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言热上水，出了厨房去洗漱间洗漱，路过客厅时，看见沐清池端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用冰袋遮住了眼睛。

他洗漱好，回到厨房煎了一个荷包蛋，煮了一碗清汤面，用托盘端了出来。

“沐沐，吃面了。”

沐清池拿开冰袋，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之前的那种亲和，现在是疏离的，好在并没有赶他走。

他坐下，将面挪到沐清池的面前，给人递一双筷子。

“沐沐，好吃吗？”穆瑾言看着沐清池嗦了一口问。

“咸了一点，我想加点醋。”沐清池毫不客气。

穆瑾言起身去厨房拿醋，在沐清池的碗里滴了一滴。

这顿早餐，失去了往日的温馨，穆瑾言感觉面条没有任何味道，就只是充饥而已。

吃完，他将碗筷收在托盘里端走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穆瑾言用余光打量沐清池。

“你昨晚不是说，今天有话问我吗？”沐清池盯着电视，没有去看穆瑾言。

“我……”穆瑾言此刻犹豫了，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不问，我自己说吧。”沐清池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去K国做交换生，只是因为我想逃离丹城，那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可以换环境，情况或许有好转。”

沐清池说着话，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仿佛躺平一点，气息才会更加平稳。

穆瑾言不经意间发现沐清池的小拇指紧紧勾住浴袍一角，他往沐清池的身边挪了挪，还是他的沐沐，没有变。

“刚去K国，很多都很新奇，心情好像变好了，和同一小组的同学一起玩一起做项目，生活充实且开心着。”

“变化大概是我在饭店后面的小巷无意中搭救了一个女孩开始的，那些人很凶，我肯定是打不过的，我趁他们不注意，拉着女孩狂奔。”

沐清池歪了一下头，穆瑾言没有看他，继续说着。

“那个女孩，你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她是安慕希的姐姐，她叫安慕铃，她是学奢侈品的，和我不在一个学院，自那以后，她总是来找我，其实她很好，不是那种娇娇女，她说我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想和我做朋友。”

“和她慢慢熟识，真的和她做了朋友，一起疯一起闹，大家都说我攀上了安大小姐，都在背后议论我，我没有在意这些，更没有在意她的父亲是Kering集团的董事长，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开心。”

穆瑾言的手握住了沐清池的手，没有去管沐清池的反应，紧紧握在掌心。

沐清池依然平淡地叙述着。

“那天，我和她去新开的西餐厅，包厢很精致，牛排很嫩很香，她总是在看手机，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我没有去打扰她，但她很紧张，总是时不时偷瞄我。”

沐清池顿了一下，穆瑾言靠得更近了一些，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好像是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眼睛被蒙住了，手脚被束缚住，动弹不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挣扎着，身下是巨大的水球，听见了水声，脚步声传来，门开了，大概有三四个人进来了。”

穆瑾言有不好的预感，不想往下听，沐清池没有看他，眼睛落在他自己的手指上，不停撵搓着。

“领头的人，身上有薰衣草的香味，他吩咐其他人将我沉入水下再捞起，重复了好几次，数不清了。”

“他给我吃了一种药丸，然后我全身都热了起来，身体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站在高处俯视着我，他让其他人对我上下其手，我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咬自己的舌头，可是我的牙齿不听使唤，我只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沐清池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说着，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很荒唐，很羞耻，很想死掉。”

“沐沐，别说了。”穆瑾言终于绷不住了，拉人入怀，去封住沐清池一张一合的嘴唇，他不想让沐清池用这么无所谓的话说自己。

沐清池推开了穆瑾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穆瑾言大笑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有多脏，我有多不堪，我的意志力有多差，你满意了吗？”

沐清池的声音在颤抖，牙关在打颤，整个人都是发抖的状态，他看着穆瑾言，假笑和泪水那样讽刺，他在嘲笑自己。

客厅里很安静，徒留沐清池的颤音在回响，穆瑾言盯着沐清池，没有言语，沐清池的心狠狠抽了一下，绞在一起，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始终看着穆瑾言，穆瑾言就这样和他对视，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心渐渐沉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