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先后说了两次“此言有理”，说第一次的时候还留在原地不动，而在他说第二次的时候，他迈出一步，只是一步之差天壤之别，因为他已穿过空间仙阵屏障来到戚长征面前。

或许除了戚长征之外，谁也没想到，大帝传承留下的顶尖空间仙阵，对于灭世而言竟然形如虚设。

突生变故，空间仙阵内众仙惊呆了，下意识向前冲去，却被空间仙阵屏障所阻，根本出不来。

而戚长征这个时候也懵了，左手掐起的手印松散开来，唯一的念头就是——空间仙阵果然阻止不了他。

也只有始终处于警惕状态的黄阁老第一时间护在戚长征身前，却是在灭世挥手之间横飞出去，可以看见，黄阁老祖甲胸口部位整个碎裂开来，鲜血随着黄阁老横飞出去飘扬飞洒。

冥魔二尊反应也不慢，双双前扑，结果便是步入黄阁老后尘。

妖王脉妖尊，精灵坛圣主，两位顶尖风雷道尊距离戚长征并不远，也在这时疾冲而来。

也不知是谁的血液飞溅到戚长征脸上，他猛然清醒过来，大呼：“退下！”

包括妖王脉妖尊与精灵坛圣主在内的数位风雷道尊，都在戚长征身周悬停下来。还包括妖魁、槐柔、鸣风与广和山人在内的数位道尊纷纷止住去势，在稍远的空域悬停下来。

却不论是谁皆是全神戒备，蓄势待发。

而在这时，灭世忽然伸手抓向戚长征，严格说起来不是抓向戚长征，而是抓向戚长征身前。

玄空作为戚长征最信任的贴身仙将，拥有道尊级别金甲在身，其实在黄阁老冲出的同时已经来到戚长征身前，冥魔二尊被击飞的那个瞬间，他也打算将戚长征带走，只是戚长征忽然大呼出声，他一时犹豫，不知是否就此带走戚长征。

结果，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一声闷哼，玄空显形而出，却已被灭世抓在手中。

“别动手，大家退后。”每每到紧要关头，戚长征总能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做出最正确的应变。

从穿梭虚空被窥视，到冷冰玉陨落，到霹雳遇袭，再到李孟尝遇袭……直到此时此刻。

随着虚空物种的每一次出现都给戚长征带去更多的认知，多方推演，多方部署，戚长征抱着最谨慎的态度计划、布局，再到实施。

他逐渐认识到仙界力量对于灭世而言几乎不起作用，再多人上去估计也是徒增伤亡。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灭世，寻找最佳出手良机，希望自身掌握的空间仙力能给予灭世致命一击。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在返回上三天之际，灭世足足跟了他一个月，难道真的是因为只想跟着他来到上三天？

他认为还存在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本身拥有让灭世忌惮的能力。

这是在见到灭世变身冷冰玉且拥有冷冰玉记忆之时，忽然想明白的道理。

试想，灭世既然可以通过吞噬剥夺仙人之躯，剥夺仙人语言，乃至剥夺仙人记忆，那为什么不能在穿梭虚空的过程

中吞噬他呢？

而且灭世还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新天外天演化苍穹大地的二帝陨落，无法为他所用。

从这一点就能推断灭世绝对知道他的存在，至少是知道他拥有大帝血脉，而灭世的目的就是要吞噬他，还有天庭少帝杨戬。

虽然这里边还存在一个先后的问题，可能是灭世吞噬冷冰玉之后拥有冷冰玉的记忆才知道仙界的一切，才知道他是祖界少帝，但不排除灭世忌惮他的可能性。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超出预计，灭世不受空间仙阵限制，众多道尊也对灭世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他也处在与灭世面对面的情况之下，玄空还落在灭世手中，他相信以灭世能耐，只要动念之间就能要了玄空的命去，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灭世，你冷静一点，我们对你并无恶意，我是来和你交谈的，你放开他，区区蝼蚁，抓在手中脏了你的手，我们继续谈下去。”

“古怪。”灭世没有理会戚长征，貌似注意力都落在玄空身上，就见他一掌拍在玄空脑袋上，根本没有给戚长征等人反应时间，大家都以为玄空这一下怕是要直接被拍死，却没想到玄空只是发出一声龙吟，随即显露玄龙本体出来。

而灭世却是直接进入玄龙体内。

玄空发出的龙吟之声高亢，与其他龙族发出的龙吟还存在差异，辨析度相当高，远在少帝宫后殿的九沐听到这声龙吟，立刻判断属于玄空所有，顿时急了，挣扎着想要甩开袁紫衣，却被袁紫衣与颜如玉死死抱住。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闭着双眼的李孟尝忽然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吐在身前鬼谷卦上，那面一直没有动静的鬼谷卦就在这一刻忽然运转起来。

李孟尝猛然睁开双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是不管不顾，双眼死死盯着鬼谷卦。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都知道李孟尝一直在尝试推演虚空物种，却始终没有动静，而此刻鬼谷卦忽然运转起来，李孟尝又是连呕鲜血，如此表现只能说明李孟尝已经可以推演出虚空物种信息来。

哪怕是情急如九沐，也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众人盯着李孟尝，李孟尝盯着鬼谷卦，鬼谷卦的运转只有他能看出端倪，却也只是缓慢运转，片刻之后便停滞下来。

李孟尝缓缓抬头，此刻他的双眼也如星空般，却不似灭世双眼璀璨夺目的星空，而是灰暗的星空。

“噬人噬因果，原来如此……”话音刚落，李孟尝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吐而出，随之双眼紧闭，眼角溢出血液来，仰面栽倒陷入昏迷。

众人乱了套，刚刚听出几分端倪来，李孟尝却又晕眩过去，金刚倒是不慌不忙，他已经习惯了李孟尝动不动吐血，动不动晕倒，取了仙丹喂入李孟尝口中，助其吸收。

“金刚，孟尝何时能苏醒？”冷寒玉担忧问道。

“没个几日苏醒不了。”

九沐一听这话又急了，袁紫衣和颜如玉拿她没办法，寻常封印对九沐半点作用没有，袁紫衣也有点急了

，直接让冷寒玉动手，能封印九沐的这里也只有冷寒玉可以办到。

阴阳簪出手，九沐直接被封印，袁紫衣对九沐说：“别怪寒玉，是我的主意，要怪就怪我。”挥手将九沐收入神兵空间。

颜如玉也是松了口气，说道：“金刚，你可知孟尝所言何意？”

金刚苦恼道：“我与天师虽有契约相连，但时间太短，天师想到的还未尽然便已晕眩，我也不太明白，隐约能感受到与冷冰玉陨落有关联。”

“噬人噬因果……”

袁紫衣与冷寒玉异口同声，两人都想到了一处。

“这个‘人’指的就是冰玉师兄。”冷寒玉沉吟道。

“‘因果’便是你师兄的‘因果’，而你师兄的‘因果’应在虚空物种身上。”袁紫衣紧接着说道。

“怪不得虚空物种这么些时日只吞噬了冷冰玉，原来关乎因果循环报应，他也害怕。”颜如玉说这话显然不合时宜，可也不无道理。

以灭世之能，真要吞噬仙人的话，别说还处在阴阳极境的冷冰玉了，哪怕是强如祖界阁老，他要吞噬也不是不可能。这么些日子过去，灭世始终在祖界范围游荡，见过的仙人绝对不在少数，想要吞噬几位也是张张嘴的事，却始终没有再出现仙人被吞噬的事情，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噬人有因果，吞噬仙力呢？”脑子灵光的霹雳举一反三，提出这个观点来。

袁紫衣双眼一亮，抚掌道：“霹雳所言有理，孟尝推演虚空物种时长，为何偏偏在虚空物种出现之后才有卦显显现，不排除是因三位阁老与四位副宫主仙力被其吞噬，继而沾染因果的原因。如玉，还需你去一趟，立刻将这个发现告之长征。”

颜如玉点点头，冷寒玉却道：“我去吧。”

“凭什么你去啊！”颜如玉不乐意，快步而走。

冷寒玉闪身拦在她身前，“别和我争，我速度比你快，阴阳簪护身虚空物种不见得能发现我，另外我也想为师兄做点什么。”

冷寒玉话说到这个份上，颜如玉也就不争了。

“我离开，封印效果无法持久，你们看着点九沐。陨龙之相若真应在玄空身上，她会受不了。”

就在冷寒玉说这句话的时候，显露本体的玄空重新变回人形，灭世也重新出现在戚长征身前。

宛如星空的瞳孔很难看出其情绪，那张与冷冰玉一模一样的脸上，眉心倒是微微蹙起，应该是在想事情。

灭世已经不再抓着玄空，但玄空却如被封印一般，悬浮在灭世身旁难以动弹。

绝大多数道尊都不知道灭世露出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但不包括戚长征与黄阁老。

黄阁老与冥魔二尊已经重新回到戚长征身后，三人都是胸口遭创，看上去倒是不怎么严重。

戚长征与黄阁老相视一眼，回头对灭世说：“你想知道的我能告诉你。”

灭世抬头看他，渐渐脸上露出“冷冰玉”的微笑，“可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