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知道秦明馨这么做的原因，祂已然苏醒，作为祂的一部分，祂很快便会来收回。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这是苏程的性格，而秦明馨显然也知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我只是我，不是祂。”

苏程坚定的说道。

秦明馨似乎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你们本就是一体，不必这样。”

“罢了，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再见了。”

漆黑的触手绞紧了苏程的脖颈，秦明馨也将他抱得更紧，他在她的怀中死去。

苏程感觉自己的灵魂脱出了躯体，然后他的灵魂开始不停的上升，上升，然后他再一次来到了那一片曾经无数次梦中的宇宙。

无数的星球如同闪烁的星星点缀在这一片无垠的宇宙之中，他再一次见到了那混沌的安斯塔洛尔。

祂在呼唤着他，而他的身体意在渴求着祂。

苏程忍不住靠近了一些，无数呓语声响起：“来吧，来吧，回归祂，拥抱祂，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强忍住心中想要融合的冲动，苏程凝视着那一团混沌，心中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斗志。

他将要与一位神明抢夺身体的主权，多么新奇的体验。

苏程只觉得无比的激动，不过他还是有些理智的，争夺之前，他得先做准备。

他召唤出了自己的骰子，骰子咕噜噜地滚动着。

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增强自己的幸运，这是一个最多元的，且最不容易失败的选项。

面对一位真正的神明，那种针对性的选项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唯有幸运这种才勉强可以一试。

就在苏程以为会失败的时候，那骰子停了下来。

“幸运，大成功。”

苏程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能够成功，他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些许，然后他便没有再做其他，直接选择了与祂融合。

其他东西都是没有用的，他何必做这些无用功，只需要骰子就够了。

苏程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小溪汇入了大海，他感觉四周的一切无边无涯，但是却又那么的空茫。

这就是他的精神世界吗？为什么这样的空？

苏程在这一片精神世界中遨游着，作为祂的一部分，他在这片精神世界如入无人之境，没有受到一丁点的阻碍，反而像是鱼儿来到了水中，舒适无比。

“不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在最中心？”

苏程喃喃自语，然后朝着前方不停的前进。

这简直就像是另一片宇宙，只除了没有那些不停诞生，又不停陨落的星球外，两者毫无差别。

不知在这样的空茫之中行走了多久，苏程终于见到了祂。

祂拥有着与他相同的面貌，并不言语，只是朝他微笑。

耳边的呓语声更重了，苏程奔向了祂。

但是这又是另一片的虚无，而在虚无之中，隐约夹杂着几片记忆碎片。

苏程感觉自己彻底占据了祂的躯体，没有任何的阻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抵抗。

恍惚中，苏程突然明白了秦明馨的话。

“原来，我真的是祂，我与祂本就一体。”

————

“您觉得，彻底苏醒的他，还会喜欢你吗？你与他的羁绊，不过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因为他的爱，当他不再拥有那份爱，让他彻底泯灭人性，你们……”

无数纠缠的声音出现在秦明馨的耳畔，那是祂的造物，是祂所窥视的，属于他记忆中的克苏鲁。

“没有关系，我可以去爱他，我已经感觉到了一部分的爱，我愿意用这一份爱去加深与他的联结。”

秦明馨打断了对方的话。

“那祝您好运，万千变化之主，不听不闻无名之雾，永恒寂静之海，深渊之母，无心的塔索纳丝。”

秦明馨，不，塔索纳丝张开了祂那几乎覆盖一个星球的漆黑长发，描述黑色的枝丫自祂的躯体生长，祂所行之处，无数星球毁灭于深渊。

“祂，会来吗？”

塔索纳丝眺望着这没有尽头的宇宙，无数与祂相似的生命体在宇宙之中游荡，但，都没有祂。

————

知晓了一切的苏程化身一团透明的混沌，在他的身侧，无数的星球诞生，而同样也有无数的星球走向终末。

祂眺望着那颗祂与祂相遇的星球，然后轻轻拨开捆束它的命运锁链。

“从现在起，你将拥有全新的未来。”

祂这般说着。

困顿住这颗星球无数时间的既定命运就此消弭。

这本是一颗因为那两位神明打斗而产生的奇异星球，没有创造权柄的祂们诞生的星球自然没有什么所谓未来，因此，它永远困顿于同一时刻，未曾真正的活着，也未曾真正的死去。

现在，它将拥有真正的生命。

而曾经，被苏程视为金手指的系统，也不过是神明力量的衍生，让他彻底回归，名为系统的力量自然回归本体。

“现在，我要去找祂了。”

苏程的目光越过无数的星系，祂于宇宙之中行走着，一刻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祂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荒芜的星域，这里所有的星系都冒着浓烈的死气，代表毁灭的深渊正降临于这些星球。

苏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朝着这些星球的最中心看去，无数漆黑的枝丫蜿蜒生长着，祂披散着一头浓黑的发，一双眼睛如同无尽深邃的海。

“我来了，塔索纳丝。”

祂这般说道。

塔索纳丝笑了起来，连周围星域的死气也减少了不少。

“你是谁呢？”

苏程看着祂，也笑了起来。

“我是苏程，也是安斯塔洛尔，我是你的爱人。”

早在他融合的时候，属于神明的力量与情感，便一直在不停的冲刷着他的人性，他现在看似已然完成融合，但实际上他的躯体依旧一片混乱。

他本以为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很久，但是在他看见秦明馨的那一刻，他感到了无比的释然。

他伸出了手，同那漆黑的枝丫交握着。

祂们，将奔向千个黎明，千个日落，直到永恒的寂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