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转身后推几步，扬出一把药粉，那群黑衣人一时不防，吸进去后纷纷脚底一软，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这药撑不了多久。

虞若立刻运起轻功，宛如轻巧的燕子般在林间穿梭，庆幸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了谷内。

把七梦草交给月归尘，她方才回屋。

坐在桌前点亮油灯，昏黄的光影在她静默的面容上跳跃，她洗干净双手，给磨破的地方小心上了药。

她向来爱娇爱俏，可不希望自己的肌肤上留下难看的痕迹。

等处理好了，她方才躺在床上。

窗子没关，漏进的夜风微微拂起床帘，虞若毫无睡意，睁着眼望着床顶发呆。

心事沉沉，如海雾弥散，明明缥缈莫测，却始终不远不近地笼着，让人透不过气。

又这样过了三天，月且歌终于回来了，虞若兴奋地跑到谷口去迎他，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脸色却变了变。

顾朝暮丝毫没有察觉，笑着跑上来拉住虞若的手，“阿若！”

“你怎么来了？”虞若也只好笑着问她。

顾朝暮大大咧咧的神情难得出现一抹羞涩，偷偷瞟了月且歌一眼，“我跟着月哥哥来的。”

虞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得面色通红，顾朝暮紧张地拍着她的背，“阿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扶着顾朝暮的手臂站直身子，“走吧，我带你进去。”

转身时不着痕迹地狠狠瞪了月且歌一眼。

两个人许久未见，虞若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从顾朝暮嘴里套出了一切经过，心底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顾朝暮难得的少女怀春的模样，对着她亮得就像春日里的太阳似的眼睛，虞若那些话就更说不出口了。

“对了，别说我了，阿若，这些日子你和秋世子朝夕相处，有没有……”顾朝暮手肘推了推虞若，挤眉弄眼地揶揄着，小声道。

这会子轮到虞若自己僵住了，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拉着顾朝暮的手，咬了咬牙道：“朝暮，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啊，没关系啊，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顾朝暮还贴心地揽住她的肩膀，只以为她是被秋云谒拒绝了。

虞若见她没有再问下去，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在她们身后，月且歌听到虞若这句话，却挑了挑眉，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

小公主比他想得要快啊。

不过，骄纵腹黑又敏感脆弱的小公主与嚣张跋扈却心思单纯的小魔王，这个搭配，实在妙不可言啊。

他几乎都开始期待以后的精彩纷呈了。

但是，现在，他是不是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

秋云谒正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看书，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到虞若，唇边绽放出浅浅笑意，“若儿。”

这一声“若儿”落在虞若身后的两个人耳朵里，却是都心底微微一动。

顾朝暮大大咧咧，只以为秋云谒和虞若两个人是冰释前嫌了，而月且歌却微微眯了眯眼，他探究的目光撞上那清冷淡漠的视线，旋即转化为似笑非笑的神情。

“秋世子，你没事吧。”顾朝暮大大方方上前。

秋云谒微笑着点点头，“好多了，谢顾小姐关心。”

他转向月且歌道：“这位就是月公子了吧，麻烦你替我寻药，这份恩情，秋云谒他日一定回报。”

“世子言重了。”月且歌笑着道，收回那上下打量的目光，“我去把药给老头送过去。”

虞若点点头，“他应该在药圃里，我和你一起去找吧。”

大概是怕顾朝暮单独跟秋云谒呆着尴尬，虞若嘱咐道：“朝暮，你在谷里自己转转吧。”

顾朝暮就等着她这句话呢，笑着应声后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秋世子是水墨画里清冷绝尘的美人，但是那孤傲冷漠的性子，她可是真受不了。

月且歌早猜到虞若是借故要跟他单独谈谈，走出没多久，他双臂环抱，“说吧，想问什么？”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虞若单刀直入。

“两情相悦，两心相知。”

虞若沉默了，她嗓子哑哑的，像是艰难地问出这句话，“你想娶她吗？”

“这重要吗？”

他轻轻松松的神态激怒了虞若，她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站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神情郑重，带着一丝丝无奈与哀求，“师兄，朝暮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当然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若若。”月且歌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秋风中摇摆的杂草，“你知道的，我珍惜每个人的美。我善待她们，就好比欣赏这世间的奇珍异宝，我从不曾伤害她们，也不曾玩弄她们的感情，她们给我的真心，我向来一分不差地回馈。”

“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兄。”虞若无力地低下脑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告诫过朝暮不要对你付出真心，但她依然不管不顾地选择了你。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管不着。”

“师兄，你会后悔的。”她轻轻说完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顾朝暮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外表没心没肺，可骨子里的刚烈独立、骄傲决绝丝毫不亚于她，她不会哭，也不会苦苦纠缠，她只会割掉心里那块腐烂的伤口，痛却潇洒地转身离去。

顾朝暮、温知言，还有虞若自己，她们都是这样的人。

她再担心朝暮，却也明白，这是朝暮自己的选择，她不应该也不能插手。

可是她真的怕啊，怕最后那支离破碎的结局。

月且歌没有错，顾朝暮也没有错，他们都是真心，但是，他们真正渴望的东西是不一样的，爱情并不能让固执的人殊途同归。

顾朝暮突然到访，虞若便让她和自己一起住，两个人夜晚挤在一张床上，常常躲在被窝里聊天到深更半夜，白日里，虞若忙着照顾秋云谒，顾朝暮就自己找乐子，时不时地跟在月且歌身后。

两个人打情骂俏，虞若也只能在一边暗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