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时，Tina特意买了两个最新款的MP3送给他俩，季瑞的MP3里放的都是拼音，而他的MP3里放的则是英语的词汇练习。

他俩在一起久了，也渐渐越来越有默契。

林耀有时候会问季瑞的事情，但季瑞却都是用沉默来回应他，久而久之林耀就不再问了。

林耀后来知晓了一些关于季瑞的事，比如他的母亲去世，父亲再娶。这些都是Tina偷偷告诉他的。

元旦那天学校给他们放了三天的假，季瑞本该回北京和家里人一起过元旦，却还是决定留在了宁海。

“你不回去么？”林耀问他。

“嗯。”季瑞懒懒的回答他。

终于在元旦的最后一天，季熙从北京赶过来，Tina提前就在宁海最好的饭店定了一个包厢，就等着季熙带着两个小鬼去饭店了吃一顿好的。

那是林耀第一次见到季熙，一身灰色的毛衣外面配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和季瑞相似的外表，却带了一副眼镜，笑容永远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你就是林耀吧，我经常听我弟聊起你。”

“是么？”林耀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季瑞的兄长，难免有些紧张：“他说的不是我的坏话吧。”

“怎么会呢。”季熙笑了笑：“他那么喜欢你，他怎么会说你坏话呢？”

季熙那么说的时候，身边的季瑞脸上有一瞬间的绯红，然后立刻把头转向一边。

林耀也跟着笑了笑：“我也很喜欢他。”

季熙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但转瞬即逝：“如果是真的话，以后你们就要好好相处哦。他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你要多迁就他一些。”

“其实季瑞他很照顾我的。”

季熙将目光又转向他的弟弟，笑的不怀好意。

三个人一起入座，餐桌很大，是旋转的。

季熙对着林耀道：“因为是第一次和你吃饭，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如果不合你的胃口，你就再点。”

“没关系，我对吃的很随便。”

他这个情况，有的吃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挑吃什么。

席间，两兄弟吃的都很慢，只有林耀像是没吃过好东西一般，什么都要放进碗里试试。

他很快就吃撑了，揉了揉肚子，季熙却突然转头对着他道：“林耀，可以麻烦你离开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和我弟弟私下聊。”

季熙这么说着，脸上依然笑的云淡风轻，季瑞却微微皱眉，林耀却很识时务的起身，借口吃太多了，要去外面消化一下。

等林耀真的走了，包厢里只剩下了两兄弟。

“你很喜欢他？”看着林耀离开的身影，季熙对着身边的季瑞说。

季瑞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为什么？”季熙继续说着：“我没感觉他有哪里特殊的。”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季瑞顶了过去。

“好吧。。。其实我很高兴你能够遇见喜欢的东西。”

“林耀不是东西。。。”季瑞侧着脸看向男孩离开的身影。

“好吧，是我说错了。”

“你让他离开，是有什么事么？”

“阿瑞，寒假回来吧，即使你不打算回北京，也来一趟海港，至少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爷爷他。。。很想你。”

“我如果去海港了，也会遇到那家人不是么？”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

“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怎样都总会相遇的。”季熙的身子往前倾了几分：“我并不是要求你表现的有多么的喜欢他们，但至少在别人面前，或者在爷爷面前装装样子，你把他老人家哄开心了，我和你在季家的地位才能坐得住。”季瑞没有接话，季熙继续说着：“阿瑞，有些话我不该在你这个年纪和你说。但你是个聪明人，也该了解我和你的状况，我们已经没有了母亲，那个男人也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如果想要在这个家里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就必须要攀附足够的势力。我和你始终是爷爷的亲孙子，我们的母亲也是他精心挑选的，只有他才是这个家里真正能够帮助我们的人。”

季熙说完，包厢里陷入长久的安静之中。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阿瑞，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自暴自弃的躲在宁海，恰恰是那家人最想看到的。”

“他们逼死了母亲，然后看着你消失。。。”季熙起身，走到季瑞的身边，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不参加家族的宴会，你觉得谁会是最开心的人？”

季瑞的手莫名的捏紧，形成一个拳头。

季熙又拍了拍季瑞的肩膀：“你什么时候放假，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会让人来接你的。”

那晚，季熙去了酒店，林耀陪着季瑞回家。

一回到家里，季瑞就把自己关进了厕所，林耀只听见厕所里有人剧烈的敲击着瓷砖。

“季瑞，你没事吧。”纵然林耀在门外如何的拍门，里面的人都没有回应。

半个小时之后，厕所里没了声音，门才缓缓打开，林耀看见季瑞的手上都是血，正滴啦滴啦的向下流着。

林耀慌张的从家里找来纱布，把人带到凳子上，替他包扎伤口。

后面的厕所里也满是血污，有一块瓷砖已经完全被打碎，四裂开来。

林耀一边替季瑞擦洗掉手上的血，一边替他的伤口消毒，这些事情早就因为他母亲的受伤，让他变得非常习惯。

“你伤的很厉害，要送你去医院么？”

季瑞摇了摇头。

林耀替他把伤口包扎好，特意在外多包了几层纱布。

季瑞看着对方忙碌的样子，突然问道：“林耀，如果你有一个很讨厌的人，该怎么办？”

“远离他？”林耀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无法远离呢？”

林耀已经替他包扎完了，抬着头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季瑞的问题一定和今晚的反常有关，想了一会儿反问他：“那么你想怎样？”

“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

季瑞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恨他么？”林耀看向季瑞的双眼。

“应该是。。恨的吧。”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恨他吧！”

“可是。。。”似乎有什么话缠绕在他的嘴边，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