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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没走几步。

铁链垂下，667顺着链尾看去，恰好瞟到白虚的脚踝。伤口在滴雪，雪花洒落。一片模糊之中窥见黑白挪动。

白为虫，黑为雪。

看得痴，看得怪念生。

667努努嘴，饿兽一般的面孔。穿越至今已十二天，看似发生太多，其实只过了小段时间。事情多，几乎没有一顿饭饱过。人饿极了会怎样？

眼窝凹进去，颧骨与额骨最容易凸显出，整个骨头框架就好像被一层皮裹着脂肪。人样不像人样，面相里多了层“逝气”。宽大额头和那长久没搭理也没长太快的乱发，是营养不良的最直接反应。

见到食物，如果说那真是食物，饿人怎么也得挤挤牙齿、咽下口水。厚唇越发削薄，是在警惕眼睛——看到吗，该享用大餐了。还在等什么？

开饭……

伸出手碰了碰白虚伤口，如此真实。虫腥味散发开来，无形影，梭鼻孔。

667当然没饿得产生幻觉，但就是想触摸伤口。这样能够让眼睛好过一点，也能让胃轻微消停，大概吧。

（撑得住？）

（撑。饿，多喝水就不饿……）

转瞬，脑海里出现一个胖子的模样。那是小剜最胖时的脸廓，那是土豆与米饭的堆积。吃得饱、睡得着，无忧无虑过日子。可惜，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靠着电视、电脑玩一天的小学生。记得当时还被一个个恐怖的公益广告给吓得换台，现在胆子大得能撑破天，那些也都成为云烟。

如果不是一直身处仙境，还真会以为他们赐予的便是天堂。

如果这儿是炼狱的话，就把仙境从记忆里赎回来。不要虚假天堂，仙境将会从幻想中浮现于世。

从此刻做起。

也该有点着变渐化。

咬牙坚持，载着白虚艰难出柴房。空出手勒紧刃带，离别时稀里糊涂打个招呼，疑神疑人的离去。

回首叹道：

“都穷。缺吃食，到这来头一次饿昏头，可恶～”

骂一句心里不痒了。

接着把白虚放下，歇息的同时拍拍对方的脸。

“喂，兄弟起来嗨，开饭啦！”

说到饭，白虚迷离着惺忪眼，“吃啥呀？”

难道她现在才醒来？要是不叫她，岂不是就这样睡过去了？命运本就坎坷，如果逝得平平淡淡的话，反而感觉哪里差了点。乱世真不配愉快过活吗？

不过白虚也享有过一般人没有的舒适生活，算是不亏。

起身，发现已不是柴房那堆稻草。天空下的幸福世界，在一片原野上，久违的自由。

那一刻，啥也不说，白虚抱了抱667。

“喔嘈？干嘛呢！”

667惊声呵斥，不过这都在白虚的意料之中。要是不排斥，反而会令她恶心，也早已受够了过往生活的一切人与物。

“恩人～谢谢～”

“谢锤子！我问你——你们一家五个人，所有的秘密知道多少？把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少添油加醋，不然我撂你在这儿，见逝不救。

耳朵没去打蚊子吧？听着——大老爷们儿，别给我一天到晚尽想着欺骗感情。衣服别乱穿，什么样嘛。”

下狠话，认真的。

不是救赎，是利益交换。

以白虚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估计再坚持三天，爆发潜力也不过一周，最后难逃一命呜呼的结局。

请好生考虑。

别再害人，别继续劳苦自己。

世上总有更伤悲的人，你这点儿事，不算啥。振作起来就得了，将来没准能败帝王斗苍天呢。如今所受的委屈，会令今后权力更有意义。纵使结果不尽人意，还有风雨往昔。

沉默中，是灭亡还是爆发？

亦如这片山野荒草，被践踏还是枯荣。草算是最了解这片土地的一类卑微生命，它们在启迪着迷茫游人——出生就不要期盼永生，只需顽强抗争。

休息时间结束了。

白虚是否愿意回答？

不重要。

重要的是，说的是真是假？

667：“我需要知道一切，你看到的一切，而不是你主观臆断胡乱猜测出来的加工故事。如果记不得，就别乱编。”

一而再再而三。自己看着办。

大概也组织好语言：

“我……我该说的已经说过。那件……那件你可能还不知道。是，是饥荒关键时期发生的事，师父离世。

不是病逝，先前我说过‘介子推割股奉君’，就是暗指师父和小妹。恰好那个时候我听说小妹又闹出毛病来，就从聚日阁回来看望。

那几天，我却发现一个可怕事。师父越来越瘦！而且家里有肉吃，当然，我反正没吃啦。都让小妹一个人吃了，大哥也不敢开口，他像是知道什么。”

肉从何处来？又为什么被白阿东给获得到？这一切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归其根本，只因为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饿得慌。

大概，是因为爱吧？

667保持理智，也不自主地用感性思考话语。白虚的意思是，瑾饴明白自己在吃什么却装作不知道？而白阿东，或许真的做出介子推行为？

一边是逝无对证，一边又夹杂太多感情用事。彼此亲人却视作仇人对待，他们这一家，真难伺候。

五口人，剩仨。马上又得减去两个。

可惜。

这就很悬疑，从古至今不缺关于这类的事，大大小小的都有。怪事年年有啊，既然幸运地撞见了，必须得弄明白其中真相，不可留下遗憾，让这成为悬案。

“你觉得，是白瑾饴害了白阿东？”

问而无果。白虚只是闭眼，那难过神色写的清清楚楚，不必细说。

“你唉～”

667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面对什么。一边是爱好切切乐且家庭关系诡异的半敌半友，一边是身心扭曲但此刻虚弱的叛徒。两边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偏偏娇滴滴惹人怜惜。最讨厌这类借他人心软而肆意玩弄人心的坏蛋，披着虚伪正义皮，却做着至恶之事，恶心！却能那么容易得到宽恕。

把大众当玩具，必受反噬。

667：

（还好我申小剜长得普通。少了一副足以自傲的面孔，却也平凡了许多。）

（白虚啊白虚，到底你们谁在欺骗对方呢？骗到我头上，我一定要让那个家伙好看！但愿这一切都是误会，白阿东，真是逝了还不消停呐。）

一家五口，谁诓骗了谁？

瑾饴她娘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为什么已为枯骨，还会被亲生女带出来晒太阳？如果这其中只是为了掩饰更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该怎么解？时间可不会等人，逝者在骗人，还是活人的计谋、反计谋——一切，尽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