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素可不觉得这孩子来找他的目的这么单纯。与其说是被绑来的，不如说是自己来的吧。他们身上没有一丝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是他们的局啊！自己差点就上了道，不能怪他，怪就怪在这孩子手段实在是高明。他来是什么目的？他怎么会不知。要是为了捡起他那破碎的已经不能再破碎的梦想，张怀素只觉得他们来错了地方。

只靠这些，还不足以打动他的。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说不定他也不会只想苟且偷生。浮生一世，活着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也是需要活着的勇气。这世界对他的期望实在是太多了，阿才也是，看他是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了。怀素脸上一阵羞愧，既然阿才已经知道这个地方了，还是让他平安无事的活了这么久。他在这个地方依然心安理得，早已经忘记了与他的盟约。

“说吧，你来什么事。”张怀素看着宣清和，底气稍微弱了些。因为他无法确定阿菜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但是那样的话，那么没有底气的人，就是他了。逃避是没有用的。

“你觉得呢。”

这次轮到张怀素迷惘了，到底是奉旨以来？还是自己来的啊。那小人物也不需要这样兴师动众吧！

要快点赶路了，宣清和想速战速决。在这里解决掉这个大麻烦以后，马上得去拓跋。暗线里分明已经说拓跋内部已经溃烂，如果不能借此机会拿到药的话，那么可能这一辈子都拿不到了。

宣清和只留了一半注意力在张怀素这里，张怀素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宣清和倒是没有说什么，时起露出了一副嫌弃的目光，看看这人的待客之道，我不是为了来吃好吃的食物，他才不愿意到这穷乡僻壤处呢。连个塞牙缝的东西都没有，县衙这么多人看着他真的是瑟瑟发抖。

所以没等宣清和开口，时起狂热的解释道：“我说仙林，你这样不太对吧？我们大老远为你而来，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吃上呢。”

说到吃饭这个事情，他不仅饿了，腿也有些酸痛了。

林庚吉好容易没骂出声来。给时起好歹留了些面子。真的是时家大小姐。

“来人，看座。里面详谈吧。是我疏忽了。”

“你们两个吩咐下去，做些爽口的菜来。”

“遵命。”

“有客自远方来，诸位里面请。”张怀素顶着一张苦瓜脸，走到了内室。

宣清和也没有推辞，这事情还是单独跟他说比较好，大堂上实在闲杂人等过多。张怀书一边做一边细细的打量着来人，只觉得他有一些眼熟，那不是模样的样子，是那种身上的气息，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跟眼前这个人的是一样的，距离的久了，一时他也没有想起来到底是谁？对了，这人还没有介绍她的身份呢，怎么看看也不像一个闲人。定是有身份的。

内室有两个侍女，也在宣清和与后面两人的身上来来回回的看着，这地方本就狭小，鲜少有客，尤其是这样看着贵气的人，侍女不由多看了几眼。

“诸位，坐。”

“你们俩先下去吧。”

“是。”两个侍女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县令，有话我就直说了。”

“说吧。我承受的住。”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我只知道你和陈将军是故交，天津区现在的处境你也看到了，所以所以他的朋友其实我是想请你来助他一臂之力的。”

“贤侄，你在开玩笑吧。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壮志雄心的少年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何况我想做些什么呢？阿才是个有谋略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果然你们是认识的吧，是他让你来的吗？”

“你说呢，其实是我自己要来的。所以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那些荣光真的不打算再拿回来了吗？我觉得人还是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你说呢？县令。”

“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吧。你们来我确实很高兴，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这个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前辈不愿意来莫不是因为家人。”宣清和放下茶杯，笑着说。

“不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习惯哦。”张怀素脸色冰冷，一星笑意也没有。

“这个事情也不是我要说的，今儿真真老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而且如果你说的话，他定不会袖手旁观。做到你说的这个事情过去了呢，前辈为何现在还要耿耿于怀呢？”

“既然知道当时是因为势力弱小，没有办法改变，那么现在我们就要甘于这种势力吗。因为没有改变的意愿，所以我们一直要这样下去。你愿意看着那些人继续趾高气扬，呼风唤雨，然后不能实现你的自由嘛。前辈，你不用说什么，这些是陈将军说给我的。她总是怀念着与他一起奋斗的那些时光。如果连这些我们都要抛弃的话，那我们这一生还剩下什么呢？前辈不妨再考虑一下。”

“所以你就是一个说客，非要逼得我走上绝路吗？”

第九十二章 来者何意

“前辈，您还是好好看看你的心吧！你的心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愿意一直这样碌碌无为下去的话，那么晚辈也无话可说。”

“那么就闲话休提。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前辈，你可知道凶手是谁么？”

“什么凶手。”时起听得云里雾里。

“最近你不必操心里面内幕，你可能不知道，只是我跟前辈时间的事，你们安心听着就好了。”

果然张怀素听到此话，不可遏制地动摇了一下。

“为你什么会知道？你用这件事情来要挟我吗？”

“怎么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想把真相告诉你而已。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浅显到道理不用我再说了吧。当时，前辈您那般出色又怎么不引起旁人的嫉妒呢？按照这个名，再往下推的话，找出仇敌并不难。可问题就出在有人中断了调查。有人在背地里暗做手脚，所以这些事情到最后不了了之，其实也是为了逼迫你下来而已。不仅如此，如果没有陈将军的斡旋，恐怕他们连你的命都不会留下吧，这些年来你以为你能安全的生活在这儿是真的，那些人放过你了吗？坏人卑鄙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一个可能会成长起来的萌芽的。不管他现在如何，只要能危及到以后的，他们通通都要扼杀掉。陈将军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心血，才保住了你。知道的酸他是个将军，可是也不是朝中什么有名声望的贵族，要不是靠着手上那些势力，恐怕那些人还不会听他的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他们其实是想要我的命。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太出色，因为你独一无二，前辈想必比我还要了解这其中内幕吧！是你不愿意在深秋下局，如果你细细的想的话，一着那些蛛丝马迹，聪明如你怎么能查不到呢？除非那个人权利很大，你说对吗？前辈。当时你是不是觉得有心无力？所有的线索一夜之间全部中断，要不是陈将军触手的基石，很可能晚辈见到您的机会都没有。陈将军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他救了你，是不想你为难，更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治愈心中的伤痕。如果无法放下过去，永远活在过去的伤痛中的话，我想不管是谁？只能止步于此了吧？所以陈将军拼尽全力是为了保护好你，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陈将军选择了拥护谢盛江。什地方又不属于他的领地，他张逆起兵的话，其他的地方可能是凶多吉少。为了以后的你，前辈还是需要好好的考量一下。还有这县上的子民，战火纷乱的时候，最容易受伤的就是他们了。在深愁大恨家仇国恨面前，究竟要怎样取舍？晚辈就不多嘴了。”

所以他果然知道。张怀素此时心乱如麻，没这些平淡如水的生活，也不是他自己得来的吗。还是靠着他的努力，果然自己是什么事都做不成啊？就算这样，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来看过他一眼。真的要这样相忘于江湖吗。

宣清和觉得该说的已经都说到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选择了。

“你说凶手，所以是他帮我的了。”

“是的，还有别人敢吗？只有他一个罢了。别的人恨不得取你性命。这些仇敌太多的话，着急凶手来，可能有些麻烦，这些伤心事我本来是不愿意再提的，陈将军也帮你找寻过，私下里也吩咐过我。之前我可能没得空，在朝上有什么好友，最后也是拜托了一人帮你彻查了此事。可是那个要帮你翻案的人，此时有难。所以，这事情也被压了下来。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命运教会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人的心情，如果前辈还是想沉冤得雪，找出最终凶手的话，还是跟我们一起比较好。”

“你觉得我还有这些理想吗。这些事情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一定会上钩呢。”

“此言差矣，前辈可是名动京都之人。见识才学非常人能比，如果能留在陈将军身边帮助他的话，想必那定是如虎添翼。瞧我们的队伍里缺的就是前辈这样的人才，而且借由此事可以帮你平了案子，何乐而不为呢？”

“听上去诱惑非常大，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这个人一辈子就不喜欢臣服在别人之下。所以你说的让我去辅佐别人，恐怕恕难从命。”

“你觉得这样会失去尊严吗，晚辈倒觉得未必。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我们自己的。人生又不是我们偷来的，我们当然生来自由，我有些事情我们得先把它做好而已。臣服别人又不是卑躬屈膝，何必要说得这般难听。”

“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罢了。你看现在的社会，哪里有自由？哪里有平等？只不过是一帮人镇压着另一帮人罢了。这样的的统治只要武力就够了，我们这些人难道不是多余吗？不，是我自己多余。”

“所以前辈是不打算出手相助陈将军咯。”

“我相信阿才的能力。我想也不会缺我这么个闲人吧。”

“前辈要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陈将军只擅长作战而已，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我想前辈不是没有听过吧，陈丹军家这些事情都能做到，那还请你过来干嘛。他的挚友，你怎么能不了解呢？还是前辈只想找个借口让我离开罢了。”

“我不帮，只是现在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你瞧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县官都做不好，哪还能做的了别的事情。”

“世上无难事，只是你不愿意做吧！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磨磨唧唧，这件事到底成不成给个痛快话。”时起早已经饿得不行了。不过听着两人的对话他暂时压下了饿意，他更多的是生气。这县官做起事来实在是太磨蹭了。听了半天他也算是听出了个门道，就简单的一个事情吗？非要搞得这般繁复。果然他不是一般人啊。他可没见过少将什么时候苦口婆心去劝过别人，这人还半分不讲道理。他都听得上火，何况少将。

陈将军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连他竟然都不知情，这次回去得好好问问他了。明明他是他的下属，怎的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人也是，欺人太甚。这人生来哪有什么自由，还不是自己找些乐子罢了。我说的这么慢，小心哪天真吹爆了牛皮。不做别人的臣子，意思是要做人上人咯。这人才是好生奇怪怪不得有那么多仇家。要是他，他可能也与这人不对付。更可气到是，他都等了半天了，饭菜连个影子也没有。时起怀着一种即悲惨又愤怒的心情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他又不是水牛，喝这么多的水，喝得他胃都有点胀了。

确实需要些东西来帮助填充一下。

好在饭菜刚刚好，及时打断了时起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