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个漂亮的红苹果。

午夜三点的时候，洗干净身体，穿戴整齐。

点燃三根蜡烛，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削皮。

保证皮不能中途断掉，把苹果皮削完。

再用自己的鲜血涂满苹果，染红苹果。

盯着镜子，不眨眼睛。

两根蜡烛会同时灭掉，剩下一支蜡烛也会变为绿色的烛火。

这个时候，镜子里的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

你可以向它提问任何问题，它都会给予回答。

三天后，佘卿敏给顾白发了上面一段信息。

「佘卿敏：我打算按照这上面说的去试试。」

「佘卿敏：因为周大哥的事，高大哥也向你借钱了吧。」

「佘卿敏：看到他们，我才明白，我之前的想法多么矫情懦弱。」

「佘卿敏：我决定今天晚上就去做，如果你想打探情况的话，到时记得起来给我回消息。」

所谓高达向他借钱，原因也很简单。

之前周铭救高达时，曾与李必先打斗过。

期间不小心被打中腹部，导致肝脏破裂。

但他当时因为在副本里取过肾，体内一直在作痛。

为了节约钱，他也舍不得去做个检查。

所以没有及时察觉到，被李必先伤及了肝脏。

等到发现送进医院后，却已经晚了。

高达得知周铭的猝然死亡，愧疚之极，觉得是他牵连了对方。

知道对方临到死前，还在努力筹集妻子的手术费，就主动承担下了这件事。

他拿出自己的所有存款垫上去，但还是差了一点，只能向身边人借。

身为扑街的顾白，自然借不了他多少钱。

最后还是佘卿敏拿出积蓄给他借够。

顾白没料到的是，她会被这件事给触动，而改变主意决定尝试自救。

虽然她这种听从都市怪谈的做法，在顾白看来根本不靠谱。

但看她的态度，明显是已经决定好。

顾白也不会多管闲事去劝阻她，只回了她一句。

「顾白：好。」

凌晨3：06分。

顾白睡得迷迷糊糊，被一连串消息提示音吵醒。

他点开聊天界面，发现佘卿敏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

一片寂静的背景音中，她的声音异常地清晰传来。

刻意压低过的声线，像是害惊扰到了什么。

「佘卿敏：我已经洗好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佘卿敏：所有的灯我也都已经关了。」

「佘卿敏：现在只剩三根蜡烛还亮着。」

「佘卿敏：一袋苹果和水果刀都已经准备好，我要开始削皮了。」

虽然觉得她在做无用功，但既然已经答应过。

顾白还是打起精神，抹了把脸，靠床坐起身来。

他并不习惯发语音消息，只回了一句文字消息。

「顾白：我知道了。」

消息发出去后。

过了足有二三分钟，那边一直没有反应。

顾白只当她已经开始在削皮了。

回忆了下收到的过程步骤，他问了一句。

「顾白：你准备了止血药和纱布吗？」

如果她没有准备好，中途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半夜三更，不管是买药还是进医院都很麻烦。

他编辑好文字，刚准备发过去。

同一时间，那边发来一句文字消息。

「佘卿敏：你可不可以过来陪我一起削」

下面还附着一个具体的小区定位地址。

显而易见，她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

忍不住求助起顾白来。

顾白打了个哈欠，压下睡意，提醒她。

「顾白：我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

「顾白：实在无法继续尝试，你可以结束。」

「顾白：或者你也可以打个电话过来。」

消息刚一发过去，下一秒，一个来电瞬间弹出来。

对方似乎没有死心，不打算选择放弃。

顾白忽然有一个预感，今天晚上，他恐怕没法继续睡觉了。

但他还得在对方身上进行观察，自然得有所付出。

也是他还没有准备新文，不至于因为熬夜影响更文全勤。

他按下接通键，起身下床。

一接通，佘卿敏有些慌乱的声音，就迫切地从那头传了过来。

“顾白你别挂电话，就这样一直保持通话好不好？”

顾白早已有心理准备，对于她提出这个请求也不意外，直接应下。

“可以。”

得到他干脆利落的答应，站在镜子前的佘卿敏松了口气，也安心了不少。

青年冷淡平板的声音，缺乏波动起伏，根本不带多少感情。

但在此时，却对于身处这个狭小昏暗的特殊空间的她，带来了一种异样的安全感。

之前那种仿佛天地间只剩她一个活人的死寂感觉，实在是太折磨神经了。

让她头皮发麻，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几乎要窒息。

她感激不尽地道了声谢，“谢谢你。”

那头没有出声，只能听见轻浅平稳的呼吸声。

佘卿敏也不在意。

虽然相处不过几日，她也多少有点了解这个人。

性情冷淡，寡言少语。

如非必要，根本不会说什么废话。

因此，她也不指望对方会主动说话来安慰她，只要人还在就行了。

按下免提后，她把手机放到洗漱池边台上。

在袋子里翻了翻，重新拿出一个完整的苹果。

她深吸一口气，右手握上水果刀。

“我要开始削了。”

说完，她低下头。

借着黯淡的橘黄烛光，小心翼翼地给这颗苹果削起皮来。

在还算锋锐的刃口下，浑圆的苹果不断旋转着。

鲜红的外皮一点点被剥露，逐渐露出里面浅黄色的果肉。

听到那头细微有规律的窸窸窣窣声，顾白没有出声打扰她。

也不需要开灯，他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

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等着对方反馈一个无用功的结果过来。

如果在这期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时间已经是半夜3：17分，万籁俱寂。

逼仄潮湿的卫生间，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带着沐浴露味道的水汽。

三根白色蜡烛，分别立于墙角的架子上。

灯芯静静地燃烧着，烛火微微地照亮了这方不大的空间。

黯淡微弱的橘黄色光芒中，一个女孩站在洗漱台前。

面对着墙上的梳妆镜，神情专注地给手中的苹果削着皮。

一圈又一圈，仔细而缓慢。

长长的红色果皮不断拖曳下来，垂落堆积在水池里。

这样一幕阴森瘆人的场景，若是让任何一个正常人看了，都难免感觉古怪而诡异。

甚至可能会认为这个人有毛病。

但作为当事人，佘卿敏兀自沉浸在削皮中，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