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仙师
作者:缭云 | 分类:言情 | 字数:17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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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征战(9)
裴世约默默落座喝了碗里的酒,也没品出个什么味道,目送着那一行三人离去的背影发呆。
刚听将军那意思,他跟师姑娘并没有很亲密的关系,将军是认了她做姐姐的。原本他还以为那三人是以师姑娘为首的,另两人是亲随,因为负责应酬的都是她,且从衣饰打扮上也看不出三人身份的高低。现在才明白过来,那青衫公子才是他们这一行的头儿。
给师姑娘敬酒的又不止他一个,青衫公子独独针对自己,个中缘由值得推敲。他想了许多,难道真是因为轮到他敬酒的时候,换成了御赐的烈酒,所以青衫公子觉得自己这方是欺负师姑娘一个弱女子,看不过眼了才出手相助的?他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
反正师姑娘会留在军中,来日方长,究竟如何,以后自然见分晓。
沈焱是醉得不轻,回了房间也不老实,还在自言自语叨叨。一会儿埋怨司凤是个笨丫头,别人劝酒不知道躲,万一喝醉了当众出洋相可怎生是好?一会儿又叨叨她太放肆,居然跟一桌子男人喝那么欢,不成体统,哪有半点姑娘的矜持。
一会又觉得燥热无比,要脱衣服,司凤内心也是崩溃的。一只手摁住沈焱解衣服的手,另一只手加快了扇扇子的频率。
按说司凤劲儿已经不算小了,可沈焱劲儿比她还大,根本摁不住啊。
上回师父喝醉了就把她当成七师伯,凭她怎么否认都白搭,非拉着她说话。这回不认错人了,可好嘛,一直数落她,不歇气,还不如把她当成七师伯叨叨呢。这也就罢了,还一个劲要脱衣服,耍流氓呢这是?
大师兄也是个不靠谱的,把师父扶回来就不见踪影了,虽然知道他心情郁闷,可这么当甩手掌柜把照顾师父的重任都丢给她,合适嘛!司凤一肚子怨念。
暗暗分神召唤了大师兄好几回,都没回应,司凤也只得死了心。从袖中摸出清凉珠,悬在床头,沈焱总算是停止了扯衣服的动作,两人停止了拉锯战。
酒没喝尽兴,还被喝醉了的沈焱折腾了好一通,司凤觉得挺流年不利的。
沈焱今天也是奇怪,翻来覆去叨叨她,她想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都不行。而且,叨叨来叨叨去,就那几句车轱辘话,都没新词儿,听得司凤耳朵起茧子,只好顺着他意思哄他,一再保证再也不喝酒啦。
反正沈焱喝醉酒的时候醒来就不记得了,司凤下多少个保证都觉得无所谓,以后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哄喝醉了的师父的话,不做数。
沈焱唠叨了一阵,又喊口渴,要喝水,司凤没法子,只好跟老妈子一样伺候他,真是要累死。
司凤发现自家师父喝醉了跟平常完全是两个人,喝醉酒的沈焱浑身除了酒气就是孩子气,而且是熊孩子气,忒会折腾了。关键是他还老不肯睡觉,抓着司凤袖子就不放手,也不让她走,霸道得很,全不讲道理。
而且他听什么话都是有筛选的,比如听到她保证不喝酒了,他就很高兴,显得神采奕奕,是听进去了。她再说其他的他不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要他赶紧睡觉,他就听不懂了。眨巴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盯着她那两瓣不住开合的红唇,半天不给反应,还越听越来劲,更精神抖擞,完全跟司凤反着来。
司凤被折腾得没脾气了,开先还想着索性一拳揍晕自己好脱身,刚提起拳头,对准师父那张醉了酒尤显人畜无害的脸,实在又下不去手。倒不是司凤半路犯怂,担心师父秋后算账,实在是不忍朝那脸上比划啊。
最后她实在熬不住了,自己先开始鸡啄米了,也不知迷迷瞪瞪了多久,睁开眼时油灯将灭未灭,屋子里一片昏沉。她甫一睁开眼,就正对上沈焱那双明亮如盛满星光的凤眼,他一瞬不瞬地温柔地盯着她。就着屋里昏乎乎的光线,把司凤吓了一跳,她被沈焱这罕见的眼神瘆得慌,心都险些跳到嗓子眼,一时都没分清他到底是清醒着,还是醉着。
师父可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坏了,这是又把她看成某个故旧了吧?而且从这缠缠绵绵腻死人的眼神完全可以断定,师父肯定把她误认成老情人了。
唉呀妈呀,真是把司凤愁坏了,怎么一喝醉就乱认人,什么坏毛病。
司凤一把将沈焱脸扭过去,怪别扭的,刚撒手,他脸又转回来了,定定地望着她。司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此来回了三次,司凤终于扛不住了,从怀里取出小瓷瓶,将一整瓶迷魂药混在浓茶里,诱沈焱服下。沈焱这才老实了,乖乖躺平睡死过去。
但他就算睡着了,还扯着司凤袖子没松,司凤使劲掰了掰,掰不开,只得放弃,任他抓着。这一夜就坐在床沿上,半个身子歪靠着床头,睡得极不舒服,屁股硌得慌。
要是她也练出了元神就好了,如此便可元神出窍,哪管躯壳遭了什么罪,甭说坐着睡了,就是倒立着睡,神魂都不会困顿。
次日卯时沈焱酒醒了,睁眼先看到的是陌生的帐顶,灰麻麻的,还打着好多补丁,连底色都分不出了,看着就不太干净。他竟然在这么个脏兮兮的床上躺了一晚上?!沈焱惊得一屁股就坐了起来,但是昨天晚上司凤给他下的迷魂药分量太大,现在药力还没全退,导致他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猛然坐起没坐稳,只听骨头嘎的一声脆响,身子直往回栽。沈焱下意识伸手朝床沿抓去,结果没抓到硬木质的床方,反而抓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紧跟着,有东西不管不顾向他砸来,沈焱眼睛余光一瞅,正是他那倒霉徒弟——一口气又把他砸回了床上,脑袋轰轰地痛。而他刚刚拽到的,不是别的,正是徒弟搭在床沿上的小手。
司凤好死不死不偏不倚砸在他胸口上,砸得沈焱丝丝抽气,眼睛都跟着一扎一扎的疼。因为这个不凑巧的姿势,司凤那只被沈焱抓住的手被扭成了个古怪的角度,乍看像是脱了臼。沈焱回过神来,赶紧撒了手。
沈焱偷瞄了瞄徒弟,也不知是宿醉还是被砸得狠了,他那腔子里的一颗心狂跳不止,险些没吊到嗓子眼。
还好,恁大的动静都没惊动徒弟,依然呼吸平缓睡得死沉。沈焱试着推了推司凤,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好不容易轻手轻脚将司凤身子扒拉到一边,他这回不敢猛然起身,扶着刚刚岔气的后腰慢慢坐起来,单手支颐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却只想得到敬酒那一段,之后的死也想不起来。
不知道昨晚上喝醉后有没有做蠢事?怎奈绞尽脑汁都记不起半点。罢了罢了,改天找徒弟套套话就知道了。
想到这儿,他才想起,司凤莫非整晚都在照顾自己?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徒儿,没白疼她。沈焱心念转过,扭头再看司凤,她已不知何时换了睡姿,妖娆地侧个身子躺着,胳膊还抱着那不知多久没清洁过的藤枕。沈焱手指一点暗灰色的藤枕顿时换成了棉花枕头,还垫了鲛丝枕巾,又随手将床顶帐子以及被褥等物都换下。
沈焱觉得司凤这个睡姿不太好,修真之人睡觉也讲个方正,整个面朝上背朝下方能在睡梦中也汲取天地灵气。于是在将床品都换新之后,他顺手又将司凤扳正身子。做完这些,沈焱不自觉往床沿边挪了挪,因为没留神,差点退过头,掉下床去,跟司凤隔着两臂远。
他仔细端详着熟睡中的徒弟,于是就看到了她眼下那两个青黑的黑眼圈,显然她昨晚就没好好合眼。沈焱不禁提手用力拍了拍自己脑门,自己昨晚上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把徒弟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不会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吧?完了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非弄清楚了不可!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终于一骨碌翻身下了床,弯腰穿鞋时还不由自主打了个趔趄。这会儿他脑子已完全恢复正常,心知自己肯定被人下药了,不知道是谁这么狗胆包天?算了,懒得追究。他取了粒丹药服下,又用清秽诀去了残留的酒气,这才神清气爽出了门。
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小栓子端着两碗白粥进来。
“早上好沈先生,昨晚可休息得好?”小栓子乐颠颠端着粥走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沈焱面前,将手里的粥高高举起,“我家将军说了,昨夜喝了酒,今天早上吃些清淡的比较解酒,还请先生莫要嫌弃。”
沈焱顺手接过:“无妨。”粥还是热乎的,显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他有心打听几句昨晚上的情形,便拉着小栓子聊了好一会。只可惜小栓子说的,不是酒席上的事,就是他家将军的智勇无双,跟他没什么关系。
也是,昨晚上照顾他的,估计就司凤一个,跟别人打听也打听不着。再扯了几句,他便岔开了话题,道:“诶,剩下这碗粥是给谁的啊?你快些去送吧,可别凉了。”
小栓子显然很喜欢跟他吹牛皮侃大山,聊得兴起都忘了这趟正差事。
小栓子一拍脑门,讪笑一声:“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沈先生你且吃着,不够厨房还有。要是嫌不够味,锅台上有现炒的咸菜。”说完拔腿就走,却是向隔壁的隔壁去了。他敲了敲门,没回应。
沈焱拿勺子搅着碗里粘稠的白粥,搅了好一会才忽然醒悟过来,那那间房本是安排给司凤住的,那碗粥也是给司凤准备的。他忙道:“她不在那屋。”
小栓子问:“那是在哪儿?师姑娘一早就出去了?”
沈焱反手拿筷子戳了戳身后:“在那儿呢。”
小栓子一时没明白:“啊???”
沈焱又拿筷子戳了戳身后:“在那儿……”说到这里他脑子里突然有根弦崩了一下,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看看小栓子那小脸,都红成什么了?
看着红成猴屁股脸的小栓子,沈焱终于意识到,特么自己又脑抽了!药劲儿还没过嘛,还是酒劲儿没过,说话不经脑子!
喝酒害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