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忽然觉得自己很忙。

从江南大学出来，江河回去收拾了屋子。方才有中介跟他联系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去看房子，结果约好时间正打算出发的时候，又接到了谢书瑶的电话。

调查队那边让他下午过去一趟，江河无可奈何地又给中介回复说改天。

结果这个电话刚挂，奶茶店那边王老板又给他发来一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上岗。

似乎最近他那个远房表妹已经快受不了这黑心表哥的压榨了，瞪着眼睛表示再不给她找个帮手对方就要立刻拎包跑路，无可奈何的王老板只得赶紧呼唤江河。

江河关掉手机，找出纸笔把自己要做的事儿一一写下来，然后排出个日程表。

“一、先去调查队，不然谢书瑶那个神经会发飙。”

“二、去跟王老板当面商量下自己后续做兼职，有空多去学校蹭蹭课。”

“三、明天去把房子看了，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四、请沈木心吃顿饭（划线）。”

“四、请张恒、谢书瑶吃顿饭。”

“五、....”

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额头，江河怎么忽然感觉之前自己在奶茶店打工的时候还挺清闲，现在没上班了反倒是事情一大堆。

罢了，一件件的做吧，先从拜访调查队开始。

合上笔记本，江河骑着小电驴，顶着头顶的烈日，大汗淋漓地朝着政府大楼前行。

另一边，张恒正靠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手撑着苦兮兮的下巴，一手拈着手里的香烟，烟丝都被他搓了烟条愣是没敢点燃。

因为徐尽白正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哗哗地翻阅着文件，只留给张恒一个捉摸不透的背影。

坐在张恒身旁的谢书瑶扭过头白了张恒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瞧你那怂样。”

张恒无可奈何地扔掉手里已经搓碎的烟卷，正欲开口，徐尽白却转过来身。

“啪”，对方将手中那一沓厚厚的文件扔在了办公桌上。

“说说吧，这些是怎么回事。”徐尽白盯着张恒，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

张恒赶忙利索地站了起来，陪着笑说道：“失误，失误。这不大家平日里太忙了嘛，所以没怎么注意纪律。”

徐尽白呵呵一笑，捻起文件里最表面的那张，抬起手指着上面的文字。

“来，来，你自己念念，这上面写的什么。”

“1187小队队长，谢书瑶...”

徐尽白轻轻地瞟了谢书瑶一眼，对方赶忙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徐尽白又看向张恒，对方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歉意。

徐尽白没给两人解释的机会，继续捏着文件朗读：“谢书瑶，在本次“6.11”连环杀人案的协查过程中，无视队伍纪律、肆意妄为...”

“看到没有，肆意妄为啊！人家连这个词儿都用上了！”

徐尽白使劲儿地用手指戳着文件，嗓音瞬间高了八度，夸张而尖锐。

谢书瑶的脑袋都快埋到脚底下，像个认命的鸵鸟。

徐尽白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念道：“在没有落实嫌疑人身份和掌握确切证据的情况，擅自实施抓捕行动，导致我市某奶茶店受损严重，其在职员工‘江某’受重伤昏迷。”

谢书瑶闻言立马抬起了头，辩解道：“那小子不是我弄成重伤的，我当时在奶茶店里是准备拷他，结果一不留神被那家伙给弄到梦境里了，再说了...”

谢书瑶还想说，张恒已经一把将她拉住往身后拽，摇着头示意她少说两句。

果然，徐尽白闻言呵呵一笑，把手中的文件放下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尊敬的警察同志在故意诬陷你？我就问你，谁给你的权利拷人？咱们是调查队还是刑警队？”

“还有，我想问问一位经验丰富的C级调查队小队长，中了一个E级刚觉醒小毛头的招，你觉得说出去你很有脸是不是？”

“是不是！”

谢书瑶闻言再一次无言地低下了头，脸皮燥红羞愧难当。

徐尽白却不依不饶，继续拿起文件念道：“啧啧，你看看....‘谢队长在行动中擅自使用异能，导致损毁皮卡车一辆、厂区玻璃门窗无数，情绪失控险些造成警员伤亡。’”

“哇塞，谢队长，好威风啊，不愧是C级异能者诶！”

面对徐尽白这杀伤力巨大的嘲讽，谢书瑶没有吱声，低下的俏脸看不清表情，但她那修长脖颈处的动脉血管明显忍不住地跳了跳。

张恒赶忙站出来，朝着徐尽白弯腰鞠躬，言语中满是歉意。

“对不起，徐处长！是我管理不当，给咱们异能者小队抹黑了。”

徐尽白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朝着张恒冷冷看了一眼，忽然又猛的一巴掌拍在桌面。

“啪！”地一声巨响，桌面发出剧烈的震动。那放在桌面上的烟灰缸都被震落在地上，厚重的玻璃烟灰缸砸在地面上哐当当地转了几圈却没碎，但里面的烟头和烟灰却撒了一地。

张恒赶忙蹲下身，捡起烟灰缸重新摆在桌面上。

徐尽白看着眼前浑身透着暮气的张恒，眼中地愤怒更盛一分。

“你也好意思说话，张恒！你自己看看你交的是什么狗屎报告！局里让你去春城查凶手，你给我查出什么了？嗯？全篇报告尽是他妈的口水废话！”

“怎么的，当小队长委屈你了？觉得组织当年对你的惩罚过分了是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他妈的一个街头混混有什么区别？！”

张恒呵呵地点头抱歉，嘴里一直念叨着“没有没有，是我对不起组织的培养，对不起”。

谢书瑶猛地抬起了头，眼神中满是愤怒，似乎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徐尽白骂她是她应得的，但因为自己的不理智行为导致张恒受牵连，她不能忍。

她想说的话已经挤到嘴边，却看到了张恒扭过来的那张粗犷的大脸和那双瞪得溜圆的大眼。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三个字，“别说话”。

谢书瑶无可奈何又一次低下了头，耳根因为充血通红，这一次却是因为愤怒。

徐尽白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顿时转怒为笑，嘴上的话语也越发刻薄。

“一个废物队长还不够，两个废物都当队长，华夏调查小队被你们这样的废物统领，怪不得越走越差！”

“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废物才惹出来的祸，是不是都忘了？要不要我帮你们回忆回忆？”

徐尽白还想继续点火输出，但此刻，办公室里忽然诡异地飘起了“雪花”。

这九月酷暑时节，哪来的雪？

徐尽白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地面上突然卷起了一道风，那方才从烟灰缸里撒落在地面上的白色烟灰被这股风托着，纷纷扬扬地旋转飞舞起来，所以让人产生了突然看到雪花的错觉。

徐尽白的一双俊秀的眼睛忍不住微眯，嘴角噙着戏谑的笑。

谢书瑶双眼通红地盯着对方，发丝在轻轻飞舞。

此刻的她只想扑上去撕碎对方那张万恶至极的嘴，或者用风狠狠地切割开对方的喉咙，她不想听到那张狗嘴里再吐出一个字，尤其是关于那场“回忆”。

“谢书瑶！”

张恒猛然怒吼着，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她。

不知何时，他的右手中握住了那块古旧的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