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洋扭头往身后看，发现除了那颗悬在空中的珍珠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更别提妖精了。他上前两步靠近珍珠，仔细打量起它。

珍珠发出莹白色的光，将贝壳照亮。它睁开眼，吓得周洋洋连着往后退了三步，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那珍珠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刚才就是你在跟我说话？”问出这个问题时，周洋洋茫然四顾，仍不敢相信眼前的珍珠就是他要找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珍珠晃了晃身子，像是在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是登记过了嘛。”珍珠幽幽地开了口，闲庭信步般朝他移过来，“这里的灵魂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今天过来登记的妖精只有你一个，我可不会搞混。”说着，它从上至下将周洋洋打量了个遍，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你是人？”

老先生就是老先生，跟外面那些普通的妖精不一样，连人都认得。

“你是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发现周洋洋是人，珍珠一改先前的语气，声色俱厉地说道，“这里是妖精世界，不是你们人类该来的地方。”

“是火赤妖！”周洋洋脱口而出，“火赤妖从地下逃出来了，我们是来求你帮忙的！”

听到这个消息，珍珠并不十分惊讶，好像这件事原本就在它意料之内。跟火赤妖相比，它更关心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类，“你们？你们是谁？”

“我…我…”周洋洋被它具有压迫感的问话和犀利的眼神震慑住，竟然结巴起来，“我和园长。”他急中生智，将园长小人儿拉进这请求中，“火赤妖将他建造起来的地牢毁掉了，现在正在妖精世界肆虐，如果你再不出手帮忙，所有妖精都会遭殃的！”

话音未落，贝壳剧烈震动起来，周洋洋看到刚刚关闭的贝壳门再次开启，原本已经离开的妖精鱼冲了进来，大声说道，“那可不行！这海塚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珍珠看到它，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这个偷听别妖讲话的毛病真是该好好改一改了。”

妖精鱼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解，“我就是觉得他太可疑了，海塚这种地方哪会有什么访客呢，不放心才趴在门边偷听的…”

这解释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珍珠仍虎着一张脸，片刻后摇了头，“罢了罢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听见了就是听见了，不过你可不要往外说。要是叫外面这些家伙听到，那麻烦可就大了。”

周洋洋听不懂它们讲的话，好奇地问道，“外面的家伙是谁呀？”

不等珍珠开口，妖精鱼便抢答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住在这海塚里的灵魂们了。”

自打火赤妖出世，横行霸道在世上作乱，妖精们自发组成退伍与之对抗，爆发了妖精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残酷战争。在那场战争中死去的妖精们的灵魂至今仍住在海塚，没有机会重见天日。近百年的恢复期过后，妖精世界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若是再来一次，不知这海塚还盛不盛得下更多灵魂。

“老先生，你就救救它们吧！”妖精鱼请求道。

“是啊，你就救救它们吧！”周洋洋也学着它的样子央求珍珠。

等了一阵子还不见周洋洋回来，方小圆纳闷儿地对灯塔说，“你不是说波道的速度很快，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把周洋洋送到海塚去吗？那他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灯塔晃了晃小脑袋，“大概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老师不肯帮忙。”

“为什么？”方小圆坐起身，她从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性。“之前有妖精告诉我，住在这里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有什么困难它都会帮忙的。”

“这次不一样。”灯塔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火赤妖究竟是什么，可也听说过那场传说中的战争。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连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被烧没了。妖精世界损失惨重，跟老师同年代的妖精几乎全部灭绝，光是重建家园就花了好些年。”

“重建家园？”方小圆好奇地问道，“你是说，现在的这个妖精世界是重新建起来的吗？”

“当然。”灯塔用力点头，“这片大海、森林，妖精城市还有远处的永日草原都是在那场战争之后才建起来的。”

“永日草原？”方小圆快要被它给搞糊涂了，“永日草原不是为了分隔妖精世界和人类世界而存在的吗？跟那场战争有什么关系？”

听了她的话，灯塔哈哈大笑起来，“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一个路灯妖。”方小圆想也没想便答道，“难道它在骗我吗？”

“这就不奇怪了，”灯塔看着她，“低等级的妖精经常听风就是雨，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什么样的故事到了它们嘴里都变了样儿。”

方小圆盯着它看了半天，小声嘟囔，“奇怪…说得好像你不是低等级妖精一样…”她说这话是有依据的，刚刚看完妖精百科，她对眼前的灯塔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要说它真的比路灯妖高级在哪里，也就只是个子大一些罢了。

灯塔正要辩解，忽然听到海水翻搅的声音。方小圆立刻起身跑到先前被挖出了一个圆洞的地中央，探头往下看。水面之下出现了个由气泡组成的环形通道，像旋涡一样一路延伸至看不清的水下。原本平静的水面翻腾的越来越厉害，溅起水花拍在方小圆的脸上，灯塔上前拽住她的衣角将她往后拉，“小心，它们要上来了！”

话音刚落，翻腾的水面忽然鼓起一只大大的气泡，“噗”地一声破开，周洋洋捧着一只硕大的珍珠从里面跳了出来。

“周洋洋！”看到他，方小圆激动地大叫，“你终于回来了！”她绕着他转了两圈，又探头朝圆洞看去，发现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老师呢？你没找到它？”

浮在旁边的珍珠舒展四肢，轻咳两声，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