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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屋

作者:宴绮 | 分类:游戏 | 字数:53.7万

第136章 画家花满林

书名:诡屋 作者:宴绮 字数:4230 更新时间:2025-03-11 01:42:00

从老民警口中,殷岚得知花满林原来是一个插画家的艺名,对方本名为乌立枝,去世时年仅三十二岁。

“当时那现场惨得啊……”老民警说到一半,大概觉得泄露案件的信息不太好,便摇摇头让殷岚想知道详情的话,回头自己网上搜一搜。而他介入两人的谈话的重点是劝殷岚:“如果你家失窃的画确实是花满林的作品,那被偷走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为什么?”年轻民警追问道。

老民警:“唉,其实我也是听说的。乌立枝……花满林去世时,他家里还有几幅没卖的画。因为人不在了,不会再有新作,他的原稿价格就开始水涨船高。后来继承他遗产的几个亲戚合计一下,就把剩下的那几幅画托人卖掉了。再后来呢,就有传闻,买下花满林遗作的人不是横死,就是失踪,运气最好的一个也瞎了眼。”

听到这儿,年轻民警不由得干笑:“刘叔,你该不会要说那些画上有鬼吧?这可不太合适啊……”

老民警看他一眼,转头继续对着电脑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戳键盘去了,只留下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殷岚本来就没想“强求”,但也没必要跟人辩驳,登记完自己的联络信息就离开了。

刚才老民警说的那些,对看不到非人的人而言顶多就是个恐怖故事,对殷岚这类人而言,却很有可能是事实。这就更让殷岚好奇——偷画的人知道所谓的“诅咒画作”的说法吗?如果知道还要偷,那对方要么要钱不要命,要么本来就是冲着画的诅咒来的。

另外,与失窃的画有关的怪谈倒是知道了,那盏一同丢失的煤油提灯呢?它身上又有怎样的怪谈?

在手机上搜索花满林的名字,殷岚很快就看到对方的百科资料。

这位插画家生前的画作大多是一些写实风格的场景插画,专门给国外引进的翻译小说,以及较文艺的杂志刊物供稿,以画工细腻和画风复古闻名。但在他去世的前两年,他的画风却有较大的变化,虽然整体仍是写实风格,但写实中又加了越来越多的诡异细节,用色也从稳重复古的颜色变得灰暗、压抑以及血腥。

百科作者认为花满林后期画风改变可能是因为患上了某种心理疾病,而其他把乌家灭门案当怪谈故事看的网友则认为,也许花满林那些画风奇诡的遗作是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危险后画下的预警,理由是其中一幅画作据说就跟灭门案发生时的案发现场极其相似。

殷岚从百科图片中看到了网友所说的那幅“现场画”。

画的主体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常见的套房,里面没有一个人,观者从站在大门外的视角能一眼看到略微凌乱但温馨的客厅、半开的厨房门,以及门缝里渗出水的卫生间。而在这简单又极具生活气息的场景中,地板、墙壁、天花板、家具……肉眼所及之处,都有色泽鲜艳的血迹。

殷岚没有注视这张名为《家》的画作太久,他继续翻找网络上能找到的花满林的作品图片,遗憾的是,并没有看到自家遗失的那张《夜归》。也许是因为《夜归》完成以后没有公开,就由花满林本人直接送给祖父了?

网络信息中只有只言片语提到《夜归》跟《家》是一个系列的作品,同系列的还有一幅《清晨》和一幅《访客》。其中,《家》和《访客》都被私人买走了,《清晨》本来也是被某位老板买走的,后来对方忽然又将该画作无偿捐赠给了槐舟市的市立美术馆。

从能查到的系列作的成交价格来看,殷岚大致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不顾泉河公寓凶名在外也要潜入盗窃,毕竟这些画最便宜的《访客》都卖了80万,而最贵的《家》则拍出了200万的价格。

要知道那可是十几年前的物价。

其实以花满林生前的名气来说,这些画的溢价都挺高的。尤其是《家》,能拍到200万的高价,很大可能是因为买主有着某种猎奇心理。毕竟,插画家画的图预言了他自己的死亡现场这种事,放到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很有噱头的,至于画技本身是否精湛,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查到《清晨》那幅画属于槐舟市美术馆的常设展品,殷岚打算去现场看一下这幅画作。

与传统的油画、国画之类作品相比,插画显然在艺术界受到的重视度要稍低一些,至少在槐舟市美术馆是这样的。现代插画都被安排在美术馆深处偏僻的展厅里,要找到它得对着平面图绕好几圈。

这种不便导致大部分来参观的游客,除非目的明确就是为此而来的,否则都不会走到插画展厅。加上今天是工作日,殷岚过来时才下午三点,插画展厅里都不能说人少,而是除他之外压根没人。

插画展厅已经很偏了,《清晨》这幅画又在这个偏僻展厅中最不起眼,最隐蔽的位置,给人的感觉就像馆方并不希望有人看到这幅插画一样。

单从这幅插画的命题,很多人或许都会联想到飘逸的轻纱窗帘,透过明亮玻璃的温暖阳光,青翠的绿叶和枝头讴歌生命的活泼小鸟……诸如此类让人满怀希望的东西。然而实际上,《清晨》却是一幅灰蒙蒙的画。

第136章 画家花满林

画的主体是一扇半开的窗户。

窗户的毛玻璃上有着雨水留下的斑驳痕迹,木窗框的角落里还有小小的蜘蛛网。窗外是灰色的雾霾,透过重重雾气,只隐约能看到远处群山峰顶那些许曲折起伏的轮廓。与其说这幅画带给人希望,不如说它让人感到沮丧、消沉和不安,仿佛窗外的雾气会吸走人全部的快乐,然后带来某种不可知的危险。

可从窗户半开的状态来看,屋主好像又不是很排斥窗外的不安定感。看得久了,殷岚甚至有种走入窗外迷雾的冲动,只不过他头脑清醒,意识到了这种冲动的存在,却没有顺从它。

忽然,画中出现一道人影。

殷岚愣了愣,反应过来这道人影应该是其他参观者映在画框玻璃上的影子。他回头,见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位穿着深棕色毛呢大衣,黑色套头衫跟浅棕色过膝毛呢裙子,花白头发整齐梳拢到脑后圆髻,发髻上还插了根云纹白玉簪子的优雅女士。

在光线并不很明亮的室内,这位气质高雅的阿姨脸上却戴着副墨镜。

而在离这位阿姨约一米的位置,站着个三十来岁的短发女性。对方比起展厅里的画作,好像更关注阿姨的状态。

嗒。

伴随着硬物触地发出的轻响,殷岚这才注意到这位阿姨手上还拿着把现在很少有人用的长柄雨伞,轻响就是她用伞尖戳地时发出的。

感觉对方这动作有点像盲人用拐杖探测路况,因此伞尖向自己的位置偏过来时,殷岚灵活地退开,避免妨碍到对方。

就这么一个动作,对方竟也敏锐的察觉了,当场问:“还有其他人在吗?哎呀,那真是失礼。平时这边都没有参观者,我就放肆了一点。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这位阿姨的声音也很符合她外表给人的印象,不疾不徐,音量适中,吐字清晰,很有教养的感觉。

殷岚答道:“没有,我已经看完了,正准备离开。”

“还是个年轻人呐。”阿姨发出轻轻的笑声。“你也喜欢花满林的画吗?”

不喜欢,但这么说似乎不太礼貌。

殷岚保守而礼貌地说:“我是第一次看他的画作,不太适应这种风格。”

听出殷岚的意思,阿姨表情依旧温和,语气甚至有些羡慕:“是吗?那说明你的心理状态很好。有很多有心理障碍的人看了这幅《清晨》之后,都会出现想要哭泣,或者找个无人的地方狂奔的想法,甚至还有人轻生……他最后的这些画作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说到此处,阿姨轻轻抬起手,仿佛在隔空抚摸这幅画一样。

后方的短发女子并未让阿姨沉溺在这种状态中太久,她上前两步提醒道:“老师,这位小哥也许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啊,难得遇到有人也来看《清晨》,我忍不住就多聊了几句,不好意思。”回过神的阿姨赶紧道歉。

短发女子继续提醒道:“老师,马上十分钟了,我们也该走了。”

“这么快吗?”阿姨语气中流露出遗憾,伸手让短发女子扶住。“唉,老是麻烦你……”

“一个月才一次,算不上麻烦的。”

短发女子说话虽然比较直接,但看得出她对优雅阿姨很尊敬。

由于错过了先走的时机,这时殷岚为了方便短发女子搀扶优雅阿姨,只得落在她们身后,顺便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短发女子道:“老师,我其实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这么痴迷这幅画,传说您的眼睛不就是因为它才……所以您才把画捐给美术馆的吧?”

“谁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优雅阿姨语气严厉了一瞬,随后又软化了。“是,花留下的几幅遗作都有不太好的传闻,但我认为还是巧合居多。好的作品本来就有其独特的魅力,或者说,磁场。磁场相吻合的人碰到它们,继而引发意外的反应,也不能怪作品吧?”

短发女子没吭声,但殷岚从她侧脸抿唇的动作判断,对优雅阿姨的这番话,她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果然,憋了一会儿后,短发女子道:“您的意思是我和这幅画的磁场也比较吻合吗?所以您才每次都不让我靠近观赏?我真的很好奇……”

“不行。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发生和我一样的悲剧。”优雅阿姨强硬地打断了学生后续的话。她蓦地站住,摘下墨镜。

墨镜下面并不是殷岚想象中的那种恐怖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两个空空的眼眶,而是闭合着的干瘪耷拉的眼皮。由于常年缺少眼球的支撑,眼眶周围的皮肤都有明显的萎缩的痕迹。

优雅阿姨说:“当年我就是因为过度沉浸在《清晨》的意境中,才会发狂挖掉自己的眼睛,从此再也无法亲手绘画。你不要学我,不要明知道某个行为可能有危险,还去做它。”

这一次,短发女子没有再争辩,沉默着拿过优雅阿姨手中的墨镜,重新帮她戴上。

“只可惜,失明前我没能看到这个系列里的《夜归》……少了一幅,终究不是完整的故事。”

伴随着叹息声,优雅阿姨和短发女子渐渐走远。

之前才听老民警说起买下花满林画作的人中有一个失明的“幸运儿”,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殷岚有种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在引导着自己去接触乌家灭门案真相的感觉——谁会想要自己去调查这件事呢?已故的花满林、祖父,还是那个总不消停,以玩弄人心为乐的假厉宁?

无论是什么,殷岚都准备静观其变。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持正,殷岚没多想就接通了。

电话中传来老和尚有些焦急的声音:“小殷啊,我们今天不是到蚌珠镇这边处理那个老戏台留下的残渣吗?你那位学长主动要求帮忙,就和我们一起来了,结果现在我们要回槐舟市才发现他人不见了,你能不能联系上他?那个浅井也是的,自己助手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手机被那些怪物抢走以后他就废了!”

殷岚在镜园遇到井闻峰以后确实跟对方交换过手机号,安慰了持正两句,他挂断电话,拨打井闻峰的号码。

本来还担心打不通,没想到才响三声对面就接了。

“学弟。”井闻峰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多大不同,“那位住持让你找我吗?帮忙转告他一下,不用等我了,我有点事打算在蚌珠镇多待一段时间。”

“井学长,你不会又想养怨力之类的……”

“啊,原来你把那些东西称作怨力吗?我记住了。我确实有点东西想要研究一下,等我有成果了会跟你分享的,再见。”说完,井闻峰匆匆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