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云灵睡了个好觉，即便是睡在沙发上，即便附近的酒吧街喧嚣吵闹。

绮梦却难以入眠，酒吧里的一幕幕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循环，借着透窗而来月光和不夜城的灯光，她凝眸注视着自己的右手。

从来没有人将她攥得那么紧，即便不小心触到都会尖叫着缩回手，避她如蛇蝎。

缓缓地，绮梦将两只手交叠，十指相扣，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

但是很快，她就颓然地松开了手指。

是不一样的，她再清楚不过。

翟子霖昏迷了一夜，直到酒吧凌晨四点打烊，才悠悠转醒，被打晕前的记忆定格在那张同样震惊的脸上。

他对人脸向来没什么记忆，要记住一个人的长相并不容易，可他就是格外清晰地记住了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庞，甚至连她眉梢的小红痣都印刻在脑海中。

翟子霖垂眸望向自己的左手，勾唇笑起来，笑声惊动了躺在沙发上小憩的牧文哲，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又犯病了？被打了还这么高兴……”

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云灵被小辛老师叫去办公室，询问前天篮球场上发生的事。

小辛老师是个急性子，早在前一天他听说了这事，就急吼吼地去找了郑鹏的班主任，无奈，那齐老头就是个和稀泥的，跟他东拉西扯，说的尽是些车轱辘话。

最后小辛老师真急了，齐老师两手一摊，摆烂道：“郑鹏就在班里，你自己去找他。”

小辛老师可耻地怂了，可作为班主任，他不能什么都不干，况且云灵的成绩那么好，是有希望考重点大学的，千万不能砸他手上。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谈话。

小辛老师直入正题：“云灵啊，现在学校里有很多不实传言，说你和沈自玉同学在早恋，还为了他去找郑鹏打架。”

云灵摇摇头，诚实道：“没有。”

她没有和郑鹏打架，这是实话。

小辛老师蹙紧的眉头，微微舒展：“老师相信你，这样吧，你个子也不是很高，坐在最后一排不太合适，你回去和顾闻舟换个座位，以后和刘莹坐一起。”

小辛老师话音刚落，云灵用力地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要换座位。”

“为什么不换？”小辛老师不解，“你和刘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老师经常看到你们一起去食堂。”

“关系好就要坐一块吗？我和沈自玉的关系也很好，为什么要分开？”云灵反问道。

这话是能当着老师的面讲的吗？

小辛老师不敢继续问下去，即便云灵是班里考第一名的学生，也不能改变她是个刺儿头的事实。

再问下去，就得叫家长了，可云灵的监护人是她哥哥，总觉得不是很合适。

沉默了半晌，小辛老师抬抬手，让云灵走了，可老师要做的事情又岂会轻易放弃，才在云灵这边碰了钉子，紧接着，小辛老师又把沈自玉喊进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下午上课前，刘莹的座位从倒数第三排换到了最后一排，沈自玉成了顾闻舟的新同桌。

“云灵，我来啦。”刘莹欢欢喜喜地抱住云灵，眼睛望向前排，意有所指道，“好开心哦，以后可可爱爱的云灵是我同桌喽，我们都离那些臭男生远一点！”

顾闻舟急着对号入座，转过身来叫嚷：“我是臭男生，那你就是贪吃鬼，猪肉圆子！”

“顾闻舟！我看你是皮又痒了，雯雯快帮我揍他。”刘莹瞪圆了眼睛，气呼呼道。

汤雯雯煞有介事地说了声“遵命”，拿起英语书卷成圆筒，站起身将顾闻舟的脑袋敲得梆梆响，还道：“就你这猪脑子，多敲两下也没事。”

顾闻舟哪肯平白无故地挨这两下，随手拿了个笔袋要还手，汤雯雯见状往后躲，同桌的潘越抬手抓住顾闻舟的笔袋，阻止道：“别闹，拿出点绅士风度来。”

“我去，你这也太双标了，就准她打我，我还手就不行？”顾闻舟不服气道。

潘越一脸我就是双标，你拿我怎样的表情，笑道：“你要是女生，我也对你双标。”

“老潘你真的学坏了，自从你瘦了以后，再也不是以前憨厚老实的潘胖胖，你们都是坏银……”

“去你的……”

看着大家嘻嘻哈哈地玩笑、打闹，云灵却只觉得心里堵着，原来只有她不想换座，原来沈自玉更愿意和顾闻舟坐在一块儿。

云灵难得地感受到一点挫败，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做数学习题。

下午的自习课上，刘莹推了推云灵的胳膊，故作委屈道：“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可你心里只有沈自玉，哼，重色轻友！”

“我没有……”云灵下意识地反驳，话说出口又不确定了，试探着问道，“我有吗？”

“你有！你拿镜子照照，就差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写脸上了！”刘莹替她愤愤不平，“你别喜欢沈自玉了，长得好看的男生多了去，咱换一个。”

云灵忙不迭地摇头拒绝道：“我不要。”

“我问你，小辛老师是不是找你说换座位的事，你不肯对吧。”见云灵点点头，她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凑近云灵道，“小辛老师也找了沈自玉，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我不知道。”云灵抿了抿唇，偏过头去，“我也不想知道，你别告诉我。”

“你还真是个小怂包啊，算了，不管你了……”刘莹趴在桌子上，拿了支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地发泄着。

刘莹是很喜欢云灵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却真心实意地拿她当好朋友，也正是因此，她才不愿云灵继续喜欢沈自玉。

什么校草哦，有什么了不起的，云灵对他那么好，还一直不冷不热地吊着她，简直就是个大写的渣男！

想到这，刘莹兀地坐直了身体，捏着肉肉的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云灵看清楚沈自玉的“真面目”，离他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