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波攻击结束，光芒暗淡下去之后，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于虚无中显现出来，虽然依旧感知不真切，但至少已是肉眼可见轮廓。

那是一个并不高大的人形，呈半透明状态，仿佛是由无数星星点点组成一般，他就悬浮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否受到伤害，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悬空而立，便会给众人带去一种虚幻却又无比强大的感觉。

这一次已经无需哮天犬指明方位，七人直接对着虚幻的人形发动第三波攻势。

前两波攻势，其实大多数道尊都没有看清到底有没有击中，而这波攻势大家都看得清晰，七道攻势尽数落在虚幻人形身上，就见那组成虚幻人形的星星点点如流水般移动起来，而就是这样的诡秘的无人见过的水流移动现象，便让七道蕴含风雷足矣毁灭凡俗一界的攻势化为虚无。

飓风继续，雷鸣继续，可击打在虚幻人形身上的飓风好似失去风元之力，雷鸣也失去了雷元之力，好比风元与雷元都被虚幻人形吞噬了一般。

而虚幻人形继续悬浮在那里，原来是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也就是说七人攻势对虚幻人形貌似并不起作用，或者说七人攻势对虚幻人形起到的作用很小，小到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否受到伤害。

当七人打算再次攻击之时，戚长征忽然叫停。

事实上，对虚幻人形出手的七人最了解，他们的攻击落在对方身上几乎不起作用，就好像打出的风雷仙力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间无影无踪，与金阁老到来祖界第一次对对方出手的效果差不多，并没有因为人数的增多，风雷仙力的增强而有所改变。

所以戚长征叫停他们迅速停止进攻，并分散开来将那道虚幻人形包围其中。

戚长征升空而起，来到距离虚幻人形最近的地方。

他之所以叫停其实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以他如今的眼光在七人第一波攻势的时候便已看出风雷仙力对虚幻人影起不到多大作用，不是他原本想象的那般，虚幻人影施展的是如同大帝传承的空间仙术，将风雷仙力引入异空间，而是直接吞噬。

他之所以来到距离对方最近的仙阵屏障外，有他自己的打算，既然风雷仙力无法对虚幻人形造成伤害，那么如今只有一个方法，便是使用空刃术。

回到祖界这些日子，紧张部署的同时，戚长征没有忘记修炼，对于空刃术的掌握虽然进步不大，但已能施展出来。至于能劈出几刀，那就要看状态了，可能是三刀劈出一刀，也可能是六七刀才能劈出一刀。

但若在完全专注的情况下，他对第一刀劈出空刃术的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能看得出来，虚幻人形的头部也随着戚长征移动而转动，当戚长征悬停下来这一刻，虚幻人形的头部也正对着他。

双方像是在对视。

片刻之后，戚长征一字一顿道：“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

这是戚长征第一次听见对方声音，

与他在帝元为他制造的幻境中出现的那条口吐人言的龙兽声音倒是非常相似。

“我乃火尊侗鼎，敢问你是何人？”

这话一说，在场中人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阴尊……火尊……侗鼎……”相当古怪的发声，不是那么清晰，但众人都能分辨虚幻人形在说什么。

“你还知道阴尊呢，她不值一提，别去管她，仙界由我侗鼎说了算。”戚长征一脸微笑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虚幻人形忽然动了，速度倒是不快，缓缓移动到戚长征身前。

隔着空间仙阵屏障相对，相互之间距离只有三丈。

戚长征有想过立刻出手，他虽无法使用空间仙术穿梭仙阵，但空间仙力还是可以穿透仙阵屏障的。

但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哪怕隔着空间仙阵屏障，一种古怪但绝对强大的威势迎面压来，使得戚长征根本难以平静，就算出手效果也将大打折扣，根本没把握劈出空刃术。

他甚至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委实是这个程度的威压，他只在二帝身上感受过。

紧随他身旁的黄阁老与略微靠后的冥魔二尊想要护在他身前，都被他无声阻止。空间仙阵兴许能约束虚幻人形，但却无法制衡空间仙力，而虚幻人形已经确认能够施展空间仙力，黄阁老与冥魔二尊境界要在他之上，但对于空间仙力的承受力远远没法和他的相比，虚幻人形当真出手的话，黄阁老和冥魔二尊护在身前只会徒增伤害。

“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吗？”戚长征又问了一遍。

虚幻人形仿佛静静的看着他，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而当他开口的时候，戚长征吓了一跳，吐字清晰不说，原本古怪的发声变了，变成冷冰玉的声音，而且说出来的内容也让戚长征后背发寒。

“你骗我。你不是侗鼎，你是戚长征。”

戚长征强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却也挤不出笑脸来了，僵硬着一张脸说：“哈，被你看出来了，初次见面，开个玩笑。”

“你们都有仙号，我没有，你问我是何人，我回答不出……或许我该有个仙号，我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忽然之间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虚幻人形身上响起，只是片刻，虚幻人形不再虚幻，九尺身高，一袭白袍，面如冠玉，活脱脱就是冷冰玉再现。

只不过瞳孔不同，形如星空的瞳孔。

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充满好奇，那双形如星空的瞳孔从戚长征身上移开，看向黄阁老，看向冥魔二尊，看向在场的每一位，最后将目光落在戚长征左后方。

那个方向是将霹雳送回少帝宫后殿匆忙赶来的玄空，只不过玄空隐身前来，在场道尊虽有回头看者却并未发现他的到来，而能发现玄空到来的戚长征却没有回头看，因为不敢分神。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对方以冷冰玉外形出现，声音也与冷冰玉一模一样，可以想象对方或许也将冷冰玉的记忆

据为己有，但戚长征还打算确认一番。

“仙界三分，九千凡界。天外天覆灭，三千凡界覆灭。上三天下三天，六千凡界。这里，上三天祖界。戚长征，祖界少帝，杨戬天庭少帝，阴尊火尊皆为九尊之一……

冷寒玉，记忆中根深蒂固。有趣的人类，仙人。戚长征，也很有趣，跟着你来到这里，见到许多仙人。吞噬你，我到不了这里，见不到他们。到了这里，毁灭这里，毁灭下三天，毁灭六千凡界……”

对方一直在说，戚长征心中惊涛骇浪却克制着没有打断对方，保持沉默倾听。

“你们称为新天外天，那里有我熟悉的气息，但已陨去无法为我所用。你们称为创世始祖，开天辟地，仙凡初分，他为创世，你们可称我为灭世。毁灭仙凡，你们都将化为虚无，重归混沌。灭世不再，创世再现。轮回混沌，我为混沌，我为创世，重开天地，仙凡再现……”

听到这里，戚长征已经基本确认李孟尝推演是真，眼前这位以冷冰玉外形现世却自称灭世，确确实实就是千万年前混沌孕育的新生命，历经千万年岁月成长起来，如今就是前来毁灭一切。

当然不仅只有他听明白了，那日参与密议的四位阁老与哮天犬也听明白了，都判断出对方身份。

其他人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却也能明白对方为何而来。

这个时候，空间仙阵内三位阁老与霸天虎四位道尊都已围拢而来，甚至哮天犬也在对着“灭世”呲牙咧嘴，只等戚长征一声令下群起而攻。

空间仙阵外围的众位道尊也纷纷将神兵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而这个时候，戚长征却并未发出攻击号令，反而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来，说：“你等一等。”

“灭世”可能是对戚长征反应感到惊讶，也可能是获得冷冰玉记忆却还不适应与人交流，看上去像是楞了一下。

“那个……我就叫你灭世吧，你不对你知道吗，灭世，你的思路有问题啊，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

“嗯？”

“我说你的思路是不对的，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灭世没开口，估计是生气了，身在空间仙阵内的众人都感受到一股强横的威压，哪怕是在空间仙阵外的戚长征也是感到莫大压力。

“你在发怒吗？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在我们眼中你是高高在上的灭世，而在你眼中我们都是蝼蚁，你完全没必要对蝼蚁发怒。”

“此言……有理。”

“就是说嘛，完全没必要发怒。”戚长征松了口气，左手自然放到身后，掐起一道手印，嘴上接着道：“不过呢，我们虽然是蝼蚁，毕竟在仙界存活漫长岁月，对于仙界最了解的还是我们。

你呢，虽然高高在上，却是初来乍到，对仙界了解并不多，就算你要把我们全都斩杀干净，把仙界覆灭，重归混沌，听我说几句话也无关紧要对吧？”

“此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