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主体的死亡，这件仿佛衣服装备般的血肉也一瞬间消失了。

苏程看着这一地的血腥以及残破的尸体，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

还没等他彻底放松，清脆的鼓掌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不错嘛，是很精彩的表演。”

一道妩媚的声音响起，紧随而来的还有扇子扇动的声音。

苏程立刻朝着声音来远处看去，只见肿胀之女半遮着脸孔，眼中满是笑意。

苏程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他绷紧脊背，紧紧的盯住对方。

“好了，不要吓他了。”秦明馨冷淡的声音紧随其后，她也慢慢走了出来。

“就知道你心疼他，不说了，总行了吧？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拜拜。”

肿胀之女又笑了起来，语气十分玩味。

然后，她直接撕裂虚空离开了。

苏程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看向秦明馨，此时，她已经不再穿着那一身神女的纱质长裙，而是一件漆黑的仿佛天幕为布，星辰点缀的长裙。

她的那一头长发也不再如月华般矫洁，而是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不是亚洲人略带一些棕调的黑，是纯正的，仿若深渊般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的那双眼睛依然是蓝色的，但已不再做任何的伪装，而是变成了全然的深邃与无边，如同无垠的星河宇宙。

这样的她，看起来比任何时期都要更加美丽，极致的黑与白几乎让人一见，便再难以挪开视线。

如果此时苏程没有达到神的位阶，他的精神没有得到无限的提升与加固，他估计会直接双目流血，然后彻底死于这极致的黑白蓝之中。

但现在的他可以见证真实的祂，他只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美，只感觉到忘却一切的美。

那头漆黑的长发仿佛已然变得无比的宽阔深远，如同阴影般的长发将周围的一切笼罩，无数漆黑的蔓延的触手朝着他蠕动，像是蜿蜒漆黑的树叉。

他看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看到了黑暗中无数恐怖的一切，看到了那一汪极尽人类赞美词也难以描述的蓝。

他仿佛来到了宇宙之外，这一刻，他终于见到了祂。

而也是在这时，属于他的记忆，他是谁的回答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的意识开始不停的往下坠，这样的下坠仿佛没有尽头，他仿佛坠入了一片无尽的深渊之中。

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是万物归一之主，万千世界创造者，永恒的不朽者，慈悲的造物主，混沌的安斯塔洛尔。

苏程只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刺耳极了，仿佛指甲刮蹭玻璃的声音，让他忍不住牙酸。

还不等他捂住耳朵，想要逃避这个声音，他的视角便发生了变化，原本下坠的身体开始向上漂浮，眼前光芒大盛。

他看见了两个打斗的庞然大物，祂们拥有着扭曲的身体与畸形的血肉，祂们相互碰撞扭打着，去看碰撞间巨大的威力，让哪怕只是以上帝视角观看这一切的苏程都忍不住心颤。

就在苏程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祂们那混乱纯粹的打斗时，在祂们的不远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

似乎像是被惊扰了一般，那东西如同睡梦中的人般翻了个身，似乎祂并没有被这场战斗吵醒。

只见祂那透明的稠状身体微微颤动，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苏程的目光，不知为何在这透明的生物身上停滞住了，他有一种预感，这便是他。

强烈的感觉让苏程几乎遗忘了正在打斗的另两个诡异生物，就在这时，祂们战斗的范围越来越广，甚至直接波及到了那透明的稠状生物。

苏程想要上前阻止，可是只是徒劳，他的躯体穿过了祂们。

透明的稠状生物躯体被削下了大块，那小小一团的如同史莱姆般的躯体开始下坠，苏程的视角再一次出现变化，他开始跟随这小小的史莱姆一同下坠。

苏程忍不住朝着那稠状生物看去，祂依然沉沉的睡着，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再然后，他便彻底捕捉不到祂的身影了。

跟随着这小小一团的残躯，他看见祂毫无意识的漂浮在无垠的宇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无数的星球毁灭又诞生，他有时也会看见其他各色的庞大生物，但祂们都对残破的史莱姆不感兴趣，只是从他身边走过。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祂开始产生了自我意识，祂坠入了一个星球，然后，降生在了一户人家之中。

苏程看着那熟悉的父亲与母亲，心中有股尘埃落定的恍然感。

这，就是他啊。

他看见祂慢慢长大，看见祂进入校园，看见祂送别父母，看见祂成为社畜，看见祂自异世界醒来。

然后，苏程猛地睁开了眼，入目仍然是那熟悉的残肢断臂，他还在礼拜堂之中。

“怎么了？怎么突然昏迷了？”秦明馨关切的声音传来。

苏程平静的抬头，他注视着秦明馨：“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什么身份？”秦明馨似乎有些不解。

“我想听真话。”苏程没有让秦明馨装傻，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吧，我知道。”秦明馨点了点头。

苏程只感觉一瞬间冰寒刺骨，如果早就知道，那么她是为何而来？他们之间又……

“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才……”

最后几个字苏程甚至有些说不出口，他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又觉得秦明馨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的心中又忍不住冒出各种的猜测，果然，他还是人呐。

“是的。”秦明馨坦然的点头。

苏程只感觉晴天霹雳砸下，她为什么就这样承认了？她……

“你是很特别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不是吗？你现在应当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你是祂也不是祂，你们并非分身的关系，而是本就一体。”

“最开始，我只是因为这个特别的星球而降临，到后面，我看见了被神塑造的你的躯体，看见了你。”

“我们所有的相处并非假的，也许我现在不算懂爱，但我知道，你与我的命运已然交缠，无法分割，而身为神明的我们，还拥有无数的时间去体会，到那时，我想我们会真正的深爱彼此。”

秦明馨抱住了苏程，漆黑的触手缠绕住了苏程的躯体。

“所以，让真正的我们相见吧，希望那时，你仍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