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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院墙吗？

又到那日旧景边。忆起初来之时，瑾饴牵着小剜，一个走院墙，一个走山顶。院墙与山顶平齐，在草丛和风雨土石中穿过，那时羞愤，此时惬意。

嘿，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因为身份不同？

否！是情感变了，对真相的求知欲也加深到可以暂时抛弃怨恨的地步。彻底释怀是不可能的，除非身边这姓白的马上挂掉，不然小剜还是不会原谅她那一日所作所为。

人的忍让是有尺度的。

如果一切真的错在瑾饴，那么该有的罪责将会十倍奉还，落指与落趾共二十，应有尽有。

相信她什么错都没有吗？

小剜是不相信的。

相信她马上就要挂掉吗？

不得不信。

人是铁，饭是钢，长期挨饿人也枯黄。铁锈似的雪液，披一层简陋皮子，还是人？可不是！现在的瑾饴状态不佳，与皮包骨的境界差不多。

她又跳到院墙上，还是初见时的动作。没想到一个人洗白这么容易。也对，哪有好坏与正义，不过道德与利益加起来的偏见罢了。侵犯大家伙利益，让多数人害怕，那你就是坏人。比如有穿越时空这能力的院长，她可以在某个时空无理取闹，也可以在家园时空里救济四方。

“对了小剜。”

她突然道。

“之前你能够带着二哥逃的，然后怎么回来了？那算是我计划的一个漏洞吧。我心急着想把娘从土里带出来，发现你已经跑了。

为什么你又回来？

我知道你没有地方去，但想不到那么快就找回来，躲在半路抓我？”

问这个？

当时就是在想，白虚和身边这家伙有什么关系，表亲？邻居？

连小剜自己都说不出什么原因。

良久后答：

“兴趣。”

就像她之前那样，现在被小剜借来回答她的问话。因为想冒险，所以当时没想那么多——

除了这片充满乞丐的山脉，还能去哪里呢？外来人员，不会被这个城市的百姓认可，是必然的。

也就这一个可以待的地方。

再加上白虚坚持要回家。

小剜也很好奇故事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因此犯傻。从那条路回去，回山洞那儿，试图靠两人力量捕获瑾饴。失败了，却也推动了这该逝的剧情。如果小剜当时没逃跑成功呢？或者前天晚上就被身边这孽障打逝……

因为兴趣？

不，只是因为冲动。

大家都知道，越急切，事情越容易向最坏处发展。可如果不急躁，错过最关键那一步怎办？回去是必然事件，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可惜没有“如果”。

幸好生命不会刷新重来，所有的错误都是下一次的经验。百炼成钢，不是一句空话。

小剜开着玩笑：“知道葫芦娃吗？它们救爷爷——一个一个送。人生有几大错觉，其中一个就是‘自以为是’。瑾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鸦雀无声。

瑾饴尬在原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眼里不是嘲讽与轻蔑，而是用嫌弃来掩饰自己的一种“看不穿”。

她看不穿就对了。

明知道自己会犯错，依旧来送命——生活需要这样的莽夫，越来越好，来制造点不一样的乐子。

为什么当时不带着白虚回城呢？

一来是人生地不熟，怕被白虚忽悠进强敌那边。不喜欢这种污点。

二来是想搞清究竟谁才是任务对象，白虚可是强敌那边的人，头领级人物。还是对叛徒有歧视。

三来是明知山有虎，以为能够反败为胜，对瑾饴有恨。

（果然还是恨她。）

小剜发现瑾饴正愣着，回头耸肩摊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偶尔冲动可以制造麻烦，生活得太美好，怎么磨炼钢铁意志。走啦！”

说得好听。

虽然，这是个事实。

小剜不犯傻，还是人吗？

山顶车马经过，因为小雨，却卷不起尘土。亦如岁月，总有几刻安宁。

——

七分半钟后。

山中径道，树木丛生。

“那儿就是你大哥的地盘？”

“对，准备好了吗？667。”

“还没。不过有你在，我不怎么慌，就是想家了。”

“待会儿跟紧我，笑脸和压低声音，知道没！”

“你会买我吗？你一定会买我，你有经验！”

“别激动喂！刃带遮掩好，眼睛瞪起来，别像第一天那样唯唯诺诺。识破你身份的话，请不要把我的身份给戳破。记住，之前演练的步骤。说你是我跟班……”

“知道了，这是你第四遍叨唠。”

“那行，上！”

“这么快？”

…………

……

乞丐大本营，白大树屋。

化了妆后的两人，风格大变。

666身边跟了个667。

666：“老大，这次去城里的打赏。十个，铜板。对了，这是招来的新人，他顺手牵羊的本事很好。”

边说，边摸着口袋。

十个铜板，没摸到。

666诧异，拍拍脑袋，问：“是不是放在你那里？”

铜板。

之前两人分开时，瑾饴故意交给小剜。吩咐他存在鞋里，原来这时候会用到。

小剜，也就是667，慌慌张张中拉开鞋，左边抖出五个，右边也是。

666赶紧一把捡起来，瞥一眼，“什么时候拿过去的？”

667：“不是你让……呃。帮你保管……”

一切，都被白大看着眼里。

乞丐老大，白虚。正是第一天那个老样子，却胖了不少，也可能是错觉。

666捧着钱走过去，轻声细语：

“老大抱歉，这小子就这样。”

白大：“你俩别演戏了。把铜板变到鞋子里？明明是之前你就交给他。他的手怎么回事？你的手，嗯？”

667丢了三个。

666丢了两个。

落指有恨。就看现在怎么编撰借口。对此，666早有打算。

“这家伙手不老实，一开始就抢我铜钱。我有这方面经验，逮到他之后就给他……

唉，后来他的帮手追来，也给我整没了两个。好在最后他落单了，我就把他骗了过来。老大，这家伙很不老实，不过我有他的把柄，不会出事，你放心。”

以上，就是之前的演练。

包括667的各种语言漏洞与神态变化，都是666提前就指导过的结果。表演很成功，效果不一定明显。

据666对白大的熟悉度，这事还很难办。

又补充一句：“大哥，把他收进来，可以去看那下边儿的湖，帮忙抓抓螃蟹！他要是抓不到，就罚他不吃饭。”

白大却仍旧沉默。

在思考——

（666这恶毒小子，留不得。那天三个，这次进城又给人家整没三个，留不得。找机会把他踢出去，或者……除掉。）

心机，谁都有。哪怕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