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署的四楼，一名身着黑衫的老者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他是一名【影】元素者。

说起来，这位老者就是曾经莫氏一族的人；

莫氏一族被怀疑与逃犯所勾结，军方毫无例外地直接抄家，莫家的当家主母被查出长期虐待侍者、从事毒品交易活动，而被废除了异能，在监狱内永久监禁。

其他的莫家人，被流放的流放；

被清缴的清缴——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南方大陆，就让你们被废除异能，独自前往南方大陆打拼吧。

至于老者，由于不涉及到莫家的核心业务，实力达到了S阶高级，因此被军方吸纳，跟在了苏首长的身边。

只是，没想到，一向以隐匿为特点的S阶高级异能者都被陈臣一语道破！

老者眼神震惊。

他当然不会知道——

【乐园】的鬼族回归之后，这种隐匿无异于在极其黑暗的地方点起一盏明灯。

无论大鬼小鬼，都是隐匿气息的好手。

因此，在老者隐藏在四楼的时候，宋澜便告诉了陈臣老者的踪迹。

至于苏寒山能不被发现，主要是因为陈臣根本没想过苏寒山会与他见面，一开始就没有去侦查四周。

现在，苏寒山态度不明，陈臣当然要显露一下自己的实力。

苏寒山喉间微涩，“……也是，看来，陈臣小友的实力早已经超出了我们。”

陈臣没给予肯定的答复，只是神色平静地看向苏寒山。

苏寒山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神情苍老许多。

他看着陈臣，蓦地开口，“有的时候真羡慕你们这群年轻人。”

总是在进步，拥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而他，是不行的。

身为军方的最高统领，身为人类防线的坚守者，他是没办法这样斩钉截铁地做出一个决定的。

无论女神也好；

陈臣也好；

看来都是自己无法得罪的了。

而现在，自己必须选择一边站边；否则他相信，这位年轻人就算不会对他做什么，也会让他处于边缘化的处境，从而不妨碍他接下来做的事。

“您只需要给出明确的答复就好了。”

“今夜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陈臣耐心道。

他理解苏寒山内心的纠结。

苏寒山沉默了许久，利落的板寸头下，神情却是犹豫不定；

“陈臣小友，若我选择了你这边，那女神的怒火怎么办呢？”

苏寒山开口道。

陈臣沉吟片刻，缓声道，“首先，苏首长要明白一件事，即使你选择与阿南刻合作，阿南刻也必不会帮助你来平息我这边的‘怒火’；”

“其次，放下筹码的前提是绝对的实力，您需要做的是做出决定，而不是在商讨既得利益；”

“最后，您要明白，谁才是和您统一战线的人，谁才是外来者。”

陈臣的话语不卑不亢，丝毫不落入苏寒山的语言引导之中。

他虽然可以明白苏寒山两头为难的处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担保什么；

苏寒山现在还是在犹豫，想要更多地获得保证，在陈臣看来，这可不是合作的好态度。

做决定，需要双方站在平等的角度——

天平的两方是他和阿南刻的话，必须将两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阿南刻在这儿的话，也必不会承诺什么，他自然也没必要承诺什么。

至于后续的事情，必须建立在合作的基础上。

苏寒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道，“我真是小觑陈臣小友了，陈臣小友思维清晰，并不亚于任何一位富有经验的将领。”

“过誉了。”

陈臣温和地笑了笑。

缩在陈臣手上的卡俄斯打了个哈欠，目光有些幽怨地看向苏寒山，以及瞄了一眼陈臣：

这些人类可真啰嗦啊；

说来说去，还是不信任以及想谋求利益罢了；

要是他的话，要么全都封印起来，要么化为傀儡，哪来这么多麻烦……

卡俄斯举起猫爪，打了个哈欠，拉了拉陈臣的衣角，道，“搞快点，我饿了，要吃小鱼干。”

陈臣：“……嗯。”

闻言，苏寒山也是深吸一口气，好长时间，苏寒山都没有开口。

气氛安静了片刻。

陈臣也不急，虽然他的小猫有些着急。

片刻后，苏寒山开口道，“我还是更加相信我们的同胞。”

话音落下，陈臣神色一动，看向苏寒山；苏寒山眼睛睁开，一片清明。

看到这一幕，陈臣笑了。

“好。”

……

夜晚已深。

东区自由公园通向居民区的道路上，两侧的树木已经变得光秃秃，路上，只有两侧橘色的路灯默默照亮回家的路。

陈臣戴上兜帽，将自己的脸缩在兜帽之中，虽然体术者不畏惧寒冷，但是冷风刮在脸上，还是有些生疼。

路灯将陈臣的影子拉得很长。

卡俄斯缩在陈臣的卫衣袖子之中，猫爪挂住陈臣的手臂，懒洋洋道，“还要多久到家？”

陈臣的声音从兜帽下瓮声瓮气传来：

“一会儿。”

“哦。”

陈臣的声音也有些懒散，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你这家伙不回去吗？”

卡俄斯愣了一下，猫头探出，问道，“啥？”

“回去，”陈臣好笑道，“你打算赖在我这儿不走了吗？不打算回阿南刻身边了吗？”

卡俄斯闻言，猫头又缩了回去，没好气道，“干嘛？你赶我走？”

陈臣心中更是好笑，嘴上说着，”什么叫我赶你走？你之前可是我们的敌人来着。”

卡俄斯冷哼了一声，“小气。”

说着，卡俄斯忽然警惕道，“你不会是想不给我小鱼干，然后要赶我走吧？”

陈臣：“…………”

卡俄斯绝对是吃小鱼干吃坏了脑子。

陈臣叹了口气，只是道：

“走吧，回家。”

一人一猫穿行在城市的夜色之中，路灯将陈臣的身影拉得很远，从影子来看，确实有些寂寥，但陈臣的神色却是平静带笑；毕竟与苏寒山的谈话让陈臣的心宽慰了一些。

至于小科为什么不说话了，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正在查证？回去再问好了……

他现在，只想立刻扑到床上，蒙上被子不管不顾地睡上一晚。

东区自由公园两侧的居民楼中，身着红裙的小姑娘晃荡着脚丫，金毛大狗趴在其脚下，笑笑双眼笑成两个小月牙，“大哥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