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洋洋得意，又有些可惜：“我这种卑贱的身份，当侯夫人是指望不上了，当个侧夫人还是游刃有余的，只要给我个合适的机会爬上……”

“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你说什么！”林清芜揪住小红的衣领，瞳孔放大，小红被突如其来的林清芜吓到，手里的瓜子掉在地上。

豆豆扶着小姐，急死了：“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好不好，咱们先回去，不要在这儿了，这儿风大。”

“你闭嘴！”

林清芜一声呵斥，叫住了哭啼的豆豆，吓得小青从凳子上跪下来，“少夫人，少夫人，这都是我们说着玩儿的，您别认真啊，这都是我们说着玩儿的，您别认真啊。”

林清芜含着眼泪，捏住侍女嘴巴：“我要你把话从头到尾说一遍，立刻马上！”

小红慌张眨眨眼睛，“我这种卑贱……卑贱的身份……没没资格做……侯夫人……少夫人，我知道错了啊，我知道错了啊……”

“不是这个！”

林清芜捏着小红的嘴巴，手背青筋暴起，“你说我为什么不跟那些女人一起被戎狄人杀死，谁被戎狄人杀死了？哪些女人被戎狄人杀死了？”

小红嘴巴被掐地出血，吓懵了。

小青一边抽着耳光，一边哭道：“是我们不好，是我们不该多嘴，我们不该在府里说那些丧气的话，我不该说要去看那些人下葬，我不该诅咒夫人和那些贱女人一起死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们在哪里下葬！”

林清芜颤着声呛道，小青答了西市的乱葬岗处，林清芜甩下小红，朝府外飞奔而去。

“小姐，小姐，小姐不要出去了，小姐不要出去了，小姐，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小姐，小姐啊，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

豆豆追着林清芜走后，小红摔倒在地，狼狈地擦着自己的嘴角，小青惊魂未定地递过帕子。“少夫人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子？她不会还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小红擦掉嘴角的穴，眼睛露出凶光：“这个疯女人，仗势欺人，总有一天，我会骑在她的头上，让她磕头认错！”

……

西市乱葬岗

天色昏沉，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乱葬岗四周狂风渐起，树林刮动叶子，似鬼魂的哀嚎哭声，幽怨诡异。

几百官兵镇守在乱葬岗四周，七十二戎狄人坐在囚车上，被运来此处。

乱葬岗里，十几名面目全非的女性尸体，整齐划一的摆在挖好的大坑旁。

赵破狄观察了形势，步履匆匆走到大将军身后。

“将军，事情都已妥当，萧副将问您可以开始了吗？”

霍沉暮幽幽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远眺，沉重肃穆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尸体还是无人认领吗？”

赵破狄痛心摇摇头，“那些人认为这些女子被戎狄人奸杀，自己领回去埋葬无颜面对祖宗，索性不要了。”

霍沉暮握紧手里的剑，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又迅速归于平静。

忽然，目光被一道熟悉的身影锁住。

“她来干什么？”

林清芜狼狈地朝人堆走去，呼啸地狂风像刀割在脸上。

“今日此处封闭，闲杂人等，不准入内！”士兵拦住去路。

林清芜红着眼眶，远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尸首，脑子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豆豆看着小姐和这些人僵持不下，怕小姐受伤，急急忙忙解释道：“两位小哥，我们家小姐是厉阳夫人，你们就通融通融吧！”

厉阳夫人？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过去通传，又换下两人前来把手，不为所动：“军令如山，我们将军说了不准人闯入就是不准，你们快点回去吧，免得搅乱我们的秩序！”

豆豆看着这些人的兵器，拉住小姐：“小姐，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死人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回去？

怎么回去？

她欠下的债都没有还清，怎么回去！

“我要进去！”

林清芜甩开豆豆的手冲上前。

士兵毫不留情地堵住去路，两把刀就架在林清芜的脖子上。

林清芜回想着待在地下室，和梦娇和玉荷这几个姐妹，同甘共苦，发生的点点滴滴，眼泪宛如泉水一样涌出来。

她发狂似的抓住锋利的刀刃，猛的推开：“我要进去，我要进去，你们答应过我的，你们答应过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的，你们答应过我的！”

“你不能进去！”

豆豆看着小姐手流下的鲜血，吓得跪下来，“不要啊不要啊，我们家小姐是厉阳夫人，你们不能这么做啊，你们不能这么做啊！我们家小姐是厉阳夫人，你们不能这么做啊！”

“厉阳夫人又如何？”

萧月晗冷着脸，身穿战甲，手握兵器，晃悠悠走过来。

“右将军！”

女将军厉眼一扫，气势如虹：“是谁敢扰乱军营秩序，扰乱者，当以乱军论处！”

“听见没有，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试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一个无名之辈！”

萧月晗走上前，兵器抵在闹事者的脖子上，丝毫不畏惧强权。

林清芜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默默松开手，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女人：“我是她们的亲人，她们的尸首无人认领，我认领，我认领！！”

萧月晗目光幽深，心如硬铁：“厉阳夫人，我记得你们林家这一辈只有你和林家幼子两人吧，何时多了这么多的亲戚，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亲戚了？你们林家有这么寒酸的亲戚吗？你分明是想闹事，我说不准你进去，就是不准！”

“你敢杀了我吗？”

豆豆摇摇头，哭着喊着：“小姐不要，小姐不要啊！”

林清芜走上前，步步紧逼，萧月晗恼羞成怒，慢慢向后退：“林清芜，别逼我，你再逼我，我可以给你安一个勾敌叛国的罪名！”

勾敌叛国？

呵呵！

林清芜含泪的眼神，冷了几分，满是鲜血的握住她的剑，直直抵向自己的胸口：“我这里已经挨了一箭，不在乎再多一箭，倘若我死了，能拉你们这些姓萧的害群之马下台，也算是死得其所！关键是，你敢杀我吗，你敢杀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萧月晗咬紧牙关，装腔作势地用了些力气，林清芜紧紧握着剑身，难以刺入。

“全部退下，让她进去！”

士兵们让开路，霍沉暮沉着脸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