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悦笑着说：“他们是说，我们上面不只是南明日报，还有南明政府！”

刘畅恍然大悟，说道：“就是说我目光短浅呗！”

如一笑道：“也可能是说你……”如一拉长声音，故意不说出答案。

“鼠目寸光？”刘畅又问道。

如一摇了摇头。

“井底之蛙？”刘畅接着说道。

子悦看不下去刘畅这么说他自己，急忙打断：“行了，你再说下去，你就被自己骂惨了！”

刘畅这才明白，如一就是拿他消遣而已，假意生气。

冷达森这时也明白，笑着说道：“也可能就是说你‘笨’！”说完，几人笑成一片。

午餐过后，子悦又给卓川董事邹智楠的邮箱发了信息，敲定采访的细节。子悦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项目有挑战，没想到工作还没结束，就牵扯出这一连串的问题。等了良久，见没有回复，子悦仰坐在椅子上，回想着罗东策的话。

子悦想：如果如蚊子叔说的一样，我们一开始就设定了错误的前提，那后面的推断就都是错的。世人都认为郑夏贺和邹晋铭是过命之交，但如果这个条件是错的，那么卓川的局面会不会就是另一番景象。

子悦想到了郑夏贺别院中的女人，她觉得那女人的长相有些熟悉。子悦又想到那些八卦新闻，想到了邹晋铭的妻子——王浩儿。

子悦急忙从文件中找到一张王浩儿的照片。虽然在邹晋铭办公室外的展览墙上看过王浩儿的照片，但也都没有如今这张清晰。子悦看到了这张照片，才明白郑夏贺为什么不敢让这女人示于人前，就因为这女人和王浩儿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子悦按着另一个思路来解释，郑夏贺一直觊觎邹晋铭的妻子，因而恨上了邹晋铭。以往邹晋铭并没有怀疑，但是最近被他发现，所以借着财经大学的事情处置了陈俊昭。可陈俊昭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暗中联系郑夏贺，破坏卓川二十七周年庆，逼迫邹晋铭下台。

子悦想着邹晋铭在电话中所说的，看来已经是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他开始怀疑郑夏贺了。于是，邹晋铭将计就计，用了一招苦肉计，自己从明处躲到了暗处，再伺机找出证据。至于子悦她自己的处境，不过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邹晋铭想把她顺道解决了罢了。子悦想明白这些，觉得自己就是那“买一送一”里的赠品，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表。

另一边厢，邹智楠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是他比较了解卓川的情况，他想明白这整件事情也就用了十几分钟。唯独与子悦不同的事，他认为陈俊昭已经不再是郑夏贺的人。和子悦想的一样，邹智楠认为陈俊昭算是换了个新主人，而新主人要的就是卓川内乱。自己的父亲邹晋铭只不过是借力打力，想抓出幕后真凶而已。但是，这件事的幕后会不会与母亲之死有关，邹智楠则不得而知了。

邹智楠看了看手机，一条短信是子悦发给“邹川”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另一条信息是子悦发给邹智楠的邮件询问采访的事情。

邹智楠坐在车上，等着红灯，看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直到后面有人鸣车笛，邹智楠才放下手机，开车前行。他的车开得越加偏远，最后停到了城郊拘留所。邹智楠办了探视手续，想要去见一见“老熟人”。

二人坐定，邹智楠并没有开口，反倒是依着座椅靠背，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人。这人体型宽胖，可是脸却有些消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默琛。

陈默琛瞪了一眼邹智楠，说道：“大少爷有何贵干？”

邹智楠只是哼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陈默琛有些不耐烦，说道：“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回去躺着了。”

邹智楠又笑了笑，说道：“听说你国外的账户都被冻结了。”

陈默琛并不意外，眼睛都没抬。

“听说你弟弟的账号、你母亲的账号，都给冻结了。”邹智楠说得云淡风轻，却暗中观察着陈默琛的神态。

陈默琛仿佛被触动到了，他显然有些慌乱。但在短暂的惊慌过后，陈默琛又平静下来，只是那份平静中带着紧张、愤怒。陈默琛也笑了笑，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事能求到我？能让你一个大少爷，纡尊降贵，来到看守所找我一个犯人！”

“没什么，还有几个账户，叫‘陈詹鹏’、‘李浩仁’，还有……”邹智楠说得很淡定。

陈默琛怒地站了起来，骂道：“你不得好死！当初我就应该……”话没说完，陈默琛就被两个警察给按在桌子上了。

一番警告过后，陈默琛安静地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你说吧，什么事？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

邹智楠说道：“你也不用演得这么夸张，你还有一个账号，这三个加起来也没有几百万，我只是知道，并没有做什么，算是今天你配合我的报酬。”

陈默琛苦笑一声，念叨着：“我自己的钱，还当做我的报酬，你很会做生意啊！”听着钱都还在，陈默琛也放松了许多。

第133章 出言必有信（22）

邹智楠看了看那屋子的四周，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爸？”

陈默琛一脸委屈，笑道：“是他先找的我麻烦！”

邹智楠说道：“他对人虽然不算善良，但也绝不是会先出手伤人的。何况你是卓川董事，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你！”

陈默琛叹了口气，说道：“大概是因为你妈的事！”

听到这里，邹智楠握紧了拳头，却抑制着自己愤怒的感情。邹智楠不屑地笑了笑：“你害过我母亲？你有这样的手段？”

“我是没有！原来我连怎么得罪邹晋铭的，都不知道。”陈默琛叹了口气，说着：“现在知道了！估计你也是因为这事来的。我说就说了，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

邹智楠没有说话，身体坐正，只是怒视着陈默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陈默琛不敢正视，低着头，像是坦白一样，说着：“我猜我是在你妈妈过世之后得罪他的。那时候，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卓川刚刚上市，股票很值钱。你妈死……去世，南明市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瞬间股票就跌停了。我懂男人，死了个老婆，早晚能过去。那时候我觉得邹晋铭他没问题，早晚能把卓川的市值升上来，我就趁低增值了自己的股份。后来，他就认为我是幕后凶手，事事与我为敌。”

邹智楠听了这些，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问道：“那你知道是谁吗？”

“郑夏贺、霍万宸？宋思议说不定也有份！”陈默琛说到此处，声音高亢了些。接着，他又说道：“刘勤和卓建国我也怀疑过，就连邹晋铭，我都觉得他是贼喊抓贼。”

邹智楠面无表情，说道：“你有证据吗？”

陈默琛说道：“没有，有的话，我估计也不能坐在这里。他们要么会帮我，要么会灭口，我能在，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邹智楠看了看手表，探视时间也快到了，便毫无在乎地说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估计以后没人会来看你了，你不说，以后就都没机会说了。”

陈默琛看了一眼邹智楠，笑道：“我是受了霍万宸的挑唆，可我没证据。而且，他说的话也对，我凭什么一直在邹晋铭的手下。至于郑夏贺，他对邹晋铭没有表面上那么亲善，他一直觊觎你母亲，他隐瞒了太多东西了。”

邹智楠听了，起身准备离开了。陈默琛却在邹智楠的背后说了一句：“他好像在找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想要找什么！”

邹智楠没有回头，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离开后，邹智楠买了个新的电话卡，给子悦发来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了，却没有任何声音。邹智楠看着表，等到了第八秒，说了一声“喂”。紧接着，他就听见另一边挂断电话的声音。

邹智楠坐在车里，回想着所发生的一切。邹智楠想知道，陈俊昭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幕后布控这一切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无论背后怎么样，他现在都要面对的事情是解决眼前的一切。

邹智楠开车回到了集团总部，遇到了张文馨和王浩柷。

王浩柷看到邹智楠，让白文超给他冲了杯咖啡。

邹智楠说道：“现在外面的舆论怎么样了？”

张文馨回道：“我今天跟丁少禹看过了，现在负面新闻很多！通告基本是攻击设计抄袭和猜疑董事长身体的，好像不像是个人行为。”

邹智楠说道：“查查看，有没有人买新闻，有没有人操控舆论导向？”

张文馨点了点头。

邹智楠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们将二十周年庆的活动提前，你和‘眼镜’那边商量，从卓川历史开始发布，主题是‘信任’，内容不变，但要以讲故事的口吻述说这些年卓川的成长。最后，让那边多加一段话，让南明市民也能信任如今的卓川。”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表？”张文馨一边记着笔记，一边问道。

“星期一一早，大盘开始之前！”邹智楠没有半分迟疑，仿佛这个安排一直就在他的脑海里一样。几个人看着邹智楠处事，虽然不如邹晋铭老谋深算、杀伐果断，但是一些小动作父子俩却很是相似。张文馨对邹智楠的态度也更恭敬了几分。

“那董事长那边该怎么办？”张文馨问道。

邹智楠目光下移，说道：“那边我会自己处理。张秘书，现在就去和他们沟通吧！”

张文馨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后又问道：“那你的采访什么时候进行？”

邹智楠叹了口气，说道：“星期一董事会之后吧！”

张文馨又问道：“在这里吗？”

邹智楠下定决心，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他决定选择公布身份的方法是一个不用再做解释的方式。

张文馨离开后，邹智楠分别给子悦回了两个信息。以“邹川”的名义，短信中他写道：“谢谢你，晚上见。再见时，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然后，邹智楠又以邹智楠的身份，回复了子悦的邮件：“关于具体见面的信息，张秘书会和您沟通。”

邹智楠既期待坦白的时刻早一点儿到来，这样就不用守着谎言面对子悦；可他又害怕说出真相时，子悦不能够接受、不能够原谅他。

王浩柷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耐心地等着邹智楠。

邹智楠发了信息之后，对着王浩柷说道：“舅舅，我现在能争取到的股份有多少？”

王浩柷说道：“你父亲是绝对控股人，他若不在，除了刘勤，剩下的每一个人占股都是差不多的。不过现在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好追踪。”

“陈默琛的那些？”邹智楠明知故问。他问这句话的原因，是想遮掩自己收购股份的行为，不过他也只是在自己舅舅的面前敢这样做。

王浩柷看出了邹智楠的意思，说道：“如果股份超过百分之五，需要申报。如今没人申报，说明现在还没有收购到足够抗衡其他股东的数量。”

邹智楠点了点头，大概明确了每个人的股份数量。邹智楠心中盘算，刘鹤一句话，如今已经没有了站立场的权利，他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在这次选代董事长的问题上算是白费了。然后是郑夏贺、霍万宸，他们足可以自己成为代董事长，所以卓建国和宋思议的立场则十分重要了。

“你怎么打算？”王浩柷看邹川愁思难解，便开口问道。

“先保住卓川，再找出凶手！”邹智楠回到道。

王浩柷看着外甥如此信心十足，说道：“有什么好办法吗？”

邹智楠说道：“找第一制衣厂的设计部开会，星期一公布本季度新品，打破抄袭流言。”

王浩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相信他们已经开始做了。”

邹智楠原本的惊讶之色在与王浩柷目光交视的瞬间，消散了。邹智楠猜到王浩柷可能在事情出现的当天就已经吩咐他们去做了。只是，他不理解舅舅怎么能够调动第一制衣厂的人。邹智楠说道：“还是慢了一步！不过，舅舅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