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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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十一章(4) 罪 犯 父 亲
严伟问:“那支队长后来到哪里去了?”
陈勋说:“支队长在这关了两、三个月,检察院查不出什么名堂,最后只好给放了。他回去继续当他的支队长。他走的时候还到这里来喊声过我,要我出去后,有事到山阳市去找他。”
“这个支队长还蛮讲义气的嘛!没多大的官架子。像他这样坐牢,就舒服了,哪里象我们一样,整天关在笼子里出不去。他的人人缘关系也不错,犯了事,在外地还有那么多人给他送钱送物。不象有些当官的,在位的时候,捧的人多如牛毛,一旦有了事,人家躲都唯恐不及,哪里还敢与你有半点牵连。”严伟发出由衷的感慨。
祁连武也议论道路:“分三六九等,在外面活得不一样,等级分明。就是犯了罪,到了牢里,也是等级分明的。有钱的,当官的坐牢也同平民百姓不一样,区别可大了。你们知道吗?省第一看守所修得就跟宾馆差不多,里面基本上都是单人监子,里面有床、沙发、有电视、还有卫生间,开餐都是单独开的外,还有保健医生呢!哪里象看守所?倒象是……象什么?象一个小公园。关在那里的人都是正处级以上的官或是什么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之类的人。一般的人根本就别想送到那里增。”祁连武就象到过那里似的吹嘘道。
“劳改农场也是这样的。”武平华接着说:“在山阳的红星农场,有个县委书记在那里坐牢,说是劳改,从来就没见他做过什么事,吃饭也是开的小灶。他嫌闷了,不是场里派车,就是他一个电话,就有车来接他。出去半天,一天的再回来,老百姓哪有这种这种享受。人嘛,还是要当官,就是犯法坐牢,也不是一样的坐法。”
“远的不讲,就讲秀湖县的前任公安局长吧!听说在他家的楼梯的扶手里都搜出成捆的钞票来。检察院没敢把他放在秀湖,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判他的时候也是在江苹县判决的。他在江苹时,省里的人都去打过招呼,讲他要是在江苹县挨了打,就要撤了看守所长的职。那边知道他的来历后,还不是当老子一样地供着。尤其是政法这一条线上的,进去后哪有什么苦吃?”祁连武说得很是喷喷不平。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满也没用。谁叫你不当官,老子也不当官》莫讲这些了,讲起来心里有气,快开饭了,给你们讲个笑话,好有个好胃口。”陈胖子道:“有一个人讲话总是不知不觉地伤人,人家都很讨厌他。这天过节,他见了人,想说两句恭喜、祝贺的喜庆话,就抱着拳说:一路顺风,出门失踪。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错了,忙改口说:祝你笑口常开,笑死活该。”
祁连武,严伟听后都不由笑了起来。
刀疤鬼过两天就要送长沙少管所去了。两天前,他母亲来看过他,一双眼睛哭得象核桃一样。父亲讲他不听话,不肯来看他。这个农村妇女将家中好吃的都江堰市带来,一个劲地要儿子吃,嘱咐他到了少管所后要服从管教的指导,好好改造。刀疤鬼进来后,讲起吃的时候津津有味,讲起他母亲的时候,叫听的人都想要落泪。
这天中午,祁连武不肯睡觉,用手搭着刀疤兵荒马乱的肩在监子里来回地走,然后坐在风凉边的地板上,晒从风门里透进来的太阳。俩人好象有点依依不舍。祁连武翻出几件比较小的衣服送给刀疤鬼:“满崽,这是我以前穿过的,你拿到少管所去穿。少管所比这里还要复杂,在这里,大家看你最小,有时大家逗你玩,开开心,但大家不跟你计较。你说错话,做错事,也都肯原谅你。到了少管所就不一样了,大家年纪差不多,最大的也不满十八岁,互相之间你争我斗的很厉害。尤其是这些鬼崽崽弄出事来不计后果,比大人还要狠得多。想出的鬼点子最多。这种年龄容易冲动,不计后果。在这里我罩着你,没吃什么苦头,到了少管所你就要靠自己,要多用些心机。也不用怕别人,有人欺负你,要么不动,一动主就要狠点。我教了你这么久的拳,到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有这边的人,拉拢几个,跟你抱成一团。第一次冲突就不要怕死,怕被处罚,要放倒他们,你才能站稳脚跟,才有好日子过。跟所长、管教讲话嘴巴放甜点,脸皮厚一点,多捧捧他们,让他们关照你。干爹跟你讲的话,你都要记住。”
刀疤鬼道:“干爹讲的话,我会记住的。我觉得干爹教我的几招挺管用的。我觉得我的拳有劲多了,尤其是飞腿:‘嘭、嘭’快而有力。到少管所正好派上用场。我跟我妈说了,要她每年到长沙看我两次,每次给我送五百击剑钱,我自己节省搓花,买些烟给管教抽,搞好关系。”
监子里起床时,他俩还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祁连武又开始说笑了,逗刀疤鬼说:“满崽,所赶时髦送长沙的,每次都要凑上七、八个人才送一次。送长沙的都是少年犯和女犯,八监那边会有人同你们一车。所里那辆‘黎明’铁壳车,屁股那么小,七、八个人装在里面挤成一砣,最好摸奶子了。她们见你人小,不会骂你的。”
刀疤鬼被逗得咯咯直笑,说:“我又不认识她们,她们不让我摸怎么办?”
祁连武教唆道:“没关系,你嘴巴甜点,就讲:阿姨,我要吃奶奶。她们也慌久了的,肯定让你去摸。第一次不行,你就来第二次,在车里,她们肯定不敢叫出声来,你胆子放大点就行。”
刀疤鬼一脸淫态:“那我要试试,先装出车子里挤,拐弯时不小心抓过去。她们不叫,我再拿到摸。”
祁连武笑道:“你这家伙蛮有经验的嘛!根本秒不用我教,比我还理手。满崽,有没有摸过*奶子?”
“有时她洗澡时,我偷偷地看见过。”刀疤鬼回答。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讨祁连武的喜欢。
祁连武问:“我干老婆的奶子大不大,挺不挺?”
刀疤鬼答:“不太大,象两个布袋子一样往下吊着。”
祁连武暧昧地笑:“干部老婆也太不懂得保养了,改天让她去做做胸,让它挺起来,不然跟干爹怎么相配。满崽,是不是?”
刀疤鬼慌忙回答:“是、是。早该去做隆胸手术了,但我爹不肯拿钱出来的。”
祁连武道:“那我给她出钱。”
刀疤鬼走后的几天,李林显得很不安宁。一天几次地问:“几月几号了?”板着手指计算元月二十七日还有几天,焦急地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严伟见他这个样子,存心逗他急:“你急个屁,就算到了二十七号,执行书不来,所里也不会放你的。”
李林自我安慰,挺认真地说:“不会的。执行书肯定会到,一般都是十天。到二十七号都十一天了,怎么会不来?”
严伟说:“那不一定。要是碰到是星期六、星期天,哪个会给你送执行书?”
要林一听,倒是真的急了,到处向人打听今天是星期几?大家都不知道。李林便到监门口等值班过来巡视,问清楚了星期几。然后计算二十七号是星期几。高兴地说:“是星期三,不是放假。”
陈勋见到他的高兴劲,也故意气他:“谁讲的十天就一定来执行书?只是十天以后才来执行书,二十天是十天以后,一个月也是十天以后,又没有人到法院去摧,你慢慢等吧!”
李林听这么一说傻了眼,不知所措了。陈勋又继续逗他:“再说,你不上诉,谁能保证你的同案犯不上诉?他们一上诉,那就不是一两个月的事了,三、五个月也说不定。”
李林越发焦急起来,鼻尖都沁出了细小的汗珠,但马上找理由来宽解自己:“不会的,他们不会上诉的。”
严伟道:“你怎么能知道他们不上诉?他们又没有告诉你过。你只判六个月,马上可以出去了,人家判六、七年心里会平衡?他们偏偏要上诉,拖也要拖死你。”
李林冲动起来,喷喷地说:“他们要上诉拖我的话,他不仁,我就不义。我就把他们的事全给捅了出来,够他们受的。他们何止是那么点事情,我不说罢了。”
严伟笑骂:“你这家伙也够坏的,捅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同样跟着加刑?更别想出去了。”
李林仍气鼓鼓地说:“是他们要拖住我的,要怪我也怪不来。他们做的案子,我也没参加过,咬我咬不住。”
严伟不想再逗他了,反过来劝他说:“李林,你也别气脑了。二十七号一过,要是执行书还不来,你就大声报告所长,让他们放你。你大吵大闹,他们也没理由多关你的。”
李林立即顺着说:“对,就这么办。我一个小时叫三次,让他们不得安宁。”
陈勋道:“小心所长发了火,把你送严管监子去,你就又有得苦头吃了。”
这么一讲,李林真的怕了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天,十监又送进来一个新兵,叫苏朋兰。人长得很秀气,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帅哥。他是从十六监转过来的,在十六监呆了半个多月,过来时帐上面还有一百二十块钱。
苏朋兰刚二十出头,有些女性化,留着一头长发,进监后在十六监还没有剪。祁连武对他很喜欢,进监后只是象征性地让他吃了十多个包子,便让住了手。也没有按监内的规矩让他去倒马桶,只安排他干极轻松的活,擦墙壁的瓷砖。干这种活,都是在进监子很久后,底下来了新兵接替倒马桶,擦外面风坪,里面过道,吸水等活后才能轮上的。严伟不理解,祁连武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看。
苏朋兰送进来半个小时,班主任赵所长就给监子里送来一把手推剪,一块围布,还有一把从八监女犯手中借来的塑料梳子,要大家把头发理一理,并特别交待了要将苏朋兰的头发理掉。
“留这么长的头发,象个女人样,哪里象个坐牢的?赵所长离开时这样说。
祁连武让李林操剪,进行理发大行动。除祁连武、严伟、陈勋外,还考虑到李林现两个老老可以要出去,可以稍留长些外,其余的几个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光头。一时间,监子里多了五、六个和尚。严伟已很久没理发了,想剪剪头发,但他又不想理光头。他不相信李林的手艺,便在监子里问谁会理发?祁连武自告奋勇地要求要亲自操剪。严伟对他也不信任,怀疑地问:“你会理?别把我也变成了和尚。”
祁连武道:“放心吧!当过兵的谁不会理发?”
严伟道:“那不过理的是平头,或光头,可别把我当成试验品。”
祁连武一边拖,一边劝:“你放心,我的手艺保你满意。别人想理,我还懒得动手呢!”
严伟想想监子里也没有其他人会理,也只好由着他去剪。祁连武用梳子梳着慢慢地剪,等剪好了,严伟用手往头上一摸,感觉还算均匀,没有长一节短一节的。忙跑到水池边对着水去照,觉得还算不错。在这里面有这样的水平就算不错了。
祁连武的头发却没有人会理,要严伟动手。严伟说:“虽说当过兵,在部队时我从不给别人理发。要递光头还可以,你要不要变和尚?”
“算了吧!我自己来。”祁连武说。让人倒来半桶冷水,找了一件黑色的T恤铺在水底,这样,一面水镜便做成了。他对着水镜,用右手操剪草除根,左手摸控着头发,一点一点地剪草除根掉。剪草除根完后,倒象那么回事,没有高低不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