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圆趴在地上，一边用力敲打地面，一边仔细听地底传来的回音。

“不见了…”她小声说，“那个通往园长家的地洞。”

“木门爷爷和园长都说过，那条通道已经被大火毁掉了。”

“可是很奇怪呀，这里并没有遭遇大火。”方小圆环顾四周，伸手抹了把深灰色的墙壁，将干净的手掌举到周洋洋眼前。“如果被火烧过，这里应该留下焦黑色的痕迹才对。”

“不一定。”周洋洋说，“就像地牢与外面的世界处于不同空间一样，地洞跟地牢或许也不在同一空间。当地洞所在的空间遭遇大火，我们一样无法再将它开启。”

方小圆皱起眉头，喃喃道，“可是小烟去了哪里呢？”

她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火赤妖即将破土而出之时，通道里烟雾弥漫，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拽进掩藏在前厅之下的地洞之中，整个过程都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洞门封死，小烟已经被留在了外面。

方小圆沿着通道往回走，一路来到了那堵被挪开的坍塌石墙旁边。她看到距离这些碎石块不远处的地面上，几块破裂的地砖毫无规则地散落着，旁边堆满了厚厚的泥土。伸手捻起一撮，能闻到它们散发出来的浓重的焦糊气味。除了这一小片区域，再没有其他地方有这样的泥土。

“火赤妖就是从这里钻出来的。”她对周洋洋说，“就在这面石墙背后，这些泥土就是证明。”

周洋洋看了看那些碎石和泥土，猜测道，“也就是说，在火赤妖冲破地牢后，石壁立刻坍塌，将它们和烈焰一起阻隔在了通道的另一边，所以前厅才没有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可是…怎么会呢？”冷阿奇好奇地问，“难不成这石壁是长了脑袋，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坍塌吗？”

“不可能。这石壁是园长通过咒语创造的，本身并没有生命。”周洋洋说，“而且就算它真的有办法设定坍塌位置，为什么其他地方都没有，偏偏这里有。”

“或许只是个巧合而已。”热阿奇说道，“也许这石墙是被那些妖精冲出来的力量震塌的。”

“我在电视节目里看到过建筑物倒塌时的样子，结构损毁时大多数砖石都会堆积在底部，不会像这样严丝合缝地形成一堵墙。”周洋洋说。

说到这儿，大家陷入了沉思。

“是小烟！”方小圆灵光一闪，说道，“一定是它！”

“小烟？”冷阿奇问道，“就是那只烟形妖吗？”

方小圆点了点头，“就是它。”

“可你不是说它被封在玻璃瓶里，一直在沉睡吗？怎么可能凭空造出一堵墙来？”

方小圆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直觉告诉我就是它。”

她仔细想过，进入地下通道以前，唯一跟他们在一起的就是被园长施了跟随咒的小烟，它一路跟着大家来到前厅，在去往地下时消失不见。如果有一只妖精能够在危难之时抵挡烈焰的攻击，帮他们多争取一点逃生时间，也只有小烟能做到。

方小圆绕着前厅转了几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大喊小烟的名字，听自己的声音不断在石壁之间反复撞击，经过通道传播到很远的地方，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看样子，小烟并不在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空间里。可是不在这儿，它还会在哪呢？

这里两面是石墙，一面被坍塌的石墙堵住，另一面是三个一模一样的壁画洞，不管是哪个方向似乎都写着“此路不通”四个大字，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去处。

“既然它不在下面，会不会是在上面呢？”橘妖盯着天花板，好奇地说。

“对了！”周洋洋忽然想起来，这地牢里的天花板完全是豆腐渣工程，随便动动手就能掀开，钻进去躲起来不算困难事。

看到他攀上墙壁，试图往上爬，冷阿奇发了话。

“不用那么麻烦，掀个天花板而已，对我来说轻轻松松。”说完，不等周洋洋应声，便铆足了劲儿起跳，化作一股强劲的风径直向上冲去。

这一冲不要紧，冷阿奇不知这天花板究竟有几寸厚，用力过猛，竟然生生将它撞出个大洞来，一股脑飞出去不见了。

空气凝滞，大家盯着天花板上被撞出来的那个巨大的空洞，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口黑漆漆的，深邃的就像一只眼睛，注视着这些抬头仰望的人类和妖精，飞走的冷阿奇却一直没有回来。

“它…它去哪儿了？”橘妖睁大了眼，转头问方小圆。

“我去看看！”见自己的好伙伴一去不返，热阿奇主动请缨出去找它，下一秒也化作一缕红烟飞了出去。

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热阿奇不但没有带冷阿奇回来，连它自己也不见了踪影。

周洋洋实在等不下去，再次攀上墙壁，向石壁顶端爬去。他徒手攀上两米多高的石墙，伸手用力往上推天花板，将它掀开了一条窄缝。透过那道缝隙，隐隐听到有叫声传来。

“救…命…啊…快…停…”

他竖起耳朵，听到冷热阿奇的声音交替传来，断断续续，忽远忽近。他用力向上推天花板，将它向中间卷，卖力地将自己瘦弱的身躯从那破开的口子中挤出去。可是他很快发现，这天花板之上竟然还存在另一层“天花板”。

这第二层与第一层不同，是漆黑的颜色，隐入黑暗化为虚有，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也是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被冷阿奇撞破的洞才发现的。

周洋洋踩在第一层天花板上，猫着身子走到大洞旁边，小心翼翼探出头。

“天啊…”望着眼前缀满繁星的天空，他不由得发出感叹。妖精世界没有星空，原来星星都被藏在了这里。他看到远处一红一白两颗星正向他快速飞来，同时耳边的喊叫声越来越清晰，略过眼前时周洋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星星，而是冷阿奇和热阿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