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石头木头

天空已经逐渐放亮，石壁山的四周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三千战俘被千名士卒看守着，他们已经精疲力竭毫无反抗之力。

白起带领白什众人站在一块巨石上，为这些战俘开动员会。

整个山谷都回荡着白起器宇轩昂的声音。

“你们看到我身后的石壁山了吗？只要能在二十日之内将它打通，我便放你们走，让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

二十天的时间，想要打通一条穿越大山的通道，莫说前无古人了，就是再放眼往后千年恐怕都是空前绝后的惊天之举。无疑这在众人眼里也难如登天。

但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这一条活路，包括白起在内都别无选择。

甚至晋鄙得知秦国不会再派兵前来的话，不需要二十天就会率军重新进入修鱼。

到那时再面对晋鄙的上万大军围剿，恐怕再难杀出一条血路。

还有一条严峻的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猛然加入的三千俘虏也要吃饭，军中存粮算下来，只够维持二十天了。

所以开挖山洞给晋鄙来个金蝉脱壳对神风营来说迫在眉睫，必须要在二十天内完成。

好在，三千俘虏对白起来说真正的是雪中送炭般及时，不知晋鄙得知此次围剿不但没有打击到他们，反而送来了这么好的礼物，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白起用手中长剑在石壁上画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图案后，一只手按在中央的位置宣布道：“这里将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所有人仍是一脸茫然，这明明是坚硬的石壁构成的山体，如何在石壁上挖出通道呢？不应该是找一处松软的山体吗？

但白起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知道，越是坚硬的石壁才能撑得起石洞所需要的坚硬程度，若是换成松软的地方，里面石土混杂，随意开挖最容易导致塌方而前功尽弃。

他们经不起一点工期延误的风险，只有从最坚硬的石壁下手才有保障。

白起当然想到了他们心中的犯难，包括司马纾在内都有所怀疑。

于是大喝一声：“方洛，拿工具！”

是！方洛一挥手，几名手下便抱上来十几根手臂粗并削有尖角的扁平圆木，还有几个用石头制作的石杵然后用结实的藤蔓捆在石杵半腰，看起来就像放大后的吊坠。

随着这些东西一件件放在白起面前，白起扫视了一圈静静看着自己的俘虏，咧嘴一笑取出随身青铜短剑，然后在平整的石壁上开始镌刻，随着石末纷纷落下，一个有拳头大小的圆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做完这些，白起收起短剑转身拿起木契放在了圆洞上，接着对身后喊道：“上石杵！”

白什中乌获与雷河二人自知力气最大，于是自觉走上前来，二人各执藤蔓一头，将石杵提了起来，接着走到白起竖起的木契那头，二人相视一眼，合力抡起了石杵，接着嘭的一声重重砸在了木契尾部。

随着木契被砸下，尾部瞬间有些开花，不过选用的是坚硬的楠木，尖锐的一头却蹦出无数碎石，那一头竟然嵌进去了一些。

“再来！”白起忍受着手臂传来的阵阵麻木，稳稳扶住木契，让二人继续。

所有人看的眼睛愣愣地盯着白起，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身体力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将军。

这么重的活都要亲自上场给大家做示范，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惊叹。

随着石杵的再一次重重落下，木契已经又嵌进去更深了。

万事开头难，随着石壁渐渐被木契嵌入，每一次的重击让木契似乎加快了嵌入的速度，直到白起可以双手松开，那木契仍稳稳地插在石壁之上。

乌获与雷河二人又将木契砸进去直到只剩下一个彻底被砸开花的尾部。

白起松开木契后也没有闲着，又在旁边用短剑画出了一个圆洞，接着正欲再拿一根木契，方洛连忙上前自告奋勇地负责代替白起来扶住木契，白起自然站到一边负责指挥。

只是过了一个时辰，九根圆木全部嵌入完毕，左右上三面各三根均匀分布，军中一些有过工事经历的老手看到白起这样做，不禁在心中暗暗摇头。

九根木契都已经嵌入了，而石壁上仍纹丝未动，再想往里打木契已经没有了可操作的空间，只会将木契砸的稀巴烂也别想再进一分。

可是不料接下来白起却不再让打木契，而是指挥神风营用水囊去溪水旁取来水，一根根地将水顺着木契倒在上面。

一时间他们脚下汇聚了一滩泥水，却仍未见成效。

这时连白起心里都开始犯嘀咕，难道天书所记载的水灌法不管用？

想到这里白起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起到作用，于是一挥手，暂时先停工，埋锅造饭，众人忙碌了一夜早已饥肠辘辘，听到吃饭当然是欢欣鼓舞，听从指挥地渐渐离开了石壁。

而只有白起在石壁前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他想时刻观察木契的变化，看看究竟能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办法可行的话，一切都变得简单，若是不可行，挖山洞这一条路是行不通了，就得立即调整思路，想想怎么突围了。

所有人散去四周变得安静起来，时间在白起的等待着分秒流逝，出神间白起忽然听到一声脆响。

“咔啪！”

白起目光赶紧死死锁住声音所来的方向，正是木契的与木契之间。

一条细细的裂纹出现了！

白起精神为之一震，不顾地上的泥水，慌忙用手捧起小心地淋了上去。

“卡啪啪……”

又是一阵连贯的脆响，整个石壁沿着九根木契裂出整齐的裂缝。

九根木契只见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神笔，在它们之间画出了深深的一道链接。

“嘭！”

又是一声闷响，石缝一下子变得更加深邃宽大。

白起欣喜地望着眼前发生的神迹，激动地简直比孩童收到了天大礼物还开心。

“成了！”白起口中喃喃道。

“什长，什么成了？”为白起送饭来的方洛奇怪的问道。

白起一转身，激动地抓住方洛的胳膊道：“方洛，石壁裂开了，我们开山有望了！”

向来沉稳的什长从来没有过这样欣喜若狂的表情，方洛带着疑惑放眼朝嵌入木契的石壁望去，紧接着也睁大了双眼。

接着他缓缓将手中的饭食放在了地上，接着如痴如醉地走上前去，不可置信地伸手在裂开的缝隙上抚摸着，也开始自言自语：“什长，你可真神了。”

“这……”方洛用手指伸入缝隙使劲一扣，竟然扣下来一小块石头，给他心里带来震撼，简直无法言喻。

“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巧妙的办法？”

现在是换做方洛无法从震撼中自拔，白起却终于知道饿了，端起饭食一扬脖子就喝了个精光。然后拿起坚硬的窝头使劲咬了下去，满口的栗谷香味充斥着鼻腔，此刻白起心里的满足感是如此的充实。

他只管笑着使劲咀嚼着食物，没有回答方洛的问题。

方洛哪里还管白起回不回答，自己却抽出短刀伸入石缝开始一点点撬动着，接着还嫌不过瘾，直接单人抱起石杵狠狠砸在了中央。

碎石随着撞击开始掉落，在方洛的脚下开始满满堆积。

一下两下，当方洛找准了角度使劲砸下去，一大块石板瞬间从石壁上脱落。

此刻的方洛仿佛找到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顷刻间大小不一的石块随着撞击开始不停剥落，直到嵌入的木契随之掉落。

一个半米深的石洞，赫然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哈哈，爽！”

方洛丢下了石杵，仿佛虚脱了似的直接躺在了碎石上面。

白起缓缓走上前去，一伸手将方洛拉了起来，看到方洛的满头大汗，两人相视大笑，声音引来了所有神风营和俘虏们。

白什众人正欲上前问问两人在笑什么，却抬头一看，全部愣在了原地。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石壁上竟然出现了个半米深的石洞，在他们看来竟是那么地不可思议。

“神了，真是神了！”

无数人开始惊叹与眼前发生的一切，按照这样的速度算下来，三千人来挖这条山洞，不出半月就能将山体挖穿。

有白起为此开了个好头，众奴隶也对成功挖通山体被放行回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适才用食后几乎快要暴动，还是神风营砍杀了十几个试图逃跑的俘虏，这才止住了骚动。

现在看来只有留下来的才是明智的，因为想逃跑而被身首异处的才真正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俘虏们顿时对开山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于是主动上前开始依照白起所示的办法，继续开山。

但白起所想依然不那么乐观。

依照半个时辰就进入半米的深度，目测眼前这座石壁山足有千米的深度，若是全日无休轮替作业，仍需要一百天的时间，这还是正常速度没有阻碍的情况下。

但稍微有一些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等到了山体内部的岩石，会比外层岩石更加坚硬，而且光运送碎石所需要的人力都不是小数目，究竟能不能顺利打通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