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了先交货，看满意程度再付钱之后，老头娓娓道来。

老头叫崇石，在外面的时候就是个船夫，后来机缘巧合和被官府的人带了进来，活不下去了才干起了老本行。用他的话说，这行没多少赚头的，就是个辛苦钱。

“冒昧问一句，您是什么时候的人。”玄音问道。

崇石说：“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是秦朝人。”

在这里，哪个朝代的人都有，所以和外面的人以地域划分，喜欢拉帮结派一样，这里也有小帮派，不过是以朝代划分，明朝和唐朝的人最多，所以这两个派系最不能惹。像老头这样的秦朝人基本都死光了，所以只能做船夫这样的活计。

这里的人主要住在河的两岸，不过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远。

“看你们两个来的方向，应该是从老林子那里过来的吧。这里有南北两片老林子，树洞的入口又一直在变，运气不好从老林子那里进，能遇到我也是很幸运了。”崇石说着不忘自吹自擂一番，“不过放心，同一批进来的肯定是在一个地方。不过，能不能出现就两说了。这里很多人的同伴都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和老头一起进来的人里面有个聪明绝顶的术士，他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几个特点。

第一，这里的时间流逝的比外面要快，要想活得久，就要靠攫取别人的寿命。他这么想了，也发现了可以储存寿命的河底石。

第二，在这里待久了，哪怕身体如自己一样可以靠辟谷不吃东西的人也会感到饥饿和劳累。

“当时和我一起进来的人里面，还有渔夫、农民、木匠等等，一大群人。这些人想办法在这里面开垦种地，撒网捞鱼。所以我们才没被饿死。”崇石说道。

玄音听他这么说，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嘱咐崇石把自己的经历再说一遍：“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段说仔细一点。”

崇石知道糊弄不过去，叹口气说：“本来我们答应了朝廷，永远不说出去的。不过反正也活了这么久了，说就说吧。知道秦大方师徐福率童男童女出海的事情吗？”

当年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就是听说关于这里的传闻，想要为始皇帝寻得长生不老之处。是的，是地方不是仙丹，不过对外称是仙丹。

说是三千童男童女，可去的人远远不止。队伍里有各行各业的匠人都有，朝廷给了这些人的家属一大笔钱，就带着六千四百二十七人出海寻访了。

崇石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个船夫。那一行人里面总共有四个船夫，不过最后进来的只有他一人。

玄音换了个话题问：“说说其他的吧，你说的那些地方都是什么地方。”

贫民窟好理解，就是那些一穷二白、身无长物的人。刚到这里的人一般都会住在贫民窟。那里房钱便宜，不讲究的人甚至能席地而睡，不过会不会被偷走寿命就很难说了。有一技之长的人通常很快就能搬走。还有一些运气不好的人，最后的时候一般都会在贫民窟慢慢挨，或是去长生殿一掷千金。

再说长生殿，这里就是外面说的赌坊，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唯一的筹码也就是流通货币寿命，若是能一直赢，就拥有了长生。随着后世的人进来，这里能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过崇石都是听别人说的，他自己并不清楚。因为他从来不进赌坊。

红纱坊是女妓所在地，崇石倒是去过几次。价格很高，服务却很差。

静夜堂许多人听到第一反应都是学堂，可惜了，不是。

这里的女子很难怀孕，就算怀上了，出来的也大部分都是死胎，小部分畸形的也会很快早夭。没有孩子，也就没有学堂了。

崇石说：“静夜堂是吸食蘑菇幻粉的地方。你们在老林子里面看到满地的蘑菇了吧？蘑菇幻粉的原料就是那个，里面还加了这条彩虹河的河水以及一些别的东西。听说喝了之后能产生幻觉，出现不属于自己的开心记忆。而且根据售价不同，开心的程度也不同。”

“不就是嗑药？”少白脱口而出。

湾里坡则是普通劳动人民的住处，那里还有个很大的集市，可以买卖自己打的鱼或者种的菜。

“还有别的很多地方，比如有钱人住的清秋山。军队住的长舍弄等等。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崇石问。

玄音摸了摸鼻子，率先说道：“这里的一切这里如此井井有条，一定有统治阶级，统治阶级又是哪些人呢？另外，想必船家能活到现在，一定住在清秋山吧。”

“这里的人们依河而居，所以，我就这么一直活了下来。后来啊，又培养了一些不争气的小徒弟，他们出师之后都会定时抽成孝敬我。所以现在啊，我只在这一小段没什么客人的地方划拉几下，算是退休了。统治阶级还真没有，住在清秋山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头目，还有，还有一小部分寿命接近于无穷的修仙和妖修。”崇石话一转锋，问道，“敢问二位是修仙还是妖修呢？”

这话一出，让少白很是意外，他称赞道：“眼力不错啊。”

崇石哈哈一笑，说：“那是，我都在这里渡船几千年了，什么人都见得七七八八啦。二位听见船资是五年阳寿都能面不改色，这不是普通新人能够做到的。不过你们放心，我崇石并不是多嘴之人。”

“上一次你见到修士是什么时候呢？”玄音问道。

崇石想了想才说：“挺久的，大概民国三年吧，是个叫江河的半吊子术士。他当时和你们一样，听到五年寿命的船资眼都不眨。我本来还挺欣赏他的，没想到这人快下船时起了歹心，居然想劫船。开玩笑吗这不是！我能在这里干这么长时间，没点保命的本事，怕是早被人弄死了。”

少白看见船家说到后面愈加肃杀的神情，不禁问道：“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摇了摇船，把他摇进了河里。这彩虹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掉进去的人会迅速消失。”崇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