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度春华的状况已经与此前截然不同。她的呼吸平稳，浑身气息圆融，灵光雀跃而闪耀，眉宇之间，再没有皱痕。

归南琴探了探她的灵力，高兴道：“已经升入出窍期。”度北书不由眉开眼笑，对白适渊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白小友，多谢你冒险入梦，更谢你带我们二人见静妍最后一面，完成她前世遗愿。”

满面的诚恳，哪里还有剑圣素日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度北书，白适渊蓦然想起归静妍对这个世界的爱屋及乌，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因为他对度春华有爱，所以当度北书表现出一点温和的样子，他都会在心中无比欣喜。

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度春华，为她拥有如此可爱的师长而高兴。

随着修为升阶的灵光散去，度春华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唔，好累......”

眼前的身影从模糊到清醒，度春华愣了愣：“师父，父亲，我怎么了？还有，适渊怎么也在这儿？”

窗外闪过关心的师兄师姐们的身影，归南琴点点她的额头：“傻孩子，你度过了梦劫。”

“梦劫......”度春华按了按太阳穴，梦境中的画面一点点进入脑海之中：“原来如此。”

她的修为刚进入出窍，接下来自然要闭关，度北书和归南琴带着白适渊顺势退出屋外。

度春华与他们有着最为深重的因果，护法她度过劫数后，度北书和归南琴自身桎梏也有所松动，只能嘱咐鹿元良和衡清舒照顾好白适渊，就回了洞府。

“哎呀呀，”鹿元良笑吟吟看着两位长辈离去的身影：“看来春华的后边又添一个白适渊，我们又要退一射之地咯。”得来道侣，亦是剑峰峰主衡清舒的一顿怒目。

小桃和泽兰早就围在了白适渊的身边，叽叽喳喳问他度春华度劫时的情况。

白适渊挑能说的说了，却不知不觉被一路上走过的景色吸引。医谷的几乎每一处地方，都长着桃树，现在似乎正当时节，无数桃花绽放，远远看去，只觉得医谷身处一团团粉云之中，不像修炼门派，反像凡间赏景的花园了。

衡清舒笑笑，把小桃抱起托在手上，顺着白适渊的眼神问道：“看来你也喜欢这些花了。”

白适渊点头：“自然。”

摇了摇头，鹿元良一捏手中折扇敲敲他的肩膀，笑道：“他当然会喜欢。这些桃树是春华化形没多久种的，她得知自己是世间唯一一棵桃树后殊为不忿，立誓要在医谷种满桃树，久而久之就长成了现在这样。”

“这些桃花不仅美丽无匹，且论起来也是春华本体之一，即使十分微小。”说着，鹿元良指点白适渊：“花儿如此繁盛，春华定然也很好。”

白适渊看了他一眼，感谢来自于鹿元良的安慰。

*

一个月后，度春华结束闭关。

门开的那一刻，小桃和泽兰迫不及待地扑进她的怀里：“阿娘/师父！”

度春华拥着他们看向眼前关心的人们，温柔地笑了，笑中有释然有兴奋，也有了然。

为了庆祝她升入出窍期，洞府热闹了一天，到了晚上，众人才离开。临走前，衡清舒看了眼度春华和白适渊，拖着鹿元良把两个孩子也带走，留下他们两人好好相处。

安静下来之后，面对拥有了三世记忆的度春华，白适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当他迟疑时，度春华横他一眼，点了点他的嘴唇，伸手拉住白适渊，带他一路奔跑来到医谷后山的一处草地。

桃树林的掩映之间，漫山长着遍野的小花，不远处一条小溪缓缓淌过，鼻尖尽是花香和溪水的清冽之气：“这里是我的秘密之地，每当有特别的时刻，我都会来此度过。适渊，这次我想和你一起。”

白适渊的指尖一动，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两人坐在草地上，度春华随意歪头靠在白适渊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透过法衣穿到他的心中。此时，白适渊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他的春华回来了，不是世界的外来者，也不是归静妍，而是独属于他的，度春华。

见他放松下来，度春华终于笑了笑，说起另一件白适渊没有在她梦里看到的事。

在归静妍迈入渡劫的劫数中，她曾短暂触摸过天道，就是在那时，她见到了吕冰原，知道不仅她还会有来世，就连那个欺骗她的人也会再度生波。

因此，她才会指点吕冰原找到她的转世，并且有了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