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清莺总不知道该如何在王氏面前说谎，支支吾吾半晌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她如此，王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氏握住她白皙细嫩的小手，轻轻摩挲，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心悦的，是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还是风流倜傥的誉王世子？”

没等清莺回答，她便自顾接着道：“想来应该是那太子殿下了，你不顾自己的病将他送的猫儿养在身边，却不愿意收誉王世子送来的补品。”

“不是的祖母，那猫儿是我央求太子殿下送的，他起初也不答应。”

王氏笑了笑，“你看，还是单纯，我不过才试探一句你便交了底。”

清莺有些心虚又羞赧地低下了头，小声嘀咕：“祖母就爱取笑我。”

“怎么会是取笑呢？祖母这是由衷为你感到高兴的，我也曾年轻过，知道要遇见一个相爱的人，并且能得对方真心相待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情。”

清莺疑惑的眨了眨眼，“祖母不反对我喜欢太子殿下？”

“反对有什么用？我现在提出反对，你会和他断了联系吗？”

清莺摇了摇头。

王氏轻轻叹息，道：“只怕啊，不仅不会放弃这段感情，反而会变本加厉，竭尽全力也要嫁给他，就如同方才，我只不过随口一句话你就立马袒护他。”

“可是，太子殿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你也很清楚，他是太子，将来是要登基做皇帝的，他的后宫不会仅有你一个人。”

清莺微微抿唇一笑，道：“这些问题我都想过了，都城中那么多王公贵族，多的是三妻四妾的男子，也就我们柳家祖上定了规矩不让纳妾，但是管得住人却管不住那颗心，若我嫁的男子将来都会有移情别恋的可能，我何不选一个自己心仪的。”

她此言倒是让王氏无力反驳。

她接着道：“祖母，您还记得我七岁的时候病了一场，差一点就去了，当时大夫说我恐怕活不过来年开春了，但是我却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那是因为你爹花重金请得了秦大夫。”

“是啊，你看这不就是转机吗？”

王氏看着她坚定执着的神情，便明白了她的态度，无奈地道：“你不必如此，我又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你祖母我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纵然我此刻劝动了你，太子殿下那边我可没信心去劝。”

清莺蹲在她腿边，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笑盈盈地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王氏爱怜地抚着她的发，“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盼姝姝你啊，能健康快乐就好。”

“嗯，我也希望祖母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好。”

王氏让她给魏冬晨去一封书信，说明自己的心意，说女儿家还未出嫁不宜收太多的礼。

她想着也觉得有道理，便让人又将他送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并附上了一封亲笔信。

之后魏冬晨便真的没有再往大将军府里塞东西。

想来他是放弃了，清莺这才终于放宽了心。

……

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日，清莺正坐在美人榻上看书，窗棂边忽然晃过一道黑影，她看去，只见窗上放着一沓子被一个大雪梨压住的纸。

她走过去拿起来，黄澄澄的雪梨比她的手大了许多，透着一股淡淡的甜香。下面的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如此行事，不用猜也知道是阿述。

她将东西都带进来，一张张铺在桌案上，仔仔细细地查看。

这些都是陆星黎私下欺压奴仆的罪状，上面摁了手印的。

之前陆星黎想害她，虽然并没有成功，但是这个仇她是记上了。她不屑于像对方那般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只能想尽办法挑她的错处。

若陆星黎当真没错处可挑她或许还会感到苦恼，可偏偏此人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得体大方，私底下却十分小肚鸡肠，常常因为身边奴仆犯了一点小错便拳脚相加、任意打骂，甚至还曾闹出过人命。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她能够因为魏槐序钟爱别的女子便对之设计陷害，那胸襟当真算不上宽广。

这些罪状收集起来可不算简单，魏槐序忙活了一个多月。

如今临近九月初九——太祖皇帝定下的秋猎的日子。

到时候以皇家打头阵，都城的世家贵族都会派人一同去都城外的猎场，陆星黎自然也会前去，她便能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当众揭穿陆星黎的真面目了。

她一一看过之后，便整理好收进了一个小木箱子里。

桐夏这时进来通传：“姑娘，大公子来了。”

清莺披了一件大氅便走去外室。

柳乘风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眉眼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其实说起来他最近好像心情都很不错，应该与那位阿嫣姑娘脱不了关系。

清莺走过去在他对面落了座，微微挑眉，“大哥哥今日又买了什么糕点？”

“芳月阁的绿豆糕，别人都说味道好，我便带回来给你尝尝。”

“又是别人？”她轻笑着打趣，“回回都说别人，只怕这个别人指的都是同一个人吧。”

柳乘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连忙扯开话题：“你快尝尝好不好吃，一会儿放久了怕会变味了。”

清莺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白瓷碟子里放着几个精致漂亮的黄色糕点，便拿了一只银勺挖了一块送进嘴里。

其实她吃着感觉有些甜腻，不知道是不是蜂蜜放多了，但是对上柳乘风的眼神，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柳乘风笑着道：“你们姑娘家应该都爱吃这些，你常常不能出门，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都给你带。”

“可是府里有吃的呀。”

“那能一样吗？有些东西就是外面的才好吃，明日我和冬晨准备上山去猎几只野鸡，到时候烤好了带回来给你尝尝。”

“哥哥都好几日没去书院了，就不怕母亲知道了又责罚你？”

“反正我也没打算去科考，以后总要跟着爹爹去打仗的，那些四书五经学不学都可以。”

清莺并不大赞同此言，但这些年她不止一次劝过，柳乘风都从来没听进过耳朵里，索性她也懒得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