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好。”

身后的婢女朝着肖然委身问候，肖露霜回过头来，眼神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何，居然感觉内心有点空落落的，是爱上那个吵吵闹闹，明明看上去就是高冷类型可实际上却是无比话痨的少年。

肖然一大早就从公主府内出来，自然是要回来看看肖露霜伤势如何，只是苏小瑶还要去宫内打探打探消息，问问看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让肖然休养好后立刻进宫，不然也跟来了。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肖然开口问道。

“无碍。”肖露霜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走了?”肖然问道。

肖露霜点点头，她的眼中不再只有这万千河山，还多了一个少年。

明明朝夕相处惯了，可这一别离，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喜欢他？”肖然难得有了一副作为知心老大哥的模样，猜透了肖露霜的心事，其实也很明显，只是肖露霜一直在回避这段感情。

肖露霜愣愣地点点头，却又忽然摇头，“没有。”

“我看剧最多的桥段就是你们这种了，诶，也不知道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不对，是编剧弄人。”肖然头仰望四十五度看向天空，“妹子，真喜欢他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俩创造创造机会。”

肖露霜看着肖然，道：“不必。”

“真不喜欢？”

肖露霜似乎下定了决心，“哥，你好生休养，我得回柏州去一趟。”

“别傻了妹子，他不是回书院了。”肖然拍了拍肖露霜的肩膀，露出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他再也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肖露霜问道，的确，她觉得方雨年是玩够了回书院去了，只是觉得这场别离太过匆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如果是以前，肖露霜定然不会放在心上，就算和方雨年有了三年的同窗之谊，她也不会动心，可如今，和他一同从书院出来，又一同参与斌试大会，昨日又一同游玩，她的内心，开始有了一丝波动。

但她不能爱上他，儿女之情，会阻碍她的复仇之路。

但她又有所牵动内心，这个少年闯入她的心间，又悄然离去，让她极为在意。

“哪那么多为什么？”肖然语重心长，这方雨年终究是看了真相，肖然还以为方雨年会等自己醒来以后“啪”的一声把纸拍在肖然的脸上，大笑三声，“去你的，我才不信！”

没想到方雨年比他想象中还要成熟一些，终是少年气渐退，终要为自己的身份，舍弃自己曾经不可能放弃的东西。

“如果你放弃复仇……”肖然试着劝导，“这样的话那你俩还是有……”

肖露霜的目光变回以往那般清冷，一提到复仇二字，她的心目中，少年的身影逐渐模糊去了。

肖然也识时务地停下话题，“我说复仇这事不能急，咱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

肖露霜本身就聪明，这点道理她自然清楚，复仇一事得好好商榷布局，鲁莽行事，只会白白丧命。

“哥，你有计划了？”肖露霜性子倒也从容。

得亏不是那种急性子，若是肖露霜打算单枪匹马杀过去，按照肖然这实力十个都不够拦的，当下长眉一弯，“自然是要先找到内应了。”

“内应?”肖露霜问道。

“放心，你哥我自有安排，当下我们需要养精蓄锐，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一举进发，一次成功！”肖然说得满腔热血，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事实上，这东西如果不一次成功的话那不就完了吗！刺杀西夏后主，这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为今之计，是要好好想想办法，既能完成任务，又能保住性命。

“要多久？”肖露霜紧握着拳头，她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不可心急。”肖然认真道，虽然他对肖露霜没有一点点记忆，可是一个人冲进武试场上就他的是肖露霜，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这生死不明之地，足以证明肖露霜和自己的亲情，“我答应过你的，绝不会食言。”

倘若不是肖露霜，自己在文试上早就吃亏，哪来的文试第一之名？

“好，我听哥的。”肖露霜乖巧地点点头，她也知道此举不可莽撞，复仇仍需从长计议。

实际上肖然从公主府回来，是回房看看剧本的，肖露霜的事情他还不甚了解，对于方雨年，程季这两个人的了解也还不够，还是谨慎些好，劝导完肖露霜，便回房，赶紧找出剧本。

“呼……”肖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思绪翻涌，他翻开剧本，找到有关于肖露霜的剧情，肖然的眸中亮过一丝不可思议，他以为当年的事情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可又怎会知道，这程季就是那肖露霜的父亲，原来西夏的郑后主？

这下子事情要复杂许多。

程季打算替肖露霜赴死，一旦程季刺杀方后主成功，肖露霜便无需踏上这条死路。可肖露霜不知道，这程季，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她虽然知道肖卿是她养父，可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不知道下落。

如果任由剧本发展，程季刺杀方后主成功，肖露霜便打消复仇的念头，安心待在肖府，但是纸包不住火，肖露霜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自刎了。

但是如此的话，自己也不用冒险，去和西夏结下梁子，更不会和明柏敌对，自己也能安安心心当个逍遥驸马，有漂亮的妻子，有数不清的钱财，安稳过一辈子。

“啊啊啊啊！”肖然挠了挠头，实在觉得难以决定，理智告诉他要惜命，不要随意改变别人的命运，可内心告诉他，救她。

可自己的内心总是迟迟没有那种安心感，对于现在的肖然来说，肖露霜不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妹妹，而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血浓于水的亲人。

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背负着真相安稳度过一生，抑或是带着肖露霜去阻止这一切，哪怕自己会搭上性命。

“肖然，给我出来！”

大老远就听见了大骂声，肖然倏然抬起头，听这声音倒是异常熟悉。

眼下肖卿在宫内，沈凝也照例去庙里祈福，每次肖然出门，沈凝都会去昭山上面的浅山寺吃斋念佛，添点香油钱，为肖然积德保平安。

如今府内只有肖枫，肖露霜，还有肖然自己，肖然眼神微动，一把拿过房内的普通佩剑，推门而出。

“肖然！出来！”

赵泽一身黑衣，手提一把长枪，正正站在门口，那些阻拦的家丁们都已经倒在地上，不过幸好，没看到血迹，看来这赵泽倒也没下杀手。

肖然提着剑走了出来，见到赵泽，倒也不惊讶，武试一别，他知道赵泽定会找上门来讨一番说法。

肖露霜也出来了，见到肖然，也不问，只是跟在肖然后面。

“赵泽？许久不见。”肖然面带笑容，似乎都在意料之中，问道，“伤势如何了？”

“不用你假惺惺！”赵泽定定看着肖然，“当时的事情，说清楚来！”

肖然摊开手，“我说了，真心不是我平白无故要杀你兄弟，你说我名字都不知道，无仇无怨，我杀他干嘛?”

赵泽声音严厉，“凶神肖三，杀人如麻，谁知道你手中有多少无辜冤魂？你要杀人，需要理由？”

肖然想了想，按照剧本人设来看，确实是赵泽说的这样，略微摸索摸索下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

“你！”赵泽枪出入龙，一脚点地，朝着肖然暴冲而来。

“哥！”肖露霜要出手，却被肖然伸手拦在身后，“不必。”

眼看赵泽就要冲到肖然面前，可却感觉有气无力，却听得肖然气定神闲说了一句，“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枪尖距离肖然仅有分毫，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肖然拨开枪尖，实实在在感觉到确实和当时武试相比相差许多，解释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纵火？而且那是我哥肖叶的酒楼。”

“哼！你做事一向无理！”赵泽长枪指着肖然，“我听你解释，但不是听你狡辩。”

“哥们，我看你也是忠义之人，否则在武试那时你就可以直接杀了我。”肖然诚恳道，“当年的事情很简单，你兄弟要偷我哥们的东西，我们哥俩打不过他，我看他要下死手，就纵火了，趁乱逃了出去，哪知道你兄弟要那东西不要命，不肯逃出来。”

“我怎知是真是假！”赵泽一听，若真是如此，那他兄弟真的干这鸡鸣狗盗之事，自然也是不忠不义之人，因此而死，怨不得肖然。

“你现在到酒楼去，问问我哥，如果信不过，再问问那些酒客，有不少酒客都见到了当时的场景，你问问缘由便是。”肖然胸有成竹，毕竟当年的事情剧本上记载的清清楚楚，自己又是站在主角这一方的，内心便坦荡了些。

赵泽脸色有些犹豫，却慢慢放下了枪，他兄弟他也有些了解，心术虽然不是很正，却不会为此丧命，质问道：“他偷的什么东西？”

肖然正了脸色，道：“虎符。”

“西夏兵令？”赵泽神色复杂许多，“你兄弟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