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展低头喝茶：“勾结外人弑杀亲弟，事后又欲利用狗血破坏无为道长的法堂，毁掉嫡亲弟弟的死后往生之路，这六姑奶奶还真是个狠角色。”还好他当初没有娶她，否则哪有如今清静自在的日子。

刘紫月道：“那六姑奶奶做贼心虚，一来惧怕魏晔的死后报复，二来也是担心魏晔的鬼魂同家人相见后道出她与相公杀人的真相，这才做下以假狗血替代骨肉之血之事，绝了魏晔的鬼门往生之路。”

“说实话以前还挺羡慕魏晔那小子的，父母如珠如宝地宠着，又有六个嫡亲姐姐从旁呵护。”柳千展摇头低叹，“谁能想到他竟然死于自己亲姐姐的嫉恨当中，而其父母如珠如宝的宠爱却成了魏晔之死的因果缘由。”父母过分厚此薄彼的爱引来六姑奶奶蓄集已久的嫉恨。

刘紫月：“小舅舅想得太简单了。”

“难道不是吗？”柳千展愣了一下，“昨夜六姑奶奶身边的奶嬷已经招认了。那奶嬷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一力替主子担下所有罪责，并道明她杀害魏晔是因为武乡侯与武乡侯夫人眼里只有魏晔，没有他们姑娘。”

刘紫月摇头冷笑：“算是，也算不是。她只说了一半。”

柳千展疑惑：“这武乡侯府论势论财比不上陇南白家，武乡侯因不善经营这些年家业败了不少。别看武乡侯府外表看着还行，如今也只剩下个空架子。而魏晔又只在宫里领个皇子骑射师傅与内三等侍卫的闲差，武安侯府有什么值得已经是堂堂陇南白家大妇的魏六惦记的？”

刘紫月手点着案桌，勾唇冷笑：“小舅舅不要忘了武乡侯如今领着什么差事？”而这也正是渺云此番暗中谋算，背地里推动此事的目的。

“王妃的意思是说武乡侯现领着的虎贲军副指挥使的差事？”柳千展道。

刘紫月道：“自刘家被卷入前朝余孽之事后，虎贲军日常内务皆暂时由时任虎贲军副指挥使的武乡侯代管。武乡侯为人仗义，性格豪爽。虽然他的军职虽然相较刘国公低些，但是却比刘国公更得将士们的喜欢。”

柳千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刘紫月所言不假。相对于内里阴沉，一心钻营权势的刘国公，他也更喜欢武乡侯这种军中男子汗，大丈夫的性子。

刘紫月又道：“武乡侯性子硬气耿直爽朗，心中只知忠心皇上。四皇子除武乡侯之心已久。眼下四皇子入狱，刘国公军权被夺，朝中，军中拥戴武乡侯掌兵虎贲军的人不少。”

柳千展懂了。刘家这是担心虎贲军军权旁落而利用陇南白家对武乡侯府先下手为强。武乡侯曾是东华国第一高手，要想从他身上下手不容易。魏晔是武乡侯的唯一嫡子，魏晔的死对武乡侯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若是此时武乡侯一蹶不振，就此消沉，那最终受益的只会是虎贲军右指挥副使的白皓然，也就是武乡侯的女婿。虽然白家前阵子因为一些利益与四皇子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有四皇子妃从中穿针引线，四皇子与白家近来关系似乎更胜从前。

刘紫月微微侧着身子看向窗外在风中摇摆的翠竹林：“起风了。四皇子在背后算计别人，而别人却又站在四皇子身后算计他。渺云算计着四皇子的算计，有意引用本妃入局。六姑奶奶用来毒害魏晔，事后连宫里的太医都查不出来的药，若是本妃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渺云暗中提供的。镇国将军这些年虽然离京在外，掌兵镇南军，但是他的将军府在京中的经营却半点没有落下。让一个马术精湛之人死于马上，白皓然不是太蠢就是太聪明。都说六姑奶奶与白皓然夫妻鹣鲽情深，依本妃看也不过如此。”

柳千展点头，对于白皓然的心思，细思极恐。此番事发，白家与武乡侯府彻底决裂，武乡侯与其嫡六女断决关系。失了母家的支持，武乡侯六姑奶奶今后在白家的日子可就要难了。

“白皓然想要做什么？”柳千展道。从四皇子，白家，六姑奶奶，到幕后引贤王府入局的渺云。一件看似简单却又让人匪夷所思的案子，里面藏着多少人的心机与谋算，魏晔死得不冤。

刘紫月手点着桌子：“白家虽然与四皇子重修旧好，但是终究裂痕已生，想要恢复如初几乎是不可能的。谁都不能保证四皇子他日夺嫡成功，会不会想起当初白家心生背逆之心。”

“王妃的意思是说白家想要另投他主？”柳千展道。

刘紫月摇头：“四皇子妃还是四皇子妃。双方因为四皇子妃从中斡旋，都顺梯而下就说明双方面还不打算彻底撕破脸子，也都需要着对方。”

柳千展皱眉：“那白家这是……”

刘紫月冷笑道：“另结姻亲的打算。”白家与武乡侯结亲原想为四皇子拉拢一员虎将，顺便巩固刘国公在虎贲军中的势力。武乡侯软硬不吃，家业又日渐颓败。白家在武乡侯这里得不到什么好处，自然想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