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萌萌很不老实。

曹书杰刚给她买的新玩具音乐话筒，萌萌拿在手里都舍不得放下。

父女俩在第二排座位上坐着，程晓琳已经把车开出了宜陵市地界。

萌萌刚开始还很老实，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坐不住了，她给曹书杰讲：“爸爸，我给你唱首歌吧。”

“唱什么歌？”曹书杰来精神了。

随后就看到萌萌拿着手里的话筒乱捣鼓，她小手在按键上使劲儿‘咯噔咯噔’按上几下，不一会儿就出来一段音乐，萌萌跟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她刚唱完一句，曹书杰就打断她：“萌萌，换一首歌，有世上只有爸爸好吗？”

萌萌有点懵，她想不明白这么高深的问题，还一板一眼的给她爸爸解释：“爸爸，这首歌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那不行，切歌。”曹书杰酸溜溜的说。

在前边开车的程晓琳听到她老公这么说，忍不住笑骂他：“这熊玩意成天想什么。”

萌萌听到爸爸这么说，她又使劲摁按键，‘咯噔咯噔’几声响，话筒里又出来新的旋律。

等出来歌词时，萌萌也跟着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这一段唱的磕磕绊绊，但好歹是唱下来了。

萌萌刚唱完一段儿，曹书杰就送上她期待的夸奖：“好听，萌萌唱的太好听了。”

“嘻嘻，爸爸，我再给你唱一首。”萌萌来劲了。

“唱吧，唱吧。”曹书杰耐心听着。

其实他闺女唱歌并不好听，但是小孩子的热乎劲上来，你不听，她才和你闹腾。

程晓琳开车很稳，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赶在天黑之前返回曹家庄。

在门口停下车，刚进入屋里，还没等歇口气儿的工夫，他母亲王月兰给他说道：“书杰，今天有好几个人来找你。”

“妈，都找我干嘛的？”曹书杰很纳闷。

王月兰给他说：“有的是找你问种猕猴桃的事儿，也有找你问养牛的事儿，还有一个家里两口子打架，想让你去调解的，反正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都有。”

曹书杰听到他母亲这么说，尤其是听到有两口子打架，还找他去调节，他就感觉到头疼。

“先不管他们，我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曹书杰这会有点犯困。

程晓琳准备去做晚饭，这时候听到她婆婆讲：“琳琳，我炖的排骨冬瓜，应该快好了。”

“妈，那你给我爸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饭吧。”程晓琳说道。

王月兰给她老伴打的电话没多长时间，在山上果园里干完活的曹建国下来了。

他一进门，萌萌就拿着话筒迎上去：“爷爷，我给你唱首歌吧。”

曹书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心里还在想：“至少三天内，萌萌的这股热乎劲下不去。”

曹建国才不管别的，在他单纯的想法里，孙女唱什么歌都好听。

“那好啊，你唱吧，爷爷听着。”曹建国笑呵呵的说道。

家里又响起一阵五音不全的童声唱腔。

晚上吃饭时，曹建国去杂物间拿酒，曹书杰想起一件事儿，今天买的茅台还没从车上拿下来。

他赶紧拿着车钥匙朝外边跑：“爸，你等会儿，我今天给你和爷爷弄了点好酒，我马上搬过来。”

“什么好酒，你说你花那个钱干什么。”曹正虎笑着说他孙子。

可等曹书杰抱着两箱酒从外边进来时，曹正虎闻到酒香味，他不说别的了。

“真香，是好酒。”曹正虎点头。

曹书杰把这两箱酒放下，他又出去一次，把剩下的一箱酒抱进来。

“爸，爷爷，瞧瞧我给你们买的酒，尝尝好喝不。”曹书杰笑呵呵的把他们仨中午还剩下的半瓶的酒打开，给爷爷和父亲倒酒杯里。

曹建国看着茅台俩字，问他儿子：“多少钱一瓶？”

“嘿，也没多少钱。”曹书杰不说。

他说：“我找人买的，一次买三箱，给的优惠价。”

程晓琳在旁边端着饭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她老公这么说，很想笑。

她心里想着：“一共优惠240块钱，是吧？”

这事没法说！

可程晓琳绝对不会阻止她老公买酒。

曹建国听到他儿子说找人买的酒，还给的优惠，他是真信他儿子说的话。

也就没再问他这个酒到底多少钱一瓶。

他说道：“我和你爷爷才喝多少酒，你记着给萌萌她姥爷送一箱去。”

“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共买了三箱，其中一箱就是给萌萌她姥爷的。”曹书杰分配的明明白白的。

程晓琳在她老公提出买三箱酒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样，但她还是说道：“书杰，不用给我爸一箱，给他送两瓶就行，他也分不出孬好来，到时候家里来个人，或者出门串亲戚，他说不定就把酒给搬出来了。”

曹建国从他儿媳妇的话里听出了话外音：“很贵？书杰，你给我说说到底多少钱一瓶？”

“嘿嘿，也不算很贵吧，1000多块钱一瓶！”曹书杰笑着说道。

曹建国端起酒杯，看着里边的透明液体，他直呼好家伙。

“照你这么说，这一杯就好几百块钱啊？”曹建国嚷嚷起来。

王月兰瞪他一眼：“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别废话，让你喝点好酒都不知道对你好。”

曹建国听到他老伴这么讲，抿一口酒，不说话了。

曹正虎比他儿子看得开，他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个酒确实好喝。”

“爷爷，您这么说就对喽。”曹书杰笑的很开心。

看到爷爷酒杯里下去一半，曹书杰又给他倒满酒。

接着给自己倒上小半杯，陪着爷爷和父亲慢慢喝着。

沉浸在幸福的日子里，时间不知不觉走得很快。

转眼间一周的时间过去了，人们迎来了温度更高的8月份。

村里原本就有14户种的猕猴桃和苹果。

他们的猕猴桃在这个时候陆续成熟，往年这个时候就有人来田间地头收猕猴桃，一斤三块多钱。

但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人上门收猕猴桃。

刚开始都没有人在意这个事儿，大家还想着反正才刚开始，后边的时间还长，卖的晚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可连续等了几天是啊金，发现还是没有人来收猕猴桃，这个时候，有些农户就开始着急。

这14户人家开始相互打听对方的情况，一打听不要紧，他们发现对方和自家一样，没有人收，连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都意识到出问题了，思来想去，他们商量出一个对策，这14户人家选出两个人来去县里和市里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也有人等不及，主动给往年来自己家收水果的贩子打电话，询问他们今年还要不要猕猴桃。

电话打通后，打电话的农户原本还挺高兴，想着偷偷的先把自己家的猕猴桃卖掉再说。

可是等他们听到水果贩子说今年的A果最多只出2块3一斤，一般的果1块5一斤，打电话的农户拿着手机当场懵逼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们想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今年的收购价比往年便宜将近一块钱？

按照一亩地平均能收4000斤猕猴桃的平均数来说，这就相当于一亩地少赚三千多块钱。

对这些以种植水果为生的农户来说，这个损失是他们万万没法接受的。

安排去县里打听情况的两个人也回来了，他们回来后带回来的情况和个别农户私下里联系水果贩子打听到的情况差不多。

A果给送过去的最高价格2块5左右，比下来说的贵2毛钱，可这点钱都不够油钱。

“建茂，书栋，你们打听的情况怎么样了，具体是怎么回事？”14家种猕猴桃的农户聚在一块儿，有人着急的问道。

——

曹建茂摇头，他说：“我去县里的水果批发市场，人家说收水果就这个价，爱卖就卖，不愿意卖拉倒，今年猕猴桃都便宜，他们高价收也卖不出去。”

“放屁，谁说猕猴桃便宜，我记得曹主任家的猕猴桃还是20多块钱一斤卖的。”曹连生说道。

他很生气。

可是生气也没用，没有一个水果贩子会站在他们这一方去考虑问题。

“大家伙都说一说，咱们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2块5毛钱卖给他们吗？”有个叫曹淑英的女人说道。

说实话，她很不甘心就这么贱价出售？

她一共种了6亩猕猴桃，要是便宜那么多出售的话，她今年得少赚好几万。

种果树本来就是个辛苦活，还少赚那么多，一想到这个事就很沮丧。

“淑英姐，要不咱找找曹主任去吧，曹主任那么厉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另外一个叫曹书鹤的中年人说道。

他比曹淑英小8岁，家里也是一直种猕猴桃的。

听到曹书鹤这么说，曹淑英有些犹豫，她说：“怎么找？曹主任之前说，咱们村的猕猴桃种植统一品种，俺当时就没答应，现在哪有脸去找？”

曹书鹤张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和曹淑英种的就是两个品种。

而且像他们这14户种猕猴桃的，光品种就有6个。

真就和曹书杰所说的一样，种的品种很杂很乱，根本做不到统一销售。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曹书栋说道：“你们不去找，我去试试，总得想想办法，再拖下去，猕猴桃在树上就熟透了，到时候果子全烂地里，咋办？”

他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在场的人内心最不想面对的一个场景。

这14户人家有不少都抱着侥幸的心态，可是曹书栋说的对，猕猴桃现在摘下来以后，虽然还是硬的，需要引熟，但是如果在树上待的时间长一点，这些猕猴桃一样会慢慢熟透，到时候直接从树上掉下来，烂在地里，那个结果他们更不能承受。

“走吧，咱一块儿去找找曹主任，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大不了忙完这一季，咱和曹主任种一样的品种不就完事儿了。”有人说道。

这算是最后的妥协。

……

曹书栋，曹建茂他们找过来的时候，曹书杰正在山上的果园里栽种新品种猕猴桃果树苗。

这是他前两天去大留镇，从季光友季老板那里弄来的新苗。

既不是红心猕猴桃，也不是黄心猕猴桃，用季老板的话说，它就是普通的绿心果肉。

但是这款猕猴桃果树苗还不是普通的苗。

曹书杰觉得很有意思，他仔细看过后，发现这些苗正符合他的要求，就要了四亩地的新猕猴桃树苗。

这个新猕猴桃果树苗的价格是0.8米株高的10块钱一株。

曹书杰按照每亩地80株的稠密度，要了4亩地的量，这一块一共投入3200块钱。

季光友安排人把这些果树苗给他送过来以后，曹书杰和他父亲曹建国亲手种植的。

这个时候，曹书杰并没有着急嫁接其他的品种改良这个新品种的猕猴桃，而是先把它们都种上，喷洒营养液，让它们都长起来。

过段时间等长得差不多了，他会慢慢改良。

就在他忙碌着观察这一批新果树苗扎根情况时，曹书栋他们找过来了。

看到十几个人来到他果园里，瞧着他们脸上急匆匆的模样，曹书杰还纳闷怎么回事？

“曹主任，你可一定要帮帮忙。”曹书栋在看到曹书杰的第一时间，就大声喊起来。

这一下让曹书杰更懵逼：“你们慢慢说，出什么问题了？”

曹淑英嘴快，说道：“曹主任，是这么回事儿。”

她把今年的猕猴桃卖不上价格的事给曹书杰说了，接着把曹书栋和曹建茂他们两个人去县里打听到的结果也给曹书杰说了一遍。

全部说完后，曹淑英才有些为难的说道：“曹主任，你看能帮忙给问一声吗？”

“还有这事儿？”曹书杰皱眉。

他说：“我没听说有这个问题呀。”

这就让曹书栋他们心里很难受。

看曹主任这个样子，他果园里的猕猴桃根本没遇到意外情况。

“曹主任，你也认识一些收水果的，你能帮忙问一下今年的猕猴桃收购价为什么这么低吗？是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也好改。”曹书鹤问道。

“行！”曹书杰点头。

这都不是事。

曹书杰站起来去旁边的水龙头上洗干净手，接着就掏出手机来，开始打电话。

他考虑着左乐主要收精品水果，对这种普通水果的市场信息，接收度可能还不太敏感，这个电话打给了聂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