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是一般的糟糕。

“看来，不能放任这件事继续下去了。”苏勿落冷冷地说，“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基地将再次名不副实，我们也会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没错，不过，我有别的想法。”叶凌云思索着。

“什么意思？”

“肉量的问题。”

肉……肉量……

苏勿落努力压住呕吐感：“你说的利索点行不行？”

“你不觉得，牺牲者太多了吗？”叶凌云一语点中要害，“即使按保守估计，结合展望之前的话，到现在为止，最少也有几万人沦为‘食物’了。确实，那个时候因为宫陌影的独裁，基地里大部分人几乎都活不下去，但即便如此，这么大的牺牲量也绝对有问题。”

“……听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这个基地里的人都在吃人。”苏勿落的脸已经变成了草原，眼看就要“喷薄而出”了。

“不对，应该不是，”沐秋月努力地回想着，“我记得和平年代也有食人狂魔，但他们并不会吃掉整具尸体，而是只切下自己喜欢吃的部分保存起来，其余的部分则销毁掉。比如《沉默的羔羊》里面的汉尼拔原型，就会将尸体喂狗或扔入硫酸池。”

“你是说……吃人的很有可能不是人？”苏勿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秋月说得对，”叶凌云声线低沉，“真正在吃人的，恐怕是原本就吃人的东西。”

末世……原本就吃人的东西……

“是丧尸！冯四或是他的手下在养丧尸！！”沐秋月咬牙切齿。

苏勿落表情十分阴郁：“如果真是这样，我会用凌迟处死冯四。”

“不错，所以我们有必要去看看……喂！你带路！”叶凌云指向展望。

展望：“……”

他后悔了，他不干行不行？还来得及吗？

当然，即使再无奈也没有办法，谁叫他倒霉催的呢。所以到最后，展望还是认命地带着三人去找冯四。

“这里就是下城的入口。”

站在一个由铁丝网和木栅栏拼成的“隔离带”的一处缺口前，展望指了指另一边。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里面是什么人……你们大概都清楚了，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到底和冯四有什么恩怨？”

他可是知道这几人的，昔日仰望他的学妹如今成为了基地最强异能者，身边有一个可以起死回生的治愈系异能者，一个速度变异的武术高手，再加上控制行动的精神力异能者，以及提供净水的水系异能者……而且据传闻，还有一个似乎是空间异能者的歪果仁。

这样的队伍，任谁都不敢随意招惹，冯四就算再胆大包天，也该掂量掂量其中的轻重才是。

那么……眼前的一幕，到底算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吧？”叶凌云面色阴冷地看着他。

展望哆嗦了一下，立马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地带着几人进了入口。

下城虽然不如基地中心那般整洁，但比起满地黄白之物的贫民区，已经好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是不少，却并没有胡乱摆放，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里就是下城了。因为是工业区改装的，地下管廊是少不了的。”展望边走边说，“一些被基地容不下的人，比如说偷奸耍滑，没有一技之长之类的，都会跑到那里面躲着。”

沐秋月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听你这意思，你没少往里面钻啊！”

“……”

“再往后就是住在这里的人胡乱搭建的东西了。”展望赶紧转移话题，“简单围一圈木头栅栏或杂物，跟一部分地上建筑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现在下城的规模，而且还在逐步扩大。”

说到这儿，他轻轻摇了摇头，口吻中罕见地带了一丝沧桑：“但是，究竟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愿意住在这种永远见不到天日，又没有任何管理者的地方呢？”

“无非两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还有……”苏勿落的声音无喜无悲，“抛弃了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这么说了，但她心里也只觉得寒凉一片。

这个世界，已经很混乱不堪了，甚至连杀一两个人都是家常便饭，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对你提出控诉，但是，如果连这种情况下都无法在地上生存的话……

那只能是，完全无法见光的人啊……

记得曾经有人提出过疑问：黑暗的最深处是什么？

人们对此看法不一：乐天派说那如同隧道尽头的光，悲观主义者觉得是更深邃的黑暗，佛教徒认为是新的轮回起点，柏拉图竭力让人们相信那是不死之魂的归宿……凡此种种，争论不断。

说到底，不过都是持有某些看法的人，为了让人们相信他的看法是正确的，拼命地证明它，仅此而已。

那么，在丧尸横行的末世，在鼎立于绝望中的希望基地，在这个下城区的黑暗街道……在这街道的尽头，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而当看到的时候，莫说苏勿落，便是在原世界也算见多识广的沐秋月，也被震撼到了。

古朴而厚重的雕花木门，错落有致的台阶，不灭的烛光，幽深而狭长的走道……

这不是住所，而是……城堡，位于地下的城堡……

在中世纪的欧罗巴，就已有了地下堡垒；而现代，防核地堡也不是特别新鲜的东西。这种华而不实的城堡，并不会在和平年代掀起什么浪潮。

但，现在是废土时代，是随时都可能殒命的丧尸世界，是一个不是饿死就是被丧尸啃死的灾厄星球……这种规模和装潢的地下堡垒，确实称得上奢华。

前提是，没有那股夹杂在奢靡气息里的，浓烈的，独属于死亡的尸臭味……

厚重的大门，是敞开的。门边两人，一人短小精悍，手持利刃；另一位膀大腰圆，布满纹身的双手握着一柄长杆巨斧。

来者不善！