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卢府一片喜乐。

皇宫内，祭过祖又开过宴，被拦在翊坤宫门前的太子气极反笑。

见状，早有见着太子生气的小内侍当即边呵边用巧劲将守在门边的宫女太监撞开一条缝隙。

“太子爷你们也敢拦着，还不滚开。”

短短一月，不止贵妃神色憔悴，便是帝王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整个翊坤宫上方都弥漫着一股药味。

见着太子，一众御医头垂的越发低，回答起来个个也不如当日，皆支支吾吾。

心有所感的太子再看一眼鬓角生白发的帝王，终忍不道：“父皇住在后宫，贵妃亦是病体未愈，还不抬了龙辇将父皇迎回乾清宫。”

不知是因太子手腕上带着的红绳还是近来监国，身上龙气愈发浓郁，随着靠近，久久未清醒的帝王眼皮颤抖数下。

朦胧中听见什么贵妃、病、回乾清宫。

都言帝王无情，当今继承皇位的徒氏一脉，却代代出情种。

“不~”

一旁心腹太监哪有不懂的，虽担忧陛下龙体，可也敢承担天子之怒。

毕竟上一任帝王为了桐妃，那可是连自己嫡亲舅舅都能赐死的主。

如今贵妃娘娘数十年专宠，陛下更是亲寻了清贵与书香并存的西林家认下娘娘做嫡女。

帝王心腹太监盯着太子能吃人的眼神，将帝王的话补全。

好心做回孝子的太子勾唇一笑，背过手，“既如此，便遵父皇口谕。”

随后又细细问过伺候的，见着当日那小宫女端茶上来，隐约间漏出当日所赠平安扣。

太子心下大安，又叮嘱几句，便带着侍从离去。

待回到东宫，瞧着内阁又送来的奏折，太子揉揉额角。

边疆不能生乱！

待到元宵节后，府衙开印，朝中又炒成一团，随着再因一封八百咯加急密信送到。

太子直接点曾被封为武德将军的领兵征讨。

与沈相爷交好的无一不赞太子，更有想斗倒沈相爷好上位的见太子果然还年轻，竟派个刚及冠的少年。

想着沈相爷不过一子两女，若独子死在边疆……

当即直言太子圣明，再无一反驳。

随着武德将军整军，一封飘荡数月的包裹送至卢府胡家跟前。

看着包袱里的小玩意，元珤径直拿起书信。

正是已经到了边疆的苗青甲与大壮几个写来的，先说着他们一路的风景，又言边疆虽贫寒却别有一番风味。

后面不忘言他们刚来便跟着千总追击敌寇，五战三胜。

其间不忘说着如何想念胡家一行人，更说着当日老大教的功夫多有用，现在一营房的兄弟们对他们格外好。

末尾更是言等他们立功迁升便去京都，万不可忘了他们。

短短几张纸，看的胡老太泪眼朦胧。

却也知孩子们出去闯总比困在落霞村要好上千百倍，只是这建功立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当即便寻了不少合适的药材与做的能存放一段时日的腊肉一类一同打包，刚欲托驿站送去。

便闻满京城都在传太子殿下派了沈丞相那弃文从武的大公子出征。

想着那日厚礼，胡老太不免回家同元珤几个商量一番，又备下一干吃食，当即送了去。

早将胡家查了底掉的沈将军瞧着只是寻常吃食，不过其中大多不是京城菜系，道谢一番。

待到正月二十八，宜出行，沈将军带兵出发，太子亲登城门送行。

无数百姓自发送行。

进了二月，随着春闱临近，几个皇子小动作频繁，更是直指春闱，想要为自己笼络些人才，好争取上位机会。

太子哪里会如这些人的意。

待听闻几个皇子寻了不少僧道前来，其中不乏高僧，便连皇觉寺多年不出的法显大师。

太子面上不显，心下却因梦中一事与元珤的料事如神与手绳，颇有几分信此道。

尤其法显大师本是皇族中人，其当真有几分本领。

当夜便带了厚礼登门。

笑呵呵收下礼的元珤只吐出两个字“无碍”便将太子打发回去。

提心吊胆一夜的太子同诸位皇子一同入宫。

任由一行僧道折腾许久，半点效果没有不说，更是被脸色越发惨白的贵妃指着骂一通。

本都是受人敬仰的出家人，哪里听得了这些，不少愤愤不平，名头大的提出告辞。

尤其法显大师，先帝当年都对他礼遇有加，直接甩袖而去。

见当真无碍的太子一时也不知是这些人被捧的心性太高，还是元珤当真神通广大至此。

随着三年一度的春闱开始，太子腹背受敌，再无心思想这些，只一心要将殿试的权利拿到手。

天子门生可不是说说而已。

带着寒气的春雨洒满整座京城。

拜过神佛的胡老太想着当日元珤与卢夫人一行都让多带着厚衣裳，更是缝了两套护膝、护腕。

出得屋门，看着细雨霏霏，胡老太瑟缩一下，满口念着漫天神佛保佑。

哪怕有元珤一行插科打诨也没能缓解胡老太等人的焦急。

科举熬人，若不中只得再等三年。

秋闱已经听过不少哭声的胡老太哪里舍得见儿子这般，当年秀才未过，虽面上不显，但她也知广文心中定然也是极难过。

十五日

瞧着被搀扶下马车，面色苍白的胡广文与张衍，胡老太不等开口，早有听卢夫人吩咐的小厮带着二位公子沐浴更衣，饮下一早备好的参汤，这才觉得周身渐有暖意。

当即将春闱题目与如何破题的一一写下，来不及等人点评，二人便点头如捣蒜，被曲禾几个搀着上床。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等两人醒来，卢大人与陈大人脸上皆带了笑，“休息好就开始准备殿试吧。”

春闱虽关键，却并非最后排名。

如此一来，一月后的殿试才是重中之。

心下多少有些底的两人当即跟着去了书房，不止听着讲当今性情更有太子等人性情。

毕竟不少怕自己学问不到家的在秋闱开始便会留意细细打听主考官喜好，力求写的合主考官心意。

春闱能过，最次也是同进士出身。

但能得个好名次，谁愿意去做那如夫人。

春风拂过，花红柳绿。

春闱放榜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