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子悦觉得舒服些了，便和邹智楠、如一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子悦问着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邹智楠，说道：“陈少华是什么人？你可认识什么姓段的人？”

邹智楠说道：“我十年没回卓川了，只研究了和卓川有关的企业和公司，他们的代表我倒是清楚，可是那些代表的家人太多，实在记不清楚了。再说姓陈的人还挺多的，陈默琛也是一个，很难猜到陈少华是谁的人。”

宋泰乐听了，说道：“你不知道就对了，他就是一个模特公司的小老板，常常介绍新人给我们！”宋泰乐说话间忘了如一也在，一不小心将实情讲了出来。

如一说道：“看来你也是他的客人了。”

宋泰乐说道：“就一次，而且那时也不认识你！”

如一说道：“这账以后再算！”

子悦问道：“和谁有利益牵连吗？还是那种用钱就能摆平的？”子悦身体虚弱，手中握着邹智楠叫丁宇拿来的蜂蜜水。

宋泰乐说道：“他们这些人，当然是随俗浮沉。只要你有钱，他必定能让你满意！”

邹智楠没说什么，只是摩挲着子悦手中的杯子，示意子悦赶快喝些蜂蜜水。

子悦看着邹智楠的神情，并不十分专注，问道：“你也觉得陈少华只是看眼前小利的人吗？”

邹智楠说道：“世上的人追名逐利并不稀奇，但是这样的事情，若都只是用小利驱使，想必那位叫‘段老板’的，也不是什么精明之人！”

子悦说道：“你是说，段老板还拿捏着陈少华和冯霈的其他把柄？”

邹智楠点了点头，看着子悦还是不喝水，直接握着子悦的手，将那杯子送到了子悦的嘴边。子悦这才明白，邹智楠分心，不仅仅是在想“段老板”是何许人也，也是在关心着自己的身体。子悦乖乖地喝了水，饭后也恢复了体力。

邹智楠为了帮宋泰乐查找真相，午饭过后就匆匆和子悦分开了。

宋泰乐这两天待在了拘留所中，尽管一直迷迷糊糊地睡着，但拘留所里着实不太舒服，他吃完饭后就去补觉了。

如一拉着子悦的手，想要问一问子悦的身体状况，闺蜜二人便漫步在了别墅的后花园里。

子悦见如一绕来绕去，也只是一直在关心自己的身体，便主动开口说道：“老爷子，宋泰乐对你是真心的。他对身边的莺莺燕燕态度挺明确的，若不是以前有些荒唐，又怕被你知道，今天也不能被人算计。”

如一平日里是个有主意的人，但是轮到了自己的感情问题，反倒是有些迟疑。不过好在她那爽朗的性格不会让她在思绪的泥沼中迟疑太久。如一说道：“谢谢你，子悦。告诉我这些，我明白了。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有交集是缘分。但这缘分留存多久，看来我像是控制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享受这段恋情吧，如果分开是必然的，那么能在一起多久就是造化了。”

子悦看着如一的眼眸，明朗中透着不舍，就明白了如一已经做好了决定，那结局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子悦相信相爱的二人，在恋情中一定是甜美的。

子悦和如一聊过之后，在丁宇的陪同之下离开了。临走时，如一和子悦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想要陪着宋泰乐度过这些“难熬”的日子。如一之所以这么想，其实还是小看了宋泰乐的抗压能力。

邹智楠离开后，想着如今和宋思议明里已经剑拔弩张，要想将信息与宋家共享，最好是通过宋泰天，便驱车来到了经济罪案调查科。

邹智楠知道警务人员不能处理家属的案子，便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毕竟这个案子交给别人办理他并不是很放心。他将车停在了警局门口，开始查阅陈少华和冯霈的档案。他惊奇地发现，这两个人所在的公司都和邱任东名下的空壳公司有过往来。邹智楠在回想起邱任东之前招出来的一些话，瞬间将整个事情看个通透。他坐在车里，摇着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人的欲望若是没有了节制，那膨胀过了头就只能走向湮没。”

就在政府机关就要下班的前十分钟，邹智楠一身精致的正装，仍是那身本应是出现在结婚殿堂的着装，兼带着冷漠和高傲走进了经济罪案调查科。

一个刑警拦住了邹智楠，但却被邹智楠的气质震慑，只弱弱地说：“先生您有什么事？”

邹智楠说道：“我要见宋泰天。”

那刑警说道：“请问您找宋警官有什么事？”

邹智楠说道：“我是来报警的。”

刑警说道：“那我给您做一份笔录。”

邹智楠说道：“我相信我说的东西，你未必敢听、也未必敢记录，还是让宋泰天来见我吧！”

那刑警只好拨打了内线，然后带着邹智楠进了审讯室。一开门，邹智楠就看到宋泰天已经坐在了屋子里。

宋泰天的精神并不好，看上去很累。

邹智楠说道：“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好？我手上的案子可又要劳神费心了。”

第232章 制与放纵（7）

宋泰乐问道：“你要报什么案？”

邹智楠说道：“我觉得邱任东的死有蹊跷。”

宋泰乐说道：“你可有证据？国家公职机关可不是陪你找谜底的。”

邹智楠说道：“我倒是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只是你们说邱任东死了，又真的是铁证如山吗？”

宋泰乐觉得邹智楠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只要验一验遗体的DNA是不是与邱任东家人的DNA或是日用品上的NDA相同，就能知道那具面目全非的遗体是不是邱任东了。他又说道：“即便案件有疑点，也应该去二道分局报案，为什么要找我？”

邹智楠嘴角微扬，说道：“因为只有你才能尽心尽力啊！”

猛一听这话，宋泰天和身边的姜江都有些怔住，都觉得这宋泰天是有什么把柄在邹智楠手中了。

宋泰天面色微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宋泰乐今天是被邹智安接走的，然后不到八个小时，邹智楠就来找自己，心中多少会将两件事牵扯起来。他怕邹智楠以宋泰乐的事情求他或是威胁他帮助查案，便说道：“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的，那可是行贿罪。”

邹智楠笑着说道：“我又没有犯罪，明里也没有牵扯其中，我能谋取什么利益？”

宋泰天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邹智楠，但他的表情更像是审视。

邹智楠继续说：“我不过是尽一份公民的基本义务，告知你们和邱任东有关系的人。”

宋泰天示意旁边的姜江开始记录。

邹智楠说道：“我最近没了家族企业，就想要开始做生意，忽然发现了邱任东名下的一家空壳公司。”

宋泰天看了看邹智楠递给他的文件，这家公司警方和监狱管理局已经掌握了，而且警方查到这家公司也像是有人刻意引导的。宋泰天心想，如今想要置邱任东于死地的人里，邹智楠应该是第一人，隐约觉得邹智楠就是暗中引导警方查案的人。宋泰乐并没有发作，毕竟她没什么证据，便将那文件放在了一边，想看看邹智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邹智楠自己做的事，自然明白为什么宋泰天不在意那份文件。邹智楠并没有受宋泰天的态度所影响，继续说道：“我也不懂这个中厉害，不知道哪些公司有问题，就只能用一个笨方法，避免和这家空壳公司的合作伙伴有所牵连。这时，我发现有两家公司和邱任东是常有生意往来。我倒是奇怪，什么样的正经公司能和空壳公司有着如此密切的往来，便查到了这两个人。”

宋泰天以为还是如之前的文件一样，本想随意扫一眼就算了，可谁知他看到的那两个名字却很是熟悉——陈少华和冯霈。宋泰天觉得那文件像是有了魔力，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吸引着他，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随意接受邹智楠的“好意”。他便开口念叨：“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二十九条规定，案件的当事人或者是当事人的近亲属为侦查人员的话，应当自行回避。即便不回避，当事人及其他法定代理人也有权要求他们回避……”

邹智楠并没有让宋泰天把话说完，直言道：“一直不知道宋家的什么人和邱任东的案子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和这两个人有亲戚关系！”

宋泰天豁然开朗，方才明白邹智楠是特地来这儿报案的，就是为了让陈天华和冯霈与邱任东的案子有所牵连，因为只有这样宋泰天才能光明正大地调查此二人。毕竟此二人可以同时牵扯几个案件，而宋泰天只要不参与宋泰乐的那个案件，其他案件但都是可以接触的。

于是，宋泰天拿起了那两份文件。

邹智楠留给宋泰天些时间，等宋泰天看完文件，方才悠悠说道：“他们好像听命于一个叫做‘段老板’的人。”

宋泰天问道：“是谁？”

邹智楠笑着说道：“不能每一次的线索都由良好市民提供吧！段老板既然这么有名，认识他的人也在警方手里，我也不好再帮你们问了！”

姜江对着宋泰天低声说道：“他们二人牵扯另一个刑事案件，我们也不好……”

宋泰天看着邹智楠胸有成竹的样子，便说道：“那案件他们没有什么重大嫌疑，拘留的两天也就快到时间，他们吸食过违禁品。现在带人过去正是时候，我们这也是刑事案件，也要问过才知道，两个案件并行展开，也算是节省他们来回往返警局的时间了！”

姜江点了点头。

宋泰天说道：“邹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邹智楠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邱任东这么死了，可惜了。他死了线索就全断了，像是便宜了什么人？”

宋泰天明白这话中之意，一是说邱任东的死与他邹智楠无关，或是说还有人暗害了或意图暗害邱任东。关于邱任东的事情，宋泰乐没有给以回应，只是和邹智楠握了握手，说道：“谢谢邹先生配合警方，履行了一个良好市民的责任。”

邹智楠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姜江嘟囔道：“半年前他还只是个态度谦和的小记者，如今怎么豪横成这个样子？”

宋泰天没有说话，想着姜江这小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邹智楠冒名“邹川”当记者的时候，也不是个什么温和容易接近的人。不过是身份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格就会被放大，就会被冠上一个傲世的名声。邹智楠如是，他也如是。好在他是一个刑警，冷面冷眼对着犯人也不会被人说些什么。

邹智楠离开了经济罪案调查科，便跑去找王浩柷了。

王浩柷这一天将宋泰乐的案件细细翻了几遍，下午又从白文超那里听到了宋泰乐的话，一直在反复琢磨着这件案子。

邹智楠到了王浩柷的办公室，正看着他带着眼镜几乎没在了一桌子的文件里面。

王浩柷说道：“你来了，是又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屋子门一关上，邹智楠严肃地说道：“在什么情况下，宋泰乐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幢大房子？”

王浩柷说道：“这很难说，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顿了顿，笑着说，“也不能有人像你是的，暗中将自己的家底都给子悦那丫头了。”

邹智楠听着很是得意，却没想到这话中的深意。

王浩柷被自己的话点醒，从众多的文件堆中站了起来。他直接拨通了白文超的电话，说道：“帮我查查宋泰乐出事的那栋别墅的前屋主，并帮我查查关于那别墅的政府文件，是房屋买卖合同，还是经公证的房地产赠与书？”

邹智楠重复着王浩柷的话：“经公证的房地产赠与书？”

王浩柷挂断电话，说道：“如果宋泰乐真的不知道，那就只剩下这一个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