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拖着疲累的身子下班后，舒念接到郁至清的短信。

他说，他晚上要晚一点回去。

这几天郁至清每天都尝试让舒念将他从黑名单拉出来，可她就是不理他。

他无奈笑，随她了。

舒念关上手机，满不在意。

可当她一抬头夜幕垂临，忽然觉得有点儿饿。

她视线下意识地往餐桌探查。

可什么也没有。

她忘了，郁至清今天有事。

稍微有点儿不适应，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舒念想。

最后她用手机点了外卖，好久没吃炸鸡了，有点馋。

剧正巧追到感人的大结局，舒念一边啃鸡翅，一边哇哇流泪。

太感人了。

门开，一身黑色西装，发丝打理的纹丝不乱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拢着小蛋糕，嘴角原本是挂有笑意，可他一进门就听见了舒念的哭腔。急不可支地快步走来。

“谁欺负你了？”

他那架势，宛如大人替自家孩子撑腰。

“嗯？”舒念不解地抬眸，“你回来了。”

郁至清自省，他刚才的声音有些大，蹲下身，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念指着手机屏：“女主死了，男主等了她一辈子。”

“那只是电视剧，他们还会复生。”他用纸巾替她沾沾眼角的泪水。

“我知道是假的，但是依旧有些忍不住。”

“那忍不住，就不忍。”

舒念看着郁至清许久，缓慢移开视线。

这样真挚美好的感情，会出现在他们之间吗？

她分不太清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没得到的蠢蠢欲动。

“看，我给你带的什么。”他瞧出她低落的情绪，捧着蛋糕向她眼前放，“吃口甜品，心情会不会好很多？”

舒念接过来，垂眸。

但现在这样的郁至清真的很让人心动。

他会考虑她的情绪，会哄她开心。

但……她又纠结他们会不会向上次那般收尾。

没了林雨晴，会不会有王雨晴，杨雨晴……

不可控。

她总是标榜自己是看得开女士，可当心不由自主而动，她成了逃避现实女士。

人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绝大多数都只是擦肩而过的露水情缘。

起初，她与他恋爱。她也是秉持‘露水情缘’，不行就散。

她是有些喜欢他，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在慢慢相处中，她沦陷得有些深了。

深到现在她探测不到的高度。

感情真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郁至清不知道舒念确切的想法，可一二他还是猜得到。

他细碎的心疼在心口蔓延，他的舒念念因他而变得这么没安全感。

他没上来说，我们会能走到最后，会一辈子。

郁至清佯装不知任何，问她：“饿不饿？”

舒念转眸看向桌面未收拾的鸡骨残渣：“我吃过了。”

郁至清理所当然地去收拾桌面的卫生，之后嘱咐她一句不要随便吃别的东西了。

他回已然成他房间的侧卧，换了身衣服，进了厨房。

舒念：“你还没吃饭啊？”

“吃了，只不过又饿了。”

实际上，一桌子人，大约都没郁至清吃得多。

自上次喝酒，错过了舒念的生日之后，他在后来的应酬里总是能省的省。不能省的，带一个比较能喝的年轻小伙。

对于谈合作这件事，郁至清也明白。

只要你能创造足够的利润，即使不喝酒也什么事都没有，象征性的找个不错的手下，给足对方面子，下次再谈合作，双方也都愉快。

于是乎，他渐渐负责吃饭。

郁至清下了两碗青菜鸡蛋面。

面不多，一人半碗的分量。

郁至清短刀餐桌上，叫舒念一块来吃饭。

舒念扭头说，她吃饱了。

郁少爷可不会她一句吃饱了就不喊她，他半推半哄着人去再吃一点。少一些没事，意思意思吃两口，安抚一下晚上油腻的胃。

舒念犟不过他，吃了几口，也喝了几口汤，放下筷子：“你看吃不完了，浪费粮食了吧。”

郁至清顺手端起她还剩的一些面条，直接抄进自己碗里：“正好我没吃饱。”

舒念惊诧，“郁至清……”

“嗯，怎么了？”当事人撩眼，“我觉得今天的面条格外好吃。”

她唇畔无意识地挽笑，“是吗？”

“是。”

-

躺在床上的舒念，脸微微发热。

他总在她动摇时，做出一些她想不到的方法。

要问月亮，舒念还喜欢郁至清吗？

那无疑是喜欢。

她在高中那样青涩容易心动的年纪，并没有喜欢上任何异性。在她以为她在学生时代结束前都不会遇到喜欢的人了时，他踩着她青春的尾巴，扬笑而来。

郁至清啊郁至清，我怎么那么矛盾的喜欢你呢。

刚开始的见面，她认为他不可靠。

她又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他好像除了长得好点，也没什么大的优点。

感情这破事儿，是真的理不清。

第77章 忽悠

-

上班时间，宋元安够头没见到李总监，趁此机会，便摸鱼。

舒念余光瞥见对着手机啥的宋元安，以为他中彩票了。

她移动办公椅，踹了他一脚：“捡到钱了？”

脸皮厚的人，宋元安是也，稀奇的脸红了，说话也有些不自然，目光飘忽：“那什么……”

他还下意思地藏手机。

“那什么？”就他这副模样，铁定有事。

宋元安手机蓦地震了一下，他瞟见内容后，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后，他瞧了舒念一眼，笑嘻嘻的：“我说了，你别羡慕。”

“说。”除了中彩票，她别的是一点不会羡慕他。

“我可能……”说起来他还有点小扭捏，“很快就会有女朋友了。”

他要告别单身狗系列了。

哈哈哈——

舒念嘴角抽了一下，目光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他一遍，“哪家小姑娘眼光这么不好？”

宋元安脸上的下眨眼功夫敛了干净，“咱俩半斤八两，老大别笑话老二。要我说，瞧上你的那才是瞎得可以。”

从八卦频道，突然转战军事频道。

双方的脸变得就是这么快，舒念现在又转到少儿频道。

“行了宋老大，到底哪家小姑娘这么有眼光？”

看在她会说话的份上，宋元安昂起了下巴，故作玄虚：“你见过。”

舒念：“……”

“我见过的人多了去了。”

宋元安滑开他的工作椅，“等成了你就知道了。”

“你连我都瞒着，不够义气！”

宋元安还真不给她说，就要提着她的好奇心，气死她。

哼哼。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间点。

提前收拾包的宋元安和舒念总觉得今天的办公室格外安静，像是少了点什么。

当他们目光扫过无人的总监办公室时，双双眼里划过了然。

“魔尊没来？”

“她翘班了？”

听到对方说后，他们对视一眼，点了下头，齐齐道：“生了？”

上面没说，他们这些小职员也不知道。

注意到李总监没来的不只有她俩。

待第二天，他们来了一个代理总监，得知，李总监生了。

办公室几人商量一下去看李总监。

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上司。

下午下班，舒念翻了翻手机，在微信界面划拉好几下，没看见郁至清。

“找什么呢？”宋元安瞥见她手机如仇人般，划拉的飞速。

“没什么。”舒念点开电话簿给郁至清发了条短信，说她要去看总监，晚些回去。

发完，她垂头懊悔，她为什么要跟他报备！

他会不会以为她原谅他了？

她明明还在生气！

可惜的是，短信没办法撤回。

收到舒念信息的郁至清，笑着回了她一个收到。

郑尧近段时间有了魏松这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朋友，简直是不缺玩乐，可某然一天，他又挨爷爷的拐杖了。

爷爷说人至清都在好好工作，就他和魏松仍然是二世祖。

郑尧唇启开几次，可是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跟着魏松在一起确实堕落了。

于是，为了改好，他来找郁至清‘求经’。

郁至清没理坐在会客沙发的郑尧，一心一意处理工作。工作忙完，他就能回家给她做饭了。

郑尧等啊等，半晌过去，也没得到他郁哥一个目光施舍。

“郁哥，你理理我。”山不就我，我去见山。

郑尧主动凑过去，找要聊天的话题。

郁至清瓷白的手骨捏住钢笔签合同，眼睫不抬道：“说。”

“这么个事儿，”郑尧找了找自我的舞台，比划说，“我爷爷觉得你在向上改，想要我学学，他说让我和魏松都长点脑子。”

郑尧皱眉，“说魏松没脑子就说魏松没脑子，带我干嘛！”

魏松上头有一个能力非常的嫡亲姐姐，他自认为废物点也没事。他姐不是心恨的人。

魏父本来还想让儿子跟女儿学学，可在一次又一次得知毕不了业后，那一两分望子不是条虫的心思也歇了，活着就好。

大要求是要求不了，小要求还不够气死他这个老头。没必要。

“爷爷眼神好，透过事物看到了本质。”郁至清毫不留面地说。

郑尧不服：“郁哥，你别现在厉害了就在兄弟面前炫耀，曾经你和我们是一路的。”

郁至清笑：“浪子回头金不换。”

“不信。”郑尧道。

他收到了魏松叫他喝酒的信息。

他纠结：“要不要去？”

郑尧真的坐不下，他纯属心里爱玩。他自己都有些束缚不了，可他还想让爷爷夸赞他一次。

昨天爷爷鬓间的华发全白了。在他不知不觉间，爷爷已经老了。

明明一个小老头，还在每天担心他的破事怎么样。

他想找点正事做，不想让那个靠着拐杖走路还分外蹒跚的老头担心他了。他怕百年之后，老头依然看到他一事无成，再气着了。

郁至清这才放下笔，他说：“你家小辈里这么多人，郑爷爷确实最宠你。”

郑尧当然感觉得出来。

他没哥哥姐姐们厉害，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让老头在喝茶下棋的时候能和老伙计们吹一下，我家小老幺怎么了怎么了。

“魏松是不是刚刚在叫你去喝酒？”

“郁哥不愧是郁哥，这都猜的到。”

郁至清随即抬眼：“他给我发了，我只是随口问问你。”

郑尧：“……”白浪费他感情了。

郁至清又说：“他也叫陈攘了。”

郑尧：“我还以为他是喊我一个人去喝花酒。郁哥，你去不去？”

“不去。”

“为什么？小嫂子管得严？”

“那倒不是。”郁至清得为舒念念正正名，他倒是想要她管他，她压根都不稀罕。

郑尧调侃：“真成从良人士了？”

“你被郑爷爷揍，也活该。”挺欠儿。

郑尧闭嘴。但心里依旧不服，以前就是一块喝酒的友谊，现在连吧都不泡了。

上次郁哥和他们一起去还是魏松拖着去的。

过来人郁至清忠告比他年纪小些的郑尧：“你玩，我觉得郑爷爷也不舍得真的骂你和打你。但是记住，只喝酒，别的，不该碰的坚决不能碰。”

郑尧不是小孩，他懂。和郁哥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们从来没去过什么不正经场所。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处哥。

年轻人血气方刚，男女滋味他还是尝过的。

郑尧嘟囔道：“郁哥，我是来找你讨教上班呢，你怎么和我爷爷一样，教育起来了。”

郁至清现在属于前人给后人忠告：“等你有真心喜欢的女生就知道了。”

“你们小年青的聚会，我就不去了。你不说你想找点正事做做。”

郑尧应道：“是。郁哥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他家公司他不想去。做不出一点成绩他觉得丢人。

郁至清上下扫视了一遍他，“我这有个活，比较轻松，薪资可能低。”

“什么？”郑尧觉得意外之喜，在他郁哥眼皮子底下工作，肯定别在别的地方轻松。

郑尧属于有钱的二世祖体验生活，不在乎钱的多少，他不缺，他就是想感受感受上班的滋味，然后去和爷爷炫耀，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他的孙子不是一无是处。

郁至清根据郑尧自身给他匹配了一个非常轻松的工作：“我单独聘用的你，月工资不高，底层实习生一样，月三千。”

“做什么？”

“没事做些杂活，主工作和我去应酬。”

郑尧的酒量郁至清清楚，能跟他喝个半对半。但他现在是即将有家室的人，不能再这样干了。郑尧年轻，多喝点没事。也算是帮了郑爷爷的忙，多了个人情。

“干不干？”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