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锋锐刀口转到最后一截果皮处，佘卿敏由衷地感到一种大功告成的喜悦。

她迫不及待地向那头的顾白分享。

“我削好——啊！”

欣喜轻快的语调，陡然拔高，硬生生转为一声痛呼。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顾白，听到这声惊叫，顿时清醒过来。

“怎么了？”

“嘶……”佘卿敏倒抽了一口气，“不小心削到手指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划出一道口子放血了。”她语气轻松地笑道。

顾白看不到她伤得怎么样，但她这种状态还要坚持下去的做法……

让他感到有点说不上的奇怪。

他问道：“苹果皮没断？”

“当然没有了……唔，我已经在给苹果涂血了。”

足有半分钟，一句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才从那头传来。

顾白压下心头那种说不清的感觉，等她出结果。

“呼～涂好了！”

一阵寂静过后，佘卿敏满是欣喜的轻呼骤然响起。

“这样看起来还真像一个红色的苹果啊。”

清晰的呢喃自语，夹杂着丝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以及……带着狂热的期待。

竟然没有一点放血的痛苦？

顾白问她，“你给自己服了止痛药？”

回答他的，是一句理所当然的反驳。

“怎么可能，失去了痛苦献祭，这样就心不诚了啊。”

至此，顾白终于可以肯定。

“佘卿敏，你这种反应状态不对劲。”

电话那头沉寂下去，没有一丝声响。

甚至连呼吸喘气声都听不到。

仿佛早已经没有人。

挂断了？

顾白看了一眼手机，仍然处于通话中。

信号也是满格。

他再次放到耳边，“佘卿敏？”

一阵笑声传来，带着愉悦之意。

“嘻嘻～蜡烛熄灭了哦……”

顾白沉默了一下，肯定道：“你不是佘卿敏。”

“你是谁？”

“我、是、谁？”那头跟着重复了一遍。

旋即，陷入死寂。

半晌。

十几秒过后，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顾白，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白不清楚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相比刚才，这个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你最好不要再继续——”

“啊！”

充满惊恐的叫声猛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蜡、蜡烛真的变绿了？！！”

不等顾白说什么。

紧跟着，又是一声短促的惊叫传来。

“镜子！镜子……”

结结巴巴的叫声中，满是惊慌失措与不敢置信。

“她、她她……竟然在对我笑！”

“不！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笑！”

下一秒，一阵杂乱无章的乒乒乓乓声传来。

像是一些瓶瓶罐罐被撞倒了。

顾白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失控了。

他快步向外走去，“佘卿敏，你听着——”

“那只是你的幻觉，你已经失血过多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去医院进行救治。”

随着顾白这句冷静的话落下，如同抓住了主心骨。

佘卿敏忙不迭地附和。

“幻觉？对了，没错！一定是幻觉！都是幻觉！”

“我要去医——不！她又笑了！”

“她还在对我说话！”

“你在幻听。”顾白直接道。

不是敷衍，他确实只听到了她恐惧不已的声音。

随着边走边说，他已经来到街道。

笼罩在昏黄路灯下的街道空荡荡的，偶尔有一辆货车经过，不见一辆出租车。

他在自己的手机上打开拼车小程序。

“不，她是真的在对我说话！”

“她好像是在问我……我想不想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

佘卿敏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知道我没有通关副本快要死了！”

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顾白：“你的幻听加重——”

“啊——！！！不！她从镜子里爬出来了！！！”

“她说我现在就要死！”

刺耳的尖叫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几乎要划破耳膜。

“救命！她要杀了我！！！”

“不！你别、别过来……别杀我！”

“顾白救我！救救我！”

这头的顾白，依然只能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声。

仿佛她一个人在那头对着空气唱独角戏。

现在是不是在诡异游戏里，也不太可能会有诡异的事情。

即便有，也极有可能只是幻觉。

顾白沉声道：“佘卿敏，你冷静下来，什么也不要去想。”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他快速地把地址粘贴到目的地一栏，“我现在就过去。”

对于他的话，那头的佘卿敏充耳不闻。

不知道幻听到了什么，还是幻视到了什么画面，更是被激起了怒意。

“你这个怪物想杀了我是吗？那我就先杀了你！”

如果那边什么都没有，她在混乱中会攻击到什么？

来不及思考，顾白厉声喝止她，“住手！”

然而，已经迟了。

或者是对方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声音。

“噗嗤！”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再也清晰不过地传来。

“哈哈……顾白我成、成功刺、刺……中了它……嗬、嗬……”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哐哐当当的凌乱声音响起。

期间，夹杂着佘卿敏艰难而虚弱的笑声。

断断续续的，像是费力地从破风箱里挤出来一样。

“奇、怪……我怎、怎么快……要喘、喘不……上气、气来了……”

“痛……我好、好痛……”

“滴滴滴——”

伴随着喇叭鸣叫声，约好的车终于来到顾白面前。

听着那头逐渐低弱下来的声音，顾白意识到一点。

已经来不及了。

佘卿敏显然已经受伤了，还伤得不轻。

或许他已经不需要赶过去了。

他冷静开口，“佘卿敏，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就努力给自己进行急救。”

“我会给你拨打急救电话，想活下去，就坚持到等他们过去。”

交代完，也不等那边有反应，他直接挂断。

然后快速拨出两个电话 ，分别是急救与治安中心。

电话迅速被接通，他报出佘卿敏之前发给他的定位地址。

无论如何，专业人员的速度，总比他耗时一个多小时赶过去要更快。

接着，他在司机不满的抱怨声中，取消了这单拼车。

他所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只能等消息了。

对方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或者是看……这个诡异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