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展惊讶：“白想要和谁联姻。”

“四皇子的嫡亲妹妹已经及竿。”刘紫月神秘一笑，“本妃听闻，四皇子妹妹近来可是时常出入四皇子府。而她已经有数回与白皓然偶遇。”白家眼下要的就是这颗定心丸。

“白家没成亲的子嗣大有人在。”柳千展道。

刘紫月道：“那白皓然虽为白家长房嫡孙，但是如今天白家诸房为了家业暗下里争斗不断。白皓然自然也不甘示弱。”四皇子败，白家败落，四皇子胜，能娶到公主之人自然成了家族的香饽饽。

很显然，利用武乡侯六女毒杀魏晔，白皓然行的是一箭双雕之计，既算计着利用发妻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打击武乡侯，又算计着为他的抛妻弃女做准备。

刘紫月手点着桌子：“渺云很聪明，巧妙利用人心暗中布局。这一局他算计着试探贤王府与搅乱虎贲军。借本妃之手掀开魏晔死的真相进一步打击武乡侯。而本妃如他所愿入局并在”病中“反其道而行明着介入此事为的就是故布疑阵，调虎离山，请君入瓮。”

柳千展：……

都在算计。至于他们各自在局中能收获多少，全凭各自权谋心术的层次。如六姑奶奶一般愚蠢的下谋谋局者，为了夫家利益不惜牺牲母家，看似计谋得成，却败于枕边之人的和算计，最终成为无用的弃子。而如白家与四皇子这般下谋谋敌者短期内达到了他们的各自想要的效果。他们看似站在六姑奶奶身后，算计着她的算计，却未必能收获他们想要的目的。

而如渺云与小媳妇这般的上谋谋心者，却站于四皇子与白家的身后算计他们的人心。他们看似身处局外，却每每左右着局内局势的发展，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却因为看似与他们不相关的事隔空过招，挥手布局。推动局势向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渺云算计着借小媳妇之手而小媳妇却想着站于渺云身后谋图它事。他们步步为营，步步深算，看似不起眼之事，却有可能因为一步失算而满盘皆输。一个妇人弑杀亲弟的小阴谋，却暗藏着如此多的人心。

柳千展单手支着头，托着下巴侧着身子，淡淡地瞥了一眼外甥狗办公的案桌。他记得阿湛曾说过，谋十步输于谋百步，纵掌局势的能力高下，决定着谋算之人最后的胜负。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权谋心术亦有如此讲究。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谋算若是处处不当回事，让别人步步深挖下去慢慢蓄集胜算，当发现时为时已晚，最终落得惨败的下场。

柳千展眨眨眼眼，歪着头看着刘紫月。一缕晨阳从她身侧的雕花木棱窗射进，照在她身上。她身上浅紫色褙子上的银丝牡丹团花在光下格外耀眼。明明是一件格清雅的衣裳，小媳妇却穿出别样的高贵。就如同她这个人，普通到能泯然于众生的样貌，极不起眼。但是她淡然从容的姿态，优雅娴然的举止，融于骨子里的高贵与骄傲却能让人一眼便记住她。狡然多谋，能掌大局，独立，自信，知性，世间女子千千万，而世间只有一个小媳妇。

“小舅舅因何这般盯着本妃？”刘紫月低头自察，轻抚脸颊，“是本妃脸脏了吗？”

柳千展灿然笑起：“我在想，冥冥之中似有定数。”天不亡贤王府。阿湛好福气，随随便便成个亲，便能将她娶进门。

阿湛自幼父丧母亡，后又为奸人所害身中剧毒。世人只见贤王得享先帝厚恩，手掌大权，却有几人知道，生于皇族，上无父母荫庇，下无兄弟手足帮衬，外无族亲可依，内无贤妻掌家，一个身患重疾的孩子，是如何在皇上，太后等各方势的环伺下，支撑着整个王府，一步步成长，明明遥身千里之外，却要算尽朝堂瞬息之势，弹指挥手间，信手谋算天下。阿湛尽掌时局背后是无数细细密密的心机与谋算，其间辛劳可想而知。

柳千展微垂眸子，避过刘紫月探究的目光，低头捧杯轻抿茶汤。说实话，早些年他一直担心阿湛会坠入魔道，临死拉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柳千展瞥了一眼低头奋笔疾书的刘紫月。她与晨哥儿是上天赐给阿湛的礼物。世间也只有她能与他那个腹黑外甥狗比肩共步，指点江山，携手坐看云卷云舒。

“怎么了？”刘紫月抬头，却见柳千展看他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