬出来,放在桌子上,卷宗占满了半个桌子,堆到了吕莹莹下巴。

他俩分工每人看一堆,一堆将近50袋卷宗,为了更快地找出刘荗山和叶良的名字,他俩打开笔录,首先看被讯问人的名字,他俩把所有卷宗看完之后,没有发现刘荗山和叶良的名字。

他俩用了两天查阅完毕,结果一无所获。毛小飞建议他俩去江南区分局缉毒科调查,也许能找到线索,因为毒贩是分地盘的,江东区的毒贩,不能到江南区去销售毒品。

小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俩谢辞毛小飞之后,来到江南区缉毒科,找科长了解情况。科长姓汪,已年过四旬,他从事毒品调查快20年,经验非常丰富,看过被抓的吸毒和贩毒者数以千计。

“汪科长,我们久仰您的大名,今日登门拜访,请多多指教!”小克客气地与他握手。

“你是我们市局刑警队的精英,我何德何能指教你?来,坐,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绝对支持!”汪科长的脸瘦长黝黑,一双眼睛像鹰眼一样犀利。

“是这样的,去年在临江小区有个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人叫刘荗山,您知道吧?”

“知道,我看了市局的官方微博,刘荗山怎么了?”汪科长递给他俩一杯热茶。

“您了解刘荗山吗?他有没有吸毒或者贩毒史?”

“我知道刘荗山,他吸过毒,也被我们教育过,因为事情不大,罚了几千元之后放走了。不过后来又有人举报他贩毒,但是,我们赶到他家搜查,没有查到毒品,只能不了了之。”他边想边说。

“举报人是谁?”

“是远洋KTV的保安经理,他说亲眼看见刘荗山在KTV里卖毒品,但是,等我们赶到现场,去搜查却没有搜到毒品,可能被刘荗山冲到下水道里了,所以,后来我们赶到他家搜查未果。”

有了汪科长的证词,就可以断定刘荗山、江水明、王利与毒品有关,他们的死绝非偶然和意外!

为了找出更多证据,证明他们的死与毒品有关,小克和吕莹莹来到江北区分局,找缉毒科的人调查叶良的情况,科长说叶良曾经被他们抓捕过,但也因毒品量很小,而被释放,更巧的是,本来缉毒科要沿着叶良这条线查下去,却因有更大的贩毒案而停止。

他俩把调查的结果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没说什么,他打电话给吴江,问他的调查结果如何?吴江说江渚曾经贩毒被抓捕过,但因量小而被处罚后放走了,目前没查到刘家和与毒品有关。

江一明听了之后,感到脊背发凉,额头却出汗了,他从没想过有高人在背后当军师,把每件案子做得像意外死亡,或者利用肖克和李鹏飞杀人灭口,而且肖克和李鹏飞都有完美的杀人动机,对手实在太厉害了,差一点骗过1号重案组所有精英!

江一明决定向方理华会报,重启补充侦查程序。因为王利与刘家和的卷宗已移交给检察院,请求补充侦查需要检察院领导审批,检察院应该会同意,只是时间的问题。

5

检察院同意1号重案组继续侦查,方理华和席千度亲临1号重案组,开案情分析会,顺便给各位组员打气。

“江队,你认为六个死者都与毒品有关吗?”方理华问。

“对,目前只有刘家和与毒品无关,但是,也许他老奸巨猾,隐藏得很深,我们的工作还没深入到核心,这没关系,随着我们的调查力度加大,我相信刘家和会露出马脚,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他的关系人还活着。因为五个死者都与毒品有关,我们认为这五人都是某个大毒枭的下线,因为他们都被各分局的缉毒科抓获过,大毒枭怕其中一个揭露他,所以要对他们进行清洗。”江一明回答。

“这六个死者之间有关联吗?”

“没有,他们互不相识,这就是他们上级的高明之处,刘荗山、江水明、江渚、和叶良,分别被江南、江西、江东和江北分局缉毒警察处理过,依此推测:他们四人可能按照上级的命令,在自己的地盘上销售毒品,不得越界,所以才会被不同的分局处理。”

“那么王利扮演什么角色呢?”席千度问。

“王利可能是这四人的直接领导,他控制着他们四人。”

“有没发现王利与他们四人有联系?”

“没有查到,但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应该是使用不记名的电话联系,所以,我们无法追查,当然,这只是我们的推断。”

“也就是说王利不是最高层的毒枭,而是中层毒贩,他起上传下达的作用?”

“对。”

“可是大毒枭怎么会把王利这个总经理给杀掉呢?”席千度问。

“目前还不清楚原因,也许他们之间产生矛盾,也许王利被缉毒警察盯上了,所以,必须斩草除根。”江一明说。

“不对,如果大毒枭要掐断这条线,把王利干掉就可以了,有必要把其他四人都干掉吗?”席千度觉得说不过去。

“不,如果他们四个没死,可能会从别的渠道进货,继续占有毒品市场。大毒枭重新洗牌,重新占领市场的风险就很大,新人为了争抢毒品市场,肯定要与刘荗山、江水明、江渚、和叶良发生冲突,甚至发生流血死亡事件,所以,他们都得死。这样新毒贩可以利用他们的市场,继续销售毒品。”

“那么,刘家和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也许他与其他五起案子无关,只是偶发事件,因为肖克杀刘家和的动机太明确,他所说的一切,完全与调查结果相符合。我们更偏向他是负责市中心区的毒品市场的经理,只是幕后主谋碰巧找到肖克当杀手,这样肖克不仅可以实现多年来的报仇愿望,又能从主谋那里拿巨额佣金,是件两全其美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

“这种巧合的概率也太低了吧?”席千度说。

“是很低,但不是不可能发生,我们侦破过不少案子,很多是巧合的。”

“我们一定要把那个幕后大毒枭揪出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否则长江市永无宁日!我叫各分局全力配合你们,警力不够,我来协调,技术力量不足,我向省厅申请专家支援。”方理华说。

“不过,我们担心大毒枭居住在境外,那就鞭长莫及了。”江一明说。

“没事,我们可以向国际刑警组织发协查请求。”

“谢谢方局,有您们的支持,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干。”江一明说。

想要找出那个幕后主谋,现有的线索是肖克和李鹏飞,他们应该是受雇于幕后主谋,吴江和小克去看守所提审肖克。

为了方便重审肖克,他俩把他押解到刑警队审讯室,因为这里条件很好,审讯室按照国际标准设计:同步录音录像、无窗的加厚墙体、墙体铺设防撞海绵、固定的审讯椅、遥感测谎仪、空调机、强光灯等。

肖克手脚戴着镣铐,被木封锁在椅子上,两个多月不见,他瘦了许多,一脸憔悴,皮肤因为缺少阳光照射,变得白皙,胡须很长,神情依旧淡定从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肖克,你隐瞒了许多事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把雇佣你杀害刘家和的幕后主谋说出来。”吴江主审,小克副审,周挺做笔录。

“你们想多了,根本没有你们虚构的幕后主谋,是我一心要手刃仇人。”

吕莹莹在电脑那端观看测谎仪,然后通过麦克风,把语音传送到吴江的无线耳机中:“他没说谎。”

吴江愣了一下,肖克怎么可能没说谎呢?难道我们的推断是错误的?

“不对,有人付巨款给你,让你谋杀刘家和。”吴江并不死心,他知道测谎并不一定有用。

有的人一遇到审讯关键问题就紧张,无论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被检测者都处于紧张状态中,这时测谎仪的参考性就值得商榷。第二,万一遇到心理强大而且心理扭曲的人,也有可能使测谎仪失灵。

最典型的是FBI当年在“绿河杀人案”中,对变态杀手使用了测谎仪,但却被杀手骗过了。究其原因,FBI推测“绿河杀手”的内心世界极度扭曲,认为对人的虐杀是自己的天职,并且对于所谓的谎言百分之百的相信。第三,真正的高端犯罪中,凶手的心理素质好得令人吃惊,他会事先编好口供,然后用口供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口供是真实的,就算面对最先进的测谎仪,也能像描述事实那样把虚假口供表达出来。所以,公检法三家不采纳测谎仪的结果。

“你们有证据吗?主使付我多少钱?我被你们抓到之后,就没有花过钱,你们也调查了我的账户,结果什么都没查到是不是?我看你们是想立功想疯了,才臆想出这么荒唐的事来。”肖克不屑一顾地翘起嘴角讽刺吴江。

“我们是没有查到这些东西,因为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所以才讯问你,如果被我们查出来,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死了又没知觉,哪怕把我扔狗吃掉,我也无所谓,更不怕无葬身之地。”

“你可以抗拒不说,不要以为我们查不出来,如果让我查出来,你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把真相坦白出来,可能会被判死缓,生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要好好把握,你家里还有个老父亲,你活着还能给他一个念想,如果你死了,他唯一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吴江耐心地劝说。

“你说这些打动不了我,我根本就没打算苟且偷生,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想从我身上榨出油来,那是痴心妄想!”他笑着说,像白云一样悠闲自在。

审讯失败。

大家来到江一明办公室,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江一明也在外面看审讯,知道肖克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能另辟蹊径,他想一会儿说:“肖克会不会用亲友的身份证在银行开户,然后把佣金存入银行,再托亲友把存折带给他父亲呢?”

“嗯,这是条好线索,必须去查一查他的父亲,肖克的父亲我们见过,他晚年的生活过得比较凄凉,如果肖克有孝心,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父亲。”吴江说。

“好,老吴,你和小克去一趟肖百亩家,一定详细耐心地询问,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吴江和小克开车来到北市郊区,肖克父亲肖百亩和前妻离婚后没再娶,因为他对婚姻彻底失望。他在郊区红河镇租屋租地种菜,但因他身体不好,收入微薄,却几乎都用于看病。

肖百亩今年55岁,住在村民废弃的泥坯房里,过着孤独拮据的日子,所以,肖克可能为让肖百亩过得好一点铤而走险。

他俩到肖百亩家时,正好下午三点,因为天气炎热,肖百亩躺在树荫下的竹椅上,摇着蒲扇歇凉,见他俩来之后,赶紧从椅子上坐起来,去搬凳子给他俩坐,然后又去倒水给他们。

他俩接过简易的玻璃杯,吴江喝了一口水,开始问:“肖大哥,我们是因为肖克而来的,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吴江说。

“你们走吧,我没有这种逆子!”他生气地说。

“肖克年轻不懂事,他被人利用去干坏事……”

“什么叫干坏事?是杀人,那是要砍头的!天下还有比杀人更重的罪吗?”

“我们暂且不说这个,我知道您是正直善良的人,嫉恶如仇,既然这样,您就应该配合我们调查,否则被杀的人死不瞑目。”

“好吧,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都告诉你们。”他冷静了一些。

“肖克有没有汇钱给您?或者给您现金?”吴江看见旁边有两只鸡在争吃一条蚯蚓,像是要下大雨的前奏。

“没有,他即使给我钱,哪怕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要!”

上次吴江和周挺来走访肖百亩时,去银行调查他资金来往的情况,结果很正常,没有大额资金汇入或汇出。

“肖克有没有托人给您送过信?”

肖百亩想了想说:“他犯事之后,没多久,他表弟从省城回来,说他托表弟带一封信给我,我不想看,叫他带回去,交给逆子自己,叫以后别再来打扰我,否则我要生气了,他只好把信带回去。”

“肖克的表弟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是姨表还是姑表?”吴江觉得肖克托表弟带的恐怕不是信,而是存折,因为肖百亩有手机,肖克有肖百亩的电话号码,有什么话可以打电话,干吗非要送信呢?

“他叫汪大海,住在隔壁的红星村上,是我妹妹的孩子。”肖百亩面带戚色。

“请您带我们去找他好吗?”

“找不到了,他……唉,他在红星溪里洗澡时溺死了。”他深深叹一口气,他俩一听,感到非常震惊:汪大海会不会因帮肖克送信而被谋杀?

“汪大海是什么时候死的?”

“5月15日。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对我也很孝顺,我妹妹和妹夫勤劳节俭,家庭富裕,可惜他无福享受,唉——”肖百亩的眼里含着泪水。

“为什么会淹死呢?他不会游泳吗?”

“水性不好,公安局的法医说他喝醉了,去溪里洗澡淹死的。”

吴江觉得应该找红河镇派出所了解情况,汪大海可能是被谋杀。

6

吴江和小克来到红河镇派出所,一个年轻的民警一看见他俩,惊讶地说:“两位神探,哪里的风把你们吹来了?欢迎欢迎!”他热情地与他俩握手。

“我们认识吗?”吴江从没来过红河派出所,不认识所里任何人。

“你们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们,你们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我天天做梦都想成为你们这样的神探。”

“你还没有明确回答我的问题呢。”吴江笑着说。

“你们的神照挂在内部网好多年了,自从我上警校之后,就经常浏览市局的官方微博和内部网,你们的英姿永远铭记在我心里。”他边说边带他俩到接待室,泡上了两杯茶说,“你们光临我们这个小所,肯定有大事,我的级别不够接待你们,我去叫谢所长呵,你们耐心等一会儿。”

片刻,谢所长来了,谢所长年近五旬,中等身材,微微秃顶,眼睛有神,他责怪道:“你们来也不先打个电话,好让我们准备一下……小严,去买些水果香烟来。”他冲着那个年轻民警叫道。

“谢所长,别麻烦了,我们有重大案情需要您协助。”

“一定,一定,这大热天的,吃些水果解解暑,再慢慢说案情,慢下脚步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你们说是不是?”谢所长边说边用遥控器打开空调制冷,其实天气并不很热。

“谢所长,听说汪大海溺死在红星溪里是吗?”吴江问。

“对,我们接到110指挥中心的电话后,迅速赶往出事点,结果汪大海已被村民打捞上来,放在河滩上了,经过检验,他已死去多时,唉,可怜的孩子,他才19岁,高中不到一年。孩子的父母都哭晕倒了,被我们送去医院抢救,幸好他们没什么大碍。”谢所长神情黯然地说。

“是谁报的警?”

“一个名叫陈生有的大爷,他在红星溪边里挖地种菜,停下来抽烟时,看见汪大海的衣服扔在河滩上,人却不见了。他觉得蹊跷,因为他刚刚还看见汪大海在溪里游来游去,只一刻工夫,怎么就见不着人呢?他想也许汪大海潜到水里了,便不在意。等他吸完一根烟之后,还不见汪大海,于是来到溪边察看,结果发现汪大海半漂浮在水里,四肢一动也不动,他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汪大海没有回答,他不会游泳,于是打110,然后呼叫附近的人前来帮忙捞人,许多村民赶来跳进水里,把汪大海捞起来,但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

“陈生有多大岁数?”

“63岁,1953年出生的。”

“当时在溪里游泳只有汪大海吗?”

“对,5月15日是初夏,天气并不炎热,谁会跳进溪里洗澡?他父母说他喝了半斤白酒,感到很热,独自跳进溪里洗澡,陈生有也证明溪里只有汪大海。”

“有没有对汪大海进行尸检?”

“没有,汪大海的父母不同意尸检,县局刑警队的法医赶到现场,法医说汪大海的双拳紧握,指甲青紫,口鼻腔附近粘附着泡沫,鼻腔内有沙子,胸腹腔膨胀,是典型的溺死征象。”

“汪大海不是会游泳吗?怎么会溺死呢?”

“水性不太好,法医认为溪底的水温太低,而汪大海的体温过高,在酒精的作用下,导致他手脚抽筋,造成他溺水死亡。但是,因为没有尸检,不能做科学的判断。”

“汪大海的体表有没有外伤?”

“没有,非常干净,法医说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

吴江不放心,叫谢所长带他俩去汪大海溺死的地方看看。于是他们来到了红星溪现场,本地人把此处叫做担锅湾,红星溪不宽,大约20米,溪水比较浑浊,担锅湾宽10米左右,左边是10米河滩,河滩上全是鹅卵石,没有灌木和芦苇,藏不住人,右边是溪流,溪水沿着河堤根部缓缓流淌,水深约两米,按理说这么个小潭是不会溺死人的。

可是,汪大海是怎么死的呢?如果有尸检就好了,可惜汪大海父母把他的尸体火化了,没有线索可查,他俩感到遗憾。吴江觉得汪大海可能是谋杀,只是没有人看得出来。

假如汪大海是他杀,十有八九是因肖克让他交给肖百亩那封信,这符合幕后主谋的杀人风格:不留痕迹!

吴江打电话给周挺和吕莹莹,叫他俩去银行查询汪大海有没在省城开户?他在红河派出所等回复。他俩答应立即去查。

傍晚,吕莹莹打电话给小克说:汪大海在中国银行存了10万元。小克听了后把话转给吴江,吴江说:“果然没错,汪大海肯定是因这笔钱被杀的。”

“可是想找出凶手几乎不可能。”小克说。

“不是没可能,只是我们暂时没时间去查,我们不能忘记为何而来。我们应该去汪大海家走一趟。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找到那本存折。”吴江说。

“存折会不会被杀手拿走?”小克担心地说。

“应该不会,如果存折被杀手拿走的话,汪大海就不会被杀,凶手应该有接触过汪大海,想用各种办法把存折骗到手,还可能威胁过要杀他,但是他不听,所以,被凶手斩草除根。凶手预测我们肯定会来找汪大海,所以防患于未然,这个主谋的心思太缜密,是个极难对付的凶手。”吴江担忧地说。

吴江叫谢所长带路,来到了汪大海的家里,汪大海的父亲名叫汪鸿飞,是个老实的农民,年过四旬,也许中年丧子的原因,头发白了一半,他看见谢所长带人来,赶紧出来迎接,招呼他们落座之后,去泡茶取烟。

汪鸿飞住的是三层新楼,家具和电器一应俱全,客厅干净整洁,不像是农家。院子里停着一辆半新的皮卡车。

谢所长叫他不要忙,两位省城来的警官要问他话,汪鸿飞听话地坐下,黯然神伤地望着吴江。

“对不起,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汪大海的事,这可能会让您想起伤心往事,但是,这是我们的工作,请您原谅。”吴江说。

“没事,没事,你问吧。”他点点头。

“汪大海有没有交给您一封信,让您保管?”

“没有,现在哪还有人写信呀?”

“他今年有没出去找工作?”

“没有,他毕业之后,我叫他在家帮我种芋子,出去打工工资不高,不如在家里学种植技术。”

“他有没去过省城?”

“去过一次,4月中旬去的,当时农活比较忙,我不让他去,他说肖克哥哥一定要让他去,说给他介绍好工作,请他出去玩,我就一个独子,过分反对不好,就让他去了,他玩了一星期之后,回家了,说他不满意那份工作。”

“您家有汪大海的遗物吗?”

“没有,除了一张照片,所有和儿子有关的东西都被我烧掉了……哦,还有一台电脑没烧掉,那台电脑是今年刚刚买的,我们舍不得烧,所以就留下,我有时在电脑上看电影。”他忽然想起来。

“可以让我们看看那台电脑吗?”

“没问题。”他带他们来到二楼的客厅,电脑桌上摆着一台台式联想电脑,是原装4G4核的,属于中高档机子。

吴江蹲下去看主机,发现主机每个螺丝钉都被螺丝刀拆过,他端起主机上下左右摇晃,听到纸和箱壁碰撞发出的声音,吴江叫汪鸿飞拿一把小的梅花螺丝刀来,汪鸿飞找来一把螺丝刀,交给吴江。

吴江把机箱所有的螺丝拧开,把机箱铝板拆开,发现箱底有封牛皮信封,吴江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把信封取出来,用手指捏一捏,感觉里面应该是存折,于是把它放到物证袋里,对汪鸿飞说:“这是我们的重要物证,我们必须把它带回市公安局。”

汪鸿飞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目前还不知道,要带回去检验才会有结果。”吴江不能告诉他是什么东西,如果让他知道汪大海因此而惨遭杀害,肯定会埋怨肖百亩一辈子,这等于给肖百亩的生活雪上加霜。

吴江和小克回队之后,把信封打开,里面果然是以汪大海名字办理的存折,整整10万元人民币,吴江从存折提取到三种指纹,其中一种指纹是肖克的;一种指纹是汪大海的;另一种指纹应该是银行办理员的。

吴江和周挺到中国银行江南区支行,调阅办理柜台的监控录像,果然发现是肖克把10万元存进银行,他俩把录像复制回队,准备重审肖克,在铁证面前,肖克应该无话可说吧?

肖克再次被押到刑警队审讯室,吴江问:“肖克,我们去红河镇调查你父亲肖百亩,以及汪大海的父亲汪鸿飞,从汪大海的电脑机箱找到一张10万元的存折,虽是用汪大海的名字,但却是你存的,你一个薪水不高的保安,哪来那么多钱?”

“你们凭什么肯定是我的钱,而不是汪大海的钱?”

“因为上面有你的指纹。”

“光有我指纹就能断定是我存吗?”

“当然不够,但是,我们从中国银行江南支行营业大厅查阅了监控录像,录像证明是你把钱存进银行的。你自己看看吧——”吴江示意吕莹莹播放录像,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击桌面上的监控录像,播放器开始播放监控录像后,她把屏幕转了180度,给肖克看。

“是的,是我表弟叫我帮他把10万元存进银行的,这钱不是我。”他辩解道。

“你当我们是傻子?北市有大把的银行,汪大海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来省城存钱?他又不是认不得银行的大门。不要强辩了,快把你的幕后老板说出来吧,否则我们轮换着一直审下去,让你生不如死!”吴江严厉地说。

“反正我早已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盐只有那么咸,醋只有那么酸,我怕什么?”

“我告诉你,你害死你表弟,因为你的存折,你的老板把他溺死在红星溪里,如果你还有点良心,把你老板说出来,替汪大海报仇,你不是嫉恶如仇的侠士吗?”

“你说什么?我表弟死了,不不不!你们骗我!”肖克睁着一双快要爆裂的眼睛,大声叫道。

“我们从来不使用诱供手段,你不相信的话,我特许你和汪鸿飞打电话,问他汪大海是不是溺死了。”

“好,我要亲耳听到我姑夫的声音。”

“我只许你问一句:汪大海是不是溺死了?得到他的确认之后,我就要挂断电话,不能让他知道汪大海是因你而死,否则你爸爸下辈子会更难过。”

吴江掏出手机拨通汪鸿飞的电话:“您好,我是市局的老吴,肖克想与您通话。”吴江说完,把电话放到肖克的耳边,肖克问:“姑夫,我是肖克,我表弟溺死了吗?”

“是啊,他酒后去溪里洗澡淹死了……”对方似乎说不下去了。吴江把电话挂断,不让肖克多说一句话。

肖克听了之后,身子抖了一下,大声说:“表弟,对不起,我来陪你……”只听他牙齿一响,突然从嘴里喷出一泓鲜血,在空中划一道弧线,溅落在地上……

吴江知道不妙,冲上前去,使劲用手夹住肖克的嘴角,撑开他的嘴巴,只见他的舌头已经被牙齿咬断,但没完全断裂,正往外冒血。此刻,肖克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他是凯旋归来的英雄……

吴江和小克赶紧把肖克抬到车上,拉响警笛,向最近的中医院驶去。

7

肖克在医生的抢救下,活了下来,但医生交代说要过半个月后才能问话。方理华知道发生这恶劣事件之后,怕媒体报道他们行刑逼供,严禁任何人向外泄露消息,并建议不要再审讯肖克,因为,如果发生第二次咬舌自尽事件,就不好办了。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李鹏飞。

为了找到证据证明李鹏飞的杀人动机不充分,小克和吕莹莹来到芳村,找朱玲玲询问。

朱玲玲对他们的来访很抵触,开始不配合,问她什么都说不知道,后来经吕莹莹苦口婆心地劝解,她才同意配合,吕莹莹的一句话起着关键作用:如果你不配合调查,我们将去调查你是否有违法行为,一旦找到证据,将用严厉的方法来处理。

朱玲玲在欢场中混这多年,跟客人**是难免的,否则混不下去,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虽然,*不能判刑,但是,可以拘留和罚款,卖*最怕拘留,因为,拘留可以通知当地派出所,也可以不通知,一旦通知当地派出所,让朱玲玲的家乡人知道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在吕莹莹软硬兼施下,朱玲玲答应配合他们。

“李鹏飞是你男朋友,你应该非常了解他,他会吸毒贩毒吗?”吕莹莹问。

“贩毒绝对不可能,偶尔和他兄弟们玩一两次是会的,不过,他没有毒瘾。”

“李鹏飞说因抢王利的10克毒品而死他,你相信吗?”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为几千元的毒品杀人?我每月给他的零用钱最少5000元,他是做大事的人,脑子又聪明,不可能因小失大。”朱玲玲斩钉截铁地说。

“李鹏飞在案发之前,你有没发现他有异常情况?”

“没有啊,和平时一样。”

“你好好想想,比如他近来有什么心事?接触过什么人?”

“哦,我想起来了,他在案发之前,经常发呆,有时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问他有什么心事,他说没什么,是找工作的事有些烦扰。他没有和可疑的人接触过,来往的都是他出狱前的朋友。”朱玲玲说完,掏出一包摩尔香烟,塞到猩红的嘴唇边,拿起沙发上的“都彭”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股白烟,在空中旋成两个烟圈,完全一副堕落天使的模样。

朱玲玲才23岁,本来应该有个美好的未来,16岁就进城打工,后来嫌打工太苦太累,才走上*这行,在纸醉金迷的都市中迷失了自我。

“有没发现他跟谁通过蹊跷的电话?”

“没有,他的通讯录中才31个电话……”

“这我们知道,我们对他的31个关系人都调查过,没有发现问题,他有没有另外一部手机?”

“没有,我除了上班,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有另一部手机,我肯定会知道……哦,我想起了一件事,大概4月初,有个陌生人打我手机,说找阿飞,我觉得奇怪,李鹏飞有手机,干吗打我手机呢?李鹏飞接过我交给他的电话之后,没多久就出门了,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一个老乡刚从乡下来,要去见他,我没再问,我的手机卡是他没进监狱前使用的,卡号后面有168168的数字,花了好几千元买的,我就留下来用,所以,他以前的朋友会打我手机。”

“能听出对方多大年龄吗?”

“应该是个中年人。”一根烟抽完了,朱玲玲把烟蒂拧灭在木烟灰缸中。

“哪里的口音?”

“时间太短,我也没在意。”

“是手机号,还是座机号?”

“是座机号码,我还觉得对方老土,现在还用座机打电话。”

“号码还留在通话记录中吗?”

“应该没有了,干我这一行的电话多。”朱玲玲拿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从上翻到下,结果那个电话已经没了。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移动公司,把朱玲玲的通话记录打印出来,发现那个可疑的号码是郊区公园5号电话亭的。郊区公园很僻静,是由一片高低不平的树林改造而成,风景并不秀丽,所以人迹罕至,除了门口,里面没有安装监控器,这是嫌疑人刻意选择的地方,去年破的“情感邪教”案中的吕伟就是在这与小莲接头。

小克和吕莹莹到郊区公园查阅监控,在嫌疑人和朱玲玲通话前后的两小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俩又去公园南门调阅监控录像,结果依然没发现可疑人。郊区公园以山为主,如果嫌疑人从围墙翻进去,和李鹏飞接头,监控器无法拍摄到。

吕莹莹把所有监控录像复制回队,交给视频侦查组的人查看。然后把调查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觉得有了朱玲玲的说辞,可以重新提审李鹏飞。但要防止出现肖克那种情况。

李鹏飞被押到刑警队审讯室,手脚被铐上镣铐,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小克站在他身边监视,一旦他有自杀的动作,立即会被小克阻止。小克的反应是刑警队里最敏捷的,经过测试,比羽毛球运动员的反应速度还快0.08秒,所以,他来监视李鹏飞最保险。

李鹏飞并不恐惧,疑惑地问:“警官,这又是什么新招,要一个高手站着为我服务?”

“怕你不老实。”吴江说,周挺在边上做笔录。

“我现在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哪怕长翅膀也飞不走,不过,我也不想飞,一人做事一人当,从没后悔过,也没想苟且偷生。”他的头微微摇摆着,一副满不乎的样子。

“案子没那么简单,你的杀人动机不充分,请把你的幕后老板交代出来,我们可以为你在法官面前求情,法官会综合考虑我们的意见,所以,你的态度很重要。说吧,痛快一点,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

“没有幕后老板,我从来不听别人摆布。”他淡淡地说。

“他说谎。”吕莹莹在另一间办公室里看测谎仪,她的声音从无线耳麦中传到吴江耳里。

“你不老实,我们的测谎员已经告诉我说,你在说谎。”吴江说。

“我没有说谎!”

“我们调查了朱玲玲,她说你不可能为10克毒品杀人,因为她给你足够的零花钱,可以买到少量毒品,而且她说你没有毒瘾,只是偶尔玩玩而已。”

“她懂得个屁,我怎么会当她面吸毒呢?我每次毒瘾发作之后,就躲到厕所去吸毒,她看不见。”

“他说谎。”吕莹莹说。

“测谎员又说你说谎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你如果不把幕后老板供出来,朱玲玲可能会被他斩草除根。她说你于4月2日与一个中年人通电话后,就出去和他见面了,我们调出那天你坐摩的到郊区公园的监控录像,发现你与他交谈了5个多小时。虽然,我们没有拍摄到你们交谈的录像,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查出来的,除非他是一只鸟,能飞进郊区公园,如果等我们找出证据,你就没坦白的机会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希望你慎重考虑。”吴江说得很真诚。

李鹏飞沉默了,他低下头开始沉思,好像有点动心。

“你知道肖克吧?在你没犯案之前,他也是为你的老板去杀人,他把佣金以他表弟的名字存进银行,你老板怕我们查到,把他的表弟给杀了,如果我们分析没错的话,他很可能杀朱玲玲,因为她是唯一知情的人。朱玲玲是个好女孩,她对我们说,她愿意等你一辈子,她已经怀上你的孩子,她说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把孩子养大,她不想孩子没有爸爸,哪怕是个在监狱里的爸爸,想想吧,你如果能配合我们,把幕后凶手揪出来,我们会向法官说明你有立功表现,请求法官轻判……”

李鹏飞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好好好,我说我说……我的老板是个美国华人,名叫丁英,4月2日他打电话给我,约我到郊区公园祥云亭谈话,给我30万人民币,叫去杀王利,我不想再让朱玲玲养我,虽然,她对我很好,但是,我不爱吃软饭,所以,非常想挣这笔巨款。

“他把行动的每一步都谋划得非常周密,当时我觉得简直天衣无缝,对自己也信心满满,保证警察没有证据抓我,因为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于是在利令智昏的情况下,我答应丁英。

“丁英说一旦事情成功之后,他就想办法帮我弄到美国去,当他的助手,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们那么聪明,能走出丁英布下的迷局……”

他深深叹一口气,似乎要把胸腔的郁闷都排泄出来。

“你把丁英给你的钱放在哪里?为什么银行查不到你的名字?”

“我没把钱存进银行,我把钱存在前山健身中心205号衣柜里,我已经付了一年租金,朱玲玲不知道,我准备在被执行死刑之前,把秘密告诉她,给她15万元,给我父母15万元。”

“可是她不是你亲属,她没有权力见你最后一面。”

“不,我已经跟她登记结婚了,我在电子邮箱中设置了定时发送邮件,我死之后,她能收到我的邮件。”

“你做得很好,你有丁英的照片或者视频吗?”

“没有,我和他是三年前认识的,这次他从美国回来,我只见过他两次面,都在郊区公园的祥云亭,第一次是他约我商量杀王利的事,并把定金交给我;第二次是把剩余佣金交给我。”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不想告诉我,我也不问。”

“第二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4月18日,他看到报纸报道王利的死亡消息之后,约我18日下午两点在祥云亭见面,把钱交给我之后,就走了。”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把丁英的容貌画出来。”

“没问题,哪怕他烧成灰我也记得他!”

吴江叫吕莹莹来审讯室画像,小克站在旁边监控他。吴江和周挺去前山健身会所,叫经理把205储物柜打开,里面果然有个黑色背包,藏着30万人民币,证明李鹏飞没有说谎。

他们从机场的售票系统中查出丁英的信息,他曾两次从洛杉矶飞到长江,最后一次是4月28日从长江飞往洛杉矶,他可能已经潜逃了。

得到这种情况之后,1号重案组每个人心中感到压着一块巨石,涉及到国际犯罪问题是很麻烦的,尤其是美国,没有跟中国签引渡条约。

李鹏飞说丁英在美国很有地位,加州的议员跟他的关系很好,这就更难办了。想想赖昌星潜逃到加拿大,12年后才把他引渡回国,就知道此事何等之难。

8

江一明把丁英的情况向方理华汇报,方理华马上去省厅汇报,省厅有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长江联络办公室,所以,可以通过联络处向美国的刑警组织发协查请求,这样办事更快捷,就不用通过*。

但是,这是个复杂而缓慢的过程,要耐心等待。在等待国际刑警的结果到来之前,他们的工作不能停下,于是,江一明召集组员开会。

“丁英早在2001年就加入美国国籍,已经15年了,拿到绿卡之后,他很少回中国,他在长江市没有生意,也没有人与他结仇,为什么他要杀那么多人呢?”江一明问。

“根据李鹏飞猜测,丁英应该是受雇于某个大财团,从大财团那里赚取巨额佣金,由丁英出面策划谋杀六个死者,斩断六个死者和幕后主谋的联系,把我市的毒品市场重新洗牌,所以,幕后主谋才会出巨额雇佣丁英谋杀他们。”吴江说。

“可是,丁英的雇主是谁呢?我们必须把他找出来,否则会祸害全市。”

“这要深入调查才知道,只要主谋和丁英接触过,或者联系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小克说。

“从哪里入手?”江一明在问大家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丁英来长江那么久,肯定要住要吃,这种高级杀手不会住在档次低的地方,应该住在大酒店或者豪华会所里。”周挺说。

“不一定,李鹏飞说丁英做人非常低调,衣着、外貌、坐车等都不像有钱人,如果没有和他接触过,一眼看上去就像个退休工人。”吴江说。

“从他第一次下飞机来到长江后,就会被无处不在的电子眼拍摄下来,调阅机场和交通监控,看他去了哪里,便可以找出他下榻处,从中可以查出他和谁接触过,再从中去排查,应该能筛查出嫌疑人。”吕莹莹说。

“嗯,这是个好主意,莹莹,你把丁英的画像上传到我们的微博、微信和内部网中,向社会发布悬赏令,发动群众力量,寻找目击者,我不信他能像孙悟空一样地隐身。老吴和周挺去长江国际机场调阅监控录像。”江一明说。

吴江和周挺来到东南郊区的长江国际机场,找到民航公安局负责人,要求调阅2015年9月28日和2016年2月23日下午的监控——这是丁英第一次和第二从美国飞到长江国际机场的时间。

负责人说:我们的录像只保存三个月,你们想要的录像已经被系统自动清除了。因为今天是5月24日,刚好超过了3个月零两天。吴江想起丁英是4月28号离开长江的。他便要求调阅4月28号下午的监控,操作员把当时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他俩查看。

他俩很快就在录像中看到丁英,他于28日14:30进入检票口,没有带大的行李箱,只背着一个小背包,神情淡定、优雅、喜悦,像个凯旋而归的战士。

他俩又调阅机场出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发现丁英是坐方舟出租公司的士来的,他们来到方舟出租公司,他俩经常来这里,叶岩经理早就认识他俩。

叶经理把载丁英的司机召回来,把丁英的照片给他看,问他是否记得丁英从哪里上车?他想了一下说:应该是从良村的村口上车的,因为他给了他100元,不用他找,实际车费才63元,所以印象比较深。

良村位于北郊,人口稠密,地形复杂,鱼龙混杂,是个治安极差的郊区大村,这里住着两万多个外地人,是抢劫、*、贩毒的集中地,市局治安科最头痛的地方,是长江市的一块肿瘤,但却无法割除。

良村的南面是抗倭大街的出口,上次小克和吕莹莹去抗倭大街走访过,那里没有电子眼,想从中找到线索,只有查找大街两边商店的监控,一时半会很难找出丁英从哪座房子里出来。何况丁英是反侦察的高手,他知道警方会去查找他的住所,可能会不断地换车,来到抗倭大街,最后从抗倭大街打的到机场。

但是,不管花多少时间也要寻找,吴江和周挺在良村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开始艰难而漫长的走访。

在吴江和周挺寻找丁英的住所时,吕莹莹收到一个举报人的电话,说她看见过丁英,这让吕莹莹喜出望外:“你现在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们马上去找你。如果你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会奖励你的。”吕莹莹怕她反悔,特别提起奖励。

“我知道,我是冲着奖励来举报的。我在皇家钻石会所当服务员,名叫谢桃红,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工作了。”她似乎在担心什么。

吕莹莹叫上小克,开车赶到皇家钻石会所,小克听过皇家钻石会所的大名,但没有去过。他知道皇家钻石会所没安装电子眼,听说是得到了某个大领导的特许。到了皇家钻石会所之后,小克把车停在门口,下车和吕莹莹向门口走去,却被保安拦下来,叫他俩出示会员证,小克有点恼火:“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来办公事。”

“对不起,请您出示*。”保安彬彬有礼地说。

小克掏出*,在他面前晃了晃:“看清了吗?认识它吗?”

保安看了之后,赶紧点头哈腰道:“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请问您们找谁?我带您们进去找。”

“我们要找谢桃红,请带路吧。”小克的性格比较硬朗,同事都知道,但他很难改变。

保安带他俩来到6楼,6楼的服务台边站着一位女孩,保安问:“小丽,桃红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岗位上?”

“她被吴总叫走了,可能在吴总的办公室吧。”

保安带他俩来到9楼,走到走廊的一半时,指着最后一个大说:“吴总就在那里办公,您们自己去找他吧,我上班去了。”保安似乎很怕吴总的样子,说完迈开大步走了。

小克轻轻敲着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人说:“谁呀,进来吧。”

他俩推门而入,看见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坐在大班椅上,正在批评一个眼里含泪的女孩,见他俩进来之后,对女孩说:“你先走,我有客人。”

“等一等,你叫谢桃红是吗?”小克问。女孩点点头,刚刚站起来又坐下。

“你们是谁?怎么管起我的人来了?”吴总愠怒地问。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在执行公务,请吴总配合。”小克向他出示*。

“我认识你们席局长,怎么不认识你们?”他想拿席副局长来压他俩。

“我们是他手下的兵,就是他让我们来调查情况的,请您配合。”小克不亢不卑地说。

“好吧,有什么事请问我吧。”

“不,我要找的是谢桃红。”吕莹莹说完,转身问谢桃红,“你认识丁英吗?”

吕莹莹忽然意识到不应该这么问,也许谢桃红认识丁英,但不知他名叫什么。于是,从包里拿出丁英的画像,交给她看。

谢桃红接过丁英的画像看了许久,然后望着吴总,似乎想得到吴总的默许,但是吴总铁青着脸,不理她,于是,她就一直沉默着……

“对不起,吴总,你必须先出去,或者找个空房间,让我们询问谢桃红。”

“岂有此理,这是我的办公室,凭什么让我出去?虽然我们有大把空房,但是要收费。”他态度强硬。

“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可以告你妨碍公务罪,如果你认为席局会袒护你,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席局。”小克严厉地盯着他,看得他不敢再吱声。

“好吧,我服了你俩啦。”说完默默地走出办公室。

“谢桃红,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否则会有更多人死在他手下,请你放心说,我们会保护你的。”吕莹莹说。

谢桃红点点头:“这人在我们688房住了20天,是个沉默的老头,我们和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从来不跟我们说话。”

“在这期间他和谁交往过?”

“他是个孤独无趣的人,不爱与人交往,我只看过一个人来拜访他。”谢桃红是江苏人,典型的吴侬软语,声音温柔细致,非常好听,人也长得苗条清秀,出水芙蓉般冰清玉洁,像是从古代穿越到现在的柔弱女子。

“你认识来拜访丁英的人吗?”

“不认识,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我哪有幸认识他们?”

“小谢,你帮我好好想一想,这个人以前可能来过会所,只是你一时记不起来而已,你这么年轻,记性应该很好,再帮我们想想吧。”小克鼓励她。

谢桃红低头沉思起来,她用右手揉着太阳穴,使劲地想……忽然,她说:“哦,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哪个药厂的老总,我在报纸上见过他。”

“哪个药厂?慢慢想,你肯定能想起来。”

但是,谢桃红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

“你在什么报纸上看见过他?”吕莹莹换一种方法问。

“我比较喜欢看《长江晚报》,应该是在《长江晚报》上见过他。”

“大概是哪天的晚报?”

“半个月左右吧?”谢桃红不太确定。

“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很大忙,等案子侦破后,我们会给你发奖金和荣誉证书,这对你的前途有帮助。”吕莹莹非常兴奋,现在的报纸都有电子版,上网一查,就能查出来。

吕莹莹打开手机,进入《长江晚报》电子版官方网站,从20天前开始查阅,一张一张耐心地看,很快就在5月20日的《长江晚报-经济版》中找到嫌疑人的相片,经过谢桃红确认,他是江南制药厂的总经理罗坚。当然,凭这些不能断定罗坚是丁英的雇主。

他俩又走访8位负责6楼的服务员和保洁员,其中5个人说丁英只接触过罗坚,其他3位服务员说不认识罗坚。

即使这样还不能确认罗坚是主谋,丁英可能不会在公共场所接触雇主,不过,到目前为止,罗坚的嫌疑最大。

他俩回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觉得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因为罗坚是纳税大户,市优秀企业家,与高层领导关系密切,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动他。

但是,为以防万一,江一明命令监视组对罗坚进行全天候监视,叫他们不要跟踪罗坚,以防惊醒他,发现异常情况立即向他报告。江一明要征求方理华的意见,在重大案件上,他都会向方理华汇报,尽量取得领导的支持。

9

“江队,假如是罗坚雇佣丁英谋杀六位死者,那么,罗坚怎么能肯定六位死者会出卖他呢?而且六位死者可能都不认识罗坚,他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吴江问。

“根据调查结果判断,王利是前五位死者的上级,五位死者都是从王利那里进货,五位死者之间没有横向联系,但是,他们分别被江南区、江东区、江北区、江西区的缉毒科抓获过,罗坚怕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出事,就会把王利供出来,所以,必须全部清除。”江一明说。

“如果这样的话,罗坚只需把王利这条线掐断,就可以安享太平,为什么先把五位死者清除掉,再去清除王利呢?”

“罗坚开始可能不想杀王利,他要依靠王利开拓毒品市场,后来王利可能对罗坚产生了威胁,所以,必须把他干掉。”

吴江沉思一会儿说:“可是,罗坚怎么知道六位死者对他有威胁?会不会有内鬼?”

“哦?这是非常严重的事,老吴,你怎么会想到有内鬼呢?假如有内鬼,你认为会是谁?”江一明微微一凛,从椅子上坐直,这点他真没想到。

“假如有内鬼的话,肯定是缉毒科里的败类,其他警察很难接触到缉毒科的秘密资料。”

“还有一种可能:各区缉毒科的档案被人偷窥了。”

“这种可能性很小,四个区缉毒科的档案堆积如山,小偷进入档案室偷窥或者偷拍资料,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只能晚上进行,给小偷再多钱,他也不会冒这个险,当然,除非有内鬼指导。说到底还是有内鬼,否则罗坚是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会不会各区缉毒科的电脑让黑客入侵了?”江一明问。

“不会,各区缉毒的档案没有录入电脑,要查看档案只能进入档案室,档案室是用密码锁加上高级防盗机械锁制成的,除非高手,一般的毛贼无法进去。”

“会不会黑客入侵市局缉毒总队的电脑?从而被黑客复制了所有资料,然后交给罗坚,导致罗坚下决心要斩草除根呢?”

“我也想到这点上,可是缉毒总队电脑的防火墙级别非常高,想入侵它,比登天还难。”

“不一定,叫莹莹去缉毒部队查一下就知道了。”

江一明打电话把吕莹莹叫来,吕莹莹来到之后问:“江队,有什么指示?”

“坐下慢慢说。”

吕莹莹在江一明的办公桌前坐下,和吴江并排坐在一起,江一明起身去净水器边倒茶给吕莹莹:“假设我们缉毒总队电脑被黑客入侵了,你能不能从中找出痕迹?”

“理论上是可以的,就像罗卡定理一样:‘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计算机也一样。”

“我和老吴怀疑缉毒总队的电脑被黑客入侵,你去查一下,希望你能把黑客揪出来,通过黑客可以找到谋杀六位死者的主谋。”

“好,但要总队的领导协助,我才能打开电脑和加密文件。”

江一明点点头,缉毒总队设在5楼,刑警总队设在1楼,江一明和吕莹莹来到缉毒总队队长办公室,找叶队长,办公室秘书说叶队长去秦国开缉毒交流会了,要一星期之后才回国。

江一明问她还有谁知道电脑和加密文档的密码?她说副队长赵义有。赵义在外面执行任务,被江一明召回。江一明是刑警队长,缉毒总队是刑警队的下属单位,赵义必须服从江一明的调遣。

赵义回队之后,把电脑打开,输入复杂的密码,把文件打开,让吕莹莹去检查,文件里是线人、举报人、被处理过的毒贩、正在侦查的毒贩、各个贩毒通道等资料,属于特级机密,除非队长和副队长,别人无法接触到。

吕莹莹坐下来,耐心地寻找线索,查了一个下午后,她发现电脑的防火墙曾经被人攻击多次,但只有一次被黑客成功攻破。

傍晚,吕莹莹来到江一明办公室,对他说:“总队电脑的防火墙被人多次攻击过,黑客只有一次成功攻破。”

“有没查到黑客的IP地址?”

“无法查询,黑客使用波状登录。”

“什么叫波状登录?”

“波状登录就是:IP1发邮件给IPN,中间用了许多代理IP,比如:把1当作发邮件的人,把N当作收邮件的人,从1到N包含了2、3、4、5、6、7、8、9等等,中间的2、3、4、5、6、7、8、9都是代理IP,这些代理IP可以是中国的,可以是美国、日本、印度、埃及、泰国等国家的IP地址。如果N想查1的话,必须先查9,再查8,再查7.依此类推,但是都得和各国沟通,国家之间查IP很繁琐,等查到1的IP地址之后,已经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们没这时间和精力。”

“这黑客也太狡猾了,你觉得黑客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

“有的在国内,有的在国外,我说这些等于费话,但有个黑客使用加密的IP地址,被我破解了,TP地址是本市的辉煌网吧,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即使网吧有电子眼,拍摄到黑客的样貌,录像也不可能保存那么久。”

“不一定,也许网吧老板认识黑客呢?”

“黑客不会在有熟人的网吧攻击缉毒总队的防火墙,因为一旦被查出来是要判刑的。不过,我们把死马当活马医,去网吧排查一下,也许会收到意外的惊喜。”

“好,你和小克去辉煌网吧走一趟。”江一明向她点点头,表示先进赞许。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辉煌网吧,这是一家装修华丽的网吧,电脑两年更新一次,赢利许多顾客的青睐,吧台里有个年轻女孩,名叫谢丽,她说是老板的妹妹。

“小谢,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需要你的帮助。”吕莹莹出示证件让她看。

“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力帮忙。”她个子比较矮,但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属于小巧玲珑型的美女。

“这件事也许会让你为难,是这样的,大约一年前,也就是2015年5月20日晚上,有黑客利用你们网吧的电脑,攻击我们刑警队电脑的防火墙,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们必须把他找出来。你们的监控录像保存多久?”

“三个月,过期自动清除。你们有他的相片吗?”谢丽轻启朱唇,微笑着问,嘴角旋起两个深深的酒窝。

“没有,刚才我们对过电脑,是07号机,黑客是用这台机器攻击我们的防火墙。”

“太久了,我虽然记性很好,但是无法想起来,对不起……”

“你先别急着放弃,帮我们想一想,比如那天晚上有什么异常的客人?”吕莹莹知道是强人所难,但是,谢丽说她记性很好,所以,吕莹莹并不放弃。

谢丽掏出一包女士香烟,递给吕莹莹问她抽不抽,吕莹莹摇头之后,谢丽把香烟塞到嘴里点燃,开始吸烟:“让我好好想想……”

“哦,我想起来了,因为是5月20号,我收三个男性朋友发来520元红包,我挺开心的,那晚我上夜班,在07号机边坐着一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他边敲键盘,边骂着,一个晚上都在骂自己和电脑,好像发疯了一样,我很好奇,悄悄地偷看他在玩什么游戏,结果他输入的文字我一点也没看懂,因为他输入的是英文。他打字非常快,我从来没有看过打字这么快的人,他非常投入,完全忘了旁边有很多人在上网,旁边的人叫别喧哗,他也不理,只顾喃喃自语,他一直上到天亮才离开。离开时还在骂人。笑得我肚子好疼。”

“你还能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肯定能,披肩发、四方脸、高鼻梁、白皮肤,高个子,35岁左右,虽然,后来他没再来上过网,但是,我在街上遇到过他几次,他认识不出我,我却能认出他,他戴着深度眼镜,衣衫凌乱,胡子拉碴,就像个乞丐,但他不是乞丐,乞丐不可能会写那么多英文。”谢丽是个爱说话的女孩,不用引导,就能把所见所闻描绘得一清二楚。

“请你配合我们把他的容貌画出来好吗?”

“没问题,我平时喜欢看侦探小说,能为神探姐姐提供线索是我的荣幸。”

在谢丽的配合下,吕莹莹很快就把他的画像画好,她把他的画像发布到网络上,悬赏寻找目击者,不到一小时,罗前村派出所民警就打电话吕莹莹,说他们知道嫌疑人的住处。

小克和吕莹莹赶到罗前村派出所,在民警的配合下,找到了嫌疑人的住所,把他带到刑警队进行讯问。

“你叫什么名字?”小克问。吕莹莹坐在旁边记录。

“哦,问这个干吗?我犯了什么法?”他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神情木讷地望着小克,眼神分散,好像在想着别的大事。

“快说,说完我再告诉你,我们为什么把你带到刑警队来。”

“我叫李雨春,不是歌星李宇春那个宇,是下雨的雨。”

“把身份证拿来给我看看。”

他掏出钱包,把身份证从中抽出来,递给小克,原来他是北京朝阳区人,33岁,从事计算机工作已经11年,在前程网络公司当技术组长。

“2015年5月20日晚上你在干吗?在哪里?”

“那是光绪年间的事,我哪记得?”他幽默地笑着说。

“好吧,我提醒你一下,你那天在辉煌网吧,从晚上8点开始上网,上到第二天凌晨8点才结束,这期间你在干什么?”

“哦,我想起来,我在攻击缉毒总队的防火墙,可是你们的防火墙级别太高了。利用国家一级安全服务器伪装成诱机,我没上当,我直接找到后门,进行攻击,我进去以后,竟然发现里面有三层防火墙,而且每层防火墙都有独立的反入侵程序。

“这跟我黑过的服务器完全不一样,我曾经黑过很多政府部门的服务器,他们的防火墙就像小孩设计的一样,不堪一击。但是,你们的高手居然可以在我不断的攻击下,不但给他完全化解掉,还有足够的时间重组服务器,这太让我震惊了!

“我耗时13个小时,想尽各种办法,也没法攻破你们的防火墙,我太失败了,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我为此三天三夜不吃不睡,躺在床上想破解方法,结果水中捞月枉费神……警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他非常激动,手舞足蹈,长发随着摇动的头飘起来,唾沫在空中飞溅,他的样子简直像个疯子。

“你已经涉嫌犯罪了,想想你在监狱里怎么过日子吧,别再想当黑客的事。”小克看到这个疯子简直想笑。

“什么犯罪?我是在表演攻击计算机防火墙的艺术,你不懂,你们全都不懂,我不跟你们谈了,反正是对牛弹琴……哦,就算犯罪,也是犯罪未遂,或者犯罪终止,不用坐牢吧。”他得意洋洋地说。

“这些你以后跟法官说,我问你,谁让你攻击我们的防火墙?”

“雇主,一个有钱的雇主。”

“他给你多少钱?他叫什么?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交易的?”

“我们做IT这行都有个大圈子,有共同志向的人建立一个QQ群,方便大家在群里交流经验、学习技术,群里有2000多人……”

“你认识你的雇主吗?”小克知道他是个话痨,打断了他的话。

“开始不认识,我是在百度里发布消息,说我能入侵任何计算机,于是,就有人花钱雇佣我干活,那天,一个名叫黑天使的人说出8万元,让入侵缉毒总队的计算机,于是,我便接下这活,商量好之后,他给了我一万元,等我成功地把资料复制给他后,再付清剩余的7万元,如果不成功,一万归我,但不许我向任何人透露风声,包括警察,这下我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了,都是你们逼的,不能怪我啊,兄弟——”他双掌合拢,闭上眼睛,好像在向雇主忏悔。

“你看清他的容貌了吗?”

“当然看清了。”

“你有他电话吗?”

“没有,他说有业务会联系我。”

“他是怎么约你见面的?”

“用公用电话。”

“你们哪里见面?”

“在江南中路的麦当劳里,也是在那里,他把一万元钱给我。”

“你必须配合我们把雇主的容貌画出来……”

“凭什么?”他非常不服气。

“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们会去调查你入侵过哪个政府部门的计算机,你说过你入侵多台电脑,总会留下痕迹吧?如果找到了证据,你要在监狱呆好多年吧?如果呆上十年八年,你的计算机技术早就落伍了,你想找一碗饭吃都难,所以,你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我又要被逼做一次小人了。”他无可奈何地说。

10

李雨春说他的雇主姓向,年龄将近40岁,他都叫他向哥。吕莹莹根据李雨春的描述,把向哥的像画好,把悬赏令在网上发布寻找目击者。

网络时代的到来,让警察省去了许多人力物力。以前要找嫌疑人时,得把悬赏令打印几千份、几万份,甚至几十万份,发到基层的各个分局和派出所,让民警把悬赏令粘贴在大街上,这样就很难辐射到偏远山村。

现在有了网络,便可以深入到有网络和智能手机的家庭,非常方便、有效、快捷,几乎让嫌疑人无处可躲。

周日,小克约吕莹莹到郊区公园游玩,小克选择在这里,是想感受一下丁英和李鹏飞密谋杀人的气氛,工作和恋爱一举两得。

初夏的郊区公园万木峥嵘,郁郁葱葱,在阳光的照射下,树叶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百鸟在林间鸣叫,蝉儿在枝头高唱。向南的山坡上,有几百棵凤凰树分散地长在杂木间,火红的凤凰花点缀在绿树间,显得特别的烧眼,别有一番动人魂魄的美。

小克和吕莹莹坐在祥云亭的石头长凳上,吕莹莹依偎在小克的怀里,望着盛开凤凰花问:“小克哥哥,你觉得凤凰花像什么?”

“像我们燃烧的爱情。”小克的双手从背后紧抱住她的腰。

“你爱我有多深?”吕莹莹微微抬头,她只看小克的鼻子。

“像大海一样深沉,像宇宙一样宽广。”

“别背台词好不好,哪儿学来的?我说具体一点,你能为我做什么?”

“你想我做什么,我就会为你做什么,哪怕付出我的生命!”小克铿锵有力地说。

“乌鸦嘴,谁要你为我付出生命,我有那么残忍吗?”她嘟起来小嘴,嗔怪着,伸出右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一下。

“莹莹,我们的事,你妈是不是不同意?”

“是不同意,但是,我妈也不是铁石心肠,这要看你的表现,你如果对我好,肯定能打动她,到时自然水到渠成。”

“那我现在就托人去你家提亲。如果你妈不同意,我就一直跪在她身边不起来。”

“你这不是耍赖吗?再说,我这一关还没过,怎么跳到我妈那里去了?”

“我现在就向你求婚:莹莹嫁给我吧,我会爱你一辈子,绝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小克把她抱得更紧了。

“不行,一是没诚意,没有玫瑰和钻戒,太随意,不够隆重;二是我们相处时间太短,没有机会考验你是否坚贞。”

“我们都相处好几年了,你怎么说那么短呢?”

“以前不算,那是同事,不,更像是损友,要从我心动的那天开始算。”

“哦,就是从我们肌肤相亲的那天开始吗?”

“谁跟你肌肤相亲了?”她举起手又想打他。

小克突然俯下头,把嘴压在她的嘴唇,堵住了她出声,吕莹莹想挣脱,但她的头被小克死死扳住,她徒劳地挣扎一会儿,终于抵不住他滚烫的亲吻,干脆闭上眼睛享受……

突然,吕莹莹电话响了,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小克的怀抱,去拿手机查看,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接了:“你好,请问你是谁?”

“你是市局的吕警官吧?我是西岩市缉毒队的方清流,我认识你们要找的嫌疑人,他长年在西岩市活动,也是我们的监控对象。”

“好,我们马上去找你,这是你的常用电话吧?”

“对,我24小时开机,欢迎莅临指导,我在家里等你们。”

她把情况跟小克说,小克打电话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叫他俩牺牲假日,他叫吴江和周挺在长西高速路口与他俩会合。因为周挺就在刑警队附近办事,周挺去刑警队开车。

西岩市离省城180公里,是一个山城,位于省城的西北部,海拔1100米,只有100多万人口,生产总值却占省城的一半,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三年前,他们曾经协助西岩市局侦破过田京生被杀案,这是一桩重大的疑难案件,在西岩市局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被1号重案组破获,所以,他们深受西岩刑警队的尊敬。

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俩四人到达西岩市,方清流在缉毒大队的办公室等他们。方清流是副队长,年过四旬,长得高大粗壮,也许是饱经风霜的原因,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许多。

方清流招呼大家坐下,对吴江说:“你们要找的嫌疑人被我们教育过,他名叫向华阳,38岁,是长江市江南区人,长年在我市经营玉石,今年2月初,也就是除夕头天晚上,和几个人DND迪吧里聚众吸毒,被人举报,我们赶到现场,抓捕了三男两女,缴获*5克,每人身上一克,因为是快过年了,我们对他们进行罚款教育之后,放走了。”

“有没追查到毒品是谁卖给他们的?”吴江问。

“他们说是杨少皇的人走进包间向他们推销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杨少皇住在哪里,是哪里人?我们拨打杨少皇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过年之后,又打电话给杨少皇,已经是空号了。”方清流遗憾地说。

“杨少皇多少岁?有没调查他手机号码的入网信息?”

“他21岁,我们调阅了DND迪吧的监控录像,当晚只有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走进他们的包间,不久他离开了,我们调查过了,杨少皇手机号码不是实名登记。”

“根据我们重案组的调查判断,你们可能放过了一条大鱼,真正的大毒贩是向华阳,而杨少皇是他的马仔,你们知道向华阳住在哪里吗?”吴江问。

“他经常搬家,但是,目前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他这个月初搬到衡水小区居住。具体位置要问我们队的小刘。我打电话把小刘叫来。”方清流掏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然后对吴江点点。

一刻之后,小刘来了,他说向华阳住在衡水小区904房,这是一栋高层住宅,位于市中心,周围娱乐场所会集,交通繁忙,高级酒店林立。

吴江叫小刘先去查看向华阳有没有在家,如果有在家,马上打电话回来,吴江怕出意外,叫周挺陪小刘一起去,万一小刘和向华阳是同盟,岂不等于放虎归山?

吃过晚饭之后,小刘打电话给方清流,说向华阳正在家里吃饭。吴江准备抓捕向华阳,把他带回省城讯问,他叫方清流带上缉毒犬,也许可以在向华阳家找到毒品。

他们穿便衣来到衡水小区翡翠楼下,乘电梯来到904房,叫开了向华阳的门,向华阳看见方清流带着5个人冲进他家里,非常震惊,尤其是看见活蹦乱跳的缉毒犬,更是万分惊恐:“你们要干吗?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去告你们!”

小克把手放在他肩上,叫他坐下,先别激动,他不听,挥手想把小克的手挡开,但是,小克钳住他挥来的手,用力一压,他便跌坐在沙发上:“老实点,没犯法我们会做这么大动静吗?我们是省城1号重案组的,从来不为小事来。”

向华阳一听,额头上的汗水像断线珍珠般砸在地上,他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差点让他晕倒。

缉毒犬对卧室、客厅、厕所、厨房和阳台进行搜查,最后停在厕所的脸盆边,冲着脸盆下面大叫起来,方清流知道缉毒犬找到了毒品,否则是不会发出那么焦急的声音。

吴江示意周挺和小克看住向华阳,他和方清流走进厕所查看。脸盆是瓷*成的,脸盆底座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吴江戴上乳胶手套,想搬开脸盆,但是脸盆纹丝不动,吴江想可能脸盆被胶水胶在底座上,于是,吴江找来了一把大螺丝刀,把脸盆撬开,脸盆下面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一包白色粉末,吴江把它取出来,交给方清流看。

方清流接过*闻了一下,然后沾上一点点,放进嘴里,慢慢地品味着,然后对吴江说:“有酸味,应该是*5号。”

吴江拿着*走到向华阳的身边说:“向华阳,这包*足足有一斤,你可以被枪毙十回了,我国刑法规定:贩卖毒品50克以上可以判死刑,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叫小克给他戴上手铐,带回省城刑警队审问。

在审讯室里,向华阳焦躁不安,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和裤子,心里极度恐惧,以前他以为自己不怕死,当死神真正来临时,他才感到无比害怕,谁愿意离开这么美好的世界,变成一抔骨灰呢?他的人生才走了一半,就这样被枪毙了,实在不值得。

“向华阳,你现在很怕死是不是?”吴江看透他的内心。

“是是是。”他连连点头。

“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苟且偷生,请你好好珍惜。”

“一定一定!”他的声音发抖。

“你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这……这……”他犹豫着,眼珠在转动着。

“你是不是真的想死啊?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但我们觉得应该给你一个机会。你别无选择,只有将功赎罪才能逃出生天,不要包庇你的幕后老板,也不要指望他会救你,在生死攸关之际,他绝对会舍车保帅。”

“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的货是从罗坚那里进来的,他表面上是办制药厂,实际上是制造毒品,产量和销量都很大,远销香港和俄罗斯,我负责西岩市的销售,他们的手法非常高超,极少会被警察抓获,即使被抓获,也是少量的,罚点款之后就没事……”向华阳说得很细,罗坚的毒品生产、运输和销售一条龙,组织严密,制度严厉,分工明确,惩罚分明,一旦发现哪条线有风险,立即掐断,行内人都非常敬畏罗坚。

“你是如何从长江偷运毒品到西岩的?”

“我是利用别人的大货车运输,我定制很多块大磁铁,把毒品绑在磁铁上,然后钻进大货车的车底,把磁铁粘附在货车底盘下面,货车司机完全不知情,等货车开动向西岩市驶去时,我就开车尾随货车到西岩货场,这样即使毒品被警方查到,也跟我没关系,只是货车司机该死。货车到达西岩货场之后,有马仔负责从货车底下把货取下交给我。唉,早知有今日,我真不该自作聪明,铤而走险。”向华阳深深地叹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雇李宇春入侵我们缉毒总队的计算机?”

“这是罗坚交给我的任务,我不得不照办。”

“后来你把任务交给谁做?”

“我在网上找到一个在美国读计算机的留学生,他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因为他太缺钱。”

“是谁把佣金付给那个留学生?”

“都罗坚安排的,我不知道,罗坚有专门的洗钱渠道,我不了解这方面的业务,我没问,即使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他是个多疑的人。”

他们审讯了一下午才结束,结束之后,江一明叫大家开会,讨论如何找到罗坚制毒贩毒的证据,只有向华阳的口供和指证是不够的。

11

“根据我们对皇家钻石会所的调查结果,以及向华阳的口供判断,罗坚有重大杀人嫌疑,在丁英没有到案之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幕后主谋,如何才能找到证据,把罗坚绳之以法呢?”江一明问。

“监视组有没有发现罗坚有异常举动?”吴江问江一明。

“没有,如果他们发现异常,会立即向我汇报。”

“我们可以对罗坚的制药厂和住所进行搜查,应该能搜出东西来,*也许可以隐藏,但是,制造*的设备无法隐藏。”

“假如出动大批警力搜查无果怎么办?岂不打草惊蛇吗?这样不保险,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江一明说。

“我觉得可以利用向华阳引蛇出洞。”小克说。

“如何引蛇出洞?”江一明看着小克问。

“向华阳是罗坚亲自把*交给他,因为每次量都很大,罗坚不放心让马仔交货。我们让向华阳打电话给罗坚,叫他把*送到指定地点,我们的人埋伏在周围,这样就可以人赃俱获,罗坚再有本事,也没办法翻盘。”

“小克的主意不错,可以试试。但是,罗坚会上当吗?”

“向华阳当罗坚的马仔多年,非常信任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罗坚肯定会来送货的,向华阳说罗坚的资金很紧,多次打电话给向华阳,叫他快点把*卖出去,把钱收回来,六个死者死后,本市的毒品市场就瘫痪了,所以,罗坚急需资金周围。”小克说。

“好,可以试试看,我叫监视组的兄弟盯紧罗坚,防止他外逃,罗坚是一条嗅觉灵敏的狗,绝不能粗心大意。小克和老吴去安排向华阳给罗坚打电话。莹莹去跟踪罗坚的手机,周挺在队里待命。”江一明说。

他们把向华阳从看守所押到刑警队,叫他给罗坚打电话,说要向他买货,为了不引起罗坚的怀疑,像以前一样一次进500克*。向华阳欣然同意,配合他们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别无选择,除非他不想活。

小克把向华阳的手机交给他,向华阳是昨晚被捕的,然后被带回刑警队连夜审讯,审完之后,被送到河东看守所关押,他们今天早上就开会,决定利用向华阳引出罗坚,所以,向华阳手机只关机一夜,开机后没有来电提醒,罗坚应该不知道向华阳已被他们控制。

高明的刑警会不辞辛苦地审讯嫌疑人,善于抓住黄金时间,离黄金时间越远,侦破案子的难度就越大,大多数刑警都懂得这道理,但有的刑警因日夜奋战太苦太累,不遵循这规律,错过了黄金时间。

向华阳接过手机,调出罗坚的电话,拨出去,电话很快就通了:“罗总,您在忙什么?”吴江叫他像平时聊天一样与罗坚对话,不要一开始就提进货的事。

“唉,我也不知道忙什么,千头万绪,一时也说不清。”罗坚回答。

“最近心情好吗?”

“糟透了,药厂面临着资金周围不灵的问题,我都向民间财务公司借高利贷过日子了……你那边的货销得快吗?”

“挺快的,已经没货了。”

“不会吧,那么快?以前可没有这种速度。”

“我前一段忙着扩张市场,得到了很好的回报,连省城都有道上人向我要货。”

“销得快不一定是好事哦,市场要稳定安全才能细水长流,你回长江了吗?”

“是啊,昨天晚上就回家了,准备再进一批货,罗总,还有货吗?”

“有货,没货我也会加班为你赶制,你是我最信得过的大客户,当然要优先嘛。要多少?”

“照旧,500克吧,一定要纯的。”

“好,在哪里交货?”

“老地方:红旗码头。什么时间交货?”

“今天傍晚6点吧。我准时到,你不要耽误时间,我现在最珍贵的就是时间。”

“好,一定。”向华阳说完,把电话挂掉,交给小克。

红旗码头位于前江下游,是个旧码头,已经荒废多年,四周长满芦苇和杂草,省道103从旁边穿过,如果预先埋伏在芦苇从中,可以在向华阳和罗坚交易时,出其不意地将罗坚控制。

江一明安排小克、周挺和吴江在芦苇从中设伏,抓捕罗坚。江一明带外围组在进入码头的路边埋伏。一旦罗坚的车驶入码头时,立即把路封锁住,让罗坚无处可逃。

为了防止罗坚带枪抵抗,江一明叫参战刑警都荷枪实弹上阵,如果罗坚开枪反击,就当场将他击毙。任务安排好之后,江一明带上14个刑警,开三辆民用牌车,穿便衣在现场埋伏好。

他们提前一小时把向华阳带到红旗码头,吴江、小克和周挺分别埋伏在附近的芦苇丛里,对向华阳形成三角夹围,以防他逃跑。如果向华阳想逃跑,只有跳进江里潜水逃跑,但是向华阳不会游泳,也不敢逃跑。即使他从水路逃跑了,也有水警的快艇在远处等待,他们同样要防止罗坚从水面逃跑,所以安排了水警守着。

到了约定的时间,罗坚没有来,又过了一刻,他还没来,江一明觉得蹊跷,便打电话给向华阳,叫他打电话给罗坚,问他到哪里?于是,向华阳打电话给罗坚,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听,向华阳便不停地重拨,结果重拨了半小时,还是没人听。

江一明知道情况后,打电话给吕莹莹,叫她对罗坚的手机进行定位,吕莹莹打开电脑,开始定位,定位显示罗坚的电话在他的制药厂里,她电脑里的GPS定位系统非常先进,可以准确到1米之内,发现罗坚的手机位于他办公室里,并且呈静止状态。

她把定位情况向江一明汇报。

江一明觉得奇怪:为什么过了约定的时间,罗坚还呆在办公室里呢?难道他忘了与向华阳的约定吗?不,这不可能,罗坚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第二种可能是谁给罗坚通风报信,但是,除了1号重案组的六位组员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行动。向华阳一直都在吴江和小克的监视下,他没有机会向罗坚通风报信。如果罗坚知道他们正在诱捕他,那就麻烦了。

江一明打电话给监视组黄华:“你们在岗吗?”

“在啊,我们在离制药厂100米外的宾馆里监视罗坚。”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他还在办公室吗?”

“他办公室的窗帘拉上,我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他的车还在吗?”

“没看见他的车开出制药厂,怎么了,江队?”

“我怀疑他潜逃了,你马上带人去他办公室看看,如果谁要阻拦,直接把他铐上手铐,带到刑警队。”江一明口气严厉,他感到事态严重,紧急情况下,不必中规中矩行事。这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一会儿,黄华打电话给江一明:“江队,罗坚不在厂里,问值班的保安,他们都说没看见他出大门,怎么办?”

“罗坚的手机呢?”

“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有20多个未接电话,人却失踪了。”

“你们在药厂大门口守着,我们马上赶过去。”江一明叫外围组的人把向华阳带回刑警队,他带1号重案组去江南制药厂。

他们和监视组的人在制药厂大门会合,江一明问:“你们有没发现可疑车辆驶出制药厂?”

“只有两辆小车驶出大门,一辆小车是江南制药厂的;另一辆是平安药店老板的。但是,车上除了驾驶员,没有其他人,这是我们从望远镜中看到的情况,如果罗坚躲在后车厢,我们可能看不见。”

江一明叫监视组的人守住制药厂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入,他带重案组去监控室调阅监控录像。

江南制药厂的监控设备很好,100亩左右的厂区里,共有62个监控器,有32个是安装在车间、食堂、宿舍和办公楼里,其他30个安装在露天,全方位地监视着厂区。

他们从监控中发现叶副总的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向厂外驶去,因为车库里没有监控器,看不到车子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平安药店老板的车驶进厂里后,就停在行政楼外面,老板从楼里搬出一个小箱子后就上车,开车驶离制药厂,前后不到5分钟。

唯一可疑是叶副总的车,罗坚很可能躲在他车的后备箱内逃跑了。江一明叫制药厂的办公室主任给叶副总打电话,叫他马上回制药厂,说市局的刑警找他。

电话通了之后,叶副总答应立即回来。江一明怕他耍花招,叫吕莹莹对他的手机进行定位,一会儿,她告诉江一明:叶冬强的手机呈移动状态,正在从江南大道北向南移动。江一明这才放心些,他可能正在回制药厂的路上。

果然,片刻之后,叶冬强满头大汗地赶到厂里,江一明问他:“罗坚是不是躺在你车的后备箱里逃出制药厂?”

叶冬强年近六旬,头秃顶了,典型的管家模样,他说:“是的,罗总对我说这两天有仇家追到厂里来,他必须出去躲一段时间,叫我把后备箱打开,让他躺进去,载他到前江2号码头,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他对我不客气。我领教过罗总的厉害,对他的话只能服从。”

“他去前江码头干吗?”

“我没问,我是帮罗总打工,没有股份,我没权过问这些。”

“他下车之后去了哪里?”

“他一下车就走进人群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如果你说谎,下辈子就在监狱过吧。”江一明对他很反感,因为他说话模棱两可,似乎有意隐瞒真相。江一明叫人把叶冬强带回刑警队,继续讯问,他可能参与制毒贩毒,即使没有做,也应该是知情人,江南制药厂成立的那天起,他就在厂里帮助罗坚搞营销。

江一明把情况向方理华和席千度汇报,要求对江南制药厂进行彻底搜查,方理华说要检察院的同意才能拿到搜查证,他会连夜跟检察院领导沟通。他叫江一明带人先把江南制药厂看住,不许任何人出入和搬动物品,所有员工和干部必须在宿舍里过夜。

江一明把152个刑警全部调到江南制药厂,分成两班,轮流站岗巡逻,不准任何松懈。

第二天上午,方理华把搜查证带到江南制药厂,江一明叫大家对办公室楼、厂房、食堂和员工宿舍进行地毯式搜查,还带来5条缉毒犬。

他们发现办公楼的地下室有条暗道,小克用破拆机破开密码门禁,让缉毒犬充当先锋,缉毒犬飞快地向前跑去,不久便传来它们的狂吠声,大家知道缉毒犬找到了毒品,都冲进去,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防空洞,电灯把防空洞照得如同白昼,许多制毒机器和原材料有条不紊地堆在一边。

他们从五个巨型的保险柜搜出大量的毒品,有*5号、K粉、*、*、丧尸药,一共820斤,剩下没加工的原材料将近一吨,如果制成毒品,最少1000斤,毒品市值近亿元。这是一桩解放以来最大的制毒贩毒案,六位被谋杀的死者都是因此而丧生。

他们抓走3个为罗坚制毒的嫌疑人,他们坦白是罗坚花钱雇他们干的,原材料由罗坚去缅甸进来。

目前首要任务是要把罗坚抓捕归案,否则这个大案就不算完美。江一明请求*全国通缉罗坚,希望能快点把他抓回长江,一旦让罗坚逃出境外,就非常难办了。*刑侦局同意立刻向全国发A级通缉令,重金悬赏举报人。

12

“虽然我们破获了一桩有史以来最大的制毒贩毒案和连环谋杀案,但是,主谋罗坚和丁英还没抓捕归案,这是不完美的。还有,到底谁向罗坚通风报信?这也是个严重的问题,大家说说,罗坚怎么知道我们的引蛇出洞计划?”江一明问。

“也许这问题只能等到罗坚归案后才能解开。”小克说,他说完后有些后悔,这不是等于没说吗?

“我一直怀疑有内鬼,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把内鬼揪出来,应该是内鬼向罗坚通风报信,因为,假如罗坚被我们抓捕,这个内鬼就暴露无遗,所以,内鬼肯定会冒死给罗坚通风报信。”吴江说。

“可是我们开会商议使用引蛇出洞计策时,只有1号重案组的组员在场,别人是听不到的,我坚信我们的组员不可能是内鬼。”江一明说。

“我也坚信我们组里没内鬼,我们风雨同舟出生入死地战斗了8年,每个人都非常值得信赖,我担心开会时被内鬼窃听了。”吴江说。

“怎么窃听?站在会议室走廊外窃听有风险,走廊外来来往往的同事很多,内鬼不可能冒这险。”

“最好的办法是安装窃听器。”吴江说。

“怎么安装?会议室四周都在电子眼的监控下,安装窃听会被电子眼拍到,会议室的门一道是精密机械锁;一道是密码锁,只有六位组员有钥匙和密码,内鬼怎么开门的?”

“内鬼不需要进入会议室安装窃听器,只要把像芝麻一样小的窃听器粘到会议室的外墙上,通过振动的声波窃听到我们的开会内容,而把窃听器粘在墙上不需一秒钟,即使在监控下安装窃听器也很难被发现。”吴江说。

“不对,哪怕内鬼只用0.1秒安装窃听器,他也要用手接触到墙上吧?那么,通过调阅监控就能查出来。”江一明说。

会议室的左边是大会议室,右边是杨副局长办公室,前面是练习操场,后面是走廊,走廊对面是其他科室,他们检查了前后左右四面墙,没发现窃听器,可能已经被内鬼取走了。他们又调阅了走廊和操场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任何人触摸墙体。

“即使没有内鬼,罗坚也可以得知我们的计划。”吕莹莹想了想说。

“罗坚怎么能做到?”江一明问。

“假如罗坚在向华阳的手机上安装微型窃听器,或者测谎仪,他就能知道向华阳是否说谎,或者窃听到我们的计划。”

“这也太离谱了吧?罗坚有可能预先在向华阳手机上安装这两样东西?”

“不离谱,为什么罗坚制毒贩毒3年多,仍然没被缉毒警察发现,他肯定有一套高科技反侦查仪器,否则不可能隐藏得那么深,吴哥,你们对向华阳说出计划时,手机有没在你们身边?”吕莹莹问。

“在啊,我是从物证室里拿出手机,然后交给向华阳的,在没有交给他之前,我们对他说出我们的计划。”

“你们说话可能被罗坚窃听了。吴哥,去物证室把向华阳的手机拿来,让我检查看看。”吕莹莹说。

一会儿,吴江把手机交给吕莹莹。她拆开手机,卸下电池,拿来放大镜,对手机进行检查,果然发现有个比芝麻还小的东西用胶水粘在线路板上。

吕莹莹用镊子把它夹出来,放到桌子说:“这是个目前最先进的测谎仪,它的灵敏度非常高,可以侦测到人的脑电波,能将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显示出来,每个人在说谎时,他的思维会比正常状态下紧张,数据通过卫星传输到罗坚的手机中,因为他手机有接收器,能准确测出向华阳是否说谎。还有,罗坚还能定位到向华阳打电话的位置,罗坚发现向华阳在我们刑警队里,通过说谎和定位这两项,他断定向华阳已经出卖他,所以,他必须潜逃,我们犯了个严重的错误:让向华阳在刑警队打电话。”

“罗坚这家伙也太狡猾了,竟然如此玩耍我们。”吴江说。

“吴哥,没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辈子。我也有责任,因为网络这一块我比你们懂,我应该预判到种种可能才对。”吕莹莹宽慰吴江。

晚上,吕莹莹值班,小克说要陪她一起值班,她说他连日来辛苦奋战,叫他回去休息,不要他陪,但是,小克不愿意回去,她把他推出办公室的门,小克这才死心回家。

吕莹莹开着电脑上网,在看一个美国大片,其中有个桥段:黑客在攻击美国FBI的防火墙时,计算机发出了警报,被值班的人发现,马上对黑客进行反击——

她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缉毒总队的计算机启动时,肯定有人在值班,当黑客攻击计算机的防火墙时,值班员肯定会断网、关机、切电源,这样黑客就极难入侵。

而没人值班时,计算机是处于断网和停电状态,这种情况是很难被入侵的,除非超级黑客,像国家级的黑客可以在断网断电的情况利用电磁辐射术和电话线入侵,但是,这么高级的黑客一般不会入侵缉毒总队的电脑,因为不如直接入侵银行系统来钱更快更多。

缉毒总队的计算机是于2015年5月25日23:31:02被黑客入侵,吕莹莹查过那天是赵义值班,那么,赵义非常可疑,因为,只有叶队长和赵义有这台计算机的密码……不对,如果赵义是内鬼,他干吗要叫罗坚找黑客入侵电脑呢?不如把文件直接复制给罗坚就好了。

难道这样做是更好地保护赵义,让他长期充当罗坚的内线吗?这是有可能的,赵义如果复制计算机里的资料,会被计算机记录下来,这样赵义很快会被发现,所以,他要让罗坚雇佣黑客入侵缉毒队的计算机。

吕莹莹不敢肯定赵义是否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她想去缉毒队看看计算机是安装了报警器,为了以防万一,她从抽屉里取出个微型定位器,放进裤袋里。

她乘电梯来到缉毒总队,赵义正在办公室值班,她叫他把计算机打开,让她检查,赵义叫她背过身去,方便他输入密码,她便转身过去。一会儿,赵义说:“小吕,好了,请查看吧。”

其实,她早已把计算机里的内容看完了,她只是想试试赵义是否心虚。赵义端一杯给吕莹莹,她把水杯放在电脑旁边,赵义坐在她旁边一起看文件。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一边问:“赵队长,我们的计算机应该安装有报警系统吧?”她明知故问,她已经发现有报警器。

“是的,这是公安厅要求我们安装的。”

“可是,当黑客入侵我们的计算机时,报警器为什么没有响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2015年5月25晚上是谁值班?”她依然明知故问,她要看赵义有什么反应。

“这个……我要去查一查,毕竟一年多了,谁有那么好的记性?不过,我们的电脑里有值班签到记录,一查就知道。”赵义脸色发白,呼吸粗重,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掉到地上,摔成几瓣。

她认为他十有八九是内鬼,为了防止他逃跑,她在拉鼠标时故意把水杯碰倒,水倒在赵义的衬衫上,她赶紧抽出桌上的纸巾为赵义擦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大意了……”这时她已把定位器放到他衣袋里。

“没关系,不就几滴水吗?”赵义虚伪地笑着说。

“赵队长,你去查一查2015年5月25晚上是谁值班吧。”

“值班记录的电脑是由小芳管理的,等明天她上班时,再查看好吗?”

“江队说过了,要我连夜加班,把当时值班的人找出来。因为我们还有更大的动作,也许罗坚背后有*,否则,罗坚不可能制毒三年没被发现,你去给小芳打电话吧。”她手持江一明的尚方宝剑,口气硬得像石头,压得赵义快喘不过气来。

“好好好,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说完掏出手机,走出了办公室,她等了一会儿,见赵义没进来,便走出办公室,到走廊上叫赵义,可是没有人回应。

吕莹莹发觉不妙,打开手机,开始追踪赵义,原来赵义已到了市局大门口,应该是想逃跑。

她赶紧跑下楼,追到大门口,这时,赵义已坐的士向北郊驶去,她立即拦下一辆的士,叫司机快点往前赶,因为已赵义离她400米。她给小克打电话:“小克哥哥,赵义是内鬼,他正在开车向北郊驶去,我在追赶他的车,你马上来,你用手机定位我的位置……”

“莹莹,你给我下车,这非常危险,既然你在他身上放置了定位器,他跑不掉的,我马上打电话给江队,叫江队让前面的交警和巡警配合拦截赵义,我立即开车赶来。你千万不要冒险啊,我不能没有你啊!”小克焦急地说。

“不行,如果定位器被他发现,肯定会被他扔掉,那样我们就找不到他,我得紧紧跟住他,他是急忙逃走的,应该来不及去保险柜取枪,哥哥,你放心吧。”她觉得自己非常勇敢,她要勇敢给小克看,要让他知道他心上人多么值得自豪!

小克还想说什么,电话被吕莹莹挂断了,他急得快哭了,万一吕莹莹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后悔终生!

小克在街上拦下一辆的士,把司机挤到副驾驶们上,把*丢司机说:“我是市局的刑警,现在要征用你的车追捕逃犯,你要下车也可以,想陪一起去追也可以。”

“不,如果你是去抓坏人,我愿意陪你一起去。也许能实现我的游侠梦!我从小到大都爱金庸的小说,总梦想当个英雄。”

小克没说话,他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地超车,还好晚上道路并不拥挤,他开着车左冲右突,见缝插针,开车神技让司机看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

吕莹莹不断地用微信给小克发她位置,小克想她肯定跟上了赵义,所以,她不敢打电话小克,怕赵义听到,这让小克微微放心。

她的最后位置是郊区公园里面,难道赵义跑进了郊区公园吗?如果这样的话,赵义肯定发现吕莹莹追踪他,否则不会跑进郊区公园,而会开车迅速离开长江,摆脱1号重案组的追捕。小克的心马上提起来,他恨不得把车当飞机开。

片刻,小克把车开到郊区公园,然后跑进去,郊区公园大部分都是山,山下有一片缓坡,缓坡上长着许多大树,因为没人管理,公园里的灯这里烧了一个,那里烧了一个,没人来换,所以,树林里的光线昏暗,有的地方一片膝黑,小克想大声叫唤吕莹莹,但怕暴露她和自己的位置,让赵义占得先机。

他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栓,弯着腰,机警地向前寻找,他不敢打电话给吕莹莹,怕电话声响起,暴露她的位置。

小克急得抓狂,但是,很快意识到不能着急,一定耐心地寻找,才能找到吕莹莹和赵义。

小克听到前方不远处有细微的脚步声,他悄悄地向前潜行,不时停下环视四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忽然发现吕莹莹正弯腰向他这边悄悄靠近,小克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他不敢叫她,他准备等她走近时,把她拉到身边保护起来,因为小克有枪,她没有枪。

当她快走到小克身边时,赵义突然冲出来,在离她五米处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别动!一动我就开枪打死你,我说到做到。”

“赵义,你跑不了啦,整个刑警队都出动了,你插翅难飞!放下枪,投降吧,也许你还罪不至死。”她淡定地劝解。

“哼,投降?我赵义不知投降怎么写,就是死,也要拉个漂亮的警花垫背。”

小克突然冲出去,把枪对准赵义,想保护吕莹莹,赵义见状大叫:“别动,否则我立即开枪!!!”声音震得树叶沙沙响。

小克定住了,手里的枪对准赵义,赵义的枪对准吕莹莹,形成三角之势。小克不知如何是好,他离她两米多,凭他的能力,一次跳跃能把她按倒在地下,保护她应该没问题,但是,如果在这过程中赵义开枪打她怎么办?他必须在飞跃的过程中把赵义击毙,但是,赵义是个警察,他的反应也很快,万一他开枪比他飞跃更快怎么办?

这样对峙下去不是办法,不管怎么样,必须赌一下。小克看吕莹莹一眼,突然飞身跃起,把她按倒在地上,小克枪响了,赵义的枪也响了,小克的左胸被击中,赵义的前额被击中,倒在地上抽搐。

吕莹莹飞快爬起来,跑到赵义身边,把他的枪踢到远处,防止他再次开枪,然后去看小克,只见小克的胸口鲜血往外涌,她紧紧抱着小克哭着:“哥哥,小克哥哥,你不能死,我们说好了要白头偕老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她边哭边脱下上衣,只穿着内衣,她已忘记害羞,她把上衣拧成一团,堵住小克的胸口,左手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江一明,江一明说他们已到郊区公园门口,问她在哪里?

她说他们在公园里面,叫他们从大门直走,在离大门200米处。说完挂断电话,背起小克往外走……

两分钟后,几十个刑警赶到,迅速把小克抬到警车上,往最近的人民医院赶去,四辆警车的警笛同时拉响,所有车辆都为他们让路。五分钟后,他们把小克送进急诊室……

吕莹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停地抽泣:“小克是为我挡子弹的,我太好强了,我如果不去追赵义,小克就不会出事……”

江一明坐在她身边,拍着她肩膀说:“你做得没错,换了我也会这样做,不管小克怎么样,你都不要愧疚,放心吧,小克吉人自有天相。”

“都打中心脏了,还有救吗?”她泪水淋淋地望着江一明。

“也许出现奇迹。”江一明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认为是自欺欺人,打中心脏,神仙也救不了,可面对此情此景,善意的谎言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江一明感到空气像要着火一样灼热,其实,深夜的天气并不热,这种感觉和当年左丽牺牲时一模一样,江一明想起英勇的左丽,不禁肝肠寸断。因为愧对李妍和左丽,多年来没有女人能走进他心里。

他在默默地祈祷:小克,你千万不要像左丽那样离我们而去啊!

两小时之后,一个医生走出来,对江一明说:“江队,我们已经尽力……”

医生还没说完,就被周挺一把揪住衣领:“你他妈的什么意思?难道我兄弟……”周挺从没这么冲动过,他恨不得把医生撕碎,但是,马上江一明拉住,喝令他放手,他只好悻悻地放下手。

“这位警官别冲动,恭喜你们,伤者的心脏长在右边,子弹穿过他的左前胸,卡在他的肩胛骨上,我已经把子弹取出来,没有生命危险。命大啊,心脏长在右胸的几率只有十万分之一。”医生笑着说。

吕莹莹一听,高兴坏了,紧紧地握着医生手,不停说感谢的话,她恨不得狠狠亲医生一口。所有人都为小克重生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