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月这会儿有心情插话了：“你们俩还真是两口子，都是不追问不说话，她是个姑娘就算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磨叽是要干嘛？干脆点行不行？！”

反正也没憋什么好心眼，这会儿装个什么劲！

被沐秋月这么挤兑，展望脸色更尴尬了，手紧紧地攥着拳，嘴仍然没有张开。

见此情景，叶凌云脸色一沉：“看来他已经做了选择了，我们走吧。”

说完转头就走。

“等等！！”展望没想到叶凌云说走就走，登时急得喊了出来，“我带你们去！”

沐秋月立即呛他：“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当时怎么不说？”

展望赶紧解释：“不是——您是沐小/姐对吧——我最开始只是不确定该不该和学妹说，因为我们毕竟是同学。但后来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也没太大关系……”

“那就快点说！”

“是是是……”展望忙不迭地点头，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冯四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身份是这片贫民区的地下之王，经常性拐卖人口，至于刚才那人说的有肉吃……”

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半天都没能开口。

沐秋月心说怎么又卡壳了：“你有完没完啊？一会儿一卡袋的。有肉吃怎么了？他还能吃人肉怎么滴？”

孰料，展望登时目露惊色，两颊仅有的血色也褪去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沐秋月也愣了，表情渐渐扭曲：“我靠！那混蛋真特么吃人肉？！”

*

当然了，真要论吃人肉的话，莫说是末世，古代这种事就不少。

那个时候，科技生产力几乎没有，交通也十分的不便利。如果敌对两军之间的情况是一方攻城而另一方守城，攻城的一方便会想方设法将其围困起来，并阻断对方的粮草供给。古代城镇和农田相距又比较远，城内的粮草会逐渐损耗干净，饭都吃不饱的士兵，自然也不会有战意。

而在这种情况下，没错，他们会被逼无奈地选择吃人。

更让现代人无法理解的是，那些“食物”确实有被硬抓来的，但大部分竟然都是自愿的。在他们看来，为了国家利益而死就是荣耀，不管死亡的方式是什么，也不管是谁先发起的战争。而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年迈的老人，脆弱的孩子，也有……士兵的女眷。

正史自然不会记录这些事，但总会有人传播小道消息。

另外，刚开始吃人的时候，很多人都是绝望的、崩溃的，也有失声痛哭的，可那都是最开始。随着次数的增多，渐渐地，他们都麻木了，也没有了那种恐慌和痛苦，只是木然地咀嚼着亲人的肉块——也正为此，如果某个士兵的亲人被杀了，他会吃的最多，因为他已经没有知觉了。

所以，纵使最开始很惊讶，沐秋月也很快恢复了心态，尽可能地压住声线的颤动：“你确定只是这样吗？”

展望苦笑了一下，声音也在发颤：“当然不止，基地上面为了改善贫民区的状况，下拨过不少物资，但无一例外，都被他大肆盘剥，最后发到大家手里的不足十之一二。”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主要的还是人。”

苏勿落皱眉：“人？是指那些被卖给他的人吗？”

展望摇了下头，又点点头：“非常多，但除了自愿卖给他的人，被坑蒙拐骗的也有不少，以致于现在基地里几乎没有特别小的孩子。对外面的说法是少有能活下来的，但基本上都是被活生生地吃了。”

“能不能说重点？什么叫非常多？”沐秋月也听出不对劲了，就连原本要走的叶凌云也凝神细听。

“大概……大概有十之三四，”展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基地每天都有很多人进来，但凡没有异能的经常会失踪。贫民区的情况我不清楚，但这里的话，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两户再也回不来了。我想，除了正常死亡的，大约就是被卖过去或被抓过去了吧？”

“当然了，我也只是听说过，不一定准确，而且也有别的人在干这种事的。不过，最大的买家还是冯四，所以若说不是他干的，绝对不可能。”

沐秋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是不是只有普通人被抓走或卖掉呢？”

“不，不是这样的。”展望很干脆地否定了她的猜测，“除了普通人之外，等级不高的异能者，或是拖家带口的，也会遇到这种事。比如说，去参加某个任务，回来后就发现家里的女人和孩子都不见了之类的。经常有人因为这个去找冯四拼命，差不多每天都有。唉……”

沐秋月并不怀疑展望的话。

他说的这些话，这片区域的人很有可能都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们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便是在和平年代，也多的是人为了避免引火上身选择见死不救，更何况是在这个朝不保夕以及需要互相防备的末世。这种环境下，少一个人不仅不会有人害怕，甚至还会庆幸自己又多了一分生存空间。

只要不是自己倒霉，麻木不仁就是最完美的选择。

她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为了对抗恶毒女配，她不会劝女主来希望基地；如果不是担心女主的安危，她不会去参加那场危机四伏的晚会；如果不是为了更快结交丛野，她不会和女主一起杀进制药厂……甚至，就连对女主的种种维护，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活下去。

这正确吗？正确。

这自私吗？很自私。

可那样，隐藏的问题就很大了。

这个希望基地，位于两省交界地带，远离人口密集区，却又不至于太过孤立。甚至称得上方圆十万平方公里以上的区域内，唯一的，正规的，生存基地。

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基地的人数就极其不合理了。这其实是一道十分简单的数学题：超过一个亿的原人口，即使末世降临时的变异率和被丧尸袭击的概率再高，也不至于连十万的人口都剩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