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老爷、夫人，两位公子皆榜上有名！”

“张公子高中会元！”

“胡公子排行四十九！”

听到小厮前来报信，卢夫人瞧着一早便坐立不安的胡老太等人，“这回可放心了，妹子可是教了个好儿子。”

恭维几句，不多时便有官差敲锣打鼓前来报喜，赢得诸多赏钱，一时吉祥话说了满筐。

他们可是知道张衍连中大小三元，不出意外应在一甲之列。

便是胡广文差些，够不上进士出身，同进士那是板上钉钉，不考庶吉士，有些家底人脉的便可钻营一小官。

当日，卢家摆酒为两人庆贺，随后与同窗吃过两顿酒，论些交情，两人便闭门不出，一心只做着两位大人留下的题目，专心殿试。

随着日子越发临近，朝上吵作一团。

更有眼见帝王病重，太子监国日久，不少皇子生出旁的心思，阳谋不管用，便有人提议使些下作法子。

一时东宫内太子妃等人接连生病，好在太子有元珤送的红绳，倒是避过不少。

因着太子妃与几个侍妾皆出事，太子命底下人暗查，更是将近几日从前喜欢，当下瞧着不满的吃食暗自让太医查验一番。

发现其中无不是下了相克之物，虽不会要人性命，却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衰弱下去，更有甚者会让人癫狂，性情大变。

好在太子因着明枪暗箭心性磨炼不少，心下大怒，面上却不显分毫。

商量一番，却佯装中招，让人放松警惕，暗中查访，更是再度夜见元珤，又求了几条红绳。

当然，太子殿下又是一番大出血。

东宫内，太子妃虽见红绳并无甚奇特，但却因是太子送来，叮嘱定要日日佩戴，倒也听从。

不过几日，太子便神情憔悴，更是在朝堂上训斥肱股之臣。

让这次暗中联手的几个皇子不禁暗自得意，想着这次殿试少不得要落入他们手中，面上不免带出两分，正让细细观察的太子心腹内侍瞧个正着，回宫后当即禀告。

四月二十一

孤星寥寥，因着早已到春日，不如二月春闱寒冷，穿着单衣正合适。

张衍与胡广文辞别家人，由着小厮送至宫门前。

彼时宫门前已有不少人，在三十少明经，五十少进士这样普遍的情况下，两人一个刚刚弱冠，一个刚过三十，却因这一年来诸事顺遂，得偿所愿，少不得有一股傲然之气，看着比实际要小上许多。

尤其张衍品貌，两人站在一处，格外引人注目。

待赞拜，行礼毕，便有官员颁发策题。

殿试不同于其他，是在金銮殿内，由陛下出题，不必出面，若有兴致可前来巡视。

直到日落时分交卷，次日判卷，隔日出榜。

奈何年前圣人便时昏时醒，虽有几位皇子相争，此次题出自太子之手。

有几位皇弟手段尽出，太子殿下又是头一遭出题，如何能不亲来巡视一番。

瞧着题目，胡广文心下便有了几分底，类似的题，卢大人与陈大人皆让他们写过不少。

也不急着答卷，细细思索良久，心内腹稿已成，再细琢磨一遍无差错，这才用馆阁体一点点写下。

不同于胡广文的细想多琢，张衍不过思索片刻，便下笔破题。

虽是科举必用的馆阁体，但张衍自小受教，又因连中六元，加之此次太子出题可窥太子喜有才干且务实之人。

挥洒之间，风骨流露。

太子便是在此时走进来的，瞧过几个学子，便不由走至张衍身旁。

在一众学子中，张衍不仅是年龄最小的，端的一副好容颜，且微露的手腕处那一抹红，让太子不由多看两眼。

这一看，才发现不止人长得好，其文章大气磅礴，初露峥嵘。

太子满意点头，又细细看过几个，最后瞧着同款红绳又站在胡广文身前看了半盏茶，细细瞧过两人姓名，这才走出殿外。

待到无人处，太子不由问身旁小内侍，“我记得让你们查的元珤籍贯便是临县落霞村人？”

小内侍点头应一声，将籍贯重申一遍，又谈一回当日元珤被带回的奇事。

难不成这两人也是神仙下凡历劫？

不过转瞬太子便将此念头赶出脑海，少不得是因着收养之恩罢了。

隔日

阅卷后，递上来的十份试卷唯有那张衍一人的，不见胡广文分毫。

太子殿下越发觉得不过凑巧。

观其内容，太子欲点张衍为状元，几位主考官皆无异议。

忐忑一日的张衍与胡广文再度站在大殿内，听着唱名。

状元张衍

四个字一出，不少人暗中打量，唯有胡广文一面紧张又一面为张衍高兴。

真不愧是张家人，天资聪颖不提，连中六元如今又得状元之名，少不得要传为美谈。

待胡广文回神，正听到唱自己名字，二甲二十八名。

进士出身！

旋即，太子召见状元等人，胡广文亦在其中，不过问上两句，勉励几句，言其日后要为国为民。

礼部早已准备好伞盖仪仗，待召见结束，拥着新出炉的状元等人出宫，打马游街。

此时正值暮春时节，碧柳如丝，花团锦簇，沿途早已占满了人，街上凡是茶楼酒肆，皆纱窗洞开。

卢夫人早就定了包厢，带着胡老太一行人看。

元珤几个趴在窗边，见高头大马过来，指着为首的人喊：“是张衍哥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听到声音的张衍与后方的胡广文不禁侧头看去，当即扯出灿烂的笑。

一时迷倒不少闺阁女眷。

听着周遭议论状元郎品貌如何的话，卢夫人笑着打趣小姑子李夫人一句，“还是妹妹有眼光，一早就钓到这个的金龟婿。”

知张衍品行，李夫人却从未想过竟能高中状元，含笑回一句，直将话头引向胡老太。

一时包厢内笑声阵阵。

打马游街后，更有琼林宴。

一番宴饮，两人至日暮携一身酒气归来。

当夜歇下，张衍再度入梦。

只见周遭翠竹挺拔，再不见雾气，当日所见之人正站在翠竹前，称一声：“星君。”

张衍从容点头，待抬头时，周遭场景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