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定石。”木门爷爷说道。“也叫引力石。”

与整体处于同一空间之内的人类世界不同，妖精世界是由许许多多不同的空间组成的，这些空间之所以能够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真正的世界，都要靠这种叫做引力石的物质。

它们本身具有强大的能量，能够将多种空间吸附在周围，连接闭合，组成全新的广阔空间。不过这其中也会出现一些小问题，比如空间夹缝的存在。

“同一空间之内的时间流速相同，想从一处到达另一处需要花费的时间和路程是固定的，这大大加强了稳定性，却降低了时效性。”木门爷爷解释道，“多重空间聚合的好处就在于此，它能够利用空间与空间的差异缩短时间和距离，同时也会相应地增加不稳定性。”

“你们见到的空间夹缝就是在空间聚合不良的情形下产生的。”

方小圆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周洋洋拿过她手里的碎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圆圆的圈，对她说，“假设这是个橘子。”说完，又在旁边画了个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圆圈，“这是个剥了皮的橘子。”

“假如我们的世界是个带皮的橘子，妖精世界就是个被剥了皮的橘子。”周洋洋解释道，“一个带皮的橘子，虽然表面可能凹凸不平，不过它仍然是个整体，不能被轻易拆分。剥了皮的橘子却不一样，它本身就是由一个个独立的个体组成的，分开也能独立存在。”

周洋洋扔掉碎石块，站起身，用手比了个掰橘子瓣的动作，“当你从剥了皮的橘子上掰下一瓣时，就是在对抗引力石的作用。”

不知是因为橘子正是方小圆最喜欢的水果，还是因为周洋洋真的有当老师的天分，他解释完，她立刻就对这所谓的引力石和空间夹缝有了自己的理解。

“我懂了，可是这引力石怎么会跑到夹缝中去呢？”

他们一齐看向木门爷爷，期待它能给出解释。

令人失望的是，木门爷爷摇了摇头，“引力石原本是一个整体，也只有在作为一个整体的时候吸附力最强，能够最大限度地维持妖精世界的稳定。”

“这么说，引力石被破坏和空间夹缝是先后形成的。”方小圆猜测道，“因为引力石不再完整，所以空间与空间之间才没办法紧紧相连，产生了大量缝隙。”

“有这种可能，不过也不一定。”周洋洋补充道，“或许它们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同一时间？”方小圆转了转眼珠，“会不会是火赤妖冲破地牢的那一刻？我记得当时确实震得很厉害。”

“不是。”周洋洋摇了摇头，“在那之前小飞轮就消失了。不管引力石是什么时间被破坏的，在火赤妖冲破地牢之前，空间狭缝就已经存在。”

方小圆仔细回想他们从园长的地下宫殿回到这里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关在地牢中的妖精和沉睡于前厅的园徒就已通通不见了踪影，而火赤妖尚未冲破地面。她将目光挪回木门身上，好奇地问道，“木门爷爷，你是什么时候觉察到危险，将那些妖精放出去的呢？”

被这么多双眼睛一齐盯着，过了良久，木门爷爷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方小圆走上前，“我们之前见过面，你还说我不懂敲门没有礼貌，那个时候你看守的是通往园长家的大门。可是当火赤妖冲破地牢，园长带领我们经地下通道回家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环顾四周，又看向木门，“这个地方并不是园长的家。现在在真正的园长家里，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并没有灵魂。”方小圆越说声音越大，“正因为那只是一个壳，所以它才不能打开与其他空间连接的通道，并不是因为火赤妖的烈焰烧毁了通道才打不开的。”

“它打不开，但是你能。”方小圆看着木门，“因为通道还在，而且你懂咒语。”

听到这儿，众妖精哗然。它们议论纷纷，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周洋洋也走了过来，问木门道，“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你阻止我们回到地牢，也是你阻止它们离开这里。”说着，他回头看了看那些窃窃私语的妖精们，“为什么？”

木门爷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只能力低微的服务妖，根本不懂咒语。”

“不对。”方小圆立刻反驳道，“你懂咒语。我们进来时的通道与刚刚那条通往前厅的通道位于地牢不同位置，甚至处于两个空间。你能随意开启它们，证明你有连接空间的能力，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服务妖能做到的。”

“真的是你吗？”橘妖走上前问道，“可是你为什么既要救我们出来，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对呀，为什么？”身后的妖精们纷纷发声，“至少给我们一个理由。”

见它不肯说话，方小圆急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打败了住在灯塔里的邪恶妖精，有机会将被关在海塚里的灵魂全都解救出来，妖精世界就快要恢复和平了。可是现在，还有成百上千的妖精被困在空间狭缝当中，它们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回到这个世界。这不公平！”

听了她的话，木门爷爷很惊讶，“你说什么？你们真的打败了那个老家伙？”

“如果你说的老家伙就是住在灯塔里的图爷爷，是的，我们打败它了。”周洋洋说，“现在园长正在海塚想办法解救那些受困的灵魂，过不了多久，它们都能重获自由。”

木门爷爷暂时陷入了沉默，从它的表情看来，它的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

“求求你救救它们吧。”橘妖说道，“我知道被丢进抛弃箱有多痛苦，如果还有妖精正在承受同样的痛苦，它们值得被拯救。”

“是啊，救救它们吧。”妖精们纷纷说道。

木门爷爷叹了口气，抬起头说道，“其实这一切都要从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场战争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