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不免为永宁郡主感到惋惜。

相爱之人不能终成眷属，当真是人间一大疾苦。

“行了，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有闲心去管旁人的事？”魏槐序将锦被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脖子，仅露出来一个脑袋。

“那柳丞霖昨夜推你下水，今日一早就离开了都城，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清莺抬眸望向他，问：“你到底在大将军府里安插了多少眼线？”

她没说，就连王氏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而魏槐序却如此清楚。

他笑的坦然，“那可不止一个两个。”

除了明面上的阿述，清莺并不清楚还有哪些是他的人，只是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害自己，便也并没去深究。

二人又闲说了几句，魏槐序哄着她睡了才离开。

之后一连好几日，清莺一直都卧病在床才终于养起了点精神，只是脸色还是苍白得没什么血色。

连绵的雨在这一日终于停歇，和煦的阳光探窗而入，清莺喝过药，随手拿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

张嬷嬷在一旁说道：“姑娘卧床多时，不妨趁着今日天气好出去外面晒一晒日光，秦大夫说，总是闷在屋里是不利于养病的。”

清莺便点了点头。

这几日除了魏槐序，没有人在她跟前提起过柳丞霖，柳晖倒是来探望过几次，替儿子道了歉，还送来了好些补药。

清莺倒是没感到有多生气。

她现在是想明白了，过去她总是会念着小时候的事，想修补与柳丞霖之间那点淡薄的亲情，到头来却发现，一直顾惜这份感情的只有她自己。

其实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要靠双方来共同维持，任何一方失去了平衡，那么这段感情都会渐渐走向结束。

所以，她决定放弃了。

以后她与柳丞霖之间便仅剩那姐弟关系的壳子，好也罢，坏也罢，她都不会再去关心了。

……

清莺让人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支了躺椅晒太阳，旁边趴着懒洋洋打着鼾的白鹿。

过一会儿，桐夏从外头回来，满脸高兴地道：“姑娘，有喜讯！”

她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怎么了？难不成大哥哥终于要成亲了？”

“姑娘真是一猜就准！”

她立马就来了精神，“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桐夏挠了挠头，道：“我也是听大公子身边的青松说的，大公子这几日天天往外跑，都是去找那位姑娘，不过那姑娘似乎不是都城中人。”

“不是都城中人？那她可是随爹娘前来？”

“也不是，青松说那姑娘无父无母，是位江湖女子。”

她微微皱眉。

依照潘氏的性格，尽管不要求柳乘风一定得求娶世家贵女，但绝对是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进门的。

左思右想，她只能无奈叹息：“待我养好了身子再亲自去看一看吧。”

她想着，左右也不差这么一段时日，柳乘风做事是有分寸的，潘氏那边都还没动静，她更不必瞎操心。

她刚准备继续沐浴阳光，另一个小丫鬟突然来报，说魏冬晨差人给她送来补品。

桐夏不免感到疑惑：“一连几日天天送补品，这誉王世子究竟想做什么？”

余月道：“还能是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魏冬晨纨绔的名声在外，丫鬟们对他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清莺扶了扶额，道：“那些补品怎么来的就怎么给他送回去，就说我这边东西多得库房已经放不下了。”

“是。”丫鬟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清莺这会儿颇为苦恼，细细想着魏冬晨究竟是抽了什么风？可最终也没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偏生她的东西才退了回去，翌日魏冬晨就亲自登门了。

他是借着替誉王妃看病慰问的名头，在昨日退回去的补品上又加了一成，好几大箱子的东西，若在上面系个红绸，外人都要以为他是来大将军府提亲的呢。

清莺实在坐不住，亲自去面见了他。

到了堂屋，她坐在屏风后，魏冬晨则坐在屏风外。

她问：“世子一连几日送礼，是有何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本世子与乘风是多年挚友，他的妹妹病了，我送些东西慰问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清莺抿了抿唇，道：“无功不受禄，还请世子将东西都带回去吧，我这身子一时也用不到那么多的补品。”

“现在用不到就留着以后用，本世子送礼岂有往回收的道理？”

“可是……”

“别可是了，给你就收着，反正你今日不收我明日还会送，你一直不收我便一直送，到最后为难的还是你自己。”

清莺一时无力反驳，泼妇对上无赖都难还几句嘴，更何况是她。

最后她还是不得不收下了那些补品。

好不容易送走了魏冬晨这尊大佛，她刚从堂屋出来，王氏身边的丫鬟就过来请她了。

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心知是要兴师问罪了，只能硬着头皮前去应付。

王氏看到她来，满面慈爱的关心道：“你如今身子可好些？瞧着仍旧没什么血色，秦大夫开的药都按时吃了吗？”

“都按时吃了。”

“唉～都怪我，那日应该多派个人跟着你们，霖儿自幼不在府中竟养成了这般冷心冷情的性子，当初我就不该答应曾氏将他送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这么一说，清莺忽然想起当年。

柳丞霖去药王谷之前曾抓着她的衣角，对她说：“姐姐，待我将来学成，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只是如今，害她病情加重的竟是当初说要为她治病之人。

还真是造化弄人。

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挽住王氏的胳膊软声道：“祖母，过去的事便不提了，你今日找我来是要问什么吗？”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王氏看着她，替她扶了扶发髻上歪了的珠钗，慈爱地道：“我的姝姝终究是长大了，再过几个月你便要及笄了。”

“如今才将近八月，待来年四月还有大半年呢。”

“也不久了，犹记得当年你还是个小萝卜头呢，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她轻刮了一下清莺的俏鼻，问道：“姝姝如今可有心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