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速度很快，就像陀螺一样，一圈又一圈不停地在天空中打着转。

周洋洋仰起头，发现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正不停飘移着。一些星星短暂地靠近他，转眼间又挪向远方，成为了夜空之中隐约可见的小小亮点。

那不是星星！周洋洋忽然发现，就像不断接近他又远离他的冷阿奇和热阿奇一样，每一颗“星星”都是一只妖精。它们因为某种原因聚集到这里，再也没有离开。

“快停下！”他冲冷阿奇大喊。

那颗白色的“星”划过一整个夜空，再次接近他，冷阿奇的脸一闪而过。“我也想…”话还没说完又飞远了。

周洋洋等呀等，终于等到它再次飞来将剩下的话说完，“可我停不下来…”

拖着尾音的冷阿奇从面前匆匆而过，奔向更远的夜空。它还会再回来，只是周期长短不定，或许某一次远离就像那些悄悄隐进黑暗的妖精们一样消失了。热阿奇的状况比它好不了太多，它们的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既不能减慢速度，也不能调转方向。

周洋洋趴在天花板上，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低头看时，发现双脚已经离开靠近地牢的那面天花板，向空中浮去。要不是他死死抓住洞口的边沿，也会像冷阿奇一样飘向天空。

“周洋洋！”他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叫自己，抬起头，见一颗小小的光点正由远及近慢慢靠近它。那颗光点挣扎着、扭动着，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挪过来。“是我呀。”

喊他名字的不是别的妖精，而是无故消失的小飞轮。它的螺旋扇叶在头上不住地晃啊晃，上面残留着一处磕伤的痕迹，那是与园徒交手时留下的。周洋洋一眼认出它。

“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飞轮叹了口气，“哎，说来话长。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说话时，它的身体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落叶，不停随水波晃动。

周洋洋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感觉得到，这里有些古怪。”

“这里是虚无空间。”小飞轮说，“也就是不存在的空间。”

“我知道虚无空间。”周洋洋说，“林间通道和蓝道都是虚无空间，它们能用最短的时间带我们到任何地方去。”

小飞轮摇了摇头，“这里跟林间通道不一样。林间通道之所以被定义为虚无，是因为它不是一个确切的地点，而是连接不同空间之间的通道，有它自己的作用，可这里不是。”

周洋洋朝那飘满了妖精的夜空看去，好奇地问，“那这里是什么？”

“是那些真实存在的不同空间之间的夹缝地带。”小飞轮说，“它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一旦进入，附着在身上的所有特性都会消失，包括重量和能力。”

周洋洋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妖精漫无目的地飘在天空中，为什么他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一直想要脱离洞口，融入这黑夜之中。

“一旦进来，就出不去了。”小飞轮说。

周洋洋伸出一只手，用力向前够去，想抓住小飞轮。因他的动作而被荡起的空气像海波一样冲击着小飞轮，将它朝另一边推去。他越想够到它，就离它越远。

小飞轮挣扎着想要向前，却只是更快地后退，加速远离洞口。它鼓足力气冲周洋洋大喊，“千万不要掉进来！”声音消失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光点也隐进黑暗不见了。

周洋洋一只手抓住洞口，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腿将它往洞口里塞，费了好大力气才再次踩上天花板。从石墙跳回地面，他抹掉额角渗出的汗珠，说道，“我们有麻烦了。”

回到屋子里，周洋洋从兜里掏出一颗随手捡的碎石头，将自己在夹缝空间中看到的情况画在了石砖地面上。

“它们身上的重量消失，无法使用咒语，空气不足以阻挡它们停下来，只能一股脑往前冲。”他在地上画了个不规则的圆圈，“轨迹大概是这样的。”

“既然它们能飞进去，应该也能飞出来才对。”方小圆说，“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们改变路径吗？”

周洋洋摇了头，“我试过了，空气在其间形成阻隔，根本抓不住它们。而且小飞轮说，这个位于不同空间内的夹缝地带，一旦进去就出不来，没有一只妖精能逃脱。”

听了他的话，大家的神情都凝重起来，就连先前叽叽喳喳讨论园长究竟长什么样的妖精们也乖乖闭上了嘴巴。得知这世界上还有比抛弃箱更可怕的存在，让它们心生忌惮。

方小圆盯着地上的图形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它有些眼熟。她拿起旁边的碎石头，在周洋洋画出来的圆圈外面又画了几个不同形状的圆圈，歪着头认真审视。

忽然，她想起这跟自己在天文馆中看到的行星运行轨迹很相似。方小圆指向圆圈中间的位置，说道，“如果所有妖精都是遵循某种特定的路径飞行，说明这个夹缝地带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否则它们不会绕圈，而是一路往前飞。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月球绕着地球转。”

周洋洋认真想了想，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可是这会是什么呢？”方小圆很纳闷儿。

“不管是什么，都绝对不只有一个。”周洋洋说，“根据我的观察，这些妖精并不是围绕同一样东西飞行，说不定在这个虚无空间之内存在许许多多散落的这种物质，就是它们将妖精们吸引在周围，并且吸收掉了它们身体中的能量，让它们无力逃脱。”

“没错。”方小圆点了点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这些有害物质，并且清除掉，就能救出它们。”

“没这么简单。”角落里幽幽传来低沉的嗓音，大家转过头，看到一直闭目养神的木门爷爷睁开了眼睛。“你们说的这种物质我知道，它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正相反，它是妖精世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听到它的话，方小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站起身，走到木门前，“木门爷爷，你刚刚所说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究竟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