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至清自觉向后退了一小步，客套说：“亚男，好久不见，一眨眼就这么高了。”

林亚男心思敏感，她自是发现了郁至清的疏离，但她有事相求，“至清哥能不能送我和我姐去医院？”她怕他误会，“剧组人员很忙，周围我没叫到车。”

生怕他不信，她还打开手机叫车的页面。以前郁至清帮她们的次数不少，只要至清哥在，就会挡在她和姐姐身前。

郁至清知道娱乐圈捧高踩低惯是常见，他眉目四扫：“公司应该会派车。”

他知道陈攘是给林雨晴配了商务车。

林亚男牙齿打颤，这不是曾经的至清哥了，她仰头绷住红了的眼角：“公司的车坏了，司机师傅跟着去修了。”

时间会推开很多人，恰如姐姐和郁至清。

车窗倒映着道路旁的松树。林亚男又回想起了从前。

郁至清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后座的姐妹二人，他终归没忍得下去心狠拒。

林雨晴在吊威亚拍戏时，威亚没束紧，四五米的距离，人掉下来。好巧下面有块道具组布置的大青石，腿撞击在青石上。

公司派的商务车赶巧的坏了，送完人去修了。

剧组对待新人快十八配的演员根本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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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佳词和舒念走的人行道，双行不大宽的公路堵车了。

舒念瞧着这望不到头的拥挤车队，一下子仿佛是看到了她的未来：“朝九晚五的现实生活，或许是我最终归宿吧！”

时佳词调侃道：“不一定，有可能你还得日夜颠倒的加班！”

舒念扭头：“佳词啊，你是不是在‘补刀’专业进行过选修？”

“你怎么会知道？我瞒得很好呀！”时佳词不理解地用拇指蹭蹭脸颊。

舒念掐腰，落光垂在她的长发上，柔和清美：“未来的时大导演，您不做演员，真亏了这超乎一众明星的演技。”

时佳词目光瞟过漫长的车队：“念念，你发没发现这车好像一点没动。”

她一多说，舒念仔细盯了一会儿：“是车走得太慢了？”

旁边的车主等得不耐烦：“前头到底怎么了？这么久了不见动。”

站在他前面的车主，递了根烟：“听说前面出了车祸！”

“真假？”

“不知道，应该怪惨烈的！”

随他音降，120和110的鸣笛声纷纷拉近。

舒念的心脏猛地一坠，她眼睛被风吹得生疼：“佳词，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时佳词觑见舒念似琉璃般易随的神情，立马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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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导航声在车内响起：“前方路途拥挤。”

郁至清降下车窗，探头朝外看。一辆接一辆的车堵在一起。

后座的林亚男问：“至清哥，怎么了？”

“没事，前面大概堵车了。”郁至清前后看了下路，他推开车窗大长腿先落地，他站直身子后，手机从上衣口袋不经意地滑落，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他拧眉地捡起手机，摁了两下，手机根本没反应。他抬头望一眼瞧不见尽头车队，烦闷地将手机往副驾驶一扔。人坐进车里，瞥了眼了无生机的手机，更加不耐烦了，破手机！

车擎发动，郁至清选择掉头走另一条绕些的路，他所行的方向跟舒念的方向相反。

靠得越近，舒念越是心慌。她不知道为什么，没由来的难过。她抓时佳词的手愈发紧。

时佳词疼得看了舒念一眼。

即使不看，她也能猜得到，她手肯定被抓红了。她感觉舒念指尖逐渐泛凉。

她用另一只手回握住舒念的手，试图传递温热予她。

“念念，我们已经到了，你别急。”

舒念的理智渐渐回笼，她看着眼前各色的衣服来回穿行，以及刺激着耳神经的警车救护车的轰鸣声。

路口中心的两辆私家车相撞，后面有一系列的车大概是没刹住，轮番车身都掉了几层皮，还有好几个都翻了。

她往事发中心跑，有专业人员拦住她。

舒念心慌的厉害，她视线一垂，瞟见一辆侧翻的黑色轿车。她目光朝下，倏地瞧到一只手，她眼睫一抖，腿猛然发软。

她呼吸逐渐浓重。

在她身边的时佳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时佳词轻声道：“念念？”

舒念撑住发晃的身体，弯身钻了进去。

时佳词见她进去，也跟着钻了进去。

舒念朝那辆黑色的小车一边跑，一边掉泪。泪珠坠在沾满泥土的地上，洇湿了油柏路。

她跪在地上，望着额头遍满血的少年，哽咽道：“小岑，小岑，是姐姐啊小岑……”

少年面惨如白纸，只有额角的那抹艳红刺得舒念眼睛生疼。她胸腔宛如刀割，冷凝的空气仿佛银丝，层层剥开她咽喉的血肉。

舒念的眼泪如开了阀门，哗哗流淌。

时佳词担忧道：“念念。”

舒念颤声转头：“医生这里！这里有人受伤！”

……

时佳词一直陪舒念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在等待的其间她分别给她哥和陈攘打了电话。

她哥一直没接。

倒是陈攘来了，他提了饭和鸡汤。

那时舒岑的小手术已经完成。

舒岑伤得不算重，他就脑门上的血，看得骇人。缝了两三针。

在病房，舒念一直坐在病床边等舒岑醒。

她除了起初见舒岑出车祸慌张，待上了救护车后，她镇定地等待。

舒念看着外面黑透了的天，说：“佳词谢谢你，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时佳词说，她没事，她再陪她呆会。

陈攘站在一旁，眼睑垂落看了下时间。

时佳词望见不出声的陈攘，靠了过去，询问道：“我哥呢？”

“你没见到他？”陈攘有些奇怪，“你们今天工作算是告一段落，我和你哥准备请你们吃饭，他去提前接你们了。”

时佳词压低声：“接我们？我们根本没见他，而且他手机也不接！”

“可能路上遇见事耽搁了。”陈攘说。

时佳词不理解，可即使遇见事，手机怎么不通？

她蓦地想起路上遇见车祸的场景，她咬住牙问陈攘：“你说，我哥会不会……”

她手指攥住陈攘定制的黑色西服，眼尾骤然红了一圈，声音发哑：“陈攘，怎么办？”

陈攘轻轻拍在她的手背，安抚道：“我去看看。”

陈攘去服务台问了有没有叫郁至清的病人，经查询没有。知道后，时佳词悬空的心脏落回原处。

时佳词又给郁至清打了一通电话，对面依旧是关机的状态。

此时的郁至清在外面正在买宵夜。他手机坏了，实在没空等着修好，就在外面新买了一个。旧手机里留存的文件一类，等有空再去修。

郁至清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先走了。”

林雨晴半靠在床上，向郁至清道谢。

“谢谢你，郁总。”

林亚男看向姐姐，低下了头。

“嗯。”郁至清没回头。

嘭——

门关紧。

林亚男难受地看着姐姐，望门发呆。

林雨晴沉声开口：“当年他是不是就这样看我离开的。”

恰如曾经，她不曾转身。

“姐——”

林雨晴擦掉眼角的泪花，勉强笑道：“他很爱……他现在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