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京城，无不透露出软玉清香。也许是靠近天子的缘故，禾丹感到这里的女人，带有一股媚气。

禾林找了一家别致的客栈，古木古香中，尽有浓浓的书卷气。

\"这京城还真不同，堪比家中了。可惜，我也没有这么好的家。\"

禾丹一番羡慕之话，引得禾林忍不住说，\"那是你没见过更精致的，你见了，才知人间不枉此行。

\"哥哥，是你父王府上吗？\"

\"不是，皇宫。\"

\"管他奢华成咋样？我又不会去。\"

禾彤见兄妹俩说个没完，打断说，\"林儿，你早些回去吧。看你父王回来了没？明早得去购一处简单的宅子住下，重操旧业糊口。\"

\"爹，不急。我自有安排。那我先回了。″

几人没了往日的离别之情。

\"走吧，走吧。\"禾丹催促哥哥，像串门似的挥手。

禾林由外京城，走入了内京城，再穿过几道皇门，到了愉亲王府上。

几月不见，大门似乎旧了许多。

禾林刚踏进大门往里走，只听见中堂传来一阵喝骂声。

\"永宁世子回来之后，看好，不准他出府了。真把我气的，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和大人。知道和大人是谁吗？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皇上都得忌惮他三分呢！\"

永宁越往里走，骂声越听越清晰。当他听完之后，心中暗想，\"糟了，还是不要进去了。\"

他立即转身往外身，不想又碰上正福晋。她哪里会放永宁外走，只听她大声说，\"这不是宁儿嘛，几个月不见，长得越发高大帅气了。\"

正福晋的大声说话，把愉亲王也引了出来。

\"宁儿，回来得正好。过来，过来！″愉亲王见喊不动宁儿，就几步跨过来，逮住了他的手。

\"是得给你寻门亲事了，免得整天想外面飞。″愉亲王边走边说。

一旁的正福晋赶紧接话，\"王爷，有现成的呢。″

愉亲王瞪了正福晋一眼，她立即低头走开了。

永宁大概知道父王发火的原因了。他侧头问，\"和大人闹到皇上那儿去了？\"

\"回你屋，慢慢给你讲。\"

\"把包袱放那儿，永福，你出去吧。记得带上门。\"

愉亲王坐在椅子上，他正了正自己的袍子。

″宁儿啊，不光是和大人的事。父王的王府恐怕是要没落了。\"

愉亲王一脸愁容。

\"父王，此话怎讲？″永宁问话的同时，给他父王续了一杯茶。

\"宁儿，你走后，父王在江南准备做一趟大生意。买卖人参。人参是卖完了，因为回款没拢，又被皇上知道了。已经责罚了父王，愉亲王头衔没了。\"

\"父王，你是想为我挣很多钱吗？\"

愉亲王点了点头。

\"父王知道，我并不爱钱财。\"

\"可父王想你的生活还更好一些。\"

\"父王，好有止境吗？好想更好，更好想最好。\"

愉亲王被儿子问得哑口无言。

他只好转了话题问，\"和大人是怎么回事？\"

永宁把做丸子救灾民的过程，给他父王重复了一遍。

\"按理说，是为皇上分忧啊。和大人那么有钱，他心疼什么呢？″

\"心疼粮食呀，在和大人心中，最大价值化，才是他的最终追求目标。\"

\"也罢，宁儿，你也累了，等会儿用膳后，早点休息吧。\"

愉亲王说话的语气，全没了以前的霸气。

永宁感到和父王又声疏了许多。

他一头躺在床上，思忖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被动局面。

想面见皇叔，他又不敢。苟县令一家四口的命也悬着。

想到这里，永宁突然后悔把爹娘带到了京城。天子脚下，天子一发威，站在旁边都有震感。

禾丹和娘收拾好了之后，几人就安安稳稳睡下了。

也许，禾林在他们心中，就如定海神针一般，因而几人睡得太踏实，第二天上午快过辰时了才醒来。

\"娘，哥哥怎么还不来呀？″禾丹望了明晃晃的日头。

\"你哥也刚回去，几个月没着家，有事太忙也正常。我们先出去逛逛吧。把地儿摸熟。\"

禾彤从里屋出来，他坐在榻边对母女俩说。

\"你们去吧，我在这待着，做些针线活。″程茹下了床。

\"娘，你等着，孩儿出去给你买早餐。\"禾丹穿着好看的罗裙。她的脸被阳光照着，流光溢彩。

\"等等，笑笑，还是女扮男装吧。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这儿人的品性。″

禾彤望着面如凝脂的女儿，担忧溢于脸上。

\"对，对！笑笑，小心驶得万年船。\"程茹不知如何比喻，乱用了谚语。

禾丹好不容易换上女装，现在又要换上男装。她不情愿地祈望了爹一眼，但禾彤的眼神坚定，她只好服从。

父女俩出门就遇见几名官差，在驱赶一群老少妇孺。

这群人耷拉着头，自己不愿意向前迈步。官差一吆喝，才慢移沉重的脚步。

\"爹，怎么不见一个男丁呢？\"

\"这是抄家后，男丁要么从军发配边疆。年轻的姑娘，大多委身青楼。太老太小的就卖为奴婢。\"

\"爹，好惨啊！这京城，也不是什么好地儿。″

″不要乱说。哪个朝代都有犯法的。\"

父女俩一阵沉默，人群的愁容能传染似的，禾丹的脸上也愁容满面了。

\"天下竟有这么多可怜的人儿，一人犯错，株连九族，这是哪门子律法？″她的心中兀自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走吧。我们小老百姓，一不当官，二不为吏。性命还是无忧的。\"

\"爹，您忘了吃窝窝头的事？天下没有正法，遭殃的就是百姓。能拟正法的人，必定心中要装满天下。这人，哪有？″

禾丹的话，也很有道理。禾彤一时无言以对。他也明白，天下之乱像，受苦的是黎民。而天子周围，一派歌舞升平，似乎与乱像无关。

\"走吧，不想这些了。我们要是能开上药辅，为最底层的人，分一些忧，也不枉医生这个身份了。″

禾彤语气沉重。眼前的车水马龙，似乎是晨暮远景，他只想要一张纸，一支笔，为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人，送去些许温暖。

\"让开，让开！和大人驾到！\"

一阵吆喝声中，一顶骄子缓缓放下。布帘一开，一个男人从矫中跨出。只见他身材高大魁梧，五官端正俊朗。一双丹凤眼中藏着难以发现的奸诈之气。

他的脸上有股皮笑肉不笑的痕迹，但又转瞬即逝。这张脸又马上严肃了，一副威严天下的样子。

\"爹，这人是和大人。我还以为是天子呢！″

\"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此仪态，也属当然。″

″爹，走。找房去。能人是非多，咱躲远点。\"

禾丹和她爹低语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